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拍攝地點, 林語舒沒著急給蘇枝送去酒店,而是先到了片場。
林語舒跟Léna的馬丁約了晚上的酒局,不能在這裡待太長時間。
夏苗苗要下午才能過來, 她打算領著蘇枝先去跟顧延打個招呼。
顧延此刻正拍攝一幕君王廷杖大臣的戲。
林語舒拉著蘇枝現在一邊等著,順便讓蘇枝感受下片場氛圍。
這會兒天氣萬裡無雲, 陽光直射下來,氣溫直接飆到了三十幾度。
天氣預報一早就預警了今日是高溫天氣。
由於拍攝的是古裝片,演員們和群演全都穿著長袖長褲的服裝,熱得要命。
幾台大型工業扇吹著,也沒什麼卵用, 跟吹空調外機一樣。
蘇枝今天穿了一身輕便的棉質連衣裙,站在片場裡,陽光之下皮膚白得發光,配上淺色係的裙子,自帶一股清涼。
加上蘇枝天生麗質的容貌和舞蹈養出來的氣質和身材, 舉手投足間, 不經意就勾走現場人員的視線。
多看美人一眼, 都能消解這煩躁悶熱的暑氣。
副導演過來讓蘇枝先去化妝, 順便拍個定妝照。
之前拍定妝照的時候, 剛好跟蘇枝錄綜藝的檔期撞了, 顧延讓她來片場的時候順手拍幾張就行。
拍攝計劃裡,蘇枝的戲下午開拍,等拍完定妝照,再吃個午飯, 差不多就要到蘇枝的拍攝內容。
蘇枝聽從副導演的安排,先換好了衣服,坐到化妝鏡前。
化妝師原本拿著手機在跟人聊天, 看到蘇枝,不由地眼睛一亮。
知道蘇枝演的是電影裡的舞姬,眼神裡帶了躍躍欲試的興奮。
她好久沒有畫過這麼漂亮的臉蛋了。
蘇枝的漂亮不似她見慣的女明星,身上有股子純正的古典美,這種美不需要靠著妝容或者凹造型來營銷。
化妝室托起蘇枝的臉,左右端詳了一下,明眸丹唇,沒有上妝的臉上不見半點瑕疵,她手上最白的粉底色號才勉強能給蘇枝用用。
這麼好的底子,無論往哪個方向畫,都好合適。
化妝師琢磨了半天,在清純和妖冶的風格裡猶豫不決。
蘇枝見化妝師半天沒動作,疑惑地問道:“是有什麼問題嗎?”
化妝師把自己的猶豫跟蘇枝說了:“顧導的意思,你這個舞姬要勾引帝王,妝容得妖冶一點,最好是那種一看就是狐狸精的路子。但是我又覺得你這個五官本身就已經足夠有誘惑性,再往妖冶裡化有點太過,加些清純的無辜感,反而會更加驚豔。”
蘇枝沒想到妝容還有這麼多講究。
她看著鏡子裡的自己,這段時間對角色也算是鑽研過,她想了想,道:
“舞姬回來複仇這件事在劇本裡是個懸念,直到她臨死之前才揭曉,我覺得往清純的方向畫,似乎更有迷惑性,不會被觀眾一眼看穿她的目的。“
化妝師狠狠點頭,蘇枝的話正好戳中她的心思,不再猶豫,立刻拿起化妝刷工作。
蘇枝底子好,不需要花費太多工夫,化妝師就將整個妝容完成。
跟化妝師想到一樣,化完妝的蘇枝一雙無辜的眼睛我見猶憐,任誰看了都會為她生出保護欲,帝王被她迷惑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
副導演進來的時候,看到蘇枝的臉,先是因為驚豔而怔愣了一瞬,很快又“哎”了幾聲:
“顧導的意思不是要往妖冶裡整嗎?你這畫的也太清純了,跟朵小白花似的。”
化妝師:“你先讓顧導看看,顧導說不定很滿意。”
副導演可不敢做顧延的主,帶著蘇枝先去找顧延。
此時,鏡頭前兩位演員完成了表演,顧延喊了聲“卡”,讓眾人先休息。
林語舒笑著上前:“顧導,怎麼樣?拍攝還順利嗎?”
