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1 / 1)

犬齒 特米米 13893 字 2個月前

回靈都的時候樓諫沒搶到晚上的機票,於是改搭了早班飛機回去,等落到靈都的時候正正好好是早上八點二十分。

樓諫此時倒是不怎麼困,眼睛亮得嚇人,大步地從擺渡電梯上走過,臉上不自覺地帶著點笑。

他那頭白發和帥氣的臉都太顯眼也太招搖,引得旁邊的人都悄悄看他。

搭了機場內的地鐵,在熙熙攘攘嗬欠連天的早班人群裡面,樓諫清醒得格格不入。

明明一晚上沒閉眼,他現在卻還是很清醒,腦子裡面像是一直都在嗡嗡地輕微響著,心一下下在胸腔裡面跳得厲害。

也許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他隻覺得身上從未像是如此輕鬆過。

從龍華站地鐵口下來的時候人就少了不少,他在熹微的晨光裡面走進寺去,帶著一身路染上的煙火氣,徑直跪倒在了金光燦燦的釋迦牟尼佛像前。

“我從此刻起,要為我自己而活。”

樓諫慢慢抬起眼來,凝視著神像永遠慈悲的臉,對佛,也對他自己發誓道。

“白盛忻再和我沒關係,過去的我也再和我沒關係。

今後,我愛去做什麼事,就去做什麼事!——隻要我高興。”

說完他就拜了三拜,開開心心地從蒲團上面爬起來,出去的時候還小孩子一樣蹦躂了兩下。

他走過側門去,從一座座的菩薩神殿裡面走過,隻覺得上面的那些神佛的臉從未像是今天這樣慈眉善目地順眼過。

他此時的心情和幾月前第一次來這裡時,已是大不相同了。

時候還太早,寺廟裡面遊客寥寥,隻有和尚和來清掃的義工在走動。

他又從主殿裡走過去,慢慢溜達到了側殿,抬眼就看見一座廟裡供奉的靈堂,幾面牆上面密密麻麻的掛著人們給自己已逝的親人立下的牌位。

前面的桌子上面擺著瓜果供奉,還有幾束紮的很好的鬱金香和白雛菊,上面還帶著新鮮的露水,看來是今日剛送來的。

他湊近了一個個看過去,這些人有的是彆人的父親母親,有的是卻是彆人的孩子,還有母親為自己早夭在肚中,未曾出生的孩子來立下的小牌位。

……它去的太早,甚至連名字都不曾有過,但是它的母親卻還記得它。

無數的小牌子晃晃蕩蕩地掛在牆上,是一張張不同的臉,無數段迥然不同的百態人生。

樓諫左右張望下,就見旁邊有個大約四五十歲的阿姨坐在旁邊桌子上,玻璃的壓紙下面貼一張寺廟背景的黃紅色讚助碼。

“你好,請問,這裡要怎麼立牌子?”

阿姨正在刷抖音,抽空看他一眼,衝著一側的努努嘴,讓他自己去掃碼進小程序填寫信息。

到了付款的時候,阿姨才看他實在是太年輕,多問他一嘴。

“小夥子,你是給家裡什麼人來掛的牌子?”

“哦,我……”

