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1 / 1)

犬齒 特米米 11646 字 2個月前

“嘿嘿,好消息就是——校考的成績出來了,我們兩個的成績都可高了!!”

殷刃美滋滋地說。

“總之就是比我想象的還要高上許多許多!不過當然啦,哥你的成績肯定還是要比我好的!”

殷刃傻乎乎的,現在對他哥的濾鏡有著八百米厚。

他哥考得好,他看了覺得比自己考得好還要更得意。

“啊啊啊啊啊!”

想了想,他又從樓諫的身上跳下來,像是沒化出人形的猴兒一樣激動地在地上蹦來蹦去的。

還順手抱起來了正在一邊吃草的兔子,快樂地帶著它一起轉圈。

dinner嘴裡的草還沒咽下去,被他這個樣子嚇得耳朵都支棱起來。

“太高興了,哥——”

樓諫坐在椅子上面,笑著看著小孩兒發瘋。

“蕪湖,我可以和哥一起去上大學了!”

還是最好的,他曾經做夢都沒有想過的那所大學!

……這一切就像是做夢一樣!

原來,站在陽光下的,不用總是害怕被嘲笑的,身邊有人愛的感覺竟然這麼好啊!

“彆高興太早。”

樓諫卷起手裡面的試卷,在他的頭上敲了一下。

“彆忘了還有高考呢,不光是專業課,文化課也要及格!現在還遠遠不是放鬆的時候。”

“好嘛,好嘛……”

殷刃將頭埋進他懷裡蹭蹭,舒服地聞著他哥身上的味道。

“我就是有點太開心了而已,你就讓我高興下!就一下!我一會就去好好學文化課,我發誓!”

那天外面的陽光好得過分,將他們兩個相擁的身影在窗戶裡面都映成白白融融的一團倒影。

高考正式結束的那一天,也是一樣的好天氣。

樓諫從考場出來的時候,感覺手有點輕輕地抖,手腕也有點疼,也許是寫了太多字的緣故。

又抬手擋了一下太陽,他往上看去,但見天空中萬裡無雲。

好天氣。

身邊似乎有考生在笑,一邊笑一邊卻還在罵,嘩啦一下地將書包狠狠地砸到了牆上。

無數雪白的試卷從裡面飛出來,像是一隻隻自由的白鴿。

有人在陽光下抓住了他的手,手心裡面微微出了點汗。

但他現在已經對那人的體溫和動作無比熟悉了,所以甚至當那人還沒出聲的時候,他就知道來者是誰。

“哥!”

殷刃乾脆連包也沒背,眼睛亮晶晶地晃著他哥的手臂。

“這次的題比我預想中的簡單,我覺得自己發揮得很不錯!”

“嗯。”樓諫就拍拍他的頭。

“我也這樣覺得。”

他們這下算是徹底考完了。

本來應該好好放鬆一下的,比如好好大睡上一覺,但是不知怎麼,卻一點都不困了。

算是躺在床上躺著殷刃也睡不著(),總是興奮得想要做點什麼?(),或者是拉著他哥說點小話。

樓諫被殷刃這個狀態弄得有點煩。

正好之前畫室裡面的同學晚上有聚餐,邀請了他們,於是他就強行拉了殷刃去。

殷刃看見人多了,果然話就少了,乖乖坐在他哥身邊吃席。

這個時候又矜持得不行,一點不見在家裡發瘋的勁兒。

他們畫室的老師也來了,都是挺年輕的老師,剛畢業的研究生,和他們的代溝其實也不深。

“小樓,還有阿刃……”

和他們關係最好的那個老師到最後也喝多了,說話都有點含含糊糊,舉著酒杯對他們說。

“特,特彆是小樓!我就,就這麼說……你們兩個是我這麼多年裡面教的,最,最有天賦的學生!”

樓諫趕緊站起身來,一手舉著酒杯,另一手微微扶住他的身子。

“謝謝老師,謬讚了!”