《明月歌》確認好全部演員後,火速進入圍讀階段,半月的時間一邊圍讀劇本,一邊開始拍攝。
女主角定的是現今話題度超高的女演員沈夢,但沈夢的檔期非常滿,人還在另一個劇組。
在沈夢入組之前,都是先拍其他人的戲。
但開機也有幾天了,拍攝一直不算順利,資方往他這兒塞了幾個年輕演員,長得參差不齊的,演技還沒多少,往鏡頭前一杵,沒比電線杆子好多少。
幾場戲下來,顧延腦門上的皺紋都深了幾個度。
看到林語舒,顧延眉心稍稍舒展:“小林來了啊,蘇枝呢?”
顧延就盼著蘇枝的舞姬能緩解他這幾天拍攝不暢的焦慮,除了沈夢,他最滿意的選角就是蘇枝了。
尤其是跳舞的部分,顧延特地找了業界編舞大師,為的就是把舞姬出場的視覺效果拉滿。
就等蘇枝入組了。
林語舒正要說蘇枝去化妝拍定妝照,副導演就領著人過來了。
副導演把化妝師的意見跟顧延說了一遍。
蘇枝覺得這個妝容自己也參與的意見,要是顧導反對,也不能隻讓化妝師一個人背鍋,就把之前對化妝師說過的話跟顧延說了一遍。
顧延聽完沒急著下定論,他端詳著蘇枝的妝容,琢磨了一番,道:“先走幾個鏡頭我看看。”
原本下一幕要拍攝的內容暫時先往後延,顧延重新坐到攝像機後面,讓蘇枝隨便跳幾段舞,找找舞姬的感覺。
蘇枝依言照做,站在鏡頭前,調整了一下呼吸。
抬手氣勢,沒有任何的配樂,但當蘇枝舞姿一起,顧延和所有人心裡都冒出了一個念頭。
對了,就是這個味道!
清純的妝容並沒有讓蘇枝這個角色出戲,反而多了一份宿命感的脆弱和美。
亡國的公主原本應該錦衣玉食地長大,千寵萬愛地過完一生,如今卻淪落為番邦上供的舞姬。這樣一張純然又極具美感的臉,眼中脆弱和無辜被放大,不需要任何身世鋪墊,就會對這個舞姬生出憐憫之情。
顧延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拍攝舞姬臨死之前的那幕戲。
在他心裡,那一幕必然是絕美的畫面!
顧延站起來拍手稱好:“就定這個妝,蘇枝你先去把定妝照拍了,吃完午飯,下午我們正式開拍!抓住你現在這個感覺,很好很好,非常好!”
扮演女三號,君王寵妃的楊璐化完妝過來,剛好看到顧延一面鼓掌一面連著幾個“好”地誇讚蘇枝。
聽到蘇枝的名字,楊璐有些耳熟,在心裡細細咀嚼了一下這兩個字。
蘇枝?
她想起來了,就是前段日子,鐘晚給她打電話的時候,提起過的那個人。
雖然是鐘晚的朋友,但楊璐不算是豪門圈子裡的人。
楊璐大學才和鐘晚相識,後來被星探挖掘,成了演藝圈裡的一個小演員。
這兩年演了幾個人設不錯的角色,又幸運地搭上一部熱播劇,在娛樂圈裡總算是有名有姓。
所以她對蘇枝並不了解,隻當是惹了鐘晚不高興的哪個小明星。
也沒忘心裡去,劇本圍讀的時候,蘇枝在拍攝綜藝,她也沒見著人。
如果不是顧延一連幾個好的誇讚,楊璐都未必能想起這個人,以及鐘晚讓她幫忙的事情。
顧導在片場的脾氣人儘皆知的爛,每天最少罵哭一個演員。
聽他誇人堪比過年。
能讓顧延誇讚的人,任誰都會忍不住想要一探究竟。
楊璐的視線往場中看過去,看到蘇枝的臉時,眼皮狠狠跳了一下。
這張臉太優越了。
天生適合大熒幕的長相,不是千篇一律的漂亮,骨相優越又有著極佳的辨識度。
站在蘇枝旁邊,很容易被她給比下去,淪為陪襯。
楊璐這兩年正在事業上升期,她上顧導的戲,除了想要成績表上漂亮之外,最重要的是顧延很會拍女人。
在他的戲裡,女性角色無論好壞,都極其容易出圈,拉一大波的熱度,瘋狂漲粉。
入組之前,鐘晚給楊璐打電話,讓她幫忙,在片場好好“照顧”一下蘇枝。
她還想著一個四線開外的配角,值得大費周章嗎?
