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1 / 1)

喜、喜歡……

他在說什麼。

難道是聽錯了嗎,

還是表達成了其他的意思……

“……難道場狩你不是喜歡那個前輩的嗎,明明已經很明顯了欸。”

日向翔陽話音剛落,就近乎是眼睜睜看著面前的貓又場狩一瞬掉線。

整個人從剛剛還認真思考的表情幾乎是瞬間切換成靈魂出竅的雙眼空空。

“等等、場狩你振作點!!”

“喜、喜喜喜……喜歡…”

出口不斷結巴,黑發少年面頰“轟”地一聲炸得通紅。

整個人慢一拍反應過來,手忙腳亂整個人幾乎團團亂轉,視線遊移著、他尷尬笑了兩聲,打哈哈道,

“哈哈翔陽你一定是開玩笑的對吧哈哈哈哈……”

“……”

“你是開玩笑的,對吧。”

三分鐘後,

以手背蓋住下半張臉頰,黑發少年呼吸急促,瞳孔顫抖不定。

似是遇到什麼極難攻克的困境般,整個人周身都彌散著一股迷茫恍惚的氣息。

似乎是察覺到自己扔下的這一句對面前的貓又場狩造成了極大衝擊,日向翔陽不免有點慌亂,他嘗試發問,

“那個、場狩你還好嗎?難道是我剛剛說錯了什麼嗎?”

黑發少年呆呆盯著地面,良久才遲鈍反應過來般悶悶應了聲。

喜、喜歡。

遠遠不止是在意的情感……

難道,真的如翔陽所說,他是喜歡布丁頭前輩的嗎?!

不不不不、絕對有哪裡不對勁吧!

大腦極力抗拒繼續深思下去,貓又場狩努力忽略腦中那點過於鮮明的答案。

匆忙之間重整情緒,貓又場狩努力平息呼吸,扯了下嘴角試圖挑起其他話題轉移過去,

“翔陽,那個……”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口袋,日向翔陽的手機迅速響起來電鈴聲。

已做出認真傾聽模樣的橘子頭撓了撓頭,做了個抱歉的手勢,“等我一下場狩,我先接個電話哦。”

貓又場狩隻好閉嘴,保持著沉默,默默看著日向翔陽接通電話。

兩人距離不是很近,所以他並不能清晰聽清電話那頭的聲音。

日向翔陽接通時情緒波動,似是要說些什麼,但是電話那頭出來了一點細微的聲音,橘子頭一頓、對著聽筒應了兩聲。

下一秒,他視線微動,停在旁邊的貓又場狩面龐,隔空點了點頭。

貓又場狩倏然生出一種不妙的預感。

日向翔陽的視線似乎隻是短暫地停留在他臉上,而後就宛如流水般,輕快劃過,向後流轉而去,與他身後的……

他身後的?!

貓又場狩意識到了什麼,頭皮瞬間發麻。

他勉力維持著緊繃的坐姿,一雙圓圓貓瞳緊張望著掛斷

電話的日向翔陽,小心出聲詢問,

“翔陽,你……()”

——那麼我就先走了,場狩!?()_[(()”

貓又場狩:“?”

等等、怎麼就先走了?!

他還在這沒有回去啊?!

好心的橘子頭拍了拍坐在他面前幾乎是渾身僵硬的黑發少年,手掌搭在他肩膀上頗為認真道,

“場狩,放心吧,研磨已經來接你了。”

“研……研磨?”

貓又場狩卡頓了下,喃喃重述。

橘子頭果斷點頭,“嗯嗯!就是研磨啦!”

“那剛剛的電話難道就是……”

“是的!也是在後面的研磨打過來的哦!”

‘也’

一個微妙的形容。

貓又場狩死目,不敢深思。

面對不知為何情緒激昂的橘子頭,他決定繼續掙紮,一邊思索一邊努力組織語言,貓又場狩小心翼翼道,

“也許……那個,我可以和翔陽你一起回去的。”

“研磨前輩他還沒有到,所以我們……”

“翔陽。”

微涼的淺薄少年音於身後兀然響起,正正好好打斷黑發少年即將出口的話語。

日向翔陽眼睛一亮,朝貓又場狩的身後揮了揮手打了個招呼,

“哈哈,場狩,雖然我也很想和你一起回去啦,可是研磨早就已經到了哦。”

啊?

日向翔陽看了眼時間,嘀咕道,“前輩那邊也在催了,那麼研磨還有場狩——我就先回去啦!”