樓諫把後面字含含糊糊地吞

進了嘴裡,就隻漏出個我來。

那阿姨沒聽清,看他付款了也懶得再問,隻給他一個號碼回執,說是一周後來看,還告訴他這是一年的費用,明年記得要來續費,可不要忘了。

樓諫一一地應了,出來的時候額頭蒙了一點點的熱汗。

陽光照得他睜不開眼,他抬手擋住前額,對著馬路招了招手,一輛白色的大眾SUV在路邊停了下來,一閃一閃亮著車後燈。

……

在十八歲這年,樓諫給曾經的自己立了個碑。

他已決意不會再回頭。

·

·

中秋假期過了,殷刃回到畫室去上課,看見他哥的位置空蕩蕩的沒有人,東西也都沒拿回來。

他有點擔心,給人發微信卻也沒人回。

……說不準又是假期不知道去哪裡浪了,玩歡了,都不知道回來了。

一天見不到他哥,殷刃就整天都有點蔫蔫的,畫畫的時候都有點走神。

看一眼照片就跟著筆下的本能畫,完全沒用腦子,速寫刷刷刷幾筆落下來,不到十分鐘就畫完一張,卻還被當做榜樣表揚了。

老師拿了他的畫去,在空中抖抖。

“大家看看,速寫,就是要像是殷同學這樣又快又好——有的同學,你一個小時才畫好,那不如回家賣燒烤!”

殷刃覺得有點不好意思,卻還是悄悄抿了嘴,這次倒是沒臉紅。

晚上下了課,他收拾課本回家去,心裡卻還想著他哥不知道又去哪裡鬼混去了。

最近放學都晚了些,出來的時候天都擦黑了。

剛進小區不久的時候,路旁邊的草叢裡就動了動。

他轉身,看見身後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條小尾巴。

有隻卷毛的小白狗歪歪扭扭跟在了他身後,小狗看著身上挺乾淨,白白胖胖的挺可愛,不像是流浪狗,還不停地搖頭晃腦地,似乎是把殷刃當成了他的主人。

它一路跟到了家門口,殷刃衝著它揮揮手。

“喂喂,不要跟著我啦,你這蠢狗,快點回你自己家去!”

小狗歪歪腦袋,還以為殷刃在和他玩,挺開心地衝過來,兩隻前爪子抱住了他的腿,小尾巴螺旋槳一樣搖得飛起。

“嘖,你是誰家的狗啊……我可不能讓你進來,我家裡還養了兔子呢。你進來是要把我家的dinner吃掉的!”

殷刃在嘴裡嘟囔著,卻到底還沒將它趕出去。

太陽此時已經完全落下去了,門廳的感應燈亮起暖黃色的燈。

他伸出手去摁門上的指紋,家裡上周剛換了指紋鎖,這樣子倒是進門方便得多——

臨進門前他彎腰將狗抱了起來,熱乎乎的小身子在他的懷裡蹭來蹭去,在他的手心上舔了一口。

惹得他沒忍住,輕輕笑了一下。

“我一會在小區群裡問問你是誰家的狗,你的主人現在肯定要擔心死了。”

他推開

門,卻看見大廳的燈暗沉沉,隻廚房的燈亮著,是淡淡的明黃色,一個清瘦的人影透過玻璃映了過來。

“啪啦——”

殷刃聽見廚房裡傳來油刺啦一下炸開的聲音,鼻尖聞見是一股油炸食物獨有的甜膩勾人的香氣。

客廳的餐桌上很乾淨。

他早上沒來及收拾的早餐盤子被人拿掉了,鋪上了很少用的那條淡櫻粉色的桌布,一束新鮮初綻的白色百合被放在中間,旁邊放著兩盅已經燉好的小湯碗。

殷刃驟然在門口站住了,他聽見自己的心跳一下比一下重。

懷裡的小狗也聞見了香味兒,黑色的眼珠子亮亮的,粉色舌頭伸啊伸地舔著嘴巴,小尾巴劈裡啪啦地在殷刃身上的襯衫上打著。

殷刃看了好一會,才慢慢走過去,臨快到了廚房才想起來,要將懷裡的狗放到地上。

“哥。”

他靠在後面輕喊了一聲,眼眶悄悄濕了,聲音也不自覺地帶了點啞。

“你回來啦——”

樓諫這還是第一次來了興致要做炸物,正穿著圍裙舉著鍋蓋要和鍋裡面劈裡啪啦的熱油進行搏鬥,聽見人喊自己也隻懶洋洋應了一聲,沒回頭。

過一會,他轉身從旁邊的櫃子裡拿出調料來,看人沒走,就在路過的時候順手用胳膊肘子推了他一把。

“唔,你在這站著乾嘛,礙手礙腳的,坐桌前等吃飯就行……還差一個肉丸就完事了!”