但現在,不用鐘晚說,楊璐心裡也有個聲音不停地念著,絕對不能讓這個蘇枝起來。
絕對不能。
林語舒陪著蘇枝吃完劇組的盒飯,夏苗苗來了。
簡單囑咐了幾句後,林語舒開車回了市內。
下午的拍攝,一開始蘇枝對著鏡頭有些生疏和緊繃感,但有顧延這個良師,蘇枝這種好學生很快進入狀態。
連著幾條都是一次過。
因為舞蹈底子在這裡,蘇枝的肢體控製極佳,加上她很會設計人物動作,隻要她出現在鏡頭裡,畫面也會變得非常驚豔。
顧延對蘇枝的滿意溢於言表,一下午都沒罵過人。
連看不順眼的那幾個年輕愛豆,都能得到顧導幾句細致地指點。
不止是顧延,片場其他人也對蘇枝有點刮目相看。
原本以為這個跳舞圈子裡急流勇退的舞蹈演員,就是來當一個花瓶。
沒想到竟然還真演得像模像樣。
電影裡飾演帝王的鄔贇是手握三個影帝的老戲骨,沒明著說,但眼神裡帶了滿滿的讚賞。
蘇枝的演技雖然還帶著點兒稚嫩,但她看得出,蘇枝是下了工夫去鑽研。
開拍之前鄔贇瞟見蘇枝的劇本上面,用不同的顏色標注著台詞上關於語氣和情感,十分詳細。
鄔贇也有自己的投資項目和公司,回頭可以跟經紀人說說,他投資的那部民國時期的電影,不是正愁找不到合適的女主角嗎?
現在這個環境,能沉下心認真演戲的年輕人,就應該多給機會。
他看蘇枝就很合適。
蘇枝還不知道自己得到了老戲骨的賞識。
她現在一心隻想拍好這個角色,也不枉她這段時間每天苦練台詞。
顧延這幾天的鬱悶之氣,被蘇枝一瞬間掃空,臉片場的氣氛都為之變得輕鬆。
眾人總算不用一面受著橙色高溫預警的煎烤,一面還要感受來自導演低氣壓的煎熬。
對蘇枝多少都有點感激。
不僅是劇組的工作人員,有了順利的開始,蘇枝自己一直緊繃的情緒也鬆弛下來,不但順利拍完今天的內容,還提前完成了。
不到四點就結束了白天的拍攝任務。
還有兩場戲是夜景,蘇枝開工第一天就多了幾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夏苗苗正想問蘇枝是想要先回酒店,還是想在視城逛逛,副導演那邊把編舞老師帶了過來。
蘇枝看到編舞老師,不等副導演介紹,一雙漂亮的眼睛頓時亮了起來,笑著上前:“齊姐姐!你怎麼在這兒?”
編舞老師齊穎,正是蘇枝和林語舒今天早上說起的老師的女兒。
齊穎跟母親姓,也繼承了母親的天賦和衣缽。
她笑著握住蘇枝的手:“顧導讓我來幫忙編舞,沒想到跳舞的人竟然是小師妹你啊。”
蘇枝好久沒見過齊穎了,難得地開心:“我和語舒姐一起來的,早點知道是齊姐姐你編舞就好了,我們三個人還可以聚一聚。”
齊穎拍拍蘇枝的手:“我且得待上幾天,回頭有的是時間。”
副導演一看兩人認識,不需要他多介紹,就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蘇枝和齊穎續了會兒舊,齊穎道:“來吧,讓我看看,我們小師妹這兩年的功力有沒有退步。回頭被我媽教訓,我可不幫你。”
片場旁邊的空閒的大殿,這會兒沒人,又能遮陰,剛好可以拿來練舞。
齊穎和蘇枝一個教一個學,夏苗苗在一旁拿手機幫蘇枝錄製,方便蘇枝複盤。
片場條件有限,大殿雖然能遮陰,但也真的不涼快。
蘇枝跟著齊穎跳了幾個動作,汗流浹背。
夏苗苗看蘇枝白嫩的皮膚上泛著粉,跟蘇枝說去拎幾瓶冰鎮的礦泉水過來。
“這麼熱的天,彆中暑了。”
夏苗苗人還沒出大殿,就撞上了辛秘書。
辛秘書身後還帶著兩個人,抱著保冷箱和空調扇一塊進來。
夏苗苗眼睛一瞪,擋住辛秘書:“你來乾嘛?!”
