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間,有無數咒術師試圖“拯救”你,大家將法子你看作誤入歧途的失足少女,將你的暴行歸於童年時代的不幸福,咒術界痛斥禪院家的風氣持續了很久,禪院的名聲完全發爛發臭!
到了後期,好像誰不罵兩句禪院封建泥潭,就不配當咒術師似的。
他們都覺得你可憐,覺得能憑借自己的愛去感化你。
在你消除咒術師活動進展得最順利的時候,大街上都沒有咒術師敢冒頭,人們都活得像是陰溝裡的老鼠,苦不堪言,即使這樣,還有一部分咒術師脫離群眾,成立了“保護法子聯盟”,呼籲大家不要傷害你,你隻是個可憐的孩子。
……嗚,簡直典中典。
人類的同情心怎麼能這麼泛濫,人類又是怎麼能夠這麼傲慢的!
隻有你知道真正的原因,你才不是後天這樣的,禪院家頂多起了推動作用,但並非你毀滅咒術師界的真正導.火.索。
因為你在出生的時候,心裡就隱隱有個聲音在說了。
「人隻有一度死,才能獲得創造美好的世界的鑰匙。」
而現在,你愈發堅信這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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拔出強強強強劍的那一天,剩下那些還在孤軍奮戰的咒術師們也都絕望了。
在那一天,他們從陰暗的下水道裡起身,紛紛走上街頭,朝你舉手投降。
即使是最頑固的老橘子,在戰力完全被你碾壓的情況下,也隻能奉你為王,朝你俯首稱臣,自行獻上咒力武器。
實在有趣。
幾百年間,咒靈當中曾出現過許多稱霸一方的王,而在同樣實力至上的咒術師界,卻隻出了你一個王。
五條悟也許也能做到,但你以你自己的方式先一步成功了。
後續幾年,雖然陸續仍有殘存的強大咒靈、自覺咒術師的時代已經過去,向你發起了反攻,他們甚至不惜付出巨大的代價,收集二十根手指,複活了千年前的詛咒之王兩面宿儺。
但結果隻是……你的武器庫裡又多了數把咒靈武器。
“因為、你們真的很弱誒……”
隨著你戰爭的推進,你的能力也愈發強大,到了後期,你所製作出來的咒力武器,不僅吸收了母體的全部咒力,還繼承了母體的全部術式。
什麼無下限、十種影法術、反轉術式的,簡直手到擒來。
當你把用鼻子看人,嘴巴裡念叨著“矮子女人還不夠塞牙縫”的大爺暴揍得人事不省,把他變成大爺強強劍後,你再看向底下的咒靈軍團——
詛咒方的心態已經徹底崩了。
原本這個時代有五條悟,就已經夠難受了,為什麼又多一個你!
怎麼想都是禪院的錯!
沒辦法,畢竟戰爭惡魔的能力實在太貼心了,作為能自由操控世間咒力的你,不光是咒術師的天敵,更是所有咒靈的天敵。
你要是不拿下這場戰爭,你都對不起這次抽到天啟惡魔的歐氣!
戰鬥結束,操控這場戰爭的幕後主使者也浮出水面,那是一位腦袋上有縫合線的奇怪路人臉詛咒師。
他本想趁亂想殺了你、奪取你的身體和能力。
可咒靈方頹勢儘顯,你的攻勢摧枯拉朽、直搗黃龍,他即使開啟了領域,卻仍舊不敵你左手強強強強劍,右手大爺強強劍的雙劍合璧,最終被你重傷,製作成了一把腦花形狀的劍。
“這是什麼醜東西啊!”
