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1 / 1)

“喂喂,他們要醒了……你們散開點,彆做得太明顯了!”

“還有!那邊的彆拍了!拍兩張意思一下就夠了!”

“是是——”

貓又場狩是在吵吵嚷嚷的雜音中清醒過來的,他迷茫從睡夢中醒轉,一睜眼,對上的就是停在頭頂的眼熟的雞冠頭。

貓又場狩:……

有點驚悚。

這是可以說的嗎。

望著黑發少年近乎是瞬間驚悚的反應,雞冠頭目的達成,唇角掛上不懷好意的笑,挑了下眉,

“哎呀……沒想到場狩你居然和研磨關係這麼好呢,真讓前輩羨慕啊~”

“兩個人一起睡什麼的,嘖嘖。”

雞冠頭擺出一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的看戲表情,真假摻雜,才開機的貓又場狩大腦根本轉不過來。

啊,雞冠頭前輩在說什麼…

怎麼忽然就扯到研磨前輩了…

等等!研磨前輩!

關鍵詞一閃,貓又場狩猛地坐起,起來的瞬間卻後背一涼。

不遠處,五、六、七八雙眼睛正灼灼與他對視,像極了一群紮堆蹲在牆角曬太陽順便好奇聽八卦的貓咪群。

貓又場狩整個人意識‘唰’地一下清醒,與數雙寫滿‘讓我看看發生了什麼’的求知眼睛面面相覷。

現在……昨晚,那個…呃。

視線緩緩下移,黑發少年看著蓋在身上的一條被子,和另一邊明顯凸起的一塊身影。

昨晚……他好像真的,和布丁頭前輩一起睡了。

當然,隻是蓋著被子純睡覺。

但是現在清醒過來再去回想,隻覺處處都是漏洞。

前輩口中的‘朋友一般都是這樣一起睡’難道是正常的嗎?!

他為什麼會就這麼被忽悠過去直接相信了啊?!

在黑尾鐵朗促狹笑意下,黑發少年面頰肉眼可見地爬上些許僵硬緊張。

算了,現在這個情況,得先把研磨前輩摘出去才要緊。

迅速下定決心的貓又場狩慢慢做了個深呼吸,他看上去滿臉嚴肅認真,實則心底在不斷努力組織言語。

不著痕跡偽裝成胸有成竹的模樣,黑發少年言之鑿鑿道,“那個、是昨晚我不舒服,所以才拜托研磨前輩一起……呃、睡覺的。”

最後的那塊垮了點,但其他人似乎並不在意那一小段。

“哦~~”

“哦——!”

“哦?!”

四面八方地、他們同時傳來噓聲。

正中處的黑發少年表面維持八風不動姿態,實則心底已經默默將自己埋在沙坑裡。

好一場社會性死亡。

哈哈哈他一點也不尷尬。

“——好了好了,該做什麼去做什麼吧,都散開、彆都蹲在這兒看熱鬨了。”

雞冠頭十分具有前輩風範地瞎指揮一通,將看熱鬨的

其他人通通驅出門外。

還沒等貓又場狩放心一秒,黑尾鐵朗當即轉頭,視線掃過還坐著沒動的黑發少年。

緩緩地、他面上再度掛上點貓又場狩絕不會陌生的、堪稱是不懷好意的笑容。

吊兒郎當的緩沉男聲響起,在寂靜休息室內一清二楚。

“怎麼了,場狩?不起來嗎?”

“……”

貓又場狩表面鎮定,背後簡直冷汗涔涔。

這是他想不想起來的事嗎?!

明明、明明是布丁頭前輩他的手還在攥著他的手啊!

貓又場狩不著痕跡一邊與黑尾鐵朗來回拉扯道,一邊努力嘗試將自己的手從被孤爪研磨五指緊扣的指根抽出,

“哈哈、那個黑尾前輩…我好像還想再睡會兒,要不前輩先去做自己的事情之類的怎麼樣,待會我就起來了!”

