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源柊月緩緩瞪圓眼睛,往後退了兩步。
他的眼尾帶點紅，臉頰也飛了一層很淺的薄粉——既是公開處刑的羞恥，也是被氣的。以這樣一種情態瞪人，威懾力幾乎為零。
“哇。”五條悟笑起來,又瞬間轉移到他身後,嚴嚴實實擋住他的退路,“真的不哭嗎？”
源柊月：“……”
“但我很想看。”五條悟對他開出了條件，“不哭的話，不放你走哦。”
源柊月：“……”
他深呼吸，平複情緒,閉了閉眼，啟唇：“——”
在他開口之前，趕來的另一個人先一步插入這堪稱詭異的對話,順利化解這難以名狀的氣氛。
“五條同學。”夏油傑笑吟吟地說,“就算吃了毒蘑菇,也不可以趁機欺負人哦。”
源柊月：“！！！”
傑！！
一下子見到了救星,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飛快奔向夏油傑，期間當然遭到五條悟的阻攔,但夏油也預判了對方的動作，調伏出咒靈瞬間化解，使得源柊月能找到空隙逃脫魔爪——
一個閃身躲到夏油傑身後,試圖憑借對方的身形,把自己整個人藏起來。
從側面小心探頭，謹慎地盯著對面的五條悟。
完全是下意識的動作，和咒靈版的【源柊月】一模一樣。
“喂。”五條悟不滿地衝他嚷嚷，“什麼意思啊。”
“你們兩個關係很好嗎？”
“是的。”夏油傑說，“我們是好朋友——你還要管你討厭的人怎麼交友嗎？”
五條悟：“……”
好像很有道理。
他找不到反駁的點,半晌，陰陽怪氣地說：“都那麼討人厭，難怪你們是朋友。”
夏油傑從善如流道：“那真是抱歉，我們先回去了，你可以在走廊上多吹一會兒風。”
說完，便轉過頭，領著源柊月往教室走。
五條悟卻不可能這麼簡單放過他們，再一次攔在兩人面前。
夏油傑：“還有什麼事嗎？”
“我還沒跟他聊完，把他還給我。”五條悟輕輕挑眉，闡述著他那有理有據又狗屁不通的強盜邏輯，“是老子先來的哦，找麻煩也得有個先來後到吧？”
源柊月：“……你有病吧！”
五條悟：“居然罵我。”
源柊月：“罵你怎麼了。”
五條悟：“那老子找你麻煩更加天經地義了。”
源柊月：“……”
夏油傑正在忍笑，看起來很想一走了之，讓他們倆留下來繼續oneonone對決直到分出是否對錯。
但迎上源柊月寫滿‘你快幫幫我啊！’的求助眼神，他決定好人做到底，板正表情，清了清嗓子，說：“你不該恃強淩弱。”
“？！”五條悟驚訝地重複了一遍，“你覺得我在恃強淩弱？”
夏油傑：“是的。”
五條悟：“那說明他太弱了嘛。”
源柊月：“……”
夏油傑想了想：“既然這樣，我會告訴夜蛾老師，讓他幫小源主張正義。”
五條悟：“嘁。打小報告麼？好沒品。”
放在平時，他一定對這種毫無作用的威脅不屑一顧，誰都清楚，這種小事如果真報告到夜蛾那裡去，夜蛾隻會用看傻子的眼神打量他們，嚴重懷疑這幾個不省心的玩意又在偷偷摸摸地準備某種惡作劇，拒絕插手調停。
但或許是‘魅惑菇’一齊改寫了他對學校的認知，使五條悟無端生出了對師長的尊敬，他略一思索，居然偃旗息鼓了。
三人回到教室，開始正常上課。
進入二年級，理論課的內容便越發少了，文化課也從一周三節變成一周一節，基本上以祓除咒靈的實戰為主。
夜蛾正道在講台上講解著特殊咒具的搭配效果和簡易領域，但在座四人沒一個在聽，因為除了家入硝子剩下三個都會，而她又根本不需要上一線，所以掌握與否，關係不大。
每個人都在瞎忙活自己的。
家入硝子把剛才的視頻文件傳給夏油傑，兩人在對話框裡瘋狂互發‘哈哈哈哈’和表情包，決定把這條視頻當做傳家寶代代相傳，以後逢年過節打開公放。
源柊月走神中。
