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1 / 1)

第20章

木淵的工作室雖然亂的自成一派,然而地上那些看似淩亂的東西堆積在一起時都留出了一點微不可查的縫隙,如果不仔細觀察的話還真的看不出來。

耐熱隔溫的防護牆展開後,景元坐在靠外的地方完全感受不到裡面的溫度,隻能憑借半透明的防護牆看到巨大熔爐旁的空氣都微微扭曲,熔爐被調整好了參數,正一絲不苟的自動控著火,穿著製服的少年坐在工作台前,雙手又穩又快的組裝著什麼東西。這個角度,景元隻能看到對方半面側臉。

木淵沉下眉眼的時候,平日那種一天不打上房揭瓦的氣質就消散無蹤,一張娃娃臉也因為專注變得沒那麼引人注目,整個人像是在發光。

要不怎麼說工作的人最帥了呢……雖然比他還是差了點吧。

左右無事,景元玩了會兒不倒翁就對其失去了興趣,乾脆拿出排雷的謹慎程度挪動凳子,一手撐臉看對方工作。

熔爐還在運作,木淵除了拿取工具外,幾乎沒有挪動過位置。

說實話,很枯燥。

和揮劍日課一樣……不,比那個還要枯燥。

景元訓練時還有其他弟兄在不遠處一起受苦,被師父抓去單練也不是一個人,而這鍛冶室中一看就平常無他人踏足,景元一時甚至有些想不通,木淵怎麼能忍得住在這屋子裡多說一坐就是四五天的?

時間緩緩流逝,裡面不知何時響起了規律的敲打聲,景元這幾天連軸轉,隨著規律的叮當聲,不知不覺闔上了眼。

等景元醒來時,木淵已經撤銷了隔熱的防護,一股未散儘的熱浪湧過來,把景元衝得猛一閉眼,結果後繼無力,很快就被優秀的排熱係統散了個乾淨。

木淵額發被彆起,露出漢濕的額頭:“醒了?睡眠質量真好,趴桌子都能睡這麼香。”

景元揉了把眼睛,熱浪撲面的感覺實在不太舒服,因為剛醒,嗓音發膩:“我懷疑你剛剛是故意的。”

“嘩啦啦”。

木淵猛地退了一步,將地上兩攤零件踢得七零八落,耳根發燙:“你剛說什麼?”

趴桌子睡確實不太舒服,景元活動了一下頸椎,張開半月眼:“我說你剛剛是故意的吧。”

這聲音就好像一隻奶貓被惡作劇之後喵喵叫著伸爪子,結果小奶音不像威脅像撒嬌……木淵倒吸一口氣。

“你再……”

景元冷靜的掏出眼熟的玫瑰金色芯片。

不是吧阿sir,這也要拷我啊?你信不信我舉報你啊!

“對不起,我是故意的,剛才耳朵進火藥了沒聽清……”識時務者為俊傑。

自從上次的審訊室.a……呸!小黑屋……呸呸!自從上次談話之後,發小的威懾力似乎橫跨了兩個段位。

這樣不行。木淵嚴肅的想,他得努力練級了,不能讓景元一直壓他上面!

他都被這人收拾幾百年了!這一世,他一定要翻身做主人!

景元打開玉兆一

看,好麼,這人是真能坐,這都五個小時了能直接去吃下午茶了。

“衣服都濕透了還不去洗澡,快快快吃完飯我們就去看幻戲了!”

“好嘞遵命我這就去!”幾秒前還在心中大發宏願要翻身農奴把歌唱的木淵稍息立正敬禮一氣嗬成,翻出儲物裝置就衝進了休息間。

房門關上後,景元才重新啟動大腦,接著頭也沒回去拿杯子想喝口茶水潤潤喉,手一伸出去,卻摸到了個圓滾滾的東西,他下意識轉頭去看,就是一愣。

“指紋錄入,係統已啟動。”

一隻憨態可掬的團雀站在茶杯前面不遠的地方,白金色的羽毛有種毛茸茸的感覺,景元拇指正好按在它胸口的位置。身子被握住讓團雀歪了歪頭,紅寶石般的眼睛天真無邪的看著他,喙部微張:

“呀~~~~~死變態摸人家哪裡呢~~~~~”

景元:?

團雀頭一甩,用和嬌小身軀毫不符合的平板粗獷機械音說:“主人你愛好好怪我好愛~~~”

景元:????

手下的觸感頓時從柔中帶硬變成了針刺之刑,景元觸電般撒開手,綠著臉衝到休息室門口,砸門:“你給我出來!那是什麼妖魔鬼怪啊你告訴我!!”

兩門之隔,木淵洗掉身上泡泡,嘴角快翹到天上去:“驚喜嗎?這是我答應做給你的機巧團雀哦?是不是很可愛?”

背後的機械音還在說著奇怪台詞,景元簡直崩潰了:“要麼你出來把它關了要麼我進去把你拖出來把它關了!”

“哎~”木淵拖長聲音,“但是我在洗澡哎,這不太好吧?”

“啊~”團雀拖長聲音,“您要拋棄我麼?我真是太可憐了……嚶!嚶!嚶!”