因為嘴裡嚼著一根挺燙的炸酥肉,所以說話的時候聲音都有點不清楚。肉條剛晾了一會卻還是有點太燙,他就咬斷用手指捏了塞到小孩兒嘴裡。

殷刃不知道怎麼地就被投喂了,他哥湊過來的時候身上還帶著香香的炸肉味兒。

身上的圍裙是之前去超市采購的時候送的盜版藍色毛絨大耳狗,軟乎乎地在身後垂著兩條白耳朵。

讓人看見了就很想要揪一揪。

“味道如何,好吃嗎?”

樓諫揚起眉來問他。

“嗯嗯,唔,好吃。”

殷刃看得都有點迷糊了,甚至聲音也跟著不清起來。

“——嗷嗚!”

一聲嫩生嫩氣的狗叫聲響起來,撲到了兩人的腳邊,在地上打了個滾。

原來是那隻小白狗在地上仰著腦袋等了半天,卻見他們兩個一人一半把肉條都吃了,竟沒有自己的份兒!

於是在這兒被饞得直叫喚。

樓諫不過是微微一動,就被那纏人的小狗抱住了腳,黑亮的眼珠子眼巴巴地看著他。

他鍋裡的菜快糊了,急著去翻面,輕輕往上踢了一下腳,力道卻太輕了。

那小狗胖胖的身子跟著他腳起伏了一下,屁-股擱在他的腳面上,硬是不放爪,小肚子上的肥肉顛顛的。

樓諫眼神虛了一下,衝著殷刃挑眉。

“崽啊,你怎麼又養了條狗?”

殷刃連忙將狗從他哥的腳上扒拉下來,臉又紅了一片,急

著和他哥解釋。

“不不不,這不是我養的,是剛剛回來的時候非要跟著我的。”

“我,我一會就把它送走。”

“那就行,早就告訴過你不要隨便往家裡撿東西……”

一會樓諫又嫌他礙事,將他連著那條狗一起趕出去。

於是殷刃坐在沙發上,小狗趴在他的腳邊,都一起眼巴巴地等著。

半個小時後,很標準的四菜一湯就做好了。

樓諫挺滿足地解開了圍裙去洗了手坐在桌上,看著小孩兒吃的腮幫子都鼓鼓的,香得不行的樣子。

他們給那條來蹭飯的小狗也拿了個兔子吃飯的碗,弄了點沒放鹽的純肉丸子。

一人一狗此時都吃得幾乎是狼吞虎咽,像是吃了這頓就沒下頓一樣,看著讓人心疼。

樓諫剛才做飯的時候自己嘗了不少,此時倒不是很餓,撐著下巴看殷刃吃飯,半晌冒出來一句:“你是不是又瘦了?”

小孩兒原來臉頰還是有一點點嬰兒肥的,現在下巴都尖得不行,也不知道是遲來的發育期還是又沒好好吃飯。

“沒,沒啊……!”

殷刃又猛得咬了一口肉丸,連著滿滿的湯汁一起咽下肚子裡去,幸福得眼睛裡面都要冒出星星來。

他舔舔嘴唇說:“我,我吃超多的,我最近小肚子都出來了!不信哥你伸手摸摸!”

樓諫看他一眼,哼了一聲沒說話。

殷刃咧咧嘴繼續吃飯,他覺得他哥有時候冷哼,就和小狗哼唧一樣,特彆可愛。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對他哥有濾鏡。

……可是真的好可愛啊!