他是個很擅長轉移自己注意力的人，為了不去反複思考方才的尷尬場景，他轉而認真考慮該怎麼在一網打儘大魚的同時痛擊總監部，達到一舉兩得的效果。這確實是個值得好好思索的難題……
而五條悟正在觀察他。
他目不斜視地盯著黑板，注意力卻落在源柊月身上，這個討厭的人一旦出現在他的視野範圍內，六眼的注意力就會不由自主地投射到對方身上。
重複過太多次，形成了一種特殊的肌肉記憶，源柊月登場，注意力分配立刻傾瀉，像捕捉到人像就自動聚焦的攝像頭。
觀察他的狀態，他的呼吸，他的微動作和微表情……
以豐富的經驗瞬間得出了觀測答案：他正在計劃些什麼。
五條悟的第一反應是：“老子乾嘛要在乎他？”
很快找到答案：“一定是因為太討厭了。”
都說恨比愛長久，應該是這麼回事。他說服了自己。並且覺得：“上課不專心，偷偷摸摸地醞釀壞心思，更討厭了。”
-
下課後，源柊月和夏油傑前往自動販賣機。
咒術高專的配置十分可憐，有食堂，但食堂隻有一個做飯師傅，當天能吃到什麼全看大廚心情；沒有便利店，但自動販賣機裡也配置了一些能夠墊肚子的難吃零食。
夏油傑買了兩瓶水，以及一根巧克力塗層美味棒。
源柊月對他攤開手，而夏油傑將美味棒對半折，把帶包裝紙的那一半放到他手心，自己叼著沒有包裝紙的另一半，簡單的動作，默契十足，全程一言不
發。
跟上來的五條悟：“……”
好礙眼。
嘖。
“吃個東西還要分一半。”他忽然嘲諷道，“是沒錢一人買一根嗎？要不要老子讚助你們？”
夏油傑顯然不會因為他這小兒科的攻擊生氣，笑道：“好朋友是這樣的哦。誰讓我們關係好呢？兩個人分著吃比一個人獨享有滋味多了。”
源柊月：“。”
五條悟：“……”
五條悟盯著他，臉上流露出難以置信和生氣交雜的情緒，像極了他以前指著他們的鼻子罵‘憑什麼又不帶老子！’的模樣，但很快，他似乎也覺得自己生氣得毫無道理，收斂起表情。
“不就是‘好朋友’嗎？”他冷笑一聲，“很稀罕麼？誰沒有一樣。”
-
禪院直哉這輩子都想不到，自己能成為五條悟的‘好朋友’。
一通電話打過來，一看聯係人寫著【姓五條那個傻O】。
對方開口就問：“喂？禪院直哉啊。我們是朋友吧？”
禪院直哉：“……”
禪院直哉：“嗬嗬我和你什麼……”
五條悟笑道：“想好了再回答哦~”
禪院直哉：“……是的。”
“那你現在趕來東京咒術高專吧，兩個小時內，我要看到你。”五條悟說，“不會推辭吧，我的‘好朋友’？”
“不要遲到了，我會很生氣的哦~”
然後，並沒有給他詢問或者拒絕的機會，直接掛掉了電話。
這是一句命令。
五條悟笑吟吟的狀態，顯然比他放狠話威脅更嚇人。
像影視作品裡陰晴不定、隨時殺人滅口的大反派，連總監部那幫老橘子都被他整得一愣一愣，淩晨四點半爬起來板板正正地開了一整場例會，直到散會之後還在驚疑不定，私下討論‘六眼究竟是什麼意思？’，到現在也沒討論出個所以然。
連他們都怕，禪院直哉自然沒法免俗，不情不願又膽戰心驚地趕到了咒術高專。
他氣喘籲籲、滿頭大汗地出現在二年級高專教室門口的刹那，另外三個人都很驚訝，隻有五條悟笑嘻嘻地迎上來，拍了拍他的肩膀。
“喲，好朋友。”他說，“去給老子買根美味棒。”
夏油傑：“……”
源柊月：“……”
家入硝子：“……”
三人正在努力憋笑中。
不愧是‘愛恨逆轉’，現在輪到禪院大少爺了。
禪院直哉：“你叫我來究竟是……”
五條悟反問：“沒聽見？”
“……”
禪院直哉再度不敢吱聲，灰溜溜地走了。
他下樓，找到自動販賣機，買好美味棒帶上來，遞給五條悟。
五條悟撕開包裝紙，愉快地說：“來，分你一半。”
禪院直哉：“？？？”
他瘋
了？他在說什麼？他不會腦子撞壞了真覺得他們是朋友吧？