貓又場狩:“……”

孤爪研磨:“……嗯。”

橘子頭做好事不留名,揮揮手退場不帶走一片雲彩。

靜謐路燈下,一時隻剩下坐在椅子上的貓又場狩與半邊身子隱沒於暗處的孤爪研磨。

尷尬。

沉默。

窒息。

貓又場狩很想就這麼在地上找條縫鑽進去算了。

‘早就到了’,到底是什麼時候就到……

而且,研磨前輩究竟聽見了多少?

還有、剛剛在休息室內的意外接觸……

呃啊啊啊啊想想都頭大。

貓又場狩瀕臨崩潰,整個人氣場萎靡,默默坐在原處,視線一動不敢動、隻好緊緊盯著腳下。

孤爪研磨緩緩將手機放回口袋,他隻維持著半邊身體立於路燈光照範圍內,另外半邊身體陷入黑暗。

一雙豎立貓瞳一眨不眨、平靜將旁側黑發少年的靜默身影收入眼底。

“場狩,剛剛……為什麼要跑。”

不跑難道等著雙雙尷尬把家還嗎?!

貓又場狩嘴上閉得緊緊,心底卻已經瀕臨崩潰。

有什麼會比上一秒才被點醒自己可能對誰存在不明確的非正常情感,而下一秒,當事人就直接刷新在自己身邊的更尷尬的啊!

() 那個、我們要先回去嗎,研磨前輩?”

貓又場狩顫顫巍巍發問,混亂大腦在努力轉移話題。

雖然是……喜歡,但是這份喜歡究竟是什麼喜歡…

而且此刻,面對研磨前輩根本沒有那種想象中的小鹿砰砰跳的感覺。

所以,這份喜歡一定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份情感……

“……我聽翔陽說了。”

孤爪研磨沒有被他拙劣的轉移話題技巧支開,隻平淡開口。

微冷視線掃過黑發少年垂下的臉頰。

圓圓貓瞳微斂下,薄而軟的唇渡上一層路燈的暖光,孤爪研磨緩緩眨了下眼,在休息室時,柔軟唇瓣擦過下頜的觸感轉瞬即逝,如落在手中的一片羽毛,輕輕軟軟,風一拂就會飄走散去。

他語氣不變,單手插兜、靜靜站著。

聲音不高不低,溢在空氣裡,一點一點在黑發少年耳畔響起,

“喜歡你,並且對你很好的前輩,”

“看起來……說得是我啊。”

不是。

翔陽……怎麼連那些也說了。

貓又場狩咬緊唇瓣,頭越來越低,雙手捂住臉頰,把自己的臉塞入衣領中。

孤爪研磨動了。

走出分割的黑暗,他邁入了路燈光照範圍。

平靜垂著眼,孤爪研磨站在了坐在椅子上的黑發少年面前。

微沙低低的少年音再度響起,

“怎麼了,場狩,不想聽我這麼說嗎。”

雙手捂著臉的黑發少年把自己埋進黑暗裡,一聲不吭,黑發因慌亂炸起亂糟糟的弧度,呆毛隨風微微搖晃。

他呼吸不穩,身體細看之下還有些顫抖。

目光一寸一寸掃過面前的黑發少年,鴉羽般的黑發掩映間,耳尖很快彌散上醒目的殷紅。

“沒、沒有……”

細如蚊蠅的支吾聲斷斷續續。

貓又場狩現在隻覺面頰滾燙。

先不論其他,被當事人發現被造謠喜歡另一個不相乾的人,絕對會覺得非常莫名其妙吧!

研磨前輩……現在難道是在壓抑著心底怒氣,偽裝成平靜模樣來同他說話的嗎?

聯想到那副場景,貓又場狩瑟縮了下,埋在掌中的眼睫微顫,他遲疑了下,還是小心翼翼從十指之間的縫隙裡抬起眼,用餘光稍稍看去,

他隻看一眼,隻看一眼……

隻是確認研磨前輩有沒有在生氣……而已。

抬起眼的瞬間,貓又場狩穩穩落入一雙澄金色的豎立貓瞳之中。

後知後覺地、他才發現孤爪研磨不知何時已半蹲在他面前,維持著兩人齊平的高度。

在那雙澄金色的眼瞳中,貓又場狩再一次看見了唯一的自己。

過於近距離,一時之間、他甚至忘記了該去呼吸。

冰涼的手指輕輕撫上他的脖頸動脈,冷靜的、情緒寡淡的話語隨之響起,

“呼

吸。”

