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撒謊碰到正主了該怎麼辦?
霧枝子愣了,她都編得這麼離譜了,沒想到現實裡竟然還真有這樣一個人!
還叫個兩面宿儺這麼霸氣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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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法,話都說到這裡了,再不往飛騨國去,就顯得不禮貌了。
霧枝子隻能埋頭收拾好東西,她一拖再拖,能走路就不騎馬,有時碰到“好兄弟”的屍體了,還堅持要去埋,這樣一路走了有半個多月,都沒能走出東山道。
好在藤原一期君是個馬虎的路癡,雙層buff加身,具體情況就是,他每天早上起來都要吼兩遍“兩面宿儺在哪兒L?怎麼還沒到啊!”,過了一會兒L,卻又能夠什麼事情都沒發生似的,問霧枝子什麼時候吃飯,甚至在她拖屍體的時候,還能過來幫她的忙。
有時,他也會突然消失不見,在霧枝子琢磨“要不要就這樣逃走算了”的時候,又頂著一臉的血回來了。
嘴巴裡還念叨著什麼“太無聊了,太無聊了,希望宿儺那邊能多給我點驚喜……”之類的話。
一看就知道,又出去偷偷殺人去了。
也不知道他和兩面宿儺,到底誰才是真正的詛咒師。
對於這個世界,在底層摸爬滾打的霧枝子還一知半解的。
也多虧了藤原一期君這老是愛碎碎念的習慣,一路上,她對身處的地方有了個大概了解。
比如,這是一個由咒術師,詛咒,非咒術師所組成的世界,稀少的咒術師們構成金字塔的頂端。
而掌握了大半咒術師的京都貴族們,如五條、禪院、加茂、藤原等的,總計十六個擁有強勁祖傳術式的古老家族,順理成章地共治著這個國家。
比如,一些壞咒術師,他們為禍一方,將術式對準了無辜的普通人,這些家夥被稱為“詛咒師”,是除了詛咒以外,被討伐的主要對象。
再比如,一些禦十六家的天才咒術師們聚攏在一起,組成了「日月星進隊」這種名震京都的天皇護衛組織。
在這之上,則是各家族的中流砥柱,名為「五虛將」的五位強者。
而除此之外,更有兩位超出常規的存在,分彆是六眼術式持有者,十種影法術持有者。
兩人分彆出自五條家和禪院家,如震撼世界的雙子星般,閃耀在京都的夜空之上。
霧枝子心想,哦,我的天呐,這是什麼男頻開頭?怎麼階級分得這麼細。
隻可惜開篇第一章不叫做《咒之力,三段!》,不然依照她的超能力,現在早就拳打六眼,腳踢十種影法術,登上天皇寶座,左擁右抱八·九個漂亮妹妹,而不是在這裡當藤原一期的馬仔,還要聽他鬼扯。
一期君每每鬼扯起來,總是興致勃發,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恨不得立馬和這些人打上一架。
他可能真的真的很喜歡打架吧,霧枝子也不是很理解。
反正按照他的說法,這次之所以出來討伐兩面宿
儺,一是京都那邊安排的,二是他需要用宿儺的頭,來當他挑戰六眼的敲門磚,這一點才是最重要的。
他想殺六眼,想得要命。
“那家夥可拽得不得了呢,我要把那張臭臉揍得痛哭流涕……”
他扭頭去看一旁神遊太虛的霧枝子,照例“喂”了一聲,又“嘖”了一下,才說,“你覺得我在騙人?等你看到他,就知道他是個多麼欠打的對手了。”
當他望到她死氣沉沉的側臉,神采又飛揚不起來了,聲音裡有些許曲高和寡的落寞,“算了……這種事情,說了你也不會明白的。”
“也不知六眼和兩面宿儺哪個強……”
——平日裡像是隻小白獅般飛揚跋扈的人,變得有些焉了吧唧的。
霧枝子不為所動。
沒錯啦,她可想象不來那一天的到來。
藤原一期口中所說的一切,對於她這種非咒術師來說,實在是太遙遠了,不管是禦十六家,還是六眼十種影法術什麼的。
她就像躺在草地上的人,仰頭看著頭頂上的雲慢悠悠飄過。
人和雲怎麼能混為一談呢?