下一秒，隻見五條悟抽走一整根美味棒，把輕飄飄的包裝紙放到了他面前。
零食歸他自己，塑封袋歸他‘好朋友’，重新定義一人一半。
禪院直哉：“……”
他忽然轉過頭，瞪了源柊月一眼，懷疑這是他和五條悟聯手羞辱人的計劃——雖然猜測十分合理，但這可真是太冤枉了——無論如何，他確實有重要把柄在他們手裡，隻能心不甘情不願地忍下了。
五條悟則很得意。
似乎覺得這樣就成功炫耀了自己的‘朋友’，在這場無名交鋒中扳回一城。
然而，五條大少爺，注定一拳打到棉花。
三人欣賞完這場鬨劇，立刻回到自己的話題上。
夏油傑：“回院子嗎？”
源柊月：“嗯。”
家入硝子：“想吃鯛魚燒。”
源柊月：“好像可以弄，章魚燒的機器換個烤盤就是了。”
夏油傑：“回去試試？”
源柊月：“走嗎？”
家入硝子：“我先去忙，晚一點。”
夏油傑：“那我們先走了。”
夏油傑和源柊月若無其事、有說有笑地離開了；而家入硝子整理了下桌肚，提上包前去醫務室；三人離開前，均沒有與某人和他的‘好朋友’打招呼。
五條悟：“……”
禪院直哉敏銳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哪怕再蠢，也能讀出這微妙的空氣，而在不知道服用魅惑菇的前提下，一般會得出的結論是——
“哦，你們吵架了。”禪院直哉幸災樂禍，“他們不帶你玩。”
白發少年回頭看向他，那眼神仿佛正在打量一具會說話的屍體。
禪院直哉頓時背後發冷，閉上嘴巴。
“……怎麼會呢？”五條悟對他笑了笑，咧開嘴，牙齒森白，“你才是我的‘好朋友’哦，直哉。”
禪院直哉：“…………”
倒抽一口冷氣。
太恐怖了啊！！！
-
作為‘好朋友’，禪院直哉被迫陪五條悟出門執行任務。
這人祓除咒靈的樣子也十分詭異，放在以前，一個‘蒼’能解決的事情絕對不會多動一根手指，而現在，他會笑吟吟地迎到咒靈跟前，十分親切地和咒靈聊天。
“下午好啊。”
“你長得真醜，不過還挺順眼的。”
“哈哈好凶啊，是想殺了我嗎，我可是挺喜歡你的哦。”
他靈活地躲開咒靈的攻擊，然後哥倆好似的，湊近咒靈，掏出手機自拍，手指比‘耶’——
“哢嚓！”
拍完，五條悟滿意地收起手機，帶著毫無陰霾的笑容，一把擰下咒靈的腦袋。
咒力殘穢和汙穢的血液噴濺一地，散發著難聞的腥臭味，隻有五條悟獨自乾乾淨淨，在狼藉
的場景中笑得很開心，又有些苦惱地自言自語：“哎呀哎呀，真是很抱歉，明明很想和你做朋友，結果不小心把你弄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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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朋友’禪院直哉眼前一黑。
好恐怖、真的好恐怖……
他不得不擔心下一個被擰下腦袋的會是自己。
於是，禪院直哉跟著他做了一下午的任務，也膽戰心驚了一路，時刻提防，小心謹慎，跟著跟著，五條悟抵達彆墅的門前。
禪院直哉心如死灰。
他覺得他要被抓進去宰了。
但五條悟隻是下意識地走到了這裡。
又是該死的肌肉記憶，大腦沒有下令，腿先一步抵達目的地。
他正欲抬手敲門，忽然意識到昨天才說過‘不稀罕來這’之類的話，又把手放下了。
嘖。
怎麼辦。
他在門口走來走去。
禪院直哉蹲在門邊，忐忑地看著他原地轉圈。
……要殺要剮能不能給個痛快。
大約過二十分鐘，伏黑惠打開了門，看到門口的兩人，頗為疑惑。
他還不知道魅惑菇，也不知昨晚的事，不明所以地詢問五條悟：“要進來嗎？”
五條悟立刻順著台階下：“哼。好吧。”
