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1 / 1)

太宰治清楚地記得第一次見到羽柴夏的時候的情景。

當時的他因為自殺未遂被抬到了森鷗外的診所,被當時還是醫生的森鷗外救了下來。

森鷗外好像看透了他,他沒有像是普通的醫生那樣規勸他要珍惜生命之類的,相反,他們達成了交易,他會幫他自殺成功,但是他也要儘他所能的幫他。

當時的太宰治並不清楚森鷗外的野心,不過他也並不在意。

隻要森鷗外能按照約定幫助他,那麼他就不在意為森鷗外效力。

他當時一身的傷,森鷗外見狀說要給他安排一個住處養傷,就將他帶去了一個地方,就是在那裡,他遇見了羽柴夏。

羽柴夏當時也隻有十四歲,金發藍眸,看見他也沒有表現出驚訝或者疑惑之類的情緒。

太宰治起初以為羽柴夏是和愛麗絲一樣的,被森鷗外的異能力創造出來的人。

因為羽柴夏太漂亮了,甚至漂亮的不像是人類。

但是如果是異能力的話,他碰到他就會消失的,那樣很麻煩。

這麼想著的太宰治,在羽柴夏牽起他的手的時候,有些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羽柴夏的手很溫暖,和異能力冰冷的溫度不同,也沒有因為觸碰他而消失。

證明羽柴夏是真實存在的人。

森鷗外將他放在這裡就離開了,剩下的就都交給了羽柴夏。

羽柴夏其實很好相處,他不會說很多話,甚至情緒起伏也不大,每天的日程都按照規劃一板一眼地進行。

羽柴夏每天很忙,忙於進行各種訓練,體術,槍械實操,各類的理論學習,但是太宰治從來沒見過羽柴夏抱怨過,也從沒見他缺席過哪怕一節課。

這已經不能用自律來形容了,太宰治有時候覺得羽柴夏就像是被設定好的人偶。

他完全看不透羽柴夏。

幾天的觀察沒有得出結果,太宰治很快又因為無聊開始了自己的跳河活動。

羽柴夏知道之後完全沒有阻止他,如果太宰治爬回來的早,他就等他一會然後一起回家,如果太宰治爬回來的晚,那他就先回家。

這樣過了半個月,太宰治終於沒有忍住,在某天爬回岸邊的時候,他試探性地問道:“你每天去進行那些重複的訓練不無聊嗎?”

“無聊?”小小的羽柴夏思忖了一下,“如果你是指情緒的話,我不覺得無聊。”

太宰治很敏銳地抓到了羽柴夏話中的重點。

“那你平常會開心難過嗎?”

“不會。”羽柴夏搖頭,“情緒是沒有意義的。”

太宰治皺起眉,他想他知道為什麼他看不透羽柴夏了。

因為羽柴夏並沒有人類正常的感情波動。

“真的是個怪胎啊你。”太宰治吐槽一句。

“你也一樣。”

羽柴夏輕巧地回了一句,倒是叫太宰治愣住了。

“我嗎

?”

“正常人才不會每天想著這個世界太無聊了我死了算了這種事情吧。”羽柴夏淡淡地說著。

太宰治張張嘴,倒是沒有說出什麼反駁的話。

與其說是沒有辦法反駁,倒不如說太宰治沒有想到羽柴夏居然知道他的想法。

他還以為羽柴夏完全沒有關注他呢。

羽柴夏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朝著太宰治伸出手,淡淡地開口:“走吧,回家吧。”

太宰治看著羽柴夏伸過來的手,下意識地將自己的手遞了過去。

兩個人的雙手交握,羽柴夏將太宰治拉了起來。

太宰治這一刻冒出了一個想法。

如果他們都是怪胎,那豈不是正合適。

這麼想著的太宰治開始變得很喜歡粘著羽柴夏了。

這段時間的兩個人形影不離。

羽柴夏去上課,太宰治也跟著他一起去,有的時候是去睡覺,有的時候單純搗亂。

在太宰治堅持不懈的騷擾之下,羽柴夏對他的態度比之前好了一點,至少會和他說一些自己的事情了。

“所以你是從小就跟在森先生身邊了嗎?”太宰治仰躺在床上,和另一張床上的羽柴夏說話。

“不算是,我小時候在福利院中長大,森先生是那個福利院的資助人,我有記憶開始他就在資助福利院了,大概六七歲的時候森先生將我從福利院中接了出來,讓我接受訓練。”羽柴夏答道。

“說什麼資助人,有太冠冕堂皇了。”太宰治撇撇嘴。

按照他熟悉的森鷗外的性格,這個福利院多半就是他用來尋找可以從小培養為他所用的孩子的地方。

而羽柴夏就是他所選中的孩子。

太宰治翻了個身,隔著床與床之間的距離看羽柴夏,“那個福利院現在還在嗎?”