“不,不是的,我能看出來……你們,繼續畫吧,繼續畫……”

老師說著說著,眼中竟有點點的晶瑩,後面說的話也就越發模糊。

“隻要能夠堅持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是能夠走到很高,很高的地方的,但是卻太難了,我自己,我自己,是沒有走到的……”

“倘若你們走到了,也請替我去,看看吧……”

說完這句話,他就徹底醉倒了。

後來幾個畫室裡的男生合力才將他送回到家裡去。

留下殷刃還在座位上尋思,他這個老師好像自己也就才畢業兩年吧……怎麼就執教這麼多年了。

到了後來,還留在包廂裡面的人幾乎每個人都喝得多了。

就連一直被護在樓諫身邊的殷刃都喝了整整兩杯紅酒,小臉紅撲撲的。

樓諫則是因為成績考得最好,平時畫得也最好,所以被他們起哄。

又加上還要幫殷刃擋酒,於是就喝了更多。

喝到最後,樓諫這樣的酒量都有些醉了。

頭昏昏沉沉地晃著,他把頭後仰,靠在椅背上,頭頂的燈閃閃爍爍的,亮著耀眼的光斑。

在那光裡,他看見小桃正搖搖晃晃地對著杯子聲嘶力竭地唱張惠妹的情歌。

“再去捉摸,都太遲了……”

“手心肉的牽連,早已沒有用了……”

一種更重的眩暈湧上他的腦海,整個世界都變得縹緲而虛假。

他的左手開始輕輕地疼起來,一抽一抽地拉著裡面的經脈,像是在拉小提琴。

樓諫恍惚地想。

為什麼人的初心到了最後,總是會被丟掉呢?

為什麼,明知道是不對的。

可還是忍不住呢?

就像是,明明知道結局是悲劇的電影,也還要繼續選擇看下去嗎?

“魂不附體的兩個人,再去著墨,都太多了……”

“再

() 濃烈的故事,都算太俗氣了……”()

他眼前的光暗了一下,是殷刃將外套蓋在了他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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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下面小小的這塊黑暗裡,殷刃像是餓極了一樣,湊過來咬他的唇。

樓諫這次沒讓他,同樣重重地咬了回去,炙熱的呼吸打在彼此的臉上,誰也不肯讓步。

他們野獸一樣彼此廝殺著接吻。

痛是痛的,卻又一種內啡肽在腦子裡炸開的爽快-感。

再重一些吧,再重一些。

再疼一些,讓我知道你是愛著我的。

“寫到哪裡能剛好就好……”

最柔軟的嘴唇被咬破,舌尖被糾纏,吞吃,軟肉在尖銳犬齒上被磨開血腥氣味。

明明都在嗚咽著落下淚來,卻還要繼續撕咬,沒人肯讓步。

在無人知曉的黑暗裡,他們像是兩條卑劣的野狗,彼此貪婪地吞咽著彼此的肮臟鮮血和唾液。

……愛啊,怎麼不愛呢?

是誰也不肯放手的,要將另外一方全部占有的愛。

是想要將其中的一方都徹底吞吃入腹的愛。

“才能看得要死要活……”

“愛也要死要活……”

我經曆過你的迷茫和絕望,我了解你的怯懦和卑劣,我明白你的瘋狂和驕傲。

……我是世界上的另一個你。

我了解你,了解你不敢給世界上任何其他人看的一切。

我曾經無比憎惡過你,像是對世界上最大的仇人一樣刻骨銘心地恨你。

我恨你,我曾弄傷你。

讓你的血一點點地順著蒼白的指尖滴答滴答流淌下來。

我恨你,我曾想殺你。

深夜睡不著的時候,我一次次想要用各種不同的方式殺死你。

但是,我卻還愛你。

……我是這樣地愛你,用我的全部血和肉和心臟和一根根骨頭,用我的每一顆牙齒。

沒人比我更愛你。

-

樓諫其實已經忘記了那天晚上,他們到底是怎麼回去的了。

總之整個晚上,他的頭都是暈的。

耳邊也全都是小桃聲嘶力竭的唱著的那首情歌,在腦海裡面一遍遍的循環播放著。

吵得很。

他已經很久都沒有嘗試過喝酒喝到這樣醉的時候,意外的還有點爽。

隻是第二天起床的時候,他還沒掀開被子,就覺得腰酸得要命。

心下就罵了一聲。

正又要抬起手來打人,卻又看見自己的手上卻也被吮出了一個個的紅印子,手背和指腹上面還隱約可見淺淺的咬痕。

他又“艸”了一聲。

小狗崽子美美吃飽了一頓,抱著他哥的腰在旁邊睡得舒舒服服。

冷不防被樓諫揪了一下耳朵,卻還將臉往被子裡面藏。

“哥……”

人還沒醒,就開始迷迷糊糊地拖著尾音撒嬌。

() 屬實是已經習慣成自然了。

“哥,你答應我的。”

殷刃咧咧嘴,還閉著眼,看起來是有點不太聰明。

“要是我真的考上了,你就當我男朋友——不能騙人的,誰騙人誰是小狗!”

“知道小狗怎麼叫的嗎?哼哼,我知道,小狗,小狗是這樣子叫的……”

“汪汪!”

