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1 / 1)

想讓……誰擔心?

布丁頭前輩的話是什麼意思,是有誰在擔心嗎?

貓又場狩頂著滿頭問號,近乎呆滯地被孤爪研磨圈緊手腕,強拽著離開球館。

期間有音駒其他人看見了,也紛紛一副見怪不怪的表情,甚至黑尾鐵朗和夜久衛輔還比出了個“早點回來”“路上小心”的口型。

貓又場狩沉默,小心看了眼緊緊拽著自己手腕的孤爪研磨,又看了看自己此刻隻是簡單皮下出血的胳膊。

嗯、隻感覺布丁頭前輩太過於誇張了。

隻是普通的皮下出血,如福永前輩說的,‘排球又不會死人’,本來就不算什麼很嚴重的事情,連受傷也稱不上……

而且布丁頭前輩說的‘一直都不說’……可是這有什麼好說的呢。

貓又場狩還是保持不解。

所以,研磨前輩的情緒為什麼會表現得這麼劇烈。

難道是對皮下出血ptsd了嗎?

因為有過相關性受傷記憶、所以見不得彆人在他面前這樣之類……?

但是排球部的其他前輩也有過因過度訓練而不適的情況產生,好像沒有見到布丁頭前輩去做什麼……

貓又場狩百思不得其解,望著始終背對著他的背影緩緩敲出了個問號。

好難懂……布丁頭前輩好難懂!

貓又場狩滿腹疑惑,還沒待整理清晰思緒就被孤爪研磨塞進了梟穀的保健室。

校醫臨時做了些緊急處理,皮下出血的狀況並不嚴重,隻需要坐著敷著冰袋,稍微休息會兒。

大概等到血點緩和,雖然落在白皙胳膊上還有些刺目,但比起先前那副剛來時的可怖狀態已經好轉許多。

見狀如此,貓又場狩總算能喘口氣。

他小心翼翼餘光瞥過雙手插兜站在旁側的孤爪研磨。

這樣的話,總算能……

貓又場狩緩緩移開視線,嗯、布丁頭前輩的表情還是很嚴肅,整個人陰晴不定、應該在生氣。

哈哈……這個時候還是保持沉默吧。

靜寂氛圍一直持續到兩人離開保健室回到體育館。

回程路上,孤爪研磨總算沒有再拽著他的手。

落後一步,貓又場狩努力組織言語,希望說些什麼來緩和與孤爪研磨之間的沉寂氛圍。

雖然不懂布丁頭前輩生氣的真正原因,但是一直維持著這種近乎‘冷戰’的氛圍,似乎也不太好的樣子。

而且……

黑發少年眉頭輕微蹙起,無知無覺地,他視線飄忽,不斷投向前面始終保持沉默的布丁頭。

他似乎……不太想和研磨前輩冷戰。

不說話、不交流、冷淡以對什麼的……鬨彆扭的話,總感覺很奇怪。

果然,一定是他哪裡惹到布丁頭了吧!

“研磨前……”

“研磨,馬上換你上場了!”

貓又場狩才猶豫著做好心理準備要開口,下一秒就被其他人迅速搶話。

“知道了。()”孤爪研磨應了聲,語氣冷淡,……你先過去。?()_[(()”

貓又場狩尷尬地在心底到處扣地。

他剛剛說話的聲音不高,摻雜著些微鼻音,還有些悶悶的。

又被另一道高而嘹亮的聲音輕而易舉蓋住。

按理說……是難以注意到的。

但下一秒,孤爪研磨視線掃過,精準停在身後有些懨懨的黑發少年身上。

他平靜轉過身,維持著垂著眼的姿勢,語氣很輕,

“要說什麼。”

貓又場狩一頓。

已經做好布丁頭前輩直接離開的準備,此刻突然被狙擊,黑發少年慢一拍反應過來。

他愣愣仰著臉,深黑貓瞳睜得圓圓,有點驚訝,

“那個、研磨前輩剛剛聽見……”

“嗯。”

黑發少年自以為隱蔽的視線從來都無比顯目。

此刻,他糾結地蹙著眉,看過來時的視線帶著一點細微的期冀與不自覺的渴望,像隻在底線試探著伸出爪爪的小動物,得到主人應答就一點一點蹭過來,

“研磨前輩,剛剛是在生氣嗎?”

“……”

布丁頭不說話了。

從面上表情看,貓又場狩隻覺得布丁頭似乎有種想暗殺他的衝動。

難道他說錯了嗎?

可是這話沒問題啊,布丁頭前輩一看就是在生氣。

瘋狂在布丁頭底線試探的黑發少年毫無自覺,他手指蹭了蹭臉頰,慢慢偏開頭,不敢與孤爪研磨直接對視,

“如果前輩生氣的話,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原因嗎……”

“那個…我不太想讓前輩生氣、這樣。”

黑發少年有些緊張,情不自禁咬了下唇,深吸一口氣然後努力抬起眼,直直望進沉默的布丁頭眼底,坦率且認真道,

“因為前輩是很重要的人,我很在意前輩的,所以……”

“希望前輩可以不要和我……

等等、是不是有什麼話突然過去了?!

“啊!不、不是的……那個、”

貓又場狩話一頓,立在原地呆呆反應了會兒,才慢一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

與孤爪研磨對視著的雙眼倏然睜大,黑發少年兀然全身一顫。

雙手立即握緊遮擋住嘴,貓又場狩克製不住上頭的洶湧情緒,整個人猛地後退瘋狂道歉,

“等等那個…布丁前輩我、我不是那個、那個意思!”

“前輩對不起對不起……請不用在意我的話!!”