辛秘書覺得蘇小姐的小助理有點子不太聰明。
她能乾嘛?這麼明顯的冷飲箱和空調扇看不出來嗎?
但長期養成的職業素養,讓辛秘書微笑著從冷飲箱裡面拿出一罐冰鎮的可樂,箱底下鋪了一層乾冰,可樂拿出來之後立刻結了一層白霜,看一眼,就被那透心涼的感覺誘惑了。
辛秘書毫無感情地對夏苗苗微笑:“來慰問劇組。”
她轉頭讓跟在後面的兩個人去把空調扇裝上。
夏苗苗皺眉怒視辛秘書:“不需要!”
辛秘書看傻子的表情看著夏苗苗:“投資方慰問劇組,你不需要的話可以不喝。”
說完,辛秘書繞過跟憤怒小鳥有的一拚的小助理,拿著飲料走到蘇枝面前。
面對著不知道還是不是,但顯然老板覺得還是的“未來老板娘”,辛秘書的微笑真誠無比,將飲料遞給蘇枝。
“蘇小姐,天氣熱容易中暑,江總讓我給大家送點冷飲。”
蘇枝看著辛秘書手裡的飲料沉默了半晌,沒接過來,而是問了一句:“江梵來了?”
昨晚的事情讓蘇枝現在壓根不想看見江梵這個人。
如果江梵來了,她打算今天跟齊穎先暫停,或者直接回酒店裡練習也不是不行。
辛秘書道:”沒有,江總今天下午兩點和英國那邊視頻會議,上個月剛在那邊拍了塊地皮,現在應該剛結束。之後江總和D城這邊建管局的領導有個茶會,晚餐約了……“
“停。”蘇枝打斷辛秘書的彙報,一臉莫名其妙,“你沒必要跟我彙報江梵的行程。”
辛秘書也不想彙報,但她來慰問劇組之前,江總交代過,如果蘇小姐問起她,就如實回答。
辛秘書隻能把已經化霜的飲料遞給蘇枝。
“除了冷飲,江總還讓我準備了水果和甜點來慰問劇組。都放在冷飲箱裡,蘇小姐可以挑選自己喜歡的嘗嘗。”
蘇枝不想領江梵的情,但偏偏人家用的借口是“慰問劇組”,她連拒絕都沒什麼立場。
她不是個會給人難堪的性子,把辛秘書舉了半天的飲料接過來,轉手遞給齊穎。
“師姐你喝吧,我最近不能喝涼的。”
齊穎自然有聽說蘇枝和她未婚妻的那個事情。
畢竟舞蹈圈子裡對蘇枝這個二十年一遇的天才的動向總是格外關注。
她媽聽說蘇枝為了結婚暫彆舞台的事情,還生了幾天的氣,後來又跟齊穎說:“蘇枝多喜歡舞蹈的一個孩子,不會真的舍得告彆舞台的。”
後來還真聽說蘇枝和三江集團總裁婚約作廢的消息。
之前都在傳是蘇枝被總裁未婚妻甩了,但是看現在這個情況,似乎又不像。
這位江總又是慰問劇組,又是送冷飲,很明顯是為了蘇枝而來的。
齊穎看向那邊已經裝好了空調扇,工作人員還細致地往空調扇裡放了些冰塊。
一開機,涼風迅速送了過來。
雖然跟空調沒得比,但比起剛才已經很涼爽了。
又喝了一口冰可樂,透心涼的感覺一秒驅散暑熱。
辛秘書看他們把東西都弄好了,沒多停留,微笑著跟蘇枝說:“我不打擾你們了,有任何需要提供幫助的地方,蘇小姐可以直接打我的電話。”
蘇枝看著辛秘書離開,確信江梵沒出現在片場,她緩緩鬆了一口氣,繼續跟齊穎攻克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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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辛秘書若說的一樣,江梵一下午先是跟英國那邊視頻會議,接著和建管局的張局長在茶室裡喝茶。
她最近在關注D城,自然對D城最近一個城市圖書館的招標項目感興趣。
跟張局長在茶室喝了兩個小時的茶,從大紅袍換到白毫銀針,江梵喝得舌根發澀,也沒能從這老狐狸口中拿到一個確切的答複。
但看得出,張局長對三江集團也很有興趣。
臨走之前模棱兩可地點了點,意思是如果三江集團能順便把汙水處理廠一並拿了,政府部門自然優先考慮三江集團。