他們唯一有可能產生交集的那一天,隻有小霧死而複生到咒術師身上的那一天。
但那機率也太低了,霧枝子可不想去賭複活的次數。
所以一切、就都順其自然吧……在她尚且是國主之子的時候,父親都要取走她的性命;即使成為了咒術師,也一樣會有其他什麼人來殺掉她,如果沒有超能力,她早已死在那個雨夜裡,哪裡還能像今天這樣,在這裡胡思亂想的。
小霧在心裡看得很明白。
但隻有一條命的藤原一期君,他看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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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往飛驒國境內去。
一路上屍體越來越多,霧枝子“埋”得不亦樂乎。
飛騨國的百姓卻在往東山道方向逃走,一條長長的道路,左邊走著霧枝子和一期君,右側走著背井離鄉的難民。
這些衣衫襤褸的人神色麻木,佝僂著身體,背著所剩無幾的行李,朝遠方走去。
兩人逆流而行,仿佛真就成了去討伐鬼王的大將軍,和大將軍的馬仔了。
在這裡,霧枝子了解了有關“兩面宿儺”的事跡。
據說,他原本不叫兩面宿儺,至於本名是什麼?誰也不清楚。
據說,他憑借人類之軀,令萬千詛咒俯首稱臣;傳聞他兩頭四手,力貫千鈞,許多咒術師合力討伐他卻仍舊失敗,他便有了“兩面宿儺”的威名,盤踞在深山中的一處荒廢寺廟中為非作歹,每天要吃女人和小孩。
霧枝子:……怎麼能每一條都對得上的。
這天災一般詛咒師的存在,如陰影般籠罩在飛騨國國土上。
京都上方聞言,便派出了「日月星進隊」針對其進行大討伐。
霧枝子和藤原一期在深山前分彆。
臨走前,藤原一期把黑馬托付
給她,讓她在林外等他回來。
在路上,他已然發現了隊友的術式痕跡,這並不是一個好消息,霧枝子懷疑「日月星進隊」已經全軍覆沒了,不然他們行路起碼有一個多月了,為什麼一直沒有討伐成功的消息傳過來。
“所以……不如就不去了吧。”
藤原一期站在她面前,霧枝子感覺他背後插滿了無數把旗子。
她好心勸他,然而經過這一個月的跋涉,綠頭發少年心中的戰鬥欲望已經拔高到了頂峰,他背著長棍,眼睛是直直望著森林深處的。
一期君頭也不回地跟她講:
“看到森林裡頭的瘴氣了嗎?你知道嗎?普通人走進去根本活不過兩個時辰,但對我來說,無論多久都沒問題。”
高漲的鬥誌、使得他周身不斷迸發出青色的電弧,望著他的背影……
霧枝子就懂了。
還是一樣的道理,她認為不可逾越的高峰,對藤原一期來說卻不是。
小霧默默埋下了頭,心有被傷到,但比起受傷,她更想一巴掌拍到這bking的臉上。
奶奶的,說話就不能好好說嘛?當什麼謎語人!
“祝大人武運昌隆。”
低頭說罷,餘光瞥到一期君的身影消失在重疊的樹影中間,霧枝子一抹眼淚,騎著他的馬,轉身往反方向走去。
這人多半是回不來了!誰要傻呆呆地在外面等他啊!
她一摸兜,感受著裡頭沉甸甸的金錢的重量,不由露出了開朗的笑容,不枉她一路來一直摸屍體,一直摸屍體,這不,去京都的路費不就有了?