黑尾鐵朗摩挲下巴十分爽朗道,“不了,鄙人一向好心,做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提供了叫醒服務當然要服務到底了!”

“——來吧,快起來吧場狩同學!”

“不不不、黑尾前輩我拒絕這項服務,我覺得就這樣挺好請不要掀我的被子……!”

“嘩”地一聲,黑尾鐵朗大掌一伸,拽著被子就開始扯。

貓又場狩幾乎炸毛,顧不上自己被孤爪研磨牢牢桎梏的另一隻手,死死攥住身上的被子與他角力。

“彆反抗了場狩同學,賴床的話可是會早訓遲到被教練訓斥的哦!”

“不牢前輩費心了!我一定能及時趕到,絕不會遲到被訓的!”

兩人一時之間角力得不相上下,但貓又場狩隻有一隻手,眼見著就要露餡。

心臟‘砰砰’亂跳,從脖頸到面頰都因緊張情不自禁繃緊,黑發少年抿緊唇瓣,表情難得帶上些許慌亂不安。

肉眼可見的,長隻要著眼的人都能發現端倪。

黑尾鐵朗看在眼裡,並不挑破,隻是維持著角力的方式,保持一個不近不遠的平衡,

貓又場狩越來越慌亂,大腦一片混亂。

睡在一起也就算了,但是無論怎麼想,被發現被子下的兩隻手緊緊相握……

思緒卡頓的貓又場狩更加炸毛了。

“……”

“……小黑。”

冷淡微涼的男聲兀然響起。

正在角力的貓又場狩聞聲一頓,對面的雞冠頭挑了下眉,笑道,“看來……這是終於醒了啊,研磨。”

孤爪研磨沒有理會他,視線微動,轉到了身旁靠得極近的黑發少年身上。

不著痕跡的、嵌入指根的手指微動,以為是終於能鬆手的貓又場狩準備緩緩呼出口氣。

隻要研磨前輩鬆開,接下來他就可以……

下一秒,不屬於他的另一隻手指尖蹭過掌心,指骨微曲,勾纏著再度環繞起他的手腕,指腹微壓、收縮著緊緊將其圈入領域之中。

貓又場狩:……

貓又場狩死目。

不是、難道布丁頭前輩有什麼牽手癖或是什麼皮膚饑渴症嗎,為什麼隨時隨地都要保持這樣…這樣的接觸?!

而且、還那麼……嗯、纏得那麼奇怪。

潮濕柔軟的指腹貼在手腕脈搏上……有一搭沒一搭輕觸著,模仿著心跳的節奏。

柔軟的皮膚接觸,一點一點刮蹭著神經密集的手腕內側,宛如挑動神經般,貓又場狩莫名感受到一點難言的乾澀。

抿了下唇,他嘗試擺脫來自孤爪研磨的桎梏。

但他沒能得逞。

隱藏於被子之下的接觸,有第三人所在的場合。

隻在兩人間心知肚明的暗潮湧動。

孤爪研磨絲毫沒有收斂。

他面色平靜,還在與黑尾鐵朗正常交談。

但被子下的手,因為另一人的逃避,情緒不佳。

這點不佳就體現在指尖的動作上。

指腹微曲、蹭過勢弱的手掌,嵌入指根,牢牢捏緊,尤其是……尾指。

那個被印下一圈指痕的地方。

貓又場狩眼瞳一動,鮮明的刺痛感再度泛來。

指根處的細微牙印已經消得近乎於無,但留下那圈印記的主人……以指尖劃過,無異於不斷提醒被捕獲的獵物,它曾被留下印記的記憶。

黑發少年身體微顫,呼吸慢了一拍。

心跳聲太重了,震如擂鼓。

靠太近……絕對會被發現的。

他悄無聲息地往後挪動了點,似蝸牛般、一點一點曲起腿,蜷縮起自己的身體。

黑發少年慢慢垂下頭,把臉埋進被子裡。

他的一舉一動自然不會被旁邊兩人錯過。

雞冠頭似是猜到了什麼,他笑了聲,體貼開口道,“好吧,既然研磨你也醒了,那麼我就先出去咯~”