禪院直哉戰戰兢兢地跟上，臉色越發難看。
整蠱他一下午的‘好朋友’遊戲，還有開門的伏黑惠……都是預先的警告，他們一定有準備了巨大的陰謀等著他。
然而，五條悟看向他，鬼使神差地說：“你不許進來。”
禪院直哉：“？”
五條悟笑道：“敢擅自闖進來你就死定了哦~”
禪院直哉無語之餘，隱約鬆了口氣，但沒完全放心。
他到底在犯什麼病！
-
小源的院子，今天也依然和平而歡樂。
五條悟沒有進客廳，直接從側面繞到後院，而其他人正好在後院搗鼓著露天燒烤和鯛魚燒機器，歡聲笑語先一步傳了過來。
“糖加太多了吧？”
“得多加點不然沒味道……”
“傑你不要搗亂啊！”
“抱歉抱歉……”
“哈哈哈哈哥哥好狼狽——”
他不由自主加快了腳步，走到後院，看見眼前一幕時，又倍覺胸悶氣短。
於是並未上前，找了把椅子坐下，虎視眈眈地盯著他們。
他都想好了，如果有人來問‘不是說不稀罕來麼怎麼又進來了’，就說‘是伏黑惠那小鬼邀請老子來的’……但沒有人在意他。
大家玩得很開心，邊上的白毛壁花除外。
……更氣人了！
五條悟獨自生著悶氣，打量著後院，發現它比印象裡殘敗很多。
再一回想，是他的傑作。
頓時由惱怒轉為心虛，低下頭玩手機，不敢多看自
() 己親手造就的‘犯罪現場’。
好一會兒後，兩枚抹茶味鯛魚燒順利出鍋，伏黑姐弟一人一個，被打發回房間分食，夏油傑才終於分給他一個眼神。
他揶揄：“怎麼想到來這了，不去找你那‘好朋友’嗎？”
五條悟：“他在門口啊。”
“這樣麼？”源柊月原本正在裝聾作啞，聞言立刻假裝驚訝道，“那我去把他請進來坐坐。”
五條悟長腿一邁，蹬上門框，斬釘截鐵道：“不行。”
“他不是你的‘好朋友’麼，為什麼不行？”
五條悟皺了皺眉。
不行就是不行。
現在的他很難理解自己的想法，不過他向來隨心，立刻找到了理由。
“因為你想請他進門。”五條悟抬起下巴，有種莫名的高傲，“老子這麼討厭你，必須跟你對著乾。”
源柊月笑容一僵。
他現在已經聽不得‘討厭’兩個字了，光是聽到第一個音節就想抱頭逃竄的程度。
夏油傑輕笑：“為了‘討厭的人’放棄‘好朋友’嗎？這可真是……”
這樣一想，似乎是有些過分。
按照常理不該這麼做。
五條悟思索兩秒，又瞬間拿出了解決方案：“因為老子不是一般的討厭他。”
源柊月放下手裡東西，抬腿就走。
還沒走遠，就被五條悟提著後領拎回來。
“你跑什麼。”他不滿道，“見了老子就跑。”
明明也沒真怎麼樣他。
就知道跑。
源柊月默不作聲，看起來很想挖個洞把自己埋掉，而夏油傑看熱鬨不嫌事大，繼續拱火：“你為什麼非要你最討厭的人直面你呢？”
“哈？當然是因為討厭他啊。”
“是這樣麼？”
“當然。我必須折磨他。”
“哦。”夏油傑又在忍笑，“你特彆討厭他，不許他走，非要和他說話，必須和他互動，又要到他的房子裡玩，你覺得你們算是仇人嗎？”
這個問題似乎將五條悟難倒了。
他盯著源柊月看了一會兒，非常認真，目光一瞬不瞬地凝在對方的身上。
半晌，五條悟愉快地說：“我知道了。我和你，是那個吧——”
“宿敵。”
“對吧？”
-
在敲定‘宿敵’身份之後，五條悟的興致詭異地高漲起來，單手撐著下巴，死死盯著他看。
他走到哪裡，注視就如影隨形地跟到哪裡，一秒鐘都不落。
那雙藍眼睛像鎂光燈，視線落在身上有種正在被炙烤的熱意。
而從前，出於這樣那樣的原因，哪怕他正在偷偷打量他，也不會表現得太明顯。
源柊月本來就對彆人的注視十分敏感，被他盯上整整一個小時，實在受不了了。
他問：“你能彆看我了嗎？”
“不行。”五條悟說，“既然是‘宿敵’，老子必須觀察你。”
源柊月試圖和他商量：“能換個宿敵嗎？傑怎麼樣？”
“不可能。”他又拒絕了，“因為老子最討厭你，所以宿敵隻能是你。”
