第 32 章(1 / 1)

雖說被勒令停職一周……但要是能乖乖聽話不動心思,那也不是木淵了。

吃飽喝足睡暖洗白白之後,不甘心的木淵重新回到了工造司洞天。

甫一下星槎,他就被工造司大門口多出來的東西吸引了眼球。

那是一塊紅彤彤的大牌子,明顯是臨時趕工出來的,放的位置及其顯眼,黑色加粗的大字占據了三分之一版面。

【xx日前,木淵與貓不得入內】

下方三分之二的版面,則是一張照片。

照片是俯視角,左邊一群工匠和金人擁擠奔跑,和他們隔了一段距離的右側,則是四肢並用連滾帶爬逃命的木淵。

攝影者的抓拍很生動,主次分明,甚至把木淵疲於奔命的面貌完整拍攝了下來。

……是他上次舉辦“第二屆金人演武大會”時的畫面。

木淵如遭雷劈,忽然察覺到有一道目光投注在身上,粗糙但紮心的牌子不遠處,一個眼熟的工匠見他看過來,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面無表情的低頭把手頭的活乾完,抬步回了工造司。

被他擋住的東西就被暴露了出來,又是一塊碩大的紅牌子,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龍飛鳳舞的字跡,布局隨心所欲,每一行都出自不同人之手。

【今兒個老百姓啊~真呀麼真高興~~】

【貓有什麼錯呢,貓隻是想鍛煉你們這些愚蠢的人類而已】

【上面的剛被叫走了少寫一句,我給她補上——貓壞!!】

【三年搞事五年臥床,請貓不要偷渡,還我們一周清淨】

等等等等,一字一句,都能從那飄逸的筆觸中感受到落筆群眾的哈皮嘴臉。

木淵:“……”

雖然他也總貓塑景元吧……但被同事們貓塑還是讓他有些心情複雜。

以及——

信不信他把這兩個牌子都當貓抓板給你們抓爛啊!一群壞人!!

木淵憤恨難當,餘光發現牌子角落擠著一手淩厲狷狂的字跡,排版倒很板正,間距均等,像是拿著尺子比著寫的一樣。

【早日康複】

木淵蠢蠢欲動的心平複下來。

好吧,也不是沒那麼幾個好人。

他小聲切了下,悶悶不樂的抬頭,兩個站在不遠處的工匠友好的對他揮揮手,不約而同做了個口型:看——牌——子——

這怎麼還有放哨的啊!

木淵受不了了,扭頭就找去了雲騎軍那,扒拉在景元懷裡大聲嚎:“這是什麼工作環境啊!辭職!我要辭職!我要去地衡司舉報他們職場霸淩!!”

景元剛結束訓練,身上全是汗,頭發濕漉漉糊在腦門上,被毫不避諱的木淵蹭得到處支棱著,他舉著摸爬滾打一圈全是灰的兩隻手,使勁兒往後仰頭。

“彆蹭了,不嫌臟啊!”

木淵嚎的聲音更淒慘了:“連你也嫌棄我!”

“什……不是啊!你是在故意曲

解我的意思麼?!我身上全是汗啊你快起來啦!”

“不要嘛嗚嗚嗚,我的幼小心靈受到了極大傷害,要抱抱舉高高才能緩解!”

同樣剛結束訓練的雲騎軍習以為常的掏出瓜子挨個分分,蹲在一邊哢哢磕。

鏡流路過時看到的就是這麼個場景。

受了罰不能進工造司,家裡材料又肯定不夠霍霍,木淵會來這找景元,鏡流一點都不意外,旁邊有個雲騎發現了她,把瓜子皮一吐,抬起手來:“劍首大人,來點麼?”

“不了。”鏡流拒絕他的好意,“之後把地面收拾一下。”

眾人紛紛應是,未免打擾那邊的小劇場,音量都放得很低,鏡流頷首,側側身子,腳步又輕又快的離開。

木淵若有所覺,扭頭看了看,鏡流已經走遠:“咦,鏡流姐走那麼快……是又有工作麼?”

景元已經放棄掙紮,懷裡抱著個人靠在牆上,歪頭望去:“我沒接到消息啊?”

兩句話的功夫,鏡流徹底不見身影。圍觀群眾低頭繼續哢哢嗑瓜子,為他們的劍首鞠了把淚。

手底下兩隻貓聽上去好,這可真是誰養誰知道啊。

這麼一打岔,木淵也戲精不下去了,他又不是腦回路清奇的假面愚者,奇奇怪怪的小劇場偶爾來兩次調節氣氛還好,多了容易把自己膩著。

兩隻貓擠在一塊挨挨蹭蹭嘀嘀咕咕,沒了好戲看,圍觀群眾也十分識時務的起身打掃滿地的瓜子皮,作鳥獸散了。

不過他們咬耳朵的卻不是什麼兄友弟恭的話題,而是足以掀起戰火的——

“你是不是已經比我矮了?”景元按了一下對方亂翹的黑發,若有所思。

木淵聞言,眼神頓時犀利,按著景元肩膀直起身,仗著姿勢便利睥睨的看著他:“你的錯覺。”

景元動了動腿:“不對,你起來,我們站起來比一比!”