不僅有了路費,還白賺一匹馬,實在美滋滋,等到了京都,再把馬賣掉,做點什麼彆的生意,這樣一來啟動資金也有了,說不定能在京都成家立業,過上美滿人生?
不愧是我!
抱著這樣的幻想,還沒走多久,身後方向就傳了驚天動地般的巨響,馬兒L被驚得四蹄發軟,躊躇著不肯再走,霧枝子彎腰安撫幾下,卻始終不見好轉。
她本來就不是很會騎馬,如今馬兒L狀態不好,她正想下來走路,卻聽見轟隆巨響後,森林方向一片電閃雷鳴聲。
刹那間,昏天黑地,頭頂陰雲密布,周身狂風大作,壓得葦草低伏,眼見驟雨將至,小黑馬猛地嘶鳴一聲,竟然拚命調轉馬頭,扭身回去。
霧枝子牽著韁繩的手被往前一帶,這具身體本來就生得瘦弱,她在短暫懸空過後,頓時被扯得緊緊貼在馬背上,現在她明白了,黑馬並非受驚,而是預感到主人有危險,不肯再馱她往外走。
“傻不傻啊!”
馬蹄聲急促,等她頂著狂風,勉強從馬背上坐起,森林已再度出現在眼前。
此時的樹林已不複剛才靜謐的模樣,林海之上火光衝天,濃煙滾滾,天空中鉛雲低垂,刺眼的青白色閃電如龍蛇亂舞,狠狠劈下數道。
風壓使得小霧半天睜不開眼,眼見黑馬腳步不停,就要一頭紮進滿是瘴氣的林子裡
。
她屏住呼吸,看準緩衝區,一扭身從馬上滾下來,並在心裡罵了無數句藤原一期。
天翻地轉,伴隨一陣失重感,霧枝子砰地一下落在草坪裡,滾出好遠。
即便草地並不硬實,但身上,尤其腳踝處傳來的疼痛也足以讓她一陣齜牙咧嘴,這樣趴在地上,緩了有一個世紀這麼久,才勉強抬起頭。
當她抬頭,暴雨也落下來了,大滴大滴的雨水啪嗒落在臉上身上,霧枝子唉了一下,心情實在不好。
難道是她說謊太多,被上天懲罰了?非得要她信守承諾,在這裡等到藤原一期回來?
她苦哈哈地趴在雨裡,嘗試了幾次,腿卻依舊使不上勁,隻能在外圍找了棵大樹,就這樣靠在樹邊呆了大半夜,森林裡的動靜也持續了大半個夜晚。
天空一時亮一時暗的,她困了也幾次被聲音吵醒,直到黎明來臨,霧枝子睡得迷迷糊糊的,忽而聽到馬蹄聲傳來。
她抬起頭,支楞著傷腿,勉強從地上站起來,就看到渾身是血的小黑馬馱著一個血人慢慢走過來。
還沒走到霧枝子跟前,馬兒L便也支撐不住跪在地上,背上馱著的武士少年一下子向前栽倒下來,露出一張面目全非的臉。
——是藤原一期。
腹腔受損,手足殘缺,從傷勢中,可以隱約窺見到昨夜那場戰鬥的慘烈。
一人一馬身後,滴落的血液一直蔓延向密林深處。
不知道這馬是怎麼在瘴氣裡活了一夜,並成功把主人帶回來的,此刻還有一口氣,竟然還努力用頭拱著藤原一期的身體,把他往霧枝子這邊推,好像是請求她帶他逃跑。
霧枝子真是服了……
她猶豫片刻,終於還是屏住呼吸,一跛一跛地衝進去,一把抓住藤原一期的兩邊肩膀,鉚足了勁地往外扯,一口氣把他拖到瘴氣外。
她一屁股坐下來,深深吸了口氣,才緩過來,去看靠坐在樹下的人——
再也沒有初見時的跋扈,武士少年此刻面目全非,身體多處破洞,進得氣多,出得氣少。
馬兒L在身後慢慢跟過來,用頭蹭了下他。