孤爪研磨指腹緩緩摩挲其下柔軟溫熱的皮膚,再一次開口,

“連呼吸都會忘記……笨蛋。”

“……”

微涼的手指帶著陌生的觸感,穩穩點在脖頸動脈之上,指節延伸,似一條線般,聯係著另一人。

貓又場狩胸膛起伏緩緩平複,他慢一拍抽神、果斷離開那雙壓迫感過於強烈的眼睛。

抿了抿唇,他試圖解釋道,“抱歉、那個……研磨前輩,我不是故意要……”

“……那就是有意了。”

黑發少年一瞬哽住。

圓圓眼瞳驚疑不定抬起,隔著捂住臉的手掌顫抖著向他看來。

貓又場狩努力回應,“不是的……有意也不是、那個,我沒有想要說前輩是……”

最後幾個字眼死死卡在喉中,貓又場狩心底慌亂,嘗試換個方式說出,

“是我在和翔陽開玩笑……沒有要誣告造謠前輩的意思,我、我隻是舉個例子,不是故意要說前輩什麼的,那、那個如果前輩介意的話我可以現在就道歉的!”

黑發少年明顯慌了,話語內容結結巴巴但語速飛快,儘全力闡述自己的內心,

“無論什麼道歉我都願意接受的,研磨前輩隻要你不生氣我都可以……”

“……”

孤爪研磨靜靜盯著語無倫次的黑發少年,他沒有說話。

在壓迫感拉滿的淩冽視線注視下,貓又場狩聲音越說越低、越說越沒有自信。

到最後,他近乎低聲下氣、整個人懨懨道,“如果前輩不能解氣的話,我還可以做其他的……”

“如果,我說不介意呢。”

微冷的少年音冷冽響起,截斷他未完話語,一記直球擊得黑發少年眼前一黑。

“……”

貓又場狩張口,欲要說什麼。

但也隻緩緩眨了下眼,唇瓣動了動,話已經到了嘴邊、卻怎麼都不能說出。

不、難道今天……是愚人節嗎。

還是前輩被安排進行什麼大冒險挑戰環節……哈哈果然是這樣吧,四周一定有其他的前輩在看著等待他給出有趣的回應什麼的。

勉強掛上一點笑,貓又場狩嘗試以玩笑語氣應付過去,“前輩一定是在開玩笑……對吧哈哈。”

“這個玩笑真好笑啊……不愧是研磨前輩呢,需要我來配合嗎,我會努力不讓前輩……”

“場狩。”

孤爪研磨表情不變,隻依舊冷冷淡淡看向他,音色凜冽,他的名字就徘徊於唇齒間,被碾碎咀嚼。

視線微動,從臉頰眉眼掃過下頜發梢,語氣平靜,孤爪研磨看著對面怔愣的黑發少年,如常般開口,

“沒有開玩笑。”

“你該明白我的意思,場狩。”

“……”

喜歡。

對布丁的喜歡是一種喜歡,對路過貓咪的喜歡也是一種喜歡,對可靠的前輩與貼心的後

輩的喜歡也是一種喜歡。

無數種情感交織而出的喜歡,究竟哪一種才是此刻付諸於口的喜歡?

貓又場狩偏過頭去,手背蓋住臉,不敢再與半蹲於他面前、保持視線平齊的孤爪研磨對視。

勉強擠出兩聲乾澀的笑,黑發少年唇角顫抖,緊緊壓抑自己聲音的起伏,

“研磨前輩的喜歡……一定是前後輩之間的喜歡,對吧?”

他不斷重述著這句話,似是催眠他人、也似是催眠自己,

“我也很喜歡研磨前輩哦,可靠的、貼心的、會關心我的、幫助我許多的研磨前輩,我也很喜歡的!”

