源柊月挖了大約三平方米的地，把大嘴花和小噴菇種下，便暫時收了工。五條悟和夏油傑本來都快要打起來了，發現他掏出來的新植物，不約而同停下手，在他身邊蹲下。

五條悟：“你在乾什麼？”

源柊月：“種地啊，總不能都帶在身上吧。”

“哦。”五條悟接受他的解釋，用手指戳了戳小噴菇的傘蓋，問：“這蘑菇能做什麼？”

源柊月：“這是小噴菇，好吃的。”

夏油傑：“？？？”

五條悟欣然接受這一設定：“我也想吃。”

小噴菇CD短，還0費，怎麼消耗都不心疼。源柊月大方道：“那過會兒我給你一個，切片下鍋煮二十分鐘就行了。”

五條悟：“好的。”

小噴菇的黑色豆豆眼似乎冒了點水光，被夏油傑注意到了。

“不好吧。”良心未泯的夏油試圖製止他們，“它好像聽得懂你們在說什麼，是不是太殘忍了。”

源柊月：“豬也聽得懂人話，你不吃豬肉嗎？”

五條悟：“傑好虛偽哦。”

夏油傑：“……”拳頭硬了。

在他倆再度開吵的時候，源柊月把挖出來的花花草草毀屍滅跡，給了五條悟一朵小噴菇，溜達回自己的宿舍。

屋子打掃得很乾淨，床品嶄新，空氣中有淡淡的洗滌劑和空氣清新劑香味，沙發足夠柔軟，住宿條件上能超越全日本99%的高中。

源柊月接一盆水，用鏟子撥了兩下水面，果不其然看到了係統播報——

【泳池面積+0.01平米】

很好。

有土就是院子，有水就是泳池，有瓦片就是屋頂，形式半點不拘泥。

他把貓尾草放到水盆裡，儘管在PVZ隨機版中平地也能種植魔法小貓，但貓尾草在原版中是嚴格的水生植物，泳池關卡不可缺席的好夥伴。

一接觸到水，貓尾草立刻興奮地“嗷嗷”叫了兩聲，小葉片啪嗒啪嗒地劃水，尾巴晃成小電風扇。

源柊月：“！”

好可愛！

源柊月果斷給浴缸放滿水，給貓尾草換了一個更大的住處，它果然更高興了，像小鴨子似的在浴缸裡打圈，葉片推起小小的波浪，波浪湧向他的方向。

“嗷嗷！”貓尾草抬著頭衝他嚷嚷。

邀請他一起打水仗。

源柊月陪它玩了一會兒，憑借力量優勢險些把小貓欺負出汪汪叫，心滿意足地及時收手，決心哪怕隻為了貓尾草也要努力開拓院子領土。

造一個像湖那麼大的泳池，養一堆貓尾草，天天往湖裡撒貓糧（？）。

把鏟子和手都洗乾淨，他坐回桌前，開始規劃自己的院子，先一後二，同步進行。

一個中心：以高專為據點，往外輻射，讓附近的山野全部成為後院。

兩個要點：院子要大，植物要多。到時候靠傷害量堆死兩面宿儺。

如此一來，高專偏僻的位置對他來說也成了一種優勢，最近的居民樓有兩三公裡遠，這塊地區平時隻有徒步愛好者呼朋喚友地光顧，大部分時候無人關心，完全有機會把這一片山偷偷挖遍！

源柊月的雄圖壯誌剛展開了一個角，便聽見係統幽幽地說：【親，友情提醒，[院子]是[房屋]的附屬品。】

源柊月：“……啊？”

【係統】：【在開拓[院子]的同時，也需要建造足夠大的[房屋]哦。你現在的房屋面積是[65平方米]，可以在方圓100米內自由建設[97.5平方米]大小的院子，房屋面積與院子面積的建造比例會隨著等級的提升而放寬。】

【係統】：【[係統商城]已解鎖，[房屋]分欄已解鎖。】

“……？”

“如果你有實體，我現在就會拆了你。”源柊月的語調相當溫柔，像他生吃小噴菇之前一樣溫柔，“沒一點用處，還天天提些多餘的要求，這麼喜歡給宿主找麻煩，是不是我太好說話啦？”

