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抱著她的人是江梵。(1 / 1)

心癮 歲尋 12612 字 8個月前

後來蘇枝在胡思亂想中睡了過去。

第二天早上,明媽正好端著林醫生囑咐的早餐進來。

電動床升起,早餐放在拉過來的桌面上。

蘇枝抱著溫度正好入口的牛奶,問:“江梵呢?”

“二小姐已經出門了,她特地囑咐我,讓你多睡一會兒。”

蘇枝有些失落。

她還以為無論怎麼樣,江梵都會看看她再去上班的。

明媽似乎看出蘇枝的情緒,寬慰她說:“昨晚枝枝小姐突然暈過去,二小姐很擔心的。連重要的會議都推遲了,一直陪著。等林醫生說你沒事了,她才走。”

蘇枝提起唇角笑了笑,“嗯,我明白的。”

也隻是推遲了會議,同一個屋簷下的人,再冷漠也不至於不管對方的死活。

好在這幾天不用去老宅那邊,算是這場難受沒白受。

沒什麼胃口,蘇枝儘了最大的努力把牛奶和蒸蛋吃完,又吃了林醫生開的藥,想要再睡一會兒,盛梅來了。

“阿姨,您怎麼突然過來了。”

蘇枝裹了披肩下樓。

盛梅看她臉色確實不太好,病懨懨的樣子不像是真的沒事,但說出口的話不能反悔。

她拉過蘇枝的手握著,笑得前所未有的溫和慈祥:“按理說,你病了,是應該讓你好好休息的,但你跟阿梵訂婚也有兩年了,也該見見親戚朋友們。之前一直沒機會,正好碰到阿梵姑姑回國,今晚有個為她接風的酒會,你跟我一起去。”

這兩年裡,江家但凡舉辦宴會,盛梅都會暗示,讓她不要出席,美其名曰這些社交場合的禮儀她不熟悉,需要多學習。

今天竟然要帶她一起?

“今晚來的也都不算是外人,都是老股東、親戚,還有交往了好多年的世家,你過去打個招呼,費不了多少精神。”

盛梅都這麼說了,蘇枝自然說不出拒絕的話。

蘇枝笑笑:“嗯,我聽您安排。”

蘇枝聽話,盛梅心裡也舒坦些。

雖說這姑娘家世太差了一點,可比起那些嬌生慣養的大小姐們,到底乖巧點,讓乾什麼就乾什麼。

也算省心。

盛梅展現出難得的熱情:“來,我幫你挑一挑今晚酒會的衣服和首飾。”

兩人到了二樓的衣帽間,盛梅在衣帽間裡看了一圈兒,越看眉頭皺得越緊。

都是一些品牌的成衣,沒有一件高定。

盛梅知道江梵自己是不愛穿高定裙子的,嫌麻煩,自然也想不到給蘇枝準備。

平日裡無論是酒會還是慈善晚宴,或是公司集團的宴會,蘇枝都不是那個被帶出席的人,也就更沒人為她張羅。

說白了,也是無人上心的怠慢。

蘇枝拿起自己平日裡不太舍得穿的幾件旗袍,試探問道:“這幾件旗袍可以嗎?”

這是她還在歌舞劇團的時候,買下的,那時候的蘇枝沒彆的喜好,就是喜歡旗袍,也願意在旗袍上花錢。

盛梅正犯愁,今天的酒會現在去弄高定裙子哪裡來得及,她是帶蘇枝去露臉的,要是借裙子,傳出去能笑死人。

看到蘇枝手裡的旗袍,她覺得又幾分眼熟,上前仔細看了看。

盛梅原本凝重的臉色瞬間轉晴。

“就穿這件吧。”