藤原一期隻坐在地上,呆呆地望著天空,喉嚨裡嗬嗬出血,那注意不到任何事物的模樣,仿佛仍沉浸在剛才那場絕倫的戰鬥當中,沒能回神。
他的嘴巴張合,聲音卻還很清晰。
“我……見到宿儺了……”
就算再討厭他,看到他這副模樣,霧枝子也是一頓,她跪坐在血淋淋的一期君身邊,心裡也隻剩唏噓。
唏噓過後,便熟練地伸手,下意識去摸藤原一期身上的錢。
綠發少年愣了一下,短暫地回了一下神,他以為她要抱他,於是也伸出一隻還算完好的手,回抱住了小霧。
小霧:“……”
他靠在霧枝子懷裡,語氣卻依舊不加悔改,像是興奮的激素才使得他吊了一口氣,不把自己的感慨告知世人,不能死去。
“他實在
是、實在是完美的、孤獨的化身……”
“我的能力不足,沒能回應他的期望,最終,還是令他失望了吧。”
藤原一期的瞳孔渙散,他望著虛空,卻仿佛透過它,看到了兩面宿儺那高不可攀的背影。
在他描述裡,宿儺是冠絕古今的絕世強者,孤獨存活於世間,沒能回應他的對決,沒能戰勝他的這件事情,令一期君感到心裡破了個洞。
霧枝子愣了幾秒。
她以一種奇異的目光盯著一期君的臉,像是確定對方腦袋是有什麼毛病沒有,幾秒後,在對方困惑的目光裡,她從他身上抽出錢袋,然後反手,乾了自己一直以來最想乾的一件事——
抽了他一嘴巴。
少年被她抽得頭一歪,差點栽倒在地,半長不短的頭發淩亂落在臉上,他的神情依舊困惑,但這種困惑兼並了不理解和難以置信。
不理解霧枝子為何這樣做,難以置信自己竟然被一個連術式都沒有的平民給打了。
但起碼他清醒了,沒再嘀嘀咕咕兩面宿儺的事情。
霧枝子平淡地放下巴掌。
強者總是同情強者,說什麼惺惺相惜。
光隻是意識到這一點,就令她感覺無比惡心,好像有什麼陰暗的情緒就要從平靜的日常裡脫離控製,迸發出來了。
如果把超能力比作錢。
那麼同情強者就好像在同情資本家,這樣一說大家應該就明白了吧。
無論是同情兩面宿儺的人,還是同情萬惡資本家的人,都給她去掛路燈啦掛路燈!
被資本家壓榨了還要樂嗬嗬幫他數錢?被兩面宿儺打了,死之前還要抱歉自己能力不足,沒能讓對方儘興?
阿西,這是什麼強盜思維呀!
她都要懷疑兩面宿儺的術式是不是百分百把對方PUA成自己的小迷弟了?
雖然從始至終都沒見過這位詛咒師,也不妨礙此刻小霧在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兩面宿儺沒有什麼可值得同情的,被他奪走性命的人才值得同情。”
頭發亂糟糟的黑發少年用手指戳住了藤原一期的眉心,他的神情如此陰鬱,藤原一期有些不認識他了。
“那些被他殺死的無辜的人,奉命討伐的「日月星進隊」的兄弟。”
“甚至是為了救你出來,寧願回來送死的小馬,這些東西你統統不同情,唯獨同情仇人,還因此而自責,你的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你認為這是強者間的共鳴和惺惺相惜麼?”