看到大劍在男人胸口凝聚成型的瞬間,你瞬間就不想去握了。
但即使這樣了,這人還陰沉沉的,嘴巴裡還在說些“你是錯誤的,已經來不及了,我的咒術盛世”之類的、引人發笑的話。
氣得你一把把劍扯出來了。
奇怪的是啊,當你徹底拔出這把腦花強強劍,這人就死掉了。
和其他淪為普通人、卻仍舊活著的咒術師不同,他的確是直接死掉了,屍體都散發出臭味,一副本來死了很久的樣子。
你一刀劃開他的身體,翻了翻,最後在腦殼裡發現了一灘已經臭得不行的黃白色液體——像是放了千年的腦花被拿出冷藏室,在遇到了空氣的那一刹那,徹底化作了膿液。
後來你才知道這人,不對,這個腦花叫作羂索,是個千年前的特級詛咒師。
雖然搞不懂他死之前說的那番話是個什麼意思,但不用想也知道,他應該也是跟夏油傑一樣,懷揣偉大理想抱負的苦逼角色,隱姓埋名、不動聲色地潛伏在黑暗裡中,戰戰兢兢謀劃了千年,結果卻因自己驟然發動的戰爭,未能實現的理想就這樣破滅了。
“真可憐……明明計劃了那麼久。”
你為他流了一滴同情的淚水,轉身就把腦花強強劍甩到角落裡積灰了。
——雖然是很強沒錯了,但腦花什麼的實在也太惡心了吧!不配和你的強強劍、眯眯眼劍、大爺劍,四劍合璧。
你果然還是最喜歡你的強強強強劍了!又帥又有型。
關鍵是,比它的受肉順眼多了嘻嘻。
2017年,12月24日,你孤身一人搭乘升降機緩緩降至東京咒術高專的最下層,站到了薨星宮本殿前。
在你準備強行轟擊開結界之前,層層結界自行打開,露出了盤踞其內的「不死術式」持有者——天元。
不知你和他交談了些什麼,等你出來時,手中赫然存在一把天元強強劍。
與此同時,日本各主要地區的所有結界,在這一刻全都解除了。
自此,一切咒力的痕跡都被你抹除乾淨,世界終於實現了真正的統一,大家都成了普通人,咒力、也就是負面情緒,全都被你製作成了武器。禦三家名存實亡,兩座咒術高專也變成了教書育人的高等中學部。
因為沒有溢出的多餘咒力去形成咒靈,就連咒靈也瀕臨滅絕。
這是你一個人的全面戰爭,現在你終於獲得了全面勝利,把這種不像樣的籠子改造得舒適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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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的幾十年中,都沒有反派打攪你的幸福生活了,你本想找個地方和你的親親寶劍們養老,最好再養條黃色小狗。
可身邊卻莫名其妙多了很多追隨者,讓你偶爾想一個人靜一靜也不行。
有戰爭一開始,就跑過來主動向你投降、並奉上武器的特級咒術師九十九由基,你本來很懷疑她的動機的,但是她誇你好看有眼光,還帶你去吃了超好吃的垃圾食品誒!
吃了過後,你驚為天人。“這種發爛的世界裡,居然還會有這種好東西。”
還有在戰爭中期,主動把咒力奉獻給你的真希真依,你本來沒打算拿走她們的咒力的,但是她們一左一右非要你拔誒,還在你耳邊叫你法子姐姐……
真依的聲音很甜,真希雖然不情不願的,但是紅紅的臉很可愛。
這種發臭的世界,居然能誕生出這兩個香香的妹妹。
你隻能勉為其難把手伸進她們胸口,從中拔出了已經成型的咒力武器。
最後一個,是頭發遮臉的一級咒術師冥冥,不過這人啊,說起來你就來氣。
多半是為了錢來的!成天也不做事,就在你的大彆墅裡塗塗指甲,做做美容,活得相當滋潤,趕她走,她也不走!
你數了一下,一共四個,心裡有些崩潰。
“這樣我不就變得和光熙一樣了嗎。”
但這些女孩子天天纏著你一起玩,你真的真的拒絕不了!
雖然是嘔吐物組成的世界,但現在看來也挺好的。
除了漂亮的妹妹們,還有些不成器的男人們。
啊……提到他們就頭疼。
有關他們的事,你本來是不想多說的。
但有一點,你不吐不快。
——你真心懷疑他們跟直哉一樣,都是抖m!
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被你拔出咒力的男人,都對你產生了類似斯德哥爾摩綜合症的依賴情節。
明明你的能力就隻有兩條,你卻懷疑是不是還有個隱藏的第三條。
「被拔出咒力劍的人都會變成你的狗。」
雖說,你是最強。
你擁有支配弱者的權力,他們依附於你,討好你自然也是應當的,可以理解。
但是為什麼你要被迫看五條悟和夏油傑扯頭花,聽他們一個叫“未婚妻”,一個叫“主人”地爭論誰的劍最大最長啊,被你用得最多啊!!
你們這些肮臟的受肉統統閉嘴好嘛。
什麼破毛病,寶劍好好的名聲都被你們糟蹋了。
還有啞了的直哉,到底是靠什麼堅強的意誌力活著的,明明把他羞辱欺負得很慘了,但是他好像已經變成沒有你就活不下去的本子主角了,越虐、他越興奮,對你的依賴越深。
“拜托你早點死了算了。”
就算這麼說,他也隻會像狗一樣過來爬過來蹭你的腳。
“……好惡。”
最後被扯頭花的兩個前最強扯開暴揍一頓。
除此之外,你還見到了甚爾的兒子。
你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第二眼。
媽呀,真的是惠捏。
他還特彆乖地叫你法子小姐,說禪院這個姓太惡心了,真心實意地問你,要不要改姓伏黑。
最後被扯頭花的兩個前最強扯開……
這個倒沒有暴揍一頓,甚爾是你白月光,你可不得護著他唯一的兒子,平時沒事就逮著他,讓他叫你叫滿一百聲姑姑。
叫到你心滿意足為止。
但是一直圍在你的身邊也太不像樣子了!
