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言在溫桐和秦闕兩家工作室的合力壓製下,很快平息下去。
秦闕忐忑了幾日,燕傾始終沒提這件事,她也就以為女人並沒有看到。
一周後,溫桐回到了L國的劇組繼續拍攝。
上個取景地的劇情已經拍攝完畢,劇組集體轉移到了另一個城市的荒山拍攝基地。
“欸,你聽說了嗎?《鏡城》也在這裡取景!”
“哦,那部國際大片!我前兩天還刷到,說燕傾會在裡面客串角色。”
“噓,這事我隻跟你一個人說啊。她現在就在這兒,在5區那裡,我有個朋友在那邊當場記,還要到簽名了!”
“真的!我也想要!啊啊啊,可這邊太大了,工作又這麼忙,根本騰不出空去啊!”
溫桐:“……”
她默默撇了眼那兩個愁眉苦臉的小雜工,心道你們還能再大聲點,保證整個劇組的z國人都聽見。
她倒因此生出個想法。
百聞不如一見,反正今天上午沒她的戲,她不如去會一會燕傾。
正好也替秦闕看看,對方是不是真如好友所言在等她。
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荒山拍攝基地除了風景很好外實在沒什麼娛樂設施,沒戲拍的時候溫小姐無聊得手機都快刷出火星子了,急於給自己找點刺激。
跟導演打了聲招呼,她留下唉聲歎氣的經紀人和助理,出門坐上了附近專門用於基地內部交通的出租車。
5區比她所在的3區面積還要大兩倍,布景也更恢弘荒涼,跟用於拍攝的中世紀風貌巨大城堡相比,旁邊的工作人員生活區像是孩子的模型玩具。
因為有基地的演藝人員工作牌加上L國話說得還算流利,溫桐並沒有受到太多盤問就潛到了鏡城劇組附近。
她感覺自己像個深入敵後的特工,貓著腰躲在一盆盆栽後,朝正在拍攝間隙的劇組望去。
在主體人員仍由L國人構成的劇組中,Z國面孔還是很顯眼的。
尤其是燕傾這樣的人。
溫桐一眼就看見了一身雪白金邊長袍,祭司打扮的女人。
燕傾正笑著跟旁邊一位年輕的L國演員說著什麼,明媚的陽光撒在她身上,她的臉就像那一塵不染的白袍一樣發著光,靛藍色的眼眸微彎,像泛起淺淺微波的靜海。
比起祭司,倒像神明多一些。
溫桐都能看見那L國小姑娘眼裡的小星星了。
這她倒沒什麼話講,畢竟要不是心裡還惦記著秦闕的事,她都想上去合影了。
她原本計劃的很好,就說自己在附近拍戲,聽聞燕老師大名,特來拜訪一番。
她在圈裡也算有名姓的,想必燕傾也不至於直接叫人把她趕出去,她就能借機打探下燕傾的口風。
自己的好友已經徹底戀愛腦了,她這個外人說不定還能旁觀者清一點。
可現在,望著不遠處陽光下熠熠生輝的女人,她突然有些膽
怯起來。
早知道該換身漂亮點的衣服再來的,這一見面氣勢就輸了一截還怎麼平等對話?
她自覺唐突,才想起來自己或許該了解下兩人間更多的內情,就給伍楓打了電話。
結果伍楓知道的也沒比她多太多,就是秦闕突然被命中注定邀請還跟燕傾組了cp,綜藝完兩人就牽扯不清了。
“欸,我問這個乾嘛?我跟你說我現在……()”
咳。⊙()⊙[()”
身後響起一聲輕咳。
溫桐不以為意,“我現在就在她的劇組附近,秦闕那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被渣了非這輩子都過不去不可,我當然得替她多留意點。”
“溫小姐。”
聽到有人叫自己,溫桐下意識轉過頭,就見剛才還在椅子上坐著的燕傾不知什麼時候已經走到了她身後,正笑眯眯地看著她。
這種說人壞話背後見鬼的情節太過炸裂,溫桐手一鬆,手機就滑了下去。
“啊!”
她輕呼一聲剛要伸手去救,手機卻被另一隻白皙的手接住了。
燕傾挽起寬大的袖子,骨肉勻稱的手鬆鬆地握著她的手機,放到耳邊。
“伍小姐,最近工作很忙吧?”