盛梅挑了其中一件。

-

給江月琳接風的酒會,盛梅籌辦張羅自然是選在自家集團自己旗下的酒店舉辦。

接著給江月琳接風的名義,也拉動一波酒店的宣傳。

盛梅領著蘇枝入場的時候客人們已經到的七七八八,江月琳和覃伊伊被眾多賓客們簇擁、攀談著。

覃伊伊身上這條高定裙子很有來頭。

上一季的秀上,第一次亮相就被眾多時尚大師們追捧,高度稱讚,時尚教主莫妮卡更是在鏡頭前稱其為“月光女神”。

許多名媛貴婦和超一線的女明星們都爭著想要首穿,卻被江月琳直接買斷帶回國給女兒。

如江月琳所想的一樣,穿上這條裙子,覃伊伊便成為今晚最耀眼的存在。

江月琳遠遠看到蘇枝身上的旗袍,露出安心的笑容。

時間倉促,盛梅果然沒時間給蘇枝弄條像樣的高定。

蘇枝今晚就安心給她的女兒當好那個陪襯。

盛梅現身,賓客們自然要上前打招呼。

很難不注意到她身邊穿著旗袍窈窕女人。

蘇枝身段婀娜,氣質出塵,舉手投足間的氣質沉澱著古典舞塑造出的韻味。

旗袍更是錦上添花,顯得她端莊而不死板,嬌而不媚。

無數目光在蘇枝身上流連,暗暗猜測她是什麼身份。

S城的豪門圈子裡,可從沒見過這樣的美人。

盛梅笑著同眾人介紹:“這是蘇枝,我女兒的未婚妻,這孩子靦腆,這麼久都沒跟大家打過招呼呢。”

眾人這才恍然。

蘇枝一一問候過去,溫婉得體,落落大方。

江梵有個訂婚兩年的未婚妻,沒什麼人見過。

初次登場,竟這般驚豔。

圍繞在蘇枝周圍的人群不僅不散,反而越來越多。

誰都想和她說上兩句話。

覃伊伊看了大半天,此刻再也忍不住,提著裙子笑盈盈地穿過人群,盯著蘇枝身上的旗袍,略作驚訝地說:

“蘇枝姐,你怎麼穿成這樣就來了,害我還以為是迎賓的小姐。”

賓客們一下子聽出話裡的嘲諷。

對視間,沒人接腔。

畢竟這是江家自己的事情,他們這些人,隻單純吃瓜看個熱鬨。

隻不過……

蘇枝回視覃伊伊,表情淡定:“我這樣很失禮嗎?”

覃伊伊掩唇輕笑:“對不起,我忘了,蘇枝姐你沒什麼高定裙子,早知道我給你一條了。”

話裡話外的意思便是蘇枝在江家並不受重視。

連一條參加晚宴像樣的裙子都拿不出來。

人群中,有位紫衣貴婦舉著香檳,調侃道:

“我沒看錯的話,蘇小姐穿的是黃大師代表作之一,“茉莉花”吧?”

紫衣貴婦今晚是陪朋友來的,三年前,在拍賣會上,因為一條項鏈跟江月琳結了個不大不小的梁子,自然看那賤人的女兒也不順眼。

能添堵的時候她絕不會放過。

今晚看出蘇枝身上旗袍不凡的人不止一個,卻隻有她說了出來。

紫衣貴婦的話果然引起眾人注意。

這身旗袍的確是已故旗袍大師——黃麗華的作品。

也是她為數不多手工製作的心血。

旗袍的靈感來源於茉莉花,用鳶尾藍的香雲紗和白色珠光絲線刺繡製成。

茉莉花的刺繡會因為光線和角度的不同,凸顯出立體的效果,宛若一朵真實盛開的花。

這是彆人絕對不可能複刻的傑作。

黃麗華本人已經在十年前過世,她所留下的設計作品登上過世界上最頂級的時尚雜誌,甚至被國家級的博物館也收藏了一件,作為展品。

蘇枝穿的是藝術品。

其價值是任何高定都無法比擬的。

更重要的是,蘇枝完全撐起了這件旗袍。

她本身沒有被旗袍本身的光芒所掩蓋,仿佛是黃大師親自為她量身剪裁,專門為她設計的,美得渾然天成。

美衣配美人,這句話用在蘇枝身上,再合適不過。

一瞬間,覃伊伊的話不但沒能打壓蘇枝,反倒讓她自己成了一個睜眼瞎的笑話。

連黃大師的作品都認不出來,的確可笑。

扳回一局的盛梅面上不顯,心裡卻很痛快。

挽著蘇枝的動作又親密了幾分,從容地從人群中離開,帶著她去跟其他人認識。

原本備受追捧的覃伊伊突然成了笑話。

她咬牙切齒地看著蘇枝的背影,緊緊攥著江月琳給她從國外帶回來價值千萬的高定裙子,恨不能當場手撕了蘇枝。

陰沉的臉色讓周圍的人都不由地默默拉開和覃伊伊的距離,免得被誤傷。

“彆掛臉。”江月琳及時走到女兒身邊,提醒她。

原以為時間倉促,盛梅根本來不及給蘇枝準備什麼像樣的裙子。

沒想到竟然能被她穿到黃大師的旗袍,真是失算!