像惠、憲紀、真希、真依、乙骨憂太,這些還沒滿18的小孩,全都送去上普通人的學校,努力學習備戰東大!
九十九和冥冥兩個富婆不說,但五條悟和夏油傑、直哉這些一個比一個大的大男人可不能靠你養啊!
你把他們全都踢出去打工賺錢了,除了這些雞掰人還是經常跑回來騷擾你以外,也沒什麼彆的缺點。
雖然很討厭,但是日子還是不可抗地逐漸變得熱鬨起來了,也沒有辦法思考些負面的東西。
一日,打發直哉去當牛郎給你賺錢,你到道回府,回禪院家睡覺。
雖然有很多好地方給你做大本營,但你既然是禪院家主,當然還是堂堂正正住自己家最舒服了。
——至於禪院家名聲臭不臭,跟你這個純潔可愛無辜的小美女有什麼關係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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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路上往下眺望,偌大的宅邸如今隻有一盞燈還亮著,除了真希真依,其餘族人不敢、也不配和你住一起,都被你趕出去打工了。
空出來的房子當然被改造成了武器庫,用來裝你的咒力武器嘍。
你輕車熟路地走到回家的小路上。
天空忽然下起了雪,一如你出生的那天。
一路上,手機嘀嘀地響,正在拿手接雪的你把手機從兜裡拿出來,line上全是大家發過來的消息。
「強強劍受肉:未婚妻,北海道下雪了哦!」配圖是穿著滑雪服的白發美男一枚。
這是在那邊打工的五條悟。
這人聰明是聰明,但上學的時候就成天偷雞摸狗不學無術,找工作找了好久,都是沒做幾天就被人辭退了,特彆丟臉,最後還是冥冥托關係幫他找到了一份戶外男裝模特的工作。
真雞掰沒用。
後面全是他的垃圾信息轟炸,你沒往下翻了。
下一個。
「眯眯眼受肉:有機會真想和你一起賞雪,可惜我們相處的時間太短了,真恨不能早一點遇見你。」配圖一杯茶,一扇落雪的窗子。
咦,這個夏油傑好油啊。
他如今還是經營盤星教,隻不過改名盤星私塾了,從非術師宗教團體變成了正兒八經的教育機構,他前段時間還自考了東大,更憑借口才在京都教育界站穩了腳跟。
口號是沒有考上東大的人,是大腦沒有發育完全的猴子,人生是失敗的!!
因此受到了很多學生的仇恨,但是在家長之間很有名望,好多人爭著搶著花錢雇他給小孩補習呢。
看在他是賺錢的中堅力量,你就不計較什麼了。
略過,下一個。
「九十九牌香香炸雞:下次帶你一起來。」配圖是在高速公路上,遠處海面無聲降落的大雪,從圖片角落裡還能看到一截機車的把手,被夾在胳膊上的黑色頭盔,以及她在風裡飛舞的金發。
媽耶,會開機車的女人太帥了
你隨手回複道:好哇,注意安全。
下一條。
「冥冥(欠我一億沒還):天使投資人法子小姐,今天下雪了呢,不知道我有沒有榮幸喝到你冬天的第1杯奶茶?」配圖是她手上空空如也的存折。
這敲的算盤南半球都聽得到,照片p也p得真實一點嘛,右下角餘額那麼多個0真以為你看不見嗎!還敢來哭窮?
你回複:就算你是美女也要還我那兩億塊錢,你知道現在賺三億塊錢有多不容易嗎?四億都不還我,不要讓我明天到處貼報紙告訴全世界你欠了我五億。
剛發出去,冥冥的頭像就黑了。
你無趣地嘖了一聲,一抬頭,才發現已經走回到自己院子裡了。
雪中,一盞昏黃的行燈照亮屋內一角。
母親已經做好了熱乎乎的飯菜,坐在茶幾前等你了,父親也在旁邊喝酒。仆人全都遣散回家了,屋裡就孤零零他們幾個。
變成普通人後,直毘人肉眼可見地衰老了,短短幾年時間,就從健碩的中年模樣,變成了白發蒼蒼的臭老頭。
這對他也許就是最殘酷的懲罰了。
你入座,前面正好擺著你最喜歡吃的拔絲蘋果,直毘人剛伸筷子夾了一個,穿著,母親就啪地打了一下他的手,“知道法子愛吃還搶她吃的!”
