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第二天早上起床,秦闕才收到燕傾的回信。
燕傾：星星也很漂亮。
燕傾：我也想吃麻辣燙，可惜這邊沒有。委屈.gif。
女人給她發來一張圖片，靜謐廣袤的深藍色夜空中點綴著璀璨的群星。
秦闕莫名想起燕傾的眼睛。
現實中的時間並未流逝太久,但她卻像好久沒有見過燕傾了。
秦闕：是很漂亮，這是哪？
燕傾直接跟她分享了位置,地點顯示在另外一個半球，兩人距離上萬公裡。
秦闕：你出國了？
燕傾：昂,來客串一部國外的片子，這邊風景不錯，就是沒什麼人，更彆說麻辣燙店了。委屈X2
還惦記著麻辣燙呢。
秦闕笑起來。
秦闕：等你回國，我請你吃。摸頭.gif。
燕傾：秦老板大氣，先謝過啦~
秦闕：彆取笑我啦。
她打開燕傾的超話,看到粉絲接機的照片。
差不多就在昨晚她給女人發消息的時間，燕傾剛到達L國的機場。
那邊正處初春，清晨天氣尚冷,燕傾穿著輕薄的羽絨服,戴著毛絨絨的帽子裹著圍巾,隻露出一雙朦朧的睡眼，在人群的簇擁下顯得很小一隻。
在飛機上睡覺了嗎？
秦闕盯著照片看了許久,又存了一張。
很奇妙的感覺,微信裡住著一隻會跟自己分享行程，幾l乎能想象出她說話語氣的燕傾，彆人的鏡頭中好像又是另一個距她很遙遠的大明星燕傾。
熟悉又陌生,疏離而渴望接近。
之後的日子秦闕在繁忙的工作之餘依然會不時跟燕傾分享趣事，而女人的拍攝工作似乎也很緊張，加上時差,兩人的發信和回信總是錯開。
燕傾：跑進城裡逛街，看到你的廣告了，拍得不錯，就是不像你。
女人給她拍得正是那個公司的洗護用品廣告，但這種老派的公司磨皮都比較嚴重，廣告上的秦闕被磨得唇紅齒白，鼻子都快沒了。
秦闕：“……”
這公司地推鋪得還挺遠。
雖然她已經從很多人那裡看過這張海報了，剛上那會她兩個媽媽甚至專門到超市跟她的立牌合了影。
憑借秦闕的熱度，這個產品的銷量相當不錯，那個公司已經主動找到伍楓要求續約，且拒絕再帶上羅婉。
但從燕傾這裡看到，她還是有點不好意思。
秦闕：還可以吧。
燕傾：所以你能不能給我擺個廣告上的pose？
秦闕：……
燕傾：擺嘛擺嘛，我想看！可憐兮兮.gif。
明明知道女人心懷不軌，秦闕還是被表情包裡那隻八分像燕傾的貓催著，拿旁邊的保溫杯做道具，擺了個誇張的姿勢。
引得拍攝現場眾人側目。
好在數天來的高強
度工作已經磨練了秦闕的臉皮，把照片發過去後她故作鎮定地擰開保溫杯喝了一口，全當無事發生。
燕傾：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愛可愛！比海報上的好看多了，她們審美真不行。
秦闕壓下上揚的嘴角，感覺自己挺不值錢的。
就在此時，微信中溫桐的頭像驟然跳到了前排。
溫桐：哈哈哈哈，老娘總算回國了！
秦闕隻來得及發個問號，那邊就是一連串的語音。
溫桐在微信那頭興奮的尖叫，“你還活著吧？活著速來吃火鍋！我看看你有沒有被人吃乾抹淨！”
秦闕：冷靜點。扶額.gif。
溫桐：“你讓我怎麼冷靜嘛？！這段時間被天天催逼著拍戲，手機都沒空看。等好不容易閒下來一看，好家夥真是好家夥，你這是不鳴則已一鳴嚇死人啊鵲鵲！燕傾！燕傾！燕傾！”
燕傾的名字被她喊得氣壯山河，隔著藍牙耳機震得秦闕耳朵疼。
秦闕：拍個戀綜而已。
她這行字打得有點心虛。
溫桐立刻用一串語音回複了她，“而已，還而已，你還想怎樣？！那可是燕傾！不過她看上去就很聰明的樣子，實話跟姐姐說，被欺負了沒？”
秦闕看了看燕傾聊天框了那一連串笑哭。
心道可能算是正在被欺負，但絕不是你想得那樣。
秦闕：沒有。
溫桐：真得嗎？我不信。
秦闕被噎了一下，隻能轉移話題。
秦闕：你戲拍完了？