“你急什麼,今晚才剛開始呢。”

江月琳眼波飄向盛梅和蘇枝的方向,才小小的一局,有什麼要緊。

覃伊伊被母親兩句話平複了情緒,冷笑一聲。

得意吧,現在越得意,待會兒就摔得越慘。

蘇枝跟在盛梅身邊,盛梅讓她叫人就叫人,讓她問候就問候,全程下來沒出半點錯,禮數周到,不用盛梅提點。

原本還有些擔心的盛梅,此刻也隻剩下滿意。

她叫了服務生過來,跟蘇枝說:“今晚的主角是阿梵她姑姑。我準備了房間,你去休息一會兒不打緊,待會兒快結束前你再下來,陪我送送賓客。”

端著笑陪著盛梅溜了一圈,蘇枝也確實累,沒多言跟著服務生離去。

去往房間的路上,蘇枝聽到賓客間閒聊的私語。

“鐘夫人今天也來了。”

“在哪兒呢?我怎麼沒看見?”

“跟江月琳在酒塔那兒站著呢,鐘夫人低調不愛交際,今晚過來是不是有什麼信號?”

蘇枝順著賓客的話看過去,果然看到江月琳帶著覃伊伊和一位貴婦模樣的人有說有笑。

那就是鐘晚的母親嗎?的確是位美人,即便是歲月變遷,也不曾在她身上留下過重的痕跡。

鐘晚跟她的母親長得如此相似,也是明豔型,走到哪裡都是焦點。

盛梅今晚帶她問候的人裡,並沒有這位鐘夫人。

“能有什麼信號?盛梅不是都把她藏了兩年的未來媳婦帶出來了嗎?確實漂亮得跟個仙女似的。可惜了,沒家世。”

“江梵心裡真正愛的是鐘晚,還有誰不知道?我聽說,當年是為了氣鐘晚才跟那個女的訂的婚,如今鐘晚回國,江梵還會屈就嗎?”

“也對,畢竟當年江梵可是為了鐘晚……”

蘇枝停下了腳步,想要聽個明白,服務生回頭看她沒跟來,叫了一聲“蘇小姐”。

原本在八卦的幾個人也聽見了服務生的聲音,立刻截斷話題,提裙立刻換了地方。

盛梅準備的休息室在三樓。

進屋後,蘇枝解開旗袍的盤扣,打算更換浴袍。

她不能穿著這身旗袍躺下。

剛解開一半的扣子,房門被敲響。

“蘇小姐,我是給您化妝的化妝師。”

蘇枝將扣子重新扣好,開門,門外站著一位年輕姑娘。

“我不需要化妝,誰安排你過來的?”

化妝師愣了一下,隨即道:“是江總讓我來的,她說今晚讓您跳一段《問月》。她沒跟您說嗎?”

《問月》是蘇枝之前擔任主角的舞劇《飛仙》裡的一支獨舞。

這支舞裡有連續十個的絞腿蹦子,技巧複雜難度又高,當年蘇枝也是因為這支舞,收獲無數讚譽和粉絲。

有粉絲說,蘇枝跳舞的樣子像極了一隻燃燒生命的蝴蝶,美得讓人心顫。

當初她剛跟江梵訂婚,還在巡演《飛仙》。

江梵讓人送過花籃,給她捧場。

江梵喜歡她跳舞的樣子,蘇枝是知道的。

“她沒跟我說。”

蘇枝有些不太確定。

江梵讓她在賓客前跳舞,還是跳《問月》。

舞劇以敦煌壁畫裡的故事為背景,舞裙仙氣飄飄的同時又有些性感。

盛梅一向不接受她太“暴露”的裝扮。

蘇枝拿出手機想給江梵打電話確認一下。

電話沒打通。

蘇枝看向化妝師問道:“是哪個江總讓你來的?”

