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醉鬼講什麼道理?
白酒的味道比啤酒的更辣,辣味流竄在空氣裡,像是中午吃過的鴛鴦火鍋,清湯被紅油染紅,漸漸的,鴛鴦鍋也成了一個麻辣鍋。
李明瀾有點懼怕這個味道,因為她總是在考試時候犯腸胃炎。
孟澤酒氣熏天,他應該是醉了,朦朧的眸色仿佛從紗裡透出來。
李明瀾不知道自己在他眼中還是不是個人影。
他重複著“豬腦袋”,“豬八戒”幾個詞,主語全是李明瀾,沒說一句好聽的話。
不止他一個人喝了酒。
李明瀾在KTV灌了整整一瓶的啤酒。
度數不高,但在這過了淩晨的夜晚,她頭昏腦脹了。
她是醉了,否則她怎麼會和醉鬼吵架:“邋遢鬼,醜八怪。”
孟澤從在這些嫌惡的詞中回了神,他低下頭,嘴巴閉上,眼睛卻睜大了。
他的一隻大掌摸索著她的臉蛋,視線不清,手中的觸感卻頗為熟悉。
小巧鼻尖,捏起來軟糯糯的臉頰。
他猛然低下頭,用額頭撞了一下她的額頭。
李明瀾被磕疼,發出一聲:“哎喲。”
連呼痛的聲線也和她相像,嬌滴滴的。
是夢,是他的夢。
他是夢中的主宰。
孟澤先是低頭,啄了一下這個女人的唇,他聞得到自己的酒氣,卻嘗不出來她嘴裡的是不是草莓味?他撫開她的頭發,摸一摸她的耳朵、她的脖子。
再向下,是他曾經爬過的山,和她一樣的高山。
這一次,他深深吻上去。
李明瀾嘴裡的也是酒氣,她仰躺著,他這麼壓下來,不用使勁,隻靠他自身的體重就能令她動彈不得。
時間停了五年。
當兩唇相貼,孟澤自動找回了自己以前的技巧,勾一勾她的舌頭,用舌尖去描繪她的唇瓣,恨不得一口將她吃下去。
她的頭發散落下來——是他解開了她的發繩。
李明瀾的裝扮很簡單,不像高三時時戴著五顏六色花裡胡哨的頭飾。
她有一段時間不喜歡紮馬尾辮,因為孟澤的畫太醜了,令她對馬尾辮有了抗拒。
但抱孩子時還是紮起頭發更方便,不然孩子的小手這裡一拽,那裡一扯,揪著的都是她的發絲。
為了兒子,她紮上了馬尾辮。
孟澤半閉著眼睛,離開她的唇,去貼她的耳朵,像是嗅著她的味道,一路向下去。
李明瀾聽到燒水壺的聲響。
“嘟嘟嘟”,響三聲,歸於平靜
這麼大的一間套房,卻隻有一張床。
她昏頭了,才和他躺在這裡。
她雙手胡亂地要去推他,無意中碰到他的頭,於是她一手插進他的發間。
他的頭發比她的粗些,但不會很硬。
她揪起來,習慣性地去扯他的頭發。
孟澤沒有在五年後變成一個禿子。
李明瀾緊緊按住他的後腦,啤酒的後勁到了這一刻才散發,她的四肢軟下來,失去推搡孟澤的勁,之後,她感覺到一陣涼意。
她的白毛衣被掀起來,她的牛仔褲被解開。
孟澤有些粗魯。
她罵他:“混蛋。()”
他又封住她的嘴,不讓她出聲。
腿上也涼了,李明瀾忽然想起自己被壓在門板上的那一次,他也是這般迫不及待。
她承受不起第二次的後果,忙不迭地要逃。
他從少年的纖薄蛻變至成年的健碩,哪怕他喝醉了,她也無法顛覆兩人之間的體力差距。
李明瀾故技重施,輕輕喊他:孟澤,孟澤。?()_[(()”