吃完了飯,殷刃自覺地將桌子收拾好,又將碗筷都塞進洗碗機裡,將亂糟糟的廚房簡單擦乾淨,轉身出來的時候就看見他哥在客廳裡面接電話。

他哥這次回來的時候身上穿了一件薑黃色和深棕色的拚接衛衣,整體很寬大,罩在他哥清瘦的身子上,人看起就也有點懶洋洋的。

他們因為身高體重相似,所以很多衣服都是混著穿的,那件衛衣去年殷刃穿過幾次,還尋思今年怎麼都找不到了。

原來是被他哥打包帶走了。

樓諫聽著電話,嗯嗯隨便應付著。

原來是小白狗的主人看見了微信群裡面的照片,趕緊找上了門來,說很快就到他們門口。那邊原本找狗找得都快急瘋了,趕緊對著樓諫一番千恩萬謝的感激。

殷刃看著他哥一邊接電話一邊隨手蹲下身來,用他漂亮矜貴的手薅了一把有點臟兮兮的狗毛,隻覺得自己整顆心都要化掉了。

真好。

他悄悄在心裡和自己說。

我哥回來了,我再不是一個人了。

他哥原本沒來的時候,他就覺得這屋子裡面到處都是死的,連著住在這屋子裡面的他也是死的。是永遠暗著的,好看但是卻沒有生機的精美擺件。

等到他哥來了,他才算是像是活在木雕畫裡面的人偶,

短暫地活了一下。

燈也亮了,房間也亮了,一切都亮了,就像是油畫裡面的色彩流動了起來。

他被帶出了真實的世界裡來。

看見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麼多好吃的東西,那麼多有趣的事情,有趣的人……

原來他可以不僅僅隻畫畫,他也可以去做很多彆的事情啊。

他會笑了,卻也會疼了。

鮮血慢慢湧動了上來,殷刃揉了揉臉,能清晰地聽到自己一次次的心跳聲。

不管是快樂還是是疼痛都是好的。

他在很用力地活著。

……

等到那家的主人敲門千恩萬謝地把狗帶走,時間就已經不早了。

那小狗今天在他們家裡吃了頓好的。

要離開的時候還戀戀不舍的,被抱在懷裡還哼哼唧唧的,一步三回頭地跟著它主人走了。

殷刃其實今晚上的作業還沒做,有一張英語卷子還有半張數學,不過他一點都不想寫了,他哥都回來了誰還寫作業啊!

——再說了他哥不是也沒做嘛!!他哥都不急,他更不急了。

去洗了個澡,他簡單擦了擦頭發就頂著條毛巾出來了。

dinner慢慢從換衣間裡面冒出個毛茸茸的兔子頭來,將路過的殷刃嚇了一跳。這家夥精得很,今晚上興許是聞見了小狗味兒了,就怎麼都不肯出來。

“噓,噓……”

他蹲下身子,挺嚴肅地對著dinner說。

“我現在呢,要上去找我哥聊天,你今天就呆在客廳,吃了飯就去窩裡睡覺,千萬不要來打擾我們,聽見了沒。”

dinner看他一眼,似乎是真的聽懂了,就慢慢地又把兔子頭縮了進去。

殷刃滿意地點了點頭,走樓梯上了二樓去,敲了敲他哥的房門。

門沒關,被他敲了一下就輕輕地吱呀一下開了。

他哥此時正仰面躺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麼,看見他進來還挺溫柔地衝著他招了招手。

“過來,我幫你吹下頭發。睡覺前要吹乾的,不然會頭痛。”

殷刃的心就一下子跳了起來。

他穿著睡衣盤腿坐在軟乎乎的床邊,他哥坐在旁邊給他吹頭發

殷刃最近的頭發又長了點,他天生的頭發帶著點卷,軟乎乎地耷拉在頸窩裡面,已經能夠在腦後紮起來一個小揪。

暖黃色的台燈照著,什麼就都很溫柔。

他閉上眼睛,聽見吹風機在嗡嗡地響,風熱乎乎的,他哥的手指酥酥麻麻地從他的頭皮上滑過。

他們離得很近,他能夠聞見他哥身上的味道,他很難去說那到底是一種什麼樣子的味道。

也許在旁人那裡並算不算上什麼好聞的味道,大概混著一點畫室裡面鬆節油和顏料的氣味,底調卻是微微的苦。有的時候也許還會隨著沐浴露或者是洗發水輕微變換味道,做飯的時候身上就是香香的好吃的味道。