汙水處理是重點民生工程,政府部門相當重視,但汙水處理廠這玩意利潤低,也是轉嫁政府財務支出壓力的手段。
是個吃力又格外不討好的燙手山芋。
江梵沒接茬,她不喜歡被人利益要挾。
之前就聽說過D城的營商環境差,現在看看也不算是謠言。
她沒那麼著急把錢往這兒砸。
辛秘書從片場到茶室的時候,張局人已經走了,隻有江梵一個人在。
江梵看了辛秘書一眼,不需要開口詢問,辛秘書立刻把在片場的情況如實彙報給江梵。
作為江梵的行程秘書,辛秘書平日裡都是江梵身邊做各種記錄,但今天因為看了一眼高溫天氣預警,江梵臨時起意讓辛秘書去片場做個降暑慰問。
辛秘書說她帶了一車的冷飲水果去慰問,連一向不苟言笑的顧導都笑彎了眼睛。
唯獨蘇小姐一臉的警惕,生怕又看到江總的樣子。
昨晚蘇枝的態度已經讓江梵心裡有數了,但聽到辛秘書說起蘇枝對她避之不及的樣子,還是覺得有什麼東西往心裡狠紮了幾下。
江梵沉默著,手指捏著茶碗的蓋子轉了幾圈,跟辛秘書說:“晚上的飯局幫我推了,打電話給周喆,問他入資《舞林風暴》的進程。還有,給顧延說,劇組晚上不用準備盒飯,我送餐。”
辛秘書“啊”了一聲,晚上約的也是一位政府部門的領導,說不去就不去了?
她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江梵已經起身穿好了鞋子,往外走,走的時候還回頭看了一眼呆愣在原地的辛秘書:“愣著乾什麼?”
不知道是不是辛秘書的錯覺,今天的江總看起來有些……深沉?
不同於以往的清冷或者孤傲,而是一種陷入某種情緒之中難以自拔的感覺。
辛秘書甚至膽大妄為地覺得,“某種情緒”,似乎叫做愧疚或者懊悔。
她們三江集團的掌門人,連親哥哥都可以毫不留情趕出國門的江總,會懊悔?
而懊悔的對象,顯然是最近一直不待見江總的蘇小姐。
辛秘書的感覺沒錯,江梵的確處於懊悔的情緒之中。
昨晚蘇枝的話讓她一晚上沒睡。
之前,她一直認為蘇枝是因為穆悸和覃伊伊那些人的話,誤解了她和鐘晚的關係,才鬨分手又離家出走。
但昨晚,蘇枝含著眼淚倔強著不肯落下的模樣,每個字的控訴都敲在了江梵的心上。
江梵突然領悟了,蘇枝之所以離開她,不是因為鐘晚,也不是因為這兩年裡不停遭受的惡意和嘲諷。
而是這兩年裡,她從來沒有給過蘇枝任何的安全感。
但凡她能多給蘇枝一點關注,也不至於到今天這個地步。
蘇枝說的不錯,她早乾什麼去了?
江梵不知道自己要怎麼做,蘇枝才肯回頭。
但她很確定的一點,她不想失去蘇枝。
江梵讓辛秘書直接從那家五星級酒店要了廚師團隊,到片場安排一頓自助餐。
市中心到片場足足要開將近兩個小時。
S650和載著一個廚師團隊和各種新鮮食材的大巴車抵達片場的時候,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明月歌》劇組這會兒正在拍攝夜戲,辛秘書領著帶來的廚師團隊和劇組的統籌一起,找了個空地開始準備晚餐。
副導演看到金主過來,第一時間上前熱情地打招呼。
副導演:“江總來了,顧導正在拍攝,您過去看看?”
江梵不可置否地點點頭,又問:“蘇枝在哪兒?”
副導演愣了一下,隨即道:“在另一邊,今晚分AB組拍攝,蘇枝在B組。”
江梵說:“我去B組看看。”
副導演立刻帶路往現場去。
遠遠地,江梵看到穿著一身華麗舞裙的蘇枝,曼妙的身影正端著酒杯上前。
江梵沒再繼續向前,停下來站在陰影之中。
她怕蘇枝看到自己會影響拍攝的狀態。
然而下一秒,跟蘇枝對戲的女演員,反手將手裡的酒潑在了她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