霧枝子冷笑一聲,像故事裡的反派,狠狠捏拽住了他的衣領,強迫他抬頭,一個字一個字地念給他聽。
刻意壓低的聲音像一把薄冷的刀刃,懸在戰.栗不止的肌膚上。
“恰恰相反,你隻是狼心狗肺,沒有人類的感情而已。”
青發少年的瞳孔微微擴大了,他像是……在作為天才誕生的人生中,頭一次聽到有人這麼對自己說話。
霧枝
子如扔掉垃圾般鬆手,當她起身,陰影從雨水中蔓出,將癱軟在地上的藤原一期整個籠罩住。
“如果我始終不提,你也始終會一直把‘喂’叫下去的吧,投胎成人上人卻從不懷有感恩,漠不關心比自己低等的人,就是你的人生態度。”
“但實際上你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強,像你這樣的人才是最笨最低等的,不被我騙不被兩面宿儺騙,遲早也會被其他彆的什麼人,騙到連渣子都不剩。”
“父母早亡是騙你的,兄弟被宿儺殺死也是騙你的,即使你真的討伐成功了我也不會兌換諾言,不過看樣子你也根本沒把我的仇恨當回事嘛……所以我們兩個也大差沒差。”
她的視線放空,喃喃自語道。
“接下來,我會帶著你的武器和錢離開這裡,等去到京都後,再拿出這些東西自稱是侍奉你的人,以此獲得藤原的資助和撫恤金,而你……就隻能被留在這裡,眼睜睜等待著死亡。”
“趁火打劫是我不對,但錯的人是你哦,疏忽大意的人是你,傲慢的人是你,寧願同情強者,也從來不低頭的人也是你,變成這樣一副淒慘的模樣也是咎由自取。”
……是了,沒錯了,就是這樣。
最後一句話說完,霧枝子一下子就想通了。
她緩緩低頭,去看一言不發的藤原一期。
少年臉上布滿驚愕,他深深注目她,有種自己的世界被人從外面強行打破的無措感。
但是罵人,遠遠沒有她想象的那麼爽,霧枝子不由跟著沉默了下來。
……
當她伸出手,藤原一期也不由也抬起手,瞪著大眼睛,像是要叫她留下來。
霧枝子隻能蹲下來,握著他的指尖。
“我勸過你了,是你不聽。”她嘀咕道,“生命很寶貴,即使是強者,也斷然沒有給他白白踐踏的理由。”
剛罵了對方一通,她現在有些尷尬,但也無法對快要死掉的人說出“我要殺了兩面宿儺幫你報仇”這種不切實際的謊話。
少年望著她的臉,面上詫異稍緩,那張蒼白的雙唇翕張了一下,好像有話對她說。
霧枝子有些不大敢聽,怕被罵,但想著人之將死,其言也善,又抓耳撓腮地靠了過去。
藤原一期微微揚起了下頜,聲音細弱撲朔,沒有了之前的跋扈囂張,顯得分外平和。
“我隻是……選擇了我自己要走的路,沒有想到會冒犯到你。”
“如果讓你覺得難受,那我向你道歉。”
霧枝子見鬼似地瞥了一眼他,藤原一期青色的眼瞳也濕漉漉地望過來,一瞬不瞬地盯著。
他想說的,好像遠比現在說出來的,要多得多。
他的氣息更微弱了。
“等下一次,在另一個世界再見,你什麼時候原諒我了,就什麼時候再告訴我名字。”
“我再和你做朋友。”
所以最後,他隻是這樣說著,最後看了一眼她,然後閉上眼眸,像是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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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霧枝子如鯁在喉,整個人像是被“朋友”二字砸得一下子愣住了。
她孑然一人站在薄紗般的細雨中,林葉聲動,頭頂嘩啦作響。
森林深處,隱約可見佛陀古刹,鬥拱飛簷如山脈般蜿蜒,轉瞬間萬籟俱靜,有一道高大的身影挪步而來。
“雜魚聚會嗎?”
伴隨低沉優雅的笑音響起,遠在天邊的人影,此刻已出現在身側,一隻大手落下,徑直籠罩了她的全部視野。
在陷入漆黑的世界中,宛如炸雷般的聲線就在耳邊落下。
“真可惜,我對男的不感興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