溫桐：沒有，但這幾l天沒我的戲，我求了好久才得了一周的假！
溫桐：那鳥不拉屎的地方簡直不是人呆的，我都不記得涮羊肉什麼味了。轉圈流淚.gif。
在對方的盛情邀請下，秦闕拍完雜誌封面，臨時轉戰火鍋店。
兩個月沒見溫桐瘦了一點也黑了一點，不過仍然明豔動人。
秦闕在包廂坐下，看著正對著碗裡的羊肉大快朵頤的她笑道，“好久不見。”
吃到面目猙獰溫桐咽下嘴裡的肉，“少，少，廢話，等你的時候我又看了一會命中注定，好家夥連椰汁都不用喝了，這會嘴裡還齁甜，你老實交代，不會真跟燕傾在一塊了吧？”
秦闕嘴角抽了抽：“沒，沒有。”
溫桐吸著冷氣，“不像啊，那人給你甩了？”
秦闕哭笑不得，“沒有。”
溫桐和她是入圈時就認識的，一路走來也幫過她不少忙，她知道對方的脾氣，雖然在自己人面前大大咧咧，但該認真的事情從不馬虎。
她信任對方，但也很難三言兩語說完自己跟燕傾的事情，隻能賠笑，“拍戲很累吧？”
“彆提了。”溫桐擺手，“我這輩子都不想再看見雪了，我現在就是個雪人知道嗎？人的身體裡百分之八十都是水，我的身體裡百分之八十都是雪！”
秦闕笑到一半，就聽溫桐又問，“所以你倆是
逢場作戲？燕傾貪戀你的美色戀完就不認賬了？”
秦闕：“……”
這事是過不去了嗎？
但她還是想問：“為什麼不是我貪戀她的美色？”
她想這個可能性明顯更大一點。
溫桐翻了個華麗的白眼()，廢話?()，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我也貪！上次跟她一個活動，哎呀，長得真的，我看一眼就服了，拍馬也比不上，可惜她跟前擠得人太多，沒混上合照。”
秦闕想起自己跟燕傾都有好多合照了，嘴角不自覺揚起，又覺得有點炫耀的成分，趕緊壓下去。
溫桐喝了口水，做總結，“你倆這個咖位差，你貪她也得貪得上啊？你還能逼燕傾湊合你？”
秦闕：“……”
倒也不用說得這麼直接。
見她不說話，溫桐還以為自己說中了，感歎道：“彆傷心，這個圈子就是這樣的，喜新厭舊，欸，可燕傾看著也不像那種人啊？”
秦闕眼看她要開始批判燕傾，趕忙阻止道：“不是你想的那樣，她人很好，也沒貪戀我的美色更沒仗勢欺人，我們……情況比較複雜，我暫時沒法跟你說，等之後吧。”
溫桐挑眉，“還有之後？”
秦闕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她本打算等標記結束，事業穩定一點，至少彆總被人當燕傾的軟肋拿捏時就去跟對方告白的。
看著好友含羞帶怯的樣子，溫桐突然感到碗裡的羊肉不是很香了。
她瞪大眼睛，說出了那個在她看來最不可能的可能，“不是，真是你主動拱的人家？！”
這句話讓秦闕想起了吳子涵，還有被吳子涵罵出教室的戴宇辰，不由打了個哆嗦。
但溫桐說得也不無道理，她跟燕傾之間，確實是她在努力追人家，女人雖然在離彆前給了她一個吻，卻也明確了不會在她之前給出答案。
溫桐瞳孔地震，看秦闕的眼神就像在看一隻試圖咬狼的羊。
她嘴上說得熱烈，其實並不相信秦闕真能跟燕傾有什麼，在這個圈子裡呆的越久就越明白真心的愛情是種多奢侈的東西。
秦闕跟燕傾的差距不是一點半點，最大的可能就是自己沒什麼戀愛經驗又乖巧的好友被詭計多端的壞女人騙身又騙心，她心裡都打了一長段安慰的話語，這會全塞進肚子了。
她也不願意以這樣的壞心思揣度印象很不錯的燕傾，但還是那句話，見得多了，就容易把人往壞處想。
看秦闕這個樣子，很明顯是自願的，搞不好還是主動湊上去讓人啃的。
她一時都不知道該感歎自己好友勇氣可嘉還是燕傾手段高明了。
這反而讓她開始真切地擔憂起來，“你認真的？”
秦闕點點頭，這個她很確定，“嗯。”
溫桐呲了呲牙，“那燕傾呢？”
秦闕深黑的眼眸在火鍋騰起的白霧中模糊不清，聲音很溫柔，“她說會等我做決定。”