“沒有回去過,但多半是已經被銷毀了吧,我的痕跡被留下會成為隱患。”羽柴夏轉過頭與太宰治對視,眼眸中沒有任何對福利院的惋惜或者對這種行為的控訴,他隻是在平靜的陳述事實。

森鷗外做的事情羽柴夏都心知肚明,隻不過他是真的不在意罷了。

這也是太宰治喜歡和羽柴夏待在一起的原因,因為他足夠聰明,不至於會被他遠遠甩在身後。

太宰治勾起唇角,沒頭沒腦地說了一句,“我們成為搭檔還真是合適呢。”

羽柴夏對此不置可否,他翻過身背對太宰治,“我要睡覺了,你不要說話了。”

“好哦。”太宰治應下來,果真沒有繼續說話。

這樣的日子持續進行著,森鷗外有的時候會帶著羽柴夏外出,隻有這個時候太宰治不會跟過去。

不過在某天,太宰治從森鷗外口中聽到了前首領見到了羽柴夏非常喜歡,想要將羽柴夏要過去的消息。

那一瞬間太宰治感受到了威脅。

他知道前首領暴虐的性格,特彆是最近身體每況愈下,他的脾氣更加暴躁。

如果是森鷗外叫羽柴夏過去,羽柴夏不會反抗,但是下場一定不會好。

這天,太宰治找到了森鷗外。

“你不是想要成為港口Mafia的首領嗎?我可以幫你。”

森鷗外扯出意味深長的笑,“那真是太好了。”

森鷗外抹殺先代,太宰治幫助其偽造了遺言,將森鷗外推到了首領的位置。

太宰治也說不準自己是因為看中了森鷗外成為王的潛質還是其他的什麼,但當時來看,那就是最正確的路。

森鷗外成為首領之後肅清了一批組織內先代的勢力,也因此港口Mafia的實力大打折扣,因此很快被其他蠢蠢欲動的組織盯上了。

森鷗外需要招攬自己的勢力,又要讓港口Mafia重新在橫濱站穩腳跟,內憂外患之下,太宰治和羽柴夏都忙了起來。

他們接到第一個任務就是去調查先代複活的傳聞,也因此遇到了中原中也。

那件事折騰了非常久,太宰治本以為這件事情結束之後會變得清閒一點,但實際上完全不是這樣。

他們每天接到的任務做都做不完,更不用說兩個人經常接到不同的任務所以要分頭行動,兩個人見面的時間被大大擠壓了。

太宰治和森鷗外說過自己對這種安排的不滿,但是被森鷗外動之以情曉之以理打了回去。

這樣經過了半年之後,森鷗外忽然將羽柴夏送走了。

森鷗外給出的理由是最近橫濱很不太平,有人盯上了羽柴夏,所以讓他暫且離開橫濱避避風頭。

太宰治並不太相信森鷗外的話,他更相信的是在這半年森鷗外終於意識到羽柴夏已經強大到了另一種他不可控的範疇。

畢竟羽柴夏和他們不同,他擁有的力量不是異能力而是咒力。

為了避免翻車,森鷗外連夜將羽柴夏送離了權力中心。

不過他並沒有因此放棄羽柴夏,就算是異能力的國度,也總會有不長眼的咒術師妄圖插手,處理那些不長眼的家夥就是森鷗外指派給羽柴夏的使命。

太宰治甚至懷疑,要不是因為他們對付咒術師實在是棘手,森鷗外可能根本就不會留下羽柴夏,直接抹除他才是最安全的做法。

羽柴夏自那時起便離開了橫濱去了東京,太宰治一直關注著羽柴夏的動態,發現他在東京進入了咒術師的學校之後就稍微放下心來。

另一種意義上來說,羽柴夏回到了屬於自己的世界。

之後如果有需要,森鷗外會將羽柴夏叫回來幫他處理掉一些麻煩,大概得頻率是一兩個月一次,也就是說,太宰治一兩個月才能見到羽柴夏兩天。

更糟糕的是,太宰治發現羽柴夏在他不知道的時候慢慢發生了變化。

他沒有哪一次像是這次一樣清晰地感覺到,羽柴夏好像已經不是他熟悉的羽柴夏了。

“太宰?”織田作之助伸手在太宰治眼前晃晃,將他的思緒拉了回來,“你想什麼呢?我們剛剛說的話你聽到了

嗎?”