孤爪研磨沒有說話。

他隻是在靜靜看著。

一步距離內,黑發少年放下了一隻手,手指緊緊摁在石椅的邊角,指尖因過於用力泛上無血色的白。

他緊緊咬住下唇,視線躲避,圓圓貓瞳隻偶爾敢稍稍抬起,但凡對視上一次就必定會匆匆逃離。

路燈暖光撒落,羊脂玉般的瑩潤面頰都渡上一層暖色,他的臉在泛紅,熱度滾燙,從停留在脖頸上交觸的指腹一路傳遞。

渴求期冀的目光向他投來,視線顫抖著、希望從他這裡得到一個肯定答案。

他看起來並沒有做好接受這一切的準備。

孤爪研磨平靜摁了下指節,微歪頭,臉側發絲順著重力垂下,夜風拂過,蕩起些微弧度,他似是彎起唇,但貓又場狩沒能看清,

“你還想逃跑嗎。”

“場狩,你為什麼不敢看我呢。”

話語落地。

明明是十分輕緩低低的嗓音,落在心底卻如一石激起千層浪。

逃跑。

為什麼研磨前輩一直在說逃跑。

他明明從來都沒有……明明從來都在努力直面前輩…

“我沒有——!”

貓又場狩猛地抬起頭要反駁,一雙手、先一步伸出,直直向他而來。

瞳孔震顫,黑發少年條件反射就要後退,但手掌的主人並沒有給他逃避躲藏的機會。

這一次,孤爪研磨牢牢攥住黑發少年半掩住面頰的手腕。

微微施力,那支手腕就輕而易舉地被他拿下。

臉頰緋紅、眼瞼微顫,唇肉因抿緊許久泛上豔紅色澤,黑發少年瑩潤如玉的面龐似霓漫雲霞,他視線瑟縮,薄薄眼皮下,眼珠不安地轉動。

似被拿下最後一層遮羞布,黑發少年整個人就如被剝得精光的飽滿荔枝端上桌來。

喉間溢出點短促的急音,貓又場狩不斷後退,卻始終都被孤爪研磨桎在掌心。

“啊……”罪魁禍首發出點意味不明的喟歎,他垂著眼,視線幾乎是一寸一寸從黑發少年面上掃過,

“原來是在害羞嗎,場狩?”

貓又場狩這次是徹底地說不出話來了。

被拿下蓋住面頰的手,他整個人似乎都曝露在孤爪研磨的面前,絲毫不剩。

吸一口氣,他努力裝作鎮定,強撐著回答,

“是因為前輩的視線,壓迫力太強……所以我才會情不自禁躲開…”

黑發少年悶悶道,“而且、而且……喜歡什麼的…”

“……也太突然了。”

他小小聲的抱怨沒有漏過另一人的耳朵。

靜靜望著泛起嘀咕的黑發少年,臉頰因嘀咕曲出一點圓潤的弧度,桎梏住少年手腕的手指緊縮,貓又場狩心底兀地一跳。

“是我表現得不夠明顯嗎。”

孤爪研磨的聲音輕輕,“還是說,你……”

“研磨前輩!”

直覺不能讓孤爪研磨說下去,貓又場狩的聲音一瞬大了起來。

罕少地、他竟然搶斷了孤爪研磨的未竟之語。

“……前輩,是很重要的人。”

抿了下唇,貓又場狩緩緩抬起眼,終於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次望進那雙豎立貓瞳,

“我會情不自禁地去在意前輩,在意前輩的視線、在意前輩的話語、在意前輩的一舉一動。”

“無論是第一次見面,還是告白信的烏龍,下雨時撿我回去的前輩、會照顧生病的我的前輩、願意和我一起出去的前輩、包括此時此刻與我在一起的前輩。”

“我想有這些就夠了,並且我會希望前輩能夠一直都與我做朋友。”

“大概……這就是翔陽口中,我對前輩的喜歡。”

黑發少年勉強彎起唇,雙眼看著他、卻難以從中尋找到絲毫笑意,

“朋友的喜歡也是喜歡,我的確、是在喜歡著前輩的。”

“……”

寂靜無聲。

唯有夜風拂過。

連呼吸也靜止,貓又場狩望進那雙一眨不眨的眼睛,努力擠出點笑。

好奇怪。

明明話已經說出口,心底也是如此認定。

但為什麼……還是高興不起來。

“……嘖。”

貓又場狩緩緩睜大眼睛,一瞬間,孤爪研磨與他就貼得極近。

煩躁咂舌聲還停留在耳畔,但滾燙的溫度已然觸及,貓又場狩很想逃離開,但手掌不知何時被五指緊扣死死握住,圈在原地難動分毫。

貓又場狩呆呆望著伏在自己身上的身影,“研、研磨前輩……”

散亂碎發下,豎立的澄金眼瞳隻緩緩掃視過他,圈緊的手掌微動,被強製帶起。

指節嵌入指縫,每一根手指的指節都被另一人抻起,牢牢不得出。

居於上方的身影垂下視線,居高臨下般俯視著他,加注一點莫名的壓力,他重述反問道,

“你說……朋友之間的喜歡?”

