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危險新娘(1 / 1)

愛之惡魔模擬器 慕光翼 11276 字 8個月前

15歲。

21歲的兄長再度提出了要和你結婚的請求,

即使再三跟他提過了,日本法定結婚年紀是16歲、16歲!法子離16都還差一年呢。

但直哉永遠會說。

“非咒術師的規矩跟我們禦三家有什麼關係?”

禪院直毘人能說什麼?

他預想的最佳解是、直哉娶一個加茂家的女咒術師,最好是一級的,而法子則嫁一個五條家的男咒術師, 最好是最強的, 如此合縱連橫,實現禪院一統咒術界的願望也不再遙遠——他的野心完全寄托在了一雙兒女身上。

然而現在, 兒子告訴他, 自己鐵了心要娶妹妹!

一對棋子就這樣廢了,禪院直毘人高興不起來, 難道要讓他把希望寄予孫子身上嗎?那得等到什麼時候?

等到孫子長大,五條悟早就統一咒術界了。

結婚式前兩個月,也許是覺得大局已定,直哉破天荒地帶你出去玩了。

你多少年沒踏出過暗室了?

見到陽光都已經感覺恍若隔世。

疏於打理的緣故, 原本及腰的頭發已經長到腿彎了,不見光的緣故, 白皙的皮膚也更加蒼白。

出發前, 直哉替你修剪了頭發,本來他很高興,但你一直盯著剪刀看, 直哉就拉下臉,變得不開心了。

他給你準備了新的衣服,也不知道目的地是哪裡, 他為你準備的都是十分現代風的常服。

——直哉本身就很喜歡新潮的玩意,他染發打耳洞, 喜歡聽搖滾樂, 給自己搭配大正風格的時裝, 玩最新出的遊戲,並在遊戲裡嘴臭彆人,刷美女視頻,並對美女的身材評頭點足。

如果不是喜歡並囚禁妹妹這一點,直哉的興趣愛好跟普通年輕人也沒什麼兩樣。

新衣服很淑女,是直哉會喜歡的風格,卻不是你喜歡的。

但你沒有拒絕,他就拉著你坐了新乾線,從京都去橫濱約會。

你們逛了中華街,吃了可麗餅,去了海邊,還一起坐了宇宙時鐘摩天輪,如果不深想,此刻的相處就像真正的兄妹逛街般陽間……

中華街很熱鬨,可麗餅很甜,海邊的風很涼快,從摩天輪上能看到很遠的島。

當搭載你們的摩天輪到達頂端時,天空飄起了小雪,你忽然有了跳下去的欲望,於是忽而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在你站起來的下一秒,直哉就告訴你:上來的時候就囑咐過工作人員把門鎖緊了。

你盯了直哉一陣。

金發青年牽著你的手,硬是讓你坐到了他懷裡,他喜歡從背後抱著你,將頭抵在你的肩上,聞你頭發的香氣。

“法子,彆這樣,你也試著喜歡我一下吧……”

像是賴皮鬼一樣,用甜蜜的口吻撒著嬌。

“不要。”你移開視線,玻璃窗下密密麻麻的人群猶如螞蟻一樣,玻璃窗上倒映出來的你和直哉的身影。

你想,這個時候要是火星撞擊地球就好了,爆炸吧,全世界都毀滅吧,在她眼前爆炸,然後自己也爆炸。

回去的路上,直哉照例問能不能親你。

你舉起巴掌,給他答案,他卻飛速低頭親了一口你的掌心。

你回去洗手,把肥皂用完了,差點把手搓下一層皮來。

結婚式前一個月,婚禮被確認將在八阪神社秘密舉行。

直哉本來想帶你飛去歐洲舉辦婚禮,但路程太長,時間太久,怕出什麼亂子(主要是怕你跑了),所以就近選擇了八阪神社。

婚服在半年前就托工匠進行手工縫製了,他問你,他是穿西裝好,還是穿和服好。

——明明早就知道你不會回答了。

·

婚禮前夜。

幽幽燭火下,你在房中等待。

春夜,窗外傳來了敲擊聲。

隨後是鎖鏈落地的聲音。

你在梳妝鏡前回頭,看到了蘭太拘謹的臉,在他身後,是癱軟在地、負責看守她的仆從們。

奔跑在禪院宅邸中,在出口前,你們碰到了你的母親、禪院的主母大人。

她看上去蒼老了好多,在你警惕的目光下,母親什麼也沒說,隻遞給你們開門的鑰匙。

————————

“你知道救我出來的後果嗎?”