“啊什麼?抱歉我在發呆。”太宰治歉意地笑笑。

“我們在說最近的這件事,因為那筆遺產,現在的黑暗世界都不太平。”阪口安吾回答道。

“畢竟是那麼一大筆巨大的遺產,隻要是有些實力的組織都想過來分一杯羹吧。”太宰治端起酒杯抿了一口。

“截止到目前,我們組織內的死傷人數已經近百了,其他組織隻會更嚴重,如果這場戰爭繼續發酵,整個黑暗世界都會元氣大傷的。”阪口安吾皺著眉,眉宇間帶著一點真切的擔憂。

“但沒有辦法,這就是規則,誰拿到了就是誰的。”太宰治聳聳肩,“如果有超人出現以絕對的實力壓製了所有組織,命令大家平分這些遺產就不會產生爭鬥了。”

“我倒是更相信這樣的超人會直接將所有遺產都獨吞了。”織田作之助開口。

“這不就是我們現在正在做的事情嗎。”太宰治笑起來。

太宰治從不懷疑森鷗外的領導,和港口Mafia的實力,他們終會一口將這些遺產吞吃入腹的。

“聽說你前幾天又和中原中也打了一架?”阪口安吾看向太宰治。

提到中原中也,太宰治狠狠地咬咬牙,“還不是那個家夥炸了我的車。”

“但是你也炸了他的武器庫吧。”

“那是迫不得已的!我跟他說過了那批武器中被人放了追蹤器,但他不信。”太宰治狡辯。

阪口安吾搖搖頭,“追蹤器是可以搜查出來的吧,你也不用把人家的武器庫都炸了吧,聽說中原中也聽說這件事之後氣得半死。”

“一個一個搜查多慢啊,萬一這期間出事了怎麼辦。”太宰治哼一聲。

“說起來我也很久沒有見過中也了。”羽柴夏放下杯子隨口說道。

他上次見到中原中也是他離開橫濱之前一晚,中原中也風塵仆仆地趕回了橫濱,在他走之前看了他一眼,隻說了一句注意安全就走了。

再之後他每次回到橫濱太宰治都有意無意地隔絕掉中原中也的消息,他們因此愣是一次面都沒有見過。

“見他乾嘛,他有什麼好看的,每天拽的要死。”太宰治憤憤開口,“下次有機會,我要把他那個破爛摩托車都炸到天上去。”

織田作之助偷偷湊到羽柴夏身邊問道:“他們兩個的關係一直這麼不好嗎?”

羽柴夏點點頭,“從我認識他們兩個開始就這樣了。”

羽柴夏也不知道為什麼太宰治和中原中也這麼不對付,等他注意到的時候就已經變成這種水火不容的關係了。

太宰治不想繼續中原中也的話題,開口換了個話題,“夏你的彈藥還夠用嗎?”

“不太夠了,這次任務結束之後森先生會給我一些,我打算自己去搶一些。”羽柴夏回道。

祓除咒靈的活動比他想象中還要浪費彈藥的多,光靠著森鷗外常規的補給是不太夠的,剩下的羽柴夏隻能自己想辦法。

一般來說,羽柴夏都會選擇在橫濱黑吃黑。

畢竟這裡是彈藥最充足的地方,而且做的事情都可以嫁禍給港口Mafia。

當然,這其中多半都有太宰治的暗中幫助。

織田作之助聽到羽柴夏的話很快反應過來,“怪不得之前有點時間遇見的其他組織的人看到我們都一副不共戴天的樣子,吵嚷著讓我們把彈藥還回去。”

織田作之助這麼一說,阪口安吾也想起來了。

之前其他組織總會莫名其妙地發生武器庫中的彈藥被搬空的事情,而且每隔一段時間會發生一次,現在一算,間隔的時間點和羽柴夏回到橫濱的時間點是一樣的。

也就是說那段時間他們遭受的莫名其妙的仇恨的罪魁禍首都是他嗎。

感受到織田作之助和阪口安吾的視線,羽柴夏眨了眨眼睛。

什麼,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