如玉般瑩潤的臉頰大片泛紅,整個人熱氣蒸騰,似是才從蒸籠裡撈出來。

他不住道著歉,臉頰、耳尖、脖子都通紅,情緒大起大伏間呼吸緊促,慌亂到幾乎要原地竄逃。

孤爪研磨因捕捉到某句話而驟縮的豎立貓瞳緩緩擴縮,比

() 起大腦先一步反應的是他的身體。

手臂迅速伸出,死死攥緊因說錯話整個人恨不得鑽到地下去的貓又場狩手腕。

微沙的少年音因猝然開口有些啞澀,他緊盯面前幾乎是倉皇失措的貓又場狩,壓抑著情緒緩緩道,

“場狩,你……”

“研磨——到你上場了!”

“外面的那兩個彆再發呆了,下一場練習賽要開始了!”

“……”

孤爪研磨維持著圈緊黑發少年手腕的姿勢,手指緩緩收緊。

貓又場狩捂著臉,不敢與孤爪研磨對視,視線求助性地著看向球館內裡。

從他們回來後就一直在抱臂看戲的黑尾鐵朗接受到訊號,意識到什麼。

他打了個哈哈讓其他人先去做上場準備,

“稍等一下,我去看看發生了什麼。”

“喂、研磨,怎麼了,場上在催了哦。”

黑尾鐵朗走近,才看到門口情形,他挑了下眉,不著痕跡側身擋住後方看熱鬨的好奇視線,咳了聲先是大聲道,

“原來如此,馬上就好了啊,快點吧,場上的大家都在等著呢。”

下一刻,他又放低聲音,不著痕跡提醒道,

“研磨,有什麼事情待會結束後的休息時間再說吧,再說……場狩現在也是正需要休息的時間,對吧?”

“……稍微冷靜一下,眼睛都露出來了哦。”

視線從被死死桎梏住手腕、連耳尖都泛著紅的黑發少年與氣場鋒銳、一雙金色豎瞳壓迫力拉滿、難以克製緊緊盯視的孤爪研磨身上掃過。

黑尾鐵朗哂笑了聲,拍了拍孤爪研磨的肩膀,

“研磨,雖然貓咪君是不會跑掉的,但是逼得太緊了反而會造成不良後果哦?”

“……”

孤爪研磨沒有說話。

微曲指骨頂著其下韌勁皮膚,過於快速的脈搏心跳、過於曖昧的氛圍相處與過於異常的對方表現。

無一不在說明此刻的不同尋常。

沉默,或許是許久,或許是短暫幾秒。

終於,僵持的空氣重新流通起來。

“……我知道。”

孤爪研磨平靜開口,與他話音同步響起的是桎梏黑發少年的手指微鬆。

貓又場狩終於獲得一點用於喘息的空間,他驚疑不定,視線在站在一側的黑尾鐵朗和視線始終停在他身上的孤爪研磨徘徊。

壓在喉底的話語到了嘴邊打了個轉,又被生生吞下。

孤爪研磨看著他,聲音泛冷,

“場狩,結束後我們再說。”

貓又場狩緩緩眨了下眼,遲疑著開口想說些什麼,但是孤爪研磨沒有給他開口的機會。

壓迫感拉滿的貓瞳少年緊緊盯著他,最後一次攥緊他的手腕,指腹摁在脈搏之上的柔軟膚層。

稍微使力,他的存在感便不容忽視。

“不要跑,場狩。”

孤爪研磨看著他,凝縮的豎立金瞳映出黑發少年的面龐,他再一次強調,

“不要逃跑。”

……

“場狩……你好點了嗎?”

灰羽列夫小心戳了戳身側幾乎要將自己團成一個球的貓又場狩,

“……”

將臉埋進衣領內的黑發少年動也不動,頭發亂糟糟的東一簇西一簇,連頭頂的呆毛也耷拉著,整個人無精打采的。

“難道是在和生川的練習賽裡受到的打擊過大?”芝山優生猜測道。

“不會吧……雖然一開始是丟分了,但是後續表現不是很好嗎!而且練習賽我們也贏了,特彆是研磨前輩竟然還主動進攻了!”

灰羽列夫洋洋灑灑說了一通,餘光一動,驚訝發現原本還在將自己團成一個球的黑發少年突然站起,

“咦呃!場狩你要去哪裡?!”

黑發少年面色蒼白,話語飄忽,“……我去洗個臉。”

“啊、啊好,路上小心。”

灰羽列夫默默望著他背影遠去,撓了撓頭轉頭看向芝山優生,

“原來……上場失誤對場狩的打擊是這麼大的嗎?”

“也許吧……”

場外洗手池,撥開水龍頭,貓又場狩默默將頭埋進洗手池。

耳邊滿是嘩啦嘩啦的水流響聲,思緒紛繁,他的大腦卻又情不自禁繞回剛剛,

‘不要逃跑。’

‘不要跑,場狩。’

研磨前輩說這話時,面上不帶絲毫情緒。

前輩他,是……認真的。

這次研磨前輩不會給他逃避對話的機會。

但是……比起那個,更加難以理解的是,他為什麼…會不經大腦思考,直接說出……那種話。

‘重要的人’與‘在意’。

研磨前輩,的確是很重要的角色。

就像是冒險模式裡必不可缺的奶媽,受傷後會比小兵先一步察覺到並提前進行治愈處理。

這樣的角色……產生‘在意’的情感,應該是沒問題的吧…

可是,為什麼‘在意’的話一說出口,就總感覺有哪裡不太對勁的樣子。

氛圍凝澀沉重,布丁頭前輩也一副受驚過度的樣子,久久沒能開口。

是語氣還是所處的環境、抑或是陳述的對象……

還是說……

這份‘在意’,難道不僅僅是他所想的那種在意嗎?

那他對研磨前輩的在意,究竟是什麼……

還是說,他對研磨前輩……懷揣著的情感,

與他認知中的……不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