在草木茂密的林間小道,涼風襲來,腳邊萩草如浪、高低起伏。

少年張了張唇,那雙明亮的大眼睛撲朔兩下,仿佛想說些什麼,但最後隻是閉上了嘴巴,緊張地咽了口唾沫。

他點了點頭,回身握緊大小姐的手,示意她跟好自己。

他沒說自己為什麼要幫她……他什麼也沒說,一切隱而未現的懵懂的感情,和那年春天深藏於心底的記憶,一同流淌向了無儘的春夜。

他們踏過枯枝殘葉,向著未知的道路邁入。

大小姐的聲音細細的、給人一種蛛絲的感覺,綿軟而安靜,仿佛不常說話,她上位者的口吻裡還夾雜著小女孩的口癖。

大小姐的手冰冷而纖弱,仿佛一塊綿軟的涼玉,禪院蘭太的手掌有些出汗了,他很想抽手在衣角擦一擦,但大小姐緊緊拉住了他。

——她握得那樣緊,就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自己最後一根救命稻草。

蘭太就被這一線蛛絲牢牢纏緊,且沒有機會動彈了。

離開以後,不光是回不去“炳”,直毘人大人也會把他除名吧……幸好他沒什麼兄弟姐妹,也不用擔心牽連到其他人。

但是離開以後,他和大小姐又該去哪裡呢?

禪院蘭太認真思索著,大小姐正好是就讀高中的年紀,如果能進去東京高專或者京都高專就好了,就算沒有術式、當不了咒術師,畢業後成為輔助監督,同樣能受到高專的庇佑。

尤其那裡還有大小姐曾經的未婚夫,咒術界最強五條悟。

會幫他們嗎?

會幫大小姐的吧。

腦子裡一直考慮著未來的人生,等看到堵在前路的直哉少爺的時候,已經晚了。

十幾歲的少男少女們一前一後行走在逃跑的途中,直到蘭太的腳步突然停住了。

法子小姐越過他的肩膀,看到了早已等候多時的兄長。

·

他穿著黑色和服,垂手站在黑暗當中,隻有兩點綠瞳如幽幽鬼火。

“彆殺……”

話沒有說完,你隻聽到一聲悶響,像是西瓜被擠爆了,有什麼東西在旁邊炸了開來,溫熱的液體濺灑了你一臉,然後從發絲上滴落下來,無邊無儘的紅色染紅了視野。

黑發少年的屍體倒在草叢中。

他單知道救你會被驅逐出禪院,卻不知道救你還會死。

越過一地血肉,兄長直哉走來,牽起你的手。

“你現在選人標準降得這麼低了?”

他伸手,揩去你頰邊的血點,又責怪道:“嘖,臟死了,剛才乾嘛不離遠一點。”

說著,他拉了一下你,沒拉動,直哉就彎腰,伸手繞過腿彎,抱起你往回走了。

在你們身後,蘭太被孤零零留在原地,留在了這個乍暖還寒的夜晚。

————

回到禪院家,母親已奄奄一息。

“居然敢幫你逃跑。”

望著腳底趴著的中年女人,直哉譏諷道:

“如果不是明天婚禮要用到她,她現在已經死了……”

他看著主母的眼神不像在看自己的媽媽,更像是看一塊垃圾。

你被抱走時,深深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母親大人。

趴在地上的母親大人也在看著你,她的目光不敢與你對視,在對女兒洶湧的愛憐中、還隱藏了一絲深深的恐懼。

恐懼……嗎?