化妝室也有點懵:“就三江集團的江總啊……”

她拿出手機來,給蘇枝看了一下微信界面。

的確是江梵的頭像和名稱。

蘇枝想拿過化妝師的手機點開江梵的頭像,再確認一下。

突然跑來一個服務生,臉色焦急地看著蘇枝。

“蘇小姐,您還沒準備嗎?馬上就要到您表演了!”

蘇枝眉心輕皺,江梵的電話打不通,想去問盛梅。

可服務生說時間緊迫,江總馬上就要到了。

幾乎是被半推著進了房間,化妝師拿出一早準備好的舞蹈服遞給蘇枝。

“您放心,我肯定以最快的速度給你畫好。”

換上衣服,畫好妝容,蘇枝看著鏡子裡既熟悉又陌生的自己。

她兩年沒登過台了。

這兩年裡,她一日也沒鬆懈過,甚至比在舞團的時候更刻苦,但再次登台的緊張還是清晰地推動她的心跳,越來越快。

更清晰的是,在過快的心跳下,是對舞台和舞蹈的渴望。

緊張,卻興奮。

門口再次傳來敲門聲。

“馬上就來。”

蘇枝提起裙子走了出去。

-

盛梅正聊著天,突然燈光全暗,一道追光打在最前方的舞台上。

這類型的酒會,都會有些表演助興。

大多是圈子裡哪個富豪少爺包養的小明星,或者想要搭上豪門圈子的藝人。

王太太笑著問盛梅:“今晚表演的是誰啊?你們怎麼神神秘秘的一點兒風不透。”

盛梅臉上帶笑,心裡也在疑惑。

酒會是她籌備的,她一向不喜歡明星藝人,隻有老太太做壽的時候,會請幾個京劇大師和劇團來家裡表演戲劇。

今天有人要表演?

她怎麼不知道。

所以,當她看見蘇枝穿著一身裸露著大面積皮膚的舞裙站到舞台上時,整張臉差點沒繃住。

蘇枝!

盛梅拳頭一攥,感覺四面八方看好戲的目光向她湧過來。

才剛覺得這蘇枝還算上得了台面,她就立刻給自己找了這麼大一個沒臉!

王太太顯然也認出來了,驚訝地啊了一聲:“這不是……”

看到盛梅漆黑的臉色,王太太沒往下說。

賓客們也都疑惑,怎麼蘇枝上台表演了。

前一秒盛梅帶著她出來見客,後一秒又讓她登台獻舞?

隻有那些被當做玩物的小明星才會被這樣對待。

江家這是什麼意思?

舞台上的蘇枝毫不知情。

她隻知道,既然登上舞台,無論是什麼樣的舞台,表演和舞蹈就是天大的事情。

音樂起,她立刻融入角色之中,頭頂的聚光燈就是她的月亮。

蘇枝長腿一掃,飄逸的裙擺隨著動作輕輕蕩漾,一瞬間化身昆侖山下那個苦苦守候的神女。

哀婉淒美,婉若遊龍。

伴隨著急切的琵琶聲,她完美呈現了《問月》裡經典的一幕。

原本看熱鬨的賓客們,也在不知不覺被她翩然飛揚的舞姿吸引,沉浸其中。

蘇枝的每一次跳躍、旋轉,都猶如風飛舞的花瓣,流暢而自由,更充滿了力量與魅力。

直到她最後一個動作,停下,時間都仿佛跟著她一起靜止。

一曲結束,賓客們還沒回神,蘇枝昨天腸胃炎還沒好利索,今天到現在也隻吃了點流食,跳了如此高難度的舞蹈,這會兒興奮緊張和疲累感一起襲來,讓她腳下發軟。

眼看就要摔在台上的時候,身後一雙手輕而易舉接住了她。

雪鬆的冷香將蘇枝緊緊裹住。

抱著她的人是江梵。

蘇枝回頭,撞進江梵深沉的眼眸之中。

那雙漂亮的眼睛裡,映著蘇枝有些慌亂的臉,也清晰地透露出她因蘇枝舞蹈而起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