是他不知怎麼,像是狗一樣一聞就能聞出來。

就像是一個潮濕黏膩的夏天,他在老宅的書房某一個角落裡面翻出一本很喜歡的書來,翻開第一頁的時候上面揚起淡淡的灰塵,帶著久被人忘記的塵封的味道,還有當時那種很喜悅的心情,那個夏天潮濕的溫度和記憶。

就像是某種怪異的收錄一樣,都被關進了那個小小的瓶子裡。

但是等再次聞到那個味道的時候,記憶就一下子被扯回那個夏天裡,他再次成了那個拿著書的小男孩。

殷刃閉上眼睛,悄悄更湊近了些聞。

……他也想將他哥身上的味道牢牢記住,存進他記憶的小瓶子裡。

永遠都不要忘記。

“哥——()”

他轉頭,唇剛好在樓諫拿著吹風機的手腕上擦過,兩個人都愣了愣。

怎麼?▃()_[(()”

樓諫從他的頭毛上捋了一下,覺得差不多乾了,就關了吹風機,重新躺倒到了床上。

“你這次回來,還會走嗎?”

殷刃也跟著他躺下去,柔軟的床墊在他們的身下彈了彈,台燈的燈光從旁邊打過來,他們兩個都看不清楚彼此的臉。

“我也不知道啊崽。”

樓諫有些困了,不是很想回答這種問題,就將臉埋進被子裡,聲音也拖長了尾調,聽起來懶洋洋的。

“以後的事情,我現在又怎麼知道?現在的我說的話,未來的那個我也是不一定會認。”

“……我不想騙你的。”

殷刃扣了扣自己的指甲蓋兒。

“哥,那,那你能告訴我,你之前到底為什麼突然之間對我態度變化那麼大,又突然間要決定回來嗎?”

他本來有點期期艾艾,話說出來的時候卻又沉默了。他才剛剛發現,他對他哥的過去幾乎是真的一無所知。

樓諫苦笑了一下,伸出一隻手來,隔著被子拍了拍他的頭。

“拜托,你哥我也不是神……”

他的確是有些困了,就伸出手去關了台燈,自己卷著滾進了被子裡。

“我之前隻是在想一件事情,我想了很久很久,直到最近才想通。

“其實這件事情和你不算是有關係,但是如果我不能將這件事情想明白,我心裡就絕不能允許我來見你……”

殷刃皺眉聽著。

“不懂,聽起來就好麻煩。

——我當時隻是想你怎麼,怎麼還不回來找我。”

他說著說著就又有點想哭,眼淚汪汪地在眼眶裡面打轉,黑沉沉的眼睛盈了淚花就會顯得很淺。

“是啊。”

樓諫歎了口氣,轉過身將人抱進懷裡,輕輕拍了拍。

兩人的呼吸相聞,殷刃往下挪了挪身子,將頭安穩地靠在他哥的頸窩裡。

“然而,然而……有很多事情急不來的,阿刃。”

“人生本就不是一件能一語說完的簡單事兒,我們不過人人都在走自己的迷宮。”

……光是認清楚自己就不簡單,要兩個人相愛的話就更是難上加難。

殷刃輕輕應了一聲,湊過來在樓諫的下巴上親了一口。

可他當時還太年輕,眼清澈得隻能看見他哥一個人的影子。

“哥,那你下次要走的時候,能不能,能不能告訴我一下。”

不要再像是這樣,突然地把我丟下了。

……我真的很害怕,害怕你再也不回來找我。

過了許久,久到他甚至以為他哥是沒聽見,都已經睡著了。

黑暗裡面,他聽見他哥輕輕地說了聲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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