既是相隔萬裡,溫桐都能感覺到伍楓溢出手機屏幕的尷尬。
因為她現在恨不得立刻變成腳旁的盆栽。
“還,還好。”電話那頭伍楓難得打起了磕巴。
“那秦闕呢?”燕傾卻像沒察覺到兩人內心的崩潰一般,手指卷著袍袖一角,不緊不慢地問。
“她,她也挺好的。”伍楓心道她怎麼樣你不比我清楚,那家夥每天吃啥都得給你拍上一拍。
“那就好,替我向她問好。”燕傾把手機遞給溫桐,歪頭笑道,“謝謝溫小姐的電話。”
直到這時,溫桐才從女人身上看到點命中注定上的影子。
隻能說燕傾不孩子氣的時候還是相當有威懾力的。
她一邊再次感歎秦闕的勇氣可嘉,一邊乾笑著拿回手機,隨便說了兩句就趕緊掛斷電話。
“哈哈哈,好巧。”
兩人相對無言,燕傾饒有興致地看著她,並不開口,溫桐隻能自己打破沉默。
但原來的理由已經用不了了,她一時也想不出新的理由。
好在燕傾沒讓她為難太久。
“我也覺得很巧,他鄉遇同行,總是好事。”女人笑著問她,“有空一起喝杯咖啡嗎?我請。”
事已至此,也算圓了自己原本的計劃。
溫桐趕緊點頭。
“那稍等,我去換個衣服。”燕傾轉身回了房車,不多時便穿著一身輕便的休閒裝回來了。
溫桐這才徹底放鬆下來,跟那個裝扮的燕傾喝咖啡,她都不知道是不是該先敬大仙一杯。
與此同時,大洋彼岸。
秦闕看著掛掉電話後嘴角抽搐的伍楓,好奇道:“怎麼了?”
這
() 倒黴孩子。
伍楓瞥了眼茫然無知的alpha,還是決定實話實說,“溫桐去找燕傾了。”
“什麼?!”
5區內設的咖啡店包廂中,溫桐看著盤中精致的糕點,給自己打氣。
既然已經被看穿了,燕傾也不像要計較的樣子,索性直接問,也顯得敞亮一些。
危嘉君、史思寒、和若蘭靈魂附體!
她回想自己演過的所有惡毒女配,儘量拿出高貴冷豔的氣質,讓場面彆太像學生跟老師提問。
“秦闕跟我說了您的事,她是認真的,但這圈裡認真的人太少,所以我想知道您是怎麼想得?”
為什麼還是不由自主地用上敬稱了喂?!
燕傾並沒有直接回答她的問題,身子往後靠了靠,擺出洗耳恭聽的架勢,“問彆人問題前,該先表示自己的真誠,溫小姐覺得我是怎麼想得呢?”
“我……我不知道您怎麼想,但我知道大多數人怎麼想。”話問出口後,溫桐坐直了身子,認真道,“像您這樣地位的人,很多都喜歡圖個新鮮,也隻是圖個新鮮。”
許是聽出她話中的擔憂與質詢,燕傾眼皮抬了抬,“你擔心她被我騙了?”
“是。”溫桐點頭,“我知道就算是被您騙了,按圈子裡的規則也是她占了便宜,但秦闕跟彆人不一樣,她真得會傷心很久很久,如果,如果您不是真心的,就該早點告訴她。”
腦中浮現出那段日子裡秦闕魂不守舍的模樣,溫桐攥緊了拳頭。
真是很不錯的朋友,燕傾想。
正有這樣的人們陪著,秦闕才能保持初心走到現在吧。
但她心裡還是有些隱隱的不愉快。
說吃醋還是誇張了些,秦闕的舊事並不難查,隻是她並不曾參與,如今看著參與其中的人懷著保護秦闕的心提防著自己,總是不太舒服。
溫桐看著對面的女人垂下眸子,那片靜海深處似乎卷起了暗波。
生,生氣了?