“今日的叫早服務結束,回頭記得給個好評——”

黑尾鐵朗出門,還十分貼心地幫他們帶上門。

“哢噠”一聲,門反鎖的聲音。

隨著細微一聲的響起,黑發少年身體微顫,呼吸也與之一慢。

一時之間,寂靜室內,隻有唯二兩道身影靠得很近。

許是過了很久,許是沒有很久。

身側,倏然傳來一點窸窸窣窣的聲音。

貓又場狩沒有抬頭,將臉埋在被子裡,失去視覺時,其他感官知覺被放大。

他能感受到身側另一人的呼吸聲,能聽見他的心跳聲……

也許是自己的心跳聲,小鼓一般“咚咚”作響。

交接的手指被撫摸、一點一點蹭過,另一人的體溫早就與他一致,分享著相同的空氣,呼吸呼出的都是彼此的氣息。

為什麼…為什麼會……

黑發少年羞憤欲死,沒有被被子包裹的耳尖通紅,即使有亂糟糟的黑發掩藏,但依舊遮蓋不了分毫。

“……場狩。”

低低的、帶著才睡醒時獨有的悶悶鼻音,身側之人緩緩靠近。

他的氣息一點一點侵入,貓又場狩條件反射就想退開,但他做不到。

難以言喻的情感在心底升騰,混合著身體的奇怪衝動,不斷挑撥著神經,大腦隱隱泛起刺痛,但這一切都不如旁側之人帶來的刺激更多。

“為什麼不說話?()”

一切的罪魁禍首靜靜發問,豎立的澄金獸瞳凝縮成針,他放輕語氣、放緩節奏,耐心地看著將自己圈成一個圓、試圖汲取安全感的黑發少年,

微歪頭,維持一種淺薄的、流於表面的疑惑,捕獵者輕輕眨了下眼,

是哪裡不舒服嗎??()_[(()”

“……”

貓又場狩不想出聲,以一個絕對拒絕的態度。

“為什麼不抬頭看著我,嗯?”

隻一瞬,那極具壓迫性的氣息就靠得極近,他垂著眼,輕聲問著。

“……太、太近了。”

黑發少年的聲音含糊不清,隔著一層被子、失真得像是從上個世紀傳來的舊式CD,

“前輩…讓我一個人……呆著就好。”

孤爪研磨停在原地,他沒有再靠近的舉動無疑給黑發少年帶來一點安全感。

咬緊下唇,不願抬頭的黑發少年努力平息呼吸與湧動的欲望,

隻要再一會兒、隻要再一點時間。

就能裝作什麼也沒發生過,恢複成平時的……

“唔!”

短促急聲猛地從喉口溢出,發聲者在意識到的下一秒又緊緊將其壓抑回口中。

他緊緊咬著下唇,唇瓣泛上淺淡的紅。

是隱匿在被子下的手動了,它隨著主人的意思,一點一點繞著圈、慢慢突破進蚌殼內部柔軟的部分。

像個玩具般被弄得亂糟糟的黑發少年低低聲音含混不清,也許是祈求……也許是其他什麼,但此刻已經沒人去在意那些了。

他的臉頰或許是因為在被子裡悶了太久,出了不少汗,那些純黑的發絲一縷一縷黏在臉頰、脖頸、耳畔,

圓圓貓瞳終於舍得抬起,眼底蓄著一泓水般,潮濕的、水波粼粼的,他的臉在冒著熱氣,如暖玉般,洇上一抹紅。

“研、研磨前輩,不……”

“噓。”

微沉的沙沙嗓音無端帶上一點澀然,落在耳中癢癢的,他垂下眼,隔著中間的手掌、手指動了下,

“……不會碰到你的。”

面上表情平靜寡淡的豎瞳少年不聲不響間靠得極近,呼吸交融、滾燙的面頰被一隻手捧起,這下、他們連最後一點距離也不剩了。

“朋友之間……也是會這樣幫助的。”

“場狩,你不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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