這下真的麻煩大了。
() 溫桐是了解秦闕的，對方看上去面乎乎的不聲不響，但對下定決心的事有著八百匹馬也拉不回來的執著。
甚至是瘋魔。
她曾見過歇斯底裡的秦闕，因此她從不懷疑好友的執行力。
但她根本不了解燕傾，也沒法確定對方那句等是真的等還是為了擺脫糾纏的敷衍。
要是後者，秦闕該有多傷心。
知道勸不住秦闕，她反而不想在這件事上多費口舌了，開始跟秦闕聊自己拍戲時的趣事。
秦闕也鬆了口氣，倒沒注意到好友望著自己的眼神中帶著隱隱的擔憂。
兩人出火鍋店的時候，溫桐還是忍不住拍拍秦闕的肩膀，“欸，怎麼說呢，祝你成功。但要是失敗了想找人傾訴，我隨時都在。”
秦闕隻是點頭微笑：“好。”
兩人都沒注意到隱藏在遠處的閃著寒光的鏡頭。
當天晚上——“秦闕與當紅小花溫桐深夜約飯，疑似情變”的新聞就上了頭條。
配圖正是兩人在火鍋店外短暫的交流，拍攝者的角度選得很好，溫桐拍肩膀的手像是攬在秦闕脖子上。
溫桐是當紅流量，秦闕是正有熱度的新人，一時在網上掀起了不小的風波。
溫桐有深厚的粉絲基礎，所以眾人的火力主要還是集中在秦闕身上。
評論一：alpha靠得住，公豬能下崽，這才幾l天啊就耐不住寂寞了？
評論二：當小白臉這種事也會形成慣性嗎？
評論三：這話說得，能躺平誰去努力啊？
評論四：哈哈哈，果然被燕傾打入冷宮了吧？
評論五：這家夥究竟有什麼長處啊，女神一個個往她身上貼？
評論六：吃軟飯不就那點東西嗎？長得好，會說話，小意逢迎伺候得人舒舒服服的。
評論七：呸，惡心。
評論八：啊啊啊，我不相信！
評論九：樓上認清現實吧，這cp自綜藝結束起就be了，好歹秦闕沒貼著燕傾吸，也算體面了。
溫桐在電話裡破口大罵：“這些媒體真是吃飽了撐的，連頓火鍋都不讓人吃了嗎？！我以前不知道跟你吃過多少頓飯，怎麼沒人拍！等著，我這就告幾l個不安分的！”
可能以前他們把我當成你的素人朋友了吧？
秦闕倒是很平靜，作為被攻擊的主要目標她甚至還有心思安慰溫桐，“你又不是不知道，圈裡就這樣的，哪管真假啊？一會我讓工作室發個辟謠公告，不好意思，不會影響到你新戲吧。”
“不會，那戲是國外的，再說他們都在罵你好嘛？！”溫桐都有點替好友著急，“要說不好意思也該我說，我本以為那家火鍋店夠隱蔽了，啊啊啊啊，早知道真不該貪方便！”
“沒事，”秦闕笑道，“至少那家店很好吃，總不能因為這些人讓我們做賊似的活著吧？”
溫桐無奈，“你心態真好。”
秦闕搖頭：“那怎麼樣
呢？話隻能說給願意相信的人，討厭你的人你乾什麼他都會罵你。”
同樣的錯誤，她不會犯第二次，越是著急，就越會被人抓住破綻。
而且……
掛斷跟溫桐的電話後，她打開熱搜，看著那些替燕傾不值的評論，甚至感到一點欣慰。
她近些天來偶爾也會聽到柏森內部鬥爭愈演愈烈的傳言。
這個節骨眼上，她這個風險人物跟燕傾拉開距離，反而是件好事。
隻是，要不要跟燕傾說呢？
她看著聊天框，打打刪刪半個小時也沒能把消息發出去。
不說，萬一燕傾看到呢？
可說了又顯得有點自作多情，她倆又沒確定關係，再者燕傾多半一看就知道怎麼回事了，才不會來喝這口閒醋。
她最後還是決定不說。
燕傾拍戲都夠辛苦了，彆讓她看了那些評論再不開心。
與此同時，L國，荒山拍攝基地。
山間氣候偏冷，燕傾裹著厚厚的羽絨服，縮在房車裡刷微博。
這些天她常看到秦闕的消息，要麼是廣告要麼是雜誌，還有些似是而非的進組傳言。
可能也是因為她搜秦闕搜得太多了，微博總給她推送。
隻是都沒今日這麼勁爆。
照片上，alpha的面目被店外昏黃的燈光模糊，看不真切。
保溫杯中的咖啡已經冷了，喝起來更苦。
疲倦但仍美麗的女人輕輕撫過手機屏幕。
她也想吃火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