鬼才要和他比身高!木淵身心貫徹坐如鐘,死活不動:“你怎麼這麼幼稚啊!比什麼身高,快點去洗澡!都蹭了我一身汗!”

“我明明早就給你說過了我身上都是——”

木淵做了個“收”的手勢,嚴肅道:“好的我知道了,我們去你宿舍洗澡吧。”

景元住的是單人宿舍,木淵來找他玩的時候也會像今天這樣蹭的滿身灰塵汗液,留下來一起洗澡是常事,這邊也準備著他特意帶來的換洗衣物。

景元點點頭,被勉強算可以承受之重封印的身體輕鬆起來之後,他扭動了一下有點發麻的腿,手一撐地跳了起來,揪著要溜走的木淵後脖領過來,把人捋直一比——

就跟盤古揮了一斧子似的,天地間迸發出景元快活的喜悅聲音:

“啊哈哈哈哈我果然比你高了!!”

木淵:“……”

隻有3cm而已!你煩不煩啊!!!

景元回去的一路上都喜上眉梢,和發小難分仲伯的時代徹底成為了過去,木淵當年喝醉酒時可是暴露了他未來一定

會比木淵高最起碼半個頭的……這代表了什麼?

這代表從今天開始,木淵往後都要過著被他壓一頭的日子啦!多麼激動人心的分水嶺時刻!

與他相對的,就是木淵快撇到地心的嘴角。

他最近一定是走了水逆,不然怎麼壞消息一件接著一件,不要命一樣往他身上砸。

洗完澡換好衣服,木淵沉著臉提出目的地。

半小時後,木淵陰沉的表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閃閃發光的,能激起一切雌性母性光輝的……萌。

他曾靠著這一絕技在百分之九十的女性與百分之七十的男性中成功保下自己一條貓命,然而,一招鮮也不一定真能吃遍天。

比起工造司那些完成並不繁重的工作後還要內卷自己的卷王,太卜司的卜者們就要苦逼得多了。

一樣是月亮不睡我不睡,一樣是沒有下班就沒有上班……但兩邊本質上的不同,就是一邊是真·自願的,另一邊則是……

這活真的乾不完啊!!

用來預測仙舟航向的大衍窮觀陣的每日維護暫且不提,仙舟各類大事小情的卜測記錄都讓這些卜者頭痛欲裂,天天對著星象和陣法算得腦子都要打結了。

外界都說卜者高傲,難以接觸。將心比心,當人全年無休做著連摸魚發呆兩分鐘都要落下一大截進度的高壓工作時,哪個不是天天垮著一張晚娘臉?

放眼仙舟六司,除了十王司的工作製度過於神秘,“陽世之人”不好打聽,也就太卜司的工作最為辛苦了。

所以等木淵在太卜司中向一位面對浩渺煙雲閉目養神的卜者搭訕時,對方的態度可想而知。

“乾嘛?”

木淵討好的笑笑:“姐姐好,請問卜算……”

“不要告訴我你是太卜大人派來監工的。”卜者眼中閃爍著擇人而噬的光芒:“我才休息十分鐘,不算摸魚,去去去,找彆人去!”

在強大的打工人怨念下,木淵訕笑一聲,節節敗退,不甘的繼續搜索目標。

景元跟著他逛了大半個太卜司,這裡每個人各司其職,忙得腳不沾地,看上去根本沒時間搭理他們的樣子,於是伸手拍了拍木淵:“行了,找這麼半天了,這是真沒有閒著的人了。”

“我不信!”木淵懷疑人生,“偌大一個太卜司……居然一個摸著魚能來順手給我占卜的都找不到?!”

“給自己乾活也就算了,正經上班時間不摸魚,對得起自己的薪水麼?!”

這番理論令景元無語的露出半月眼,吐槽道:“他們這種高壓的工作環境,要是還能出現摸魚的……那絕對能成大事。”

——比如原地飛升成為摸魚星神?

木淵摸摸下巴,隨即否定了這個突然冒出的想法。

不對,這條路好像走不通……虛無星神IX那個究極擺爛主義一看就合並了摸魚的命途。

一想到那個外表和黑大帥神似的星神,木淵摸了摸肚子,暫時放棄找卜者給他算水逆什麼時候結束的想法。

“算了,先去吃飯吧。”木淵道,“我想吃瓊實鳥蛋了。”

可惜仙舟上雖然美食眾多,卻沒有和黑大帥相似的食物。

景元有些為難:“我這個月薪水還沒發……你等我一下。”

他點開玉兆,撥通號碼:“喂?師父?我和木淵在外面呢,沒搞事,真的沒搞事……那個……您看這都到月末了,薪水卻還有那麼幾天才下發……”

“哎,好,放心吧我們絕對不去惹禍!謝謝師父!!”

景元掛斷通訊,幾秒後,轉賬提示音美妙的聲音響起,他對木淵露出一抹大款的笑容:“搞定。”

木淵回以一笑,卻微妙的帶了點同情。

這時候坑師父的感覺多美妙……你小子未來就有多感同身受吧。

果真是一脈相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