宛如魔咒,孟澤拱著背,按住她的腰,他想聽她喊,可她這麼一喊,他恨不得撕了她。
“孟澤不要,孟澤不要。”李明瀾慌了,推他的肩。
他紋絲不動。
她抬腳去踢他。
他任由她踢,任由她鬨。
她的膝蓋撞上他的膝蓋,他沒有喊疼,反倒是她自己的骨頭被撞疼了。
她又用求饒那一招:“孟澤,我疼。”
孟澤置若罔聞。
要不要,不是李明瀾說了算。
他太想了,曾經的歡愉刻進骨髓裡,他想得骨頭疼。
李明瀾也恨自己喝了酒才這般軟綿綿,毫無抵抗之力。
孟澤的一隻手捏起她的下巴,低頭吻上去。
她無法出聲,隻能用拳頭狠狠擊打他,亂錘亂踢也改變不了局面。
唇齒交纏間,他的另一隻手忙著手工活。
他的身子擠在她的兩腿之間,她並不上腿,扭著腰,被他一掌按下去。
她若是不喝酒,也許戰況大不一樣,但後悔來不及了。
五年來不曾開啟的門,又被五年前的同一人打開。
好不容易逮到他呼吸的空檔,她大喘著氣:“孟澤你混蛋,孟澤你混蛋。”
他喃喃附在她的耳邊:“李明瀾,很快,很快你就……”
他手指修長。
李明瀾打他。
他好像不疼。
她除了罵他,彆無他法,可也正如他所說。
很快,酥酥麻麻的勁頭比烈酒更猛,席卷而來,淹沒她。
“李明瀾,李明瀾。”酒意令孟澤的舌頭不大聽使喚,話語開始模糊,講不出彆的,隻是不停念著她的名字。
孟澤滿腦子的思緒都在他的手上。
之後,他抱著懷裡的人,沉沉睡過去。
李明瀾恍然回神,拍了拍孟澤。
他沒反應了,雙手箍著他的腰。
她推一推,使出吃奶的勁,把他推到仰躺。
孟澤醉死過去了。
踩不到他的屁股,李明瀾就去踩他的腰:“你個混蛋,你個混蛋。”
() 生怕他又醒過來,她拉下自己的毛衣,扣好牛仔褲的褲子。
顧不上喝熱水了,她匆匆地出去。
看看時間,崔佩頤他們應該還沒唱完歌,李明瀾趕緊回去了。
*
孟澤睜開眼睛,就見天花板上亮著的那一盞華麗水晶燈,他頭痛劇烈。
酒醉剛醒,他坐起來,思緒回籠。
他因為失眠,去了KTV喝酒。
孟澤常常光顧那一個KTV。
他不唱歌,因為他不會唱,李明瀾喜歡射雕英雄傳。
他有時去KTV裡聽原唱。
有的時候,他覺得原唱沒有李明瀾唱得好笑,他就聽伴奏。
他的聽覺神經將她的聲音嵌入伴奏裡,仿佛也就見到她當年的麥霸氣派。
他在KTV點了幾瓶酒。
啤酒的酒精度數太低,他現在都是喝白酒。
酒還是有用的,他睡著了,睡到現在。
他望一眼牆上的時鐘,已經是十點多。
孟澤下床拉開窗簾,玻璃印著他自己的模糊倒影,更清晰的是對面摩天高樓。
他是如何從KTV來到這一座大酒店的?
孟澤在這個客間找了一圈,空無一人。
他仔細檢查,他似乎夢中就是來到了一個大房間。
他夢見李明瀾躺在柔軟的床,穿一件絨絨的白毛衣,無助地喊著他的名字。
他翻開手掌,望自己的手指,觸感太過真實,仿佛不是夢。
但是有的人醉酒就像是撞鬼,也可能是夢。
孟澤去了酒店服務台。
前台的小姐姐說他是被服務員扶進來的。
但是,孟澤覺得曾經在混沌裡聽見過李明瀾的聲音。
一切似真似假,似幻似夢。
孟澤將房卡遞過去:“這間房是誰定的?”