你在心底靜靜品味這個詞。

後半夜,直哉一直守在你的身邊,他替你洗乾淨沾了血的頭發,又耐心擦去你臉上的血漬,替你換上了新娘的白無垢禮服,給你綰發、上妝。

淩晨,天還沒亮,就得前往八阪神社,抵達時,神社內燈火通明,神官司儀、樂隊人員嚴整以待,參加婚禮的嘉賓亦陸陸續續到齊了。

人不算很多,卻都是禦三家數一數二的咒術師,收到邀請時他們也感覺很古怪,想不懂為什麼新娘才15歲。

可直哉畢竟也是新生代的領頭人,還是備受矚目的禪院家主第一順位候選人,能夠參加這樣人物的結婚式,對他們而言也是種認可。

宴會正酣,神聖參道上,兩位巫女於前方引路,吹奏手奏響古樂,漆紅相合傘下,兩位新人緩步登場。

為你引路是兩位素未謀面的雙胞胎堂妹,剛滿十歲的真希和真依。

直哉無時無刻不握著你的手,你隻有在他走開應付賓客的時候,才稍微獲得一點喘息的機會。

真依在四歲時覺醒了「構築術式」,雖說在禪院家,女性根本無法站在咒術師的起跑線上,但覺醒了術式,就會從咒具庫裡贈予其相應的咒具,這是自古以來就有的規矩。

“給我這個。”

你從廣袖中伸出手,指向她的腰封處,示意她把咒具給你,口吻很篤定。

“真希一直讓你把它戴在身上了吧。”

兩位身著和服的可愛堂妹面面相覷,兩張一樣可愛的小臉上,表情可以說是警惕與不安,她們對直哉感官不好,或者說,她們對所有禪院人的感官都不好。

即便如此,面對法子小姐的請求,小小的真依還是伸出手,從腰封下取出了包有咒具的袋子。

“就算讓我給你……”

但是法子小姐咒力低弱是事實,有需要用到咒具的場合嗎?

身著繁麗白無垢的美麗少女接過,將側臉貼在口袋上,她在棉帽子的陰影下、垂眸露出了溫柔又和氣的笑容。

神聖的裝束也消磨不掉她眉宇間未曾褪去的稚氣,就好像孩子偷穿大人的衣服般,處處都存在著不和諧感,即便如此,那笑容也如此美麗,仿佛含苞待放的百合花,在一瞬間,便撫平了姐妹倆的不安。

“謝謝你,是你們救了我哦。”

“作為回報,我也會救你們的……”

她以空靈而虛無的聲音,說著真依真希聽不懂的話,纖細得仿佛下一刻便會斷掉。

不知為何,這樣美麗的堂姐,總給她們一種仿佛隨時都會回去天上的感覺,大概也正是體會到這一點,直哉那家夥才會卑劣地囚禁著這輪明月。

說話間,直哉就回來了,他還是穿了傳統的婚服紋付羽織袴,黑色羽織前後都有揚羽蝶紋的家徽,深色的禮裝襯得他肩寬腿長、氣宇軒昂的。

他的金發都有些褪色了,發尾處顯露出原本的黑色,最近因為一直在忙婚禮的事情,所以都沒有時間去染。

“你們在聊什麼呢?”

他狹長的眼瞳彎起笑了,俊美的面容在陽光下顯得那樣開朗,活像一隻曬到太陽的金色大狐狸。

但隻是看到他……讓人不愉快的氛圍就彌漫過來了。

人真有兩副面孔呢……這副模樣跟他在真希姐妹面前那副趾高氣揚的鄙夷臉大相徑庭,就連稱謂也變禮貌了。

隻是在他陽光的笑容中,卻是飽含探究與深意的注目,禪院直哉眯眼俯視著下方的堂妹們,仿佛想從她們臉上看出些許剛才那番談話的蛛絲馬跡來。

“走了,哥哥。”