臭老爸略顯尷尬。
你以牙還牙,把旁邊溫著的酒給自己倒了一滿盅。
直毘人舉著筷子,又開始胡子翹翹,脫口而出:
“女孩子家家喝什麼酒。”
你愣了,他也愣住了。
你不知道是該笑他好大的膽子,居然敢管我,現在還敢擺出父親的姿態來,還是該笑他父愛來得有點太遲了。
你還會懷疑,這句話是不是他故意說的,目的是為了惡心你。
於是這樣半晌,你們之間都沒有對話。
隻有酒杯裡慢慢蒸騰而上的霧氣,漸漸打濕了冬夜的空氣。
窗外飛雪飄搖,紅梅幾朵,儘顯雅意。
“我有沒有告訴你,隻要毀掉武器,咒力就會返回相應的咒術師體內。”
沉默中,你忽然開口道。
禪院直毘人的表情有了波動,那種表情十分奇妙,你不知道怎麼形容。
你就眯起眼笑了。
“騙你的。”
如果真有這種事,大家早就推翻你,搶走武器用來恢複咒力了,實際上你製造出來的武器隻有你能用,即使銷毀了也沒用,變成非咒術師的過程是不可逆的。
也正是如此,所以大家都乖乖地陷入絕望了,並沒有多做掙紮吧。
“不過看你的表情真的很搞笑啊,你不會在心裡還隱隱期盼著直哉能夠回來繼承禪院吧,哼哼,他已經完全變成我的狗了哎……”“還是說即使這樣,你也覺得他比我強?”
母親就在你們身邊麻木地凝望。
你笑得喘不過氣來,笑得去擦眼角的淚水,但幾秒後,馬上又覺得並不有趣地、你恢複了面無表情的模樣繼續埋頭吃飯。
一直到吃完碗裡的東西,你才放下筷子準備離席。
而在你對面,在此期間,人渣父親一動不動,像是一塊雕像。
離開前,你出聲問他。
“父親大人,你在我出生的時候有想過會有這樣一天嗎?”
他本來就已經十分悲傷的老臉上,一瞬流露出了想要哭泣的表情。
你伸出手掌,壓低身體凝望坐在位置上的男人,四指指尖搭在自己心口,目光幽幽。
“但是,起碼我在誕生時,真的沒想過會變成今天這樣。”
禪院直毘人再也沒有往日意氣風發、運籌帷幄的表情了,他一下子像是變得更為蒼老了,五官扭曲,嘴唇顫抖,露出了被針紮到般疼痛的表情。
“法子,我……”
下一刻,從你的口中,冷淡地發出了拒絕的聲音。
“我不想聽。”
那個時候,是想要道歉嗎?還是死不悔改呢。
你早已經不在意了,甚至於說這些話,也隻是為了看他難堪的表情而已。
輕易的死掉是下等的報複,你要每一個人都平等地、痛苦地活著。
死寂中,窗外忽而傳來了女孩子的呼喊聲,你低頭,看了一眼手機裡的消息。
果然是放學回來的真希真依例行過來找你了。
“啊,妹妹們來找我玩了。”
你裝作無事發生地岔開話題,走到玄關處換鞋,又微笑著回頭,朝他們叫著爸爸媽媽地、擺了擺手。
“”我先出門啦,晚點再回家。”
身後,是直毘人慢慢垮掉的脊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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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沒有回頭,走出樟子門,寒風撲面而來,雪下得更大了,黑夜沉沉,天空卻能夠看到許許多多明明亮亮的星星,手機這時忽而又響起來了。
你一看,是男人們發來的視頻電話,還不止一個。
“……煩內。”
隨手把手機調成靜音,往兜裡一揣,朝著簷外,你大步走去,在茫茫大雪中,漂亮jk們早已等待已久。
“法子姐姐~”“等你好久啦!”
穿著羽絨服的真依正跳起來跟你打招呼,手裡還捧著雪球,同樣打扮的真希手機拿著手電筒幫忙打燈。
她們向你走來。
你也朝她們的方向走去——
路燈下,幾人的影子彙合到了一起。
“今天去哪裡玩?”
“誒,姐姐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可是初雪誒初雪!”
“麻煩,你以為誰像你一樣天天捧著雜誌看的。”
“真希真是沒有女人味。”
“要這種東西乾什麼!”
“好不容易下雪。”
女孩們嘰嘰喳喳的聲音漸漸遠去,消融在了飄零的白雪中,隻剩下三人的腳印還留在雪地裡。
越過冰冷的宅邸,越過深沉的山林,越過繁華的京都街景,抬頭,天空繁星點點,一輪圓月照晚。
明天會更好嗎?
五年前的你也許做不出答案,但是現在呢。
能給我答複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