樓諫看他睡傻了都,也沒說話,站起身來就去洗了個澡。

等殷刃被香氣喚醒,又被勾引著下了樓的時候,就看見餐桌上面已經擺好了一份煎蛋三明治。

一看就是出自於他哥之手。

蛋的火候剛好,帶著點微微的焦,加了雙倍的培根,沒有放甜醬,是他最喜歡的口味。

他在桌子前坐了下來,用手拿住愜意地啊嗚咬了一大口。

這段時間以來,他哥已經很是有段時間沒親自下廚了。

所以這一頓早餐,他吃得也算是心滿意足。

樓諫比他起來的早,此時已經吃完了。

正坐在他對面,一邊咬著吸管喝著一杯橙汁,一邊在手機上面玩著消消樂。

天氣正好,陽光明媚到刺眼,是一片雲都見不到的好天氣。

有微微的風從落地窗裡面吹進來,撩動他們兩人的頭發。

“我們今天中午吃什麼啊哥!”殷刃在椅子上躺著,拍拍自己的肚子。

樓諫抬了抬眼,他的手有點細細地抖,隻是此時的殷刃卻被外面的一隻飛過的雀鳥所吸引,沒有注意到。

“哦,冰箱裡面有備菜,你可以做木須菇炒青菜,還有魚香茄子,都挺健康的。”

“啊?哥你做嘛……我自己做的也沒你做的好吃!”

殷刃拉長了尾音,還是一貫他撒嬌的語氣。

但是這次他哥卻沒有答應他了。

“抱歉,我恐怕不能幫你做午飯了。”他輕聲說。

樓諫背著陽光站起身來,陽光照不見他的臉。

手中的消消樂走光了最後一步,已成死局。

“我要走了,阿刃。”

幾乎是有整整十秒鐘的時間,殷刃都沒有聽明白他哥到底在說什麼,笑意還凝固在臉上,轉而就變成了不可置信。

“你要去哪裡?”他急忙問,伸手拉住了他哥的手。

“是有什麼東西忘在學校裡了嗎?等我去幫你拿就好了!還是,要出去買什麼東西?”

樓諫看著他黑沉沉的眼睛,一時之間,兩人都沒有說話。

“你知道的,阿刃,我的意思。”

殷刃的眼淚一下子就掉下來了。

“你,你為什麼要走——”

他的情緒從剛開始的不可置信變成了傷心,第一反應卻還是和他哥賣慘。

“是我有什麼做的不對的地方嗎,我可以,我可以改!我都可以改的,隻要哥你告訴我——”

“沒有。”

諫慢慢掰開他的手(),臉上帶上了點點苦笑。

你很好⒗()_[((),是我的問題,是我做錯了事情。”

“是我,是我一開始的時候就不該開始……”

“不,你就是不肯告訴我我究竟什麼地方做錯了!你是不是移情彆戀了?!你一定是在外面有喜歡的人了對不對!”

殷刃撲過來就死死抱住了他哥,此時他已經比他哥要高了,眼淚卻還是大顆大顆地往下砸在樓諫的頸窩裡。

“不準,不準不準!我不準你走——”

“這裡就是你的家,你要去哪裡?!”

樓諫咬了咬唇,終於從唇間還未愈合的傷口裡嘗到一絲血腥味來。

“滾啊!彆纏著我了!”

他一把將人推開,手抖得厲害,眼睛裡面也發起紅來。

“我本來,就和你沒有關係!”

當樓諫說出這句話來的時候,他覺得自己像是在拿著刀,一刀刀地剖開自己的心。

“一直都隻不過,是你自作多情罷了!”

他說完這句話,就大步往外走。

但他走得歪歪斜斜,手臂痛得要命,甚至連著半截身子,都在控製不住地發著抖。

“所以,所以哥,你是非走不可嗎?”

樓諫聽見殷刃在自己的身後冷聲問。

“是啊。”

樓諫此時已經半個身子都走出了大門外,刺眼的陽光落在他的眼上。

“非走不可。”

“嗬,可我不準。”

殷刃快步往前走了幾步,擋在了樓諫的面前。

不知道什麼時候,他竟從廚房裡面拿了一把雪亮的餐刀,那鋒利的刀鋒就對著他的左手。

他的眼睛已經哭得發紅了,此時卻透出一股陰惻惻的狠來,抬起眼看看他哥。

“樓諫,你再往前走一步,我就把我這隻左手剁下來。”

“你不是想要我畫畫嗎?那我就告訴你,離了你,我寧可這輩子都畫不了畫!”

“我就爛,我要一輩子當個爛在家裡的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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