每一聲嚶都擲地有聲,如同胸口碎大石時砸下的雷神之錘,最可怕的是,錘子砸下來的同時,胸口的大石被人抽走了。

景元一個用雷的被一隻機巧鳥雷得體無完膚:“你給我閉嘴——”

木淵很有先見之明的反鎖了門,景元有心破門而入可惜手頭實在沒趁手武器,隻能趴在門上送去地獄之聲:“你是就打算活過洗澡這一會兒了是麼?”

木淵洗頭的動作一頓。

“你不是說要讓我感受到世間的美好麼?我現在多開心啊你感受不到嗎?!”

幾秒後,第二道陰惻惻的聲音隔著休息室和浴室半點不隔音的門板再次被送入耳中:“最、後、通、牒,勞資數到三——”

木淵淋著熱水,卻一下子從頭發絲涼到腳底板。

這個句式他和景元翻景元家後院圍牆跑出去玩時聽見過,還不止一次,通通來自景母之口。

每當這個句式出現後,用不了三秒鐘,他和景元就能聽到面對他們不苟言笑的景父迅速無比的滑跪,又哭又鬨嗚嗚嗚嗚好可憐啊……呸!現在不是玩梗的時候!

幾次之後,這就被景元活學活用,成了他拎著東西把自己吊打的前奏曲……木淵當然知道竹馬之間拿這句式當開

戰前奏很不對頭,但景元當時還小他懂個鬼啊!

他雖然也是個工匠但他也不是天生神力那掛的啊!完全做不到應星那種拎著三千磅的劍還能耍得虎虎生風,他隻是個柔弱可憐的技術人員,景元要打他不跟玩兒似的!

木淵磨了磨牙,心不甘情不願的把門推開一條縫,抓起掛在外面的玉兆遙控關閉聲控。

外面瘋狂刺激神經的聲音瞬間掐斷,木淵縮回手,重新回去衝澡時小聲嘀咕:“真是沒有一點幽默細胞……”

雖然吵是吵了點,但不是挺有意思的麼,景元那家夥……居然連大殺器都用上了,嘖。

木淵出去時,景元已經坐回桌旁,抓著變成了啞巴的團雀肆意蹂/躪,臉色倒是還不錯,不得不說,木淵的手藝還不錯,外表看上去和真貨無異,奇葩的發生係統一關,擬真的動作也可愛的不行。

搓著手裡的團子,景元抬眼剛要說話,突然想起什麼,若有所思的重新看向那隻鳥,抓住尾巴提了提:“你做的這是公的母的?”

“……”木淵詭異道,“你是變態嗎?”

按著鳥首防止被叨的景元:“不啊,但是你們工匠做機巧不是都分性彆麼?就像之前打擂台那兩位。”

木淵翻了個白眼:“他們做的是金人,不叫機巧——偃偶既然呈人形當然要分出性彆,你見仙舟人哪家生孩子生出個無性的?”

“哦。”景元受教點頭,“所以是公的母的?我沒太看出來啊。”

“……公的。”鳥嘛,雄性總是比雌性的羽毛更鮮豔漂亮,做隻灰撲撲的母鳥出來也跟景元不搭啊。

哪知道景元眼神一下子變得深長起來:“所以你還真的分了性彆……聽說百冶大人也為他的機關起了名字,你們工匠都是這樣的麼?”

木淵木著臉看著他,毫無預兆的惱羞成怒道:“我們工匠怎麼了?既然有了智能那就是小生命啊!你見仙舟人哪家生孩子生出個無性的?!”

重要的話要說兩遍!

景元掛著迷之微笑:“嗯,真是個英雄父親。”

“……”木淵發現了,幾百年的時間都是空活一場,彆說那隻情緒都很難讀出來的大貓,就算是這隻半大不小的,再給他幾百年修煉都不一定鬥得過。

這真是個悲傷的消息。

英雄父親惱羞成怒,景元也見好就收,把團雀放到肩上——主要是他餓了,前胸貼後背那種,再不吃飯就要把木淵嚼吧嚼吧填肚子了。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不在工作狀態的木淵也感受到了饑餓,兩人對視一眼,默契的閃存掉剛才的互懟,去長樂天胡吃海塞一通後,一人抱著一瓶仙人快樂茶,看幻戲去也。

票是直接在玉兆上訂購的,名字還很文藝,叫什麼《流浪之夜》。

“這演的什麼?”

“不知道啊。”景元費力咽下嘴裡的視肉,“我看網上有人推薦,說是新幻戲裡最適合兩個人來看的,還有人說看完之後感到了生命的美好……感覺挺適合給你看看的。”

木淵吐槽他:“你這個說法,不知道的還以為我是反社會分子呢。”

景元詫異:“你不是麼?”

“不,我現在隻想過平靜的生活,畢生夢想是讓大家感受到幸福與快樂……”

“你等等!”景元連忙把玉兆打開,調到錄音界面:“快,再說一遍,我回頭就給師父和騰驍將軍發過去……”

木淵閉緊嘴,寧死不從。

重活一次不容易,放過他,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