“是、是的。”

孤爪研磨面色晦暗,陰晴不定,影子大片大片在他臉上蔓延,將面上表情遮擋德嚴嚴實實。

貓又場狩躊躇著欲要再度開口補充。

下一秒,他的話再度咽如口中,從被桎梏

的手指底部感受到一點刺痛。

不著痕跡地、黑發少年蹙了下眉。

尖利銳齒環住尾指指根,齒列輕闔,向下一咬,薄而軟的皮膚上就隱隱留下一圈細密牙印。

刺痛感消散得很快,但緊接而上的、卻是一種微妙的情感作祟,潮湧般衝上大腦。

等等、那個,竟然被前輩……咬了。

貓又場狩大腦掉線,一瞬不知該如何理解當下情況。

尾指指根似乎火辣辣地泛著痛,但這痛細思起來卻又是虛擬的、不定的,遠超肉.體之外的。

他呆愣地抬起臉,直直對視上俯身看向他的晦暗眼瞳。

濃烈的、不再加以掩飾的情感於其內升騰翻湧。

太過沉稠淤厚、一時之間,他竟難以辨彆。

但唯獨可以區分出來的……欲望十分明顯。

貓又場狩艱難思考,聯係上剛剛研磨前輩所作出的舉動……

難道……研磨前輩、想吃了他?

“……希望你不會後悔。”

孤爪研磨隻在一瞬間就收拾好所有不該出現的情緒,貓又場狩有些反應不過來,呆呆應了聲。

他踟躕問道,“那前輩……現在不再生氣了嗎?”

“……”

孤爪研磨轉過臉,靜靜盯著他看了半晌。

貓又場狩被他的視線盯得莫名有些發毛。

他猶豫著張了張口,想問怎麼了。

但孤爪研磨在他開口之前就已經提前收回視線。

“……嗯。”

簡單地,他應了聲。

貓又場狩微愣,終於、他緩緩露出了今晚最真心的笑容。

但,笑容沒有持續很久。

因為回到休息室後,貓又場狩才發現,由於他們回來得很晚,眾人默契地把最邊角的兩個榻榻米位置留給他們。

孤爪研磨不聲不響占據了最內側的床位,貓又場狩隻好隔在了孤爪研磨與灰羽列夫中間。

“哢嚓”一聲關燈。

眾人道了晚安後就紛紛睡去,白日裡的訓練十分勞累,再加上之前那一出,一沾枕頭貓又場狩幾乎就要睡著。

本該如此,

如果他沒有在自己的被子裡發現另一隻不屬於他的手的話。

默默睜開眼,貓又場狩掀開被子,努力抽出自己被握得牢牢的十指。

努力辨認了下,貓又場狩從這熟悉的交握方式與所處位置中,準確判斷出了這隻手的主人。

“研磨、研磨前輩……”

擔心會吵醒其他人,貓又場狩小心壓低聲音,靠著孤爪研磨的位置低低叫道。

沒有回應。

貓又場狩有些無奈,小心翼翼想將自己的手從中抽離。

努力半天,以失敗告終。

不是、誰睡覺還一定要牽著手睡啊!!

還牽得這麼牢,布丁頭前輩一定在裝睡吧!

猶豫著掀開被子,貓又場狩稍微朝著孤爪研磨的方向蹭過去一點。

兩人距離拉得極近,幾乎隻要孤爪研磨一轉身,就能碰到旁側的黑發少年。

“研磨前——”

視線兀地一黑。

帶著體溫的、綿軟的被子兜頭蓋起。

在一片寂靜中,貓又場狩緩緩動了下眼珠。

緊緊交握的手掌適時動了下,孤爪研磨微沙的少年音帶著點睡意迷糊響起,

“……場狩。”

低低尾音綴著點輕微鼻音,貓又場狩頓住。

等等、他該不會吵到正在熟睡的布丁頭前輩了吧?!

難道牽手……隻是肌肉記憶嗎?!

“……算了,一起睡吧。”

帶著睡意的布丁頭似乎打了個哈欠。

貓又場狩一卡,迅速就要開口推辭。

“那個、前輩我就先……”

布丁頭不急不慌,低低嗓音在被子裡無比清晰,

“朋友……一般都是這樣一起睡吧。”

“……”

“難道場狩你,不想做朋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