前台小姐姐查詢之後,微笑回答:“是姚先生定的。”
姚先生是什麼鬼?KTV的好心人見他宿醉不醒,將他送過來,還給他開了一個豪華套間?
世上哪有這麼好的事。
孟澤說:“結賬。”
前台小姐姐露出迷人的微笑:“賬單從姚先生的卡自動劃扣。”
孟澤回去KTV。
KTV做的是夜場生意,十一點才開門。
孟澤在路邊小店買了一包煙,和一個打火機。
點上煙,抽兩口,宿醉的太陽穴,緩和了抽痛。
等到十一點,孟澤過去KTV
服務台站著的那個服務員,正是昨天為孟澤引路的人。
服務員認出他:“哎喲,客人你醒了。”
“昨天我是怎麼離開的?”
服務員笑了笑:“有一個自稱是你老同學的人將你接走了,還安排了我們這邊有一個壯壯的人送你上車。”
有什麼情緒要湧現出來,但是孟澤的調
子更冷。
“老同學?”
“是啊。”“服務員神色一頓,“難道……她不是你的老同學?”不會是趁著人醉打劫的吧?服務員就怕這位顧客將事情賴到KTV。”
孟澤有點無力,隻能用手肘靠住服務台面:“我沒見到人,我怎麼知道是不是我的老同學。”
“我對她印象很深刻,長得挺漂亮,她也在這裡唱歌,唱什麼……”服務員想想,“射雕英雄傳的——”
孟澤截斷服務員的話:“呼,哈!”
服務員被嚇一跳,說話就說話,突然來這麼一聲,很嚇人的喲,但顧客是上帝,服務員微微一笑,氣沉丹田:“沒錯,正是呼,哈!”
不知道是不是服務員太澎湃了。
面前這位客人的面色如烏雲壓過來時慘淡,像是大雨傾盆,也像大廈傾塌。
孟澤:“她在哪裡唱?”
服務員:“他們已經走了。”
他們?說明她有陪同,孟澤盯著服務員:“這個人莫名其妙,說是我的老同學,但是隨便將我送出去,扒了我的錢包。”
服務員一臉尷尬,是他輕信對方,顧客找上門,服務員賴不了責任。
情急之下,服務員想起來:“對了,這個包廂點了太多酒水,沒有喝完,其中一個先生留下一個電話和一個地址,讓我們今天將剩餘的酒水送過去。”
孟澤:“什麼電話?什麼地址?”
由他們當面去解決,可彆牽扯到KTV,服務員立即將紙條遞過去。
電話是阿拉伯數字,地址麼,是一個酒店的英文名。
正是孟澤昨晚過夜的那一間五星級大酒店。
*
服務員過去送酒水,和孟澤一起到了大酒店。
紙條上的是酒店的前台電話,地址連房號都沒有,可見對方比較謹慎。
服務員送了酒水到服務台。
前台小姐姐收下。
服務員叮囑:“麻煩轉交姚先生。”他見孟澤去了大堂沙發那邊坐。
服務員不想摻和這些恩怨,速速離去。
不一會兒,一個男人從電梯出來,風度翩翩,一表人才,他抬手,露出手腕上一隻價格不菲的機械表。
英俊多金,的確是李明瀾的喜好。
男人和前台小姐姐說了幾句。
前台小姐姐立即把KTV的紙盒子拿出來。
男人說:“讓人送到我房中。”
前台小姐姐畢恭畢敬:“是的,姚先生。”
孟澤拆開煙盒的密封條,用力一扯,食指和中指從裡面夾出一支煙。
大堂禁煙。
他用煙敲了敲煙盒。
這位“姚先生”向外走,同時打了個電話。
“明瀾,哦,酒水已經給我送過來了。
好,你先歇著,昨天都累了。
好好休息吧。
嗯,先這樣。”
孟澤叼上煙。
沒有點,他把煙嘴當口香糖一樣咀嚼。
切,小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