她心中一緊,但燕傾已經抬起頭,溫柔地笑著看向她,“你說得夠清楚了,我也可以說得清楚些。”
燕傾直視著她的眼睛,平緩的聲音卻是說不出的堅定,“對於這段關係,她如何認真以待,我就如何認真以待,不會比她少半分。我很感謝你們在從前的日子裡陪著她,保護著她,讓我見到了這樣的她。如果她願意的話,今後請讓我也一起吧。”
“當然,”話說到這,女人的聲音輕快起來,她笑得有些調皮,“可能比你們要更親近她一些?”
溫桐:“……”
她被鎮得說不出話,又覺得自己莫名被塞了好大一口狗糧,噎得五味雜陳,隻能一邊點頭一邊拿起咖啡狂灌。
好家夥,真是好家夥。
鵲鵲你出息了!
“我上午還有場戲要拍,得走了。”燕傾起身,“很高興認識你,等回國了,有空也一起吃火鍋吧。”
溫桐:“……好,好的。”
天可憐見,下次她再找秦闕吃飯是不是該先請示一下燕傾?
等燕傾一走,她就迫不及待地給伍楓打電話。
“怎麼?探聽完了,什麼結論?”伍楓聲音有點奇怪,似乎在憋著笑。
“嗯。”溫桐長出口氣,感歎道,“敵我實力相差太大,得虧這姐姐真是個好人,不然鵲鵲估計被吃乾抹淨還幫人數錢呢。”
伍楓看向旁邊坐立不安的秦闕,心道,這已經被吃得不能再乾淨了吧。
溫桐剛掛斷伍楓的電話,就接到經紀人的消息,導演突發奇想,有場急戲要加,讓她趕緊回劇組。
“真是我的活媽啊!”溫桐端起盤子猛吃了兩口剛才沒動的蛋糕,拿起衣服就往外跑。
也是她的運氣,剛出門就看到一輛出租正從咖啡店門口經過。
溫桐抬手攔車,但那出租明明空著,卻沒有一點要靠邊停車接人的意思。
她正著急,邊揮手邊往馬路上趕,幾乎是截停了這輛車。
趕在司機下來罵她之前,溫桐身手利落地躥上了副駕駛。
司機是個年輕的z國女人,面容冷峻,戴著副金邊眼鏡,穿著一身考究的西服,比起出租車司機倒更像來開會的商界精英。
溫桐也顧不上許多,語速極快道:“師傅我知道我不對但是我真的有急事!我看你也是z國人麻煩把我送到3區,你也不想看一個花季少女在異國他鄉痛失工作流落街頭吧!”
出差到L國順道來看燕傾自己的車不在隻能臨時跟基地借了輛出租代步的許禮:“……”
雖然但是,這位花季少女能先把嘴裡的蛋糕咽完再說話嗎?
她實在看不下去,一邊啟動車子一邊拿起車上的紙巾遞給對方,“把嘴上的奶油擦掉。”
溫桐接過紙巾,笑道:“哇,司機小姐你這個語氣好霸總哦。”
許禮:“……再多說一句就滾下去。”
“這句更霸總!帥呆了!衝!”
秦闕在原地轉了幾百圈也沒等到燕傾的消息,白團團暈乎乎地拉住她的衣角,“鵲鵲你彆轉了,我看都看暈了。”
她隻能坐下來,看著那毫無動靜的微信又糾結了好一會,才主動發了條信息。
秦闕:你見到溫桐了?
這次燕傾回得很快。
燕傾:禁止明知故問。不可以.gif。
秦闕:……你們聊什麼了?
燕傾:也沒什麼,她以為我是壞人,說你比較脆經不起渣讓我小心點。偷笑.jpg。
秦闕一巴掌拍在腦門上。
她是沒想到事情能趕得這麼巧。
秦闕:對不起。
燕傾:為什麼要說對不起?
秦闕:打擾你工作了,但她沒有惡意我保證,她是我的好朋友,可能比較擔心我,我會跟她說的!
微信那頭沉默半晌,就在秦闕以為燕傾去工作了的時候,消息往上跳動。
燕傾:既然是你的好朋友,怎麼會是打擾呢?
燕傾:現在不能幫上你的忙已經讓我夠不高興了,有些人啊,還借這個由頭對我瞞東瞞西的,哼。賭氣.gif。
燕傾:你都讓我等了,也該拿出誠意來。
燕傾:關於你的事,不管好壞,我都想知道,最好是從你這裡知道,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