源柊月：“……”
源柊月強迫自己冷靜，然後對他說：“按照常理，你的目標應該是打敗我，對吧？”
五條悟思考了一下：“是的。”
源柊月活動手腕：“那我們來打一架吧。”
五條悟訝然，但想不到拒絕的理由：“……行。”
他似乎是認真的，走到庭院中央，簡單拉伸了一下。
兩人對他們的體術差距有著清晰的認知。
而這一刹那，五條悟心裡比他的‘宿敵’更忐忑，想法一個接一個朝外冒。
怎麼辦，會不會把他揍哭？要麼就不還手，故意氣氣他算了。
還是還一下手吧，不然太明顯了。
那打哪裡呢？
臉不行，要見人；肚子不行，會很疼；手臂怎麼樣？不行；肩膀呢？……
他正糾結著，一邊輕鬆躲過來自對方的幾拳，然後——
源柊月直接躺下了。
他拖長音調：“好痛——我認輸。”
五條悟：“……”
五條悟抓狂：“老子根本沒打到你吧？！”
“但我認輸了，現在我是你的手下敗將。”源柊月沒什麼感情地說，“請去尋找新的宿敵。”
五條悟：“……”
他咬牙切齒地看著躺在地上的人。
原來打的是這個主意，那更不能讓他如意了。
五條悟：“不行，我們再打一次。”
源柊月：“你一定會故意輸給我，所以不要。再強調一次，去找彆的宿敵。”
五條悟：“……”
被看穿了。
“你怎麼這麼討厭。”五條悟氣不過，‘嘖’了一聲，“陰險狡詐、小肚雞腸……老子果然最討厭你了。”
源柊月：“……閉嘴。”
“喂。”五條悟想到什麼，湊過來，認真詢問，“你也討厭我吧？”
“我沒有。”
得到否認的答案，白發少年單手錘了下地，‘咚’得一聲，十分響亮，超級不滿：“憑什麼？！”
“你也應該最討厭我才對。”
他振振有詞。
“否則不公平。”
“……”
源柊月坐起身，把臉埋在手掌裡，不說話了。
每聽到一回‘討厭’，他的心尖就會動一下，然後這股熱意由心口蔓延向脖頸，順著血液一路往上，再到臉頰和耳根。不要再說了。快住口吧。不要再說了。
然而，被逆轉愛恨的那個人卻不知他的心情複雜，也不準備如他的願。
對方抓住他的手腕，另一隻手卡住他的下巴，迫他抬起頭，並
不給他掩耳盜鈴的機會。
五條悟十分嚴肅地向他傳達要求：“從現在開始討厭老子——”
他捏著源柊月的下頜，對方的臉被他托在掌心，這麼近的距離，能將他的神態觀察得一清二楚——眼尾是紅的，臉頰白裡透粉，嘴唇緊緊抿著，眼睛泛有潤澤的水光，好像再眨幾次睫毛，就會撲簌簌地掃下幾顆眼淚來。
想法突兀地誕生。
想咬一口。
很想咬一口。
應該軟綿綿的吧？
像草莓味的棉花糖。
這樣想著，身體又領先理智一步，他俯下身，在源柊月的左臉頰上咬了一下。
嘴唇貼了貼頰側，一觸即分，如果沒有留下的那個淺淺牙印，這將是一個貨真價實的親親。
源柊月驚呆了。
震驚、害羞、訝然……什麼都有。
他一度驚訝到失語，反應過來之前，反手一巴掌打了過去——
“你——！”
五條悟不躲不閃，甚至側過臉來接。
於是，這一掌順利拍在他的左臉上，源柊月在最後關頭刻意控製了力氣，隻是發出很輕地‘啪’的一聲，貓爪子撓人都比這疼太多。
除了空響的這一聲，半點不疼，也沒能留下任何印子。
——他沒開無下限。
“哎呀。好痛哦。”五條悟笑嘻嘻地舉起雙手，對著他攤開手心，晃了晃，臉上是燦爛到極致的笑容，“我輸了哦，現在是一比一平。”
“所以我們還是宿敵。”
他看著源柊月，語氣甜蜜而愉快，像是一隻喉嚨裡正在不斷冒出咕嚕聲的大貓咪。
嘴上卻苦惱地說：“糟糕，你打了我，好像更討厭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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