沉默之際,法子小姐說道,不露聲色地將裝有咒具的口袋收進袖中,轉身邁步離去。

這是她第一次叫直哉哥。

所有人都以為直哉會生氣,這裡是他和法子的結婚現場,也許他最討厭的事情,就是彆人把他和法子當兄妹來看。

但是直哉沒有生氣。

他瞬間便忘了剛才的事,在愣住幾秒後,青年眼睛一下子變得濕潤,白皙的臉也飛上紅雲,他握拳湊到唇邊咳了兩聲,兩步做三步地追了過去。

“等等,法子,再叫一句吧,等會兒也這樣叫我吧……”

真希真依:……真的會謝。

·

就像一周目結尾時一樣,在巨大的紅木鳥居下,攝影師站在遠處的橋上,為他們一家人拍下照片進行留念。

去到那裡的時候,人已經來得差不多了,你在直哉的牽引下、於他身旁入座。

因為很高興,大家都喝了很多酒,也許是真的有些醉了,一路上他一直在向你撒嬌,把毛茸茸的頭靠在你肩膀上,說些討人喜歡的話。

你頭一次沒有給他吃愛吃的大嘴巴子,直哉更高興了,表現得就更周到體貼。

路上遇到的賓客見了,都說直哉真疼愛你,你真是太有福氣了,又誇些郎才女貌、百年好合的話。

金發青年聽得笑容停不下來,等抵達拍攝地點,坐到鳥居下的時候,尾巴都要翹到天上去了。

你在他身後入座,便有侍女過來替你們整理妝發、捋平衣褶,務必待會兒入鏡時,這對新婚夫婦將是最美好的姿態。

主母大人亦在其中,挪步過來,為你整理因行走而稍顯散亂的發絲,手指不斷顫抖,你對她一笑,她差點落淚了。

頭頂是八阪神社有名的千年櫻,此刻正值花季,陽光穿過樹葉的縫隙,灑落而下,竟然會讓人有種歲月靜好的錯覺。

好可怕。

遠處,隱隱約約還能聽到橋上直毘人老爹和神社主人的談笑聲,賓客們散落其中,賞櫻談笑,幾個小孩子在草坪上跑跑跳跳,玩著手鞠球,不時發出一陣銀鈴般的笑聲。

可怕。

出神中,有什麼東西滾到了膝前,雙手交握於袖中的黑發少女垂眸一看,正是一個五彩斑斕的線球。

“在這裡!”

身著和服的小孩一邊告知同伴,一邊小步跑來,出現在了你的視野當中,他彎腰下來撿球,起身時猝不及防看見了端坐於繁櫻下的美麗新娘。

圓圓的小臉變得通紅,嘴巴微張說不出話了,小孩瞪大了眼睛,仿佛呆住了。

“靠,小屁孩在這裡玩什麼玩,跟我搶法子還差得遠呢!滾一邊去!”

直哉一臉晦氣地扇手,叫大人來把他帶走了。

……怎麼看都很可怕。

一切準備就緒,仆人們退場,攝像裝置調試完畢,明媚春光中,櫻花無聲飄零,猶如花雨般,在巨大的鳥居旁鋪上一層層粉色地毯。

跟一周目唯一不同的是,你身邊的男人從老頭、換成了曾對你不屑一顧的禪院嫡子直哉。

——那個曾經口口聲聲說著“不嫌棄她拖累我的名聲就已經夠仁慈了,親妹妹咒力這麼低,一想到她跟我流著同樣的血就惡心”的直哉,你的親哥哥。

人生真是奇妙。

啊啊……如果能給現在的他、看看自己上一周目的嘴臉就好了。

不過你不稀罕。

法子不稀罕,霧枝子不稀罕。

人渣的愛,誰愛要誰要吧。

底下賓客矚目中,你盯著直哉的後頸,幽幽問道:

“哥哥,我想要什麼你一定給麼?”

金發青年的背影一僵,像是不明白你怎麼挑這個時候問他,他望著鏡頭呢,於是沒有回頭,隻小聲說道:

“彆鬨……拍照呢,今天晚上乖乖讓我抱你,無論什麼我都給你。”

遠處的特聘攝影師已經抬起手指在倒計時了。

“三、二、一!”

話音落下。

鳥居下,美麗端正的新娘冷笑一聲,低頭從袖中取出一枚左.輪手.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