係統體會到了汗流浹背的滋味。

如果它有壓力值指標，目前正以一種相當可怕的速度上升……

“雖然我很想完成任務回家，也非回家不可。”

他似乎在和係統打商量，話語中卻沒有絲毫商量的意思，“但我這個人，一向是我不滿意、全世界都休想得意的類型，再這樣下去，我可能會放棄回家的念頭，用下半生探索讓你和我兩敗俱傷的方法，你確定你能獨善其身嗎？”

【係統】：【……】

陷入一陣死寂般的沉默。

源柊月維持著似笑非笑的表情，無懈可擊，他清楚，係統正觀察他，進行著數據分析和權衡利弊，像一個真正的人類那樣猶豫不決。

他甚至不需要得到係統的答案，在它躊躇的這瞬間，他已經知道他能為自己談來一些額外利益。

也基本可以判斷，這個係統並不是高維監視者，而是和他同一戰線的命運共同體。

半晌，係統的電子音複而響起。

【係統】：【如果你購買房屋，我可以動用權限，贈送你一些額外的建築面積。】

源柊月：“看來沒什麼好談的了。”

【係統】：【等一下，以及——】

這條情報，應該由玩家自行探索得出，它剛開口就後悔了。

但既然開了個頭，也隻能老老實實地說下去。

【係統】：【……以及，[房屋]對主線任務有特彆用處，技能強度亦有增益，具體形式無法直接告知。】

哦豁。源柊月心想。這確實是個難得有用的情報。

他心裡挺滿意，面上不動聲色：“知道了。”

接著翻看出現的【係統商城】圖標。

目前僅解鎖了【房屋】一個版塊。

最上面的一個是——

【粗糙毛坯房】[面積：100平方米]

【售價：100萬日元】

【使用說明：購買後，選擇任意空地建房，工期5分鐘。】

這毛坯房的外觀確實有夠粗糙的，連房頂都是木頭架子撐起來的單片瓦蓋頂，上面簡單蓋了層稻草。

難怪係統不給他發錢，原來是謀劃著在這坑他錢。

往上劃拉，商品價格隨之上漲，都是些更貴、建面更大的房屋，從彆墅到莊園應有儘有，售價也是越發驚人，看得人頭暈眼花，不是目前的源柊月能負擔得起的。

至於下面的上面，不是更便宜的房子，而是……沙子、水泥、磚頭、小推車，突然進入了土木工程的領域。

當然是不會考慮的，這輩子都不可能打灰的。

他問係統：“不到你這買，我自己建房子行嗎？”

【係統】：【當然可以，係統商城僅是為您提供一種更便捷、性價比更高的建造房屋方式。】

他繼續問：“係統對房子的定義是什麼？”

【係統】：【能夠居住的空間，四周封閉的牆壁，有屋頂、門和簡單的家具。】

源柊月有數了，點點頭，拿出手機操作了一通。

眼見著天色黑得差不多，他把貓尾草從浴缸當中提溜出來，帶著它重新拿起鏟子出門。

-

晚上十一點鐘，夏油傑洗完澡，下樓買寶礦力。

頭發沒擦乾，發尾時而滴答地淌水，被脖子上的毛巾妥帖接住吸收。

“咚”，寶礦力滾落到出貨口。

這台自動販賣機有些年頭了，年久失修，出貨口的金屬底板偶爾會漏電，像針刺一樣紮人手指。

夏油傑一邊喝水，一邊眺望遙遠的昏暗山色。

忽然間，他注意到夜色中一道移動的、矮小的影子，似乎有咒力流動的痕跡。

和著很輕的、翻動著草葉泥土的聲音，窸窸窣窣的，容易被誤認為風聲。

“有外人潛入嗎？”

帶著這樣的想法，夏油擰好瓶蓋，朝著那處走去，預備一探究竟。

等走近了，那翻動草葉的聲響也變得逐漸清晰，他看到源柊月的背影。

對方拎了把椅子，坐在宿舍區綠化帶的邊上，抬手向他打招呼，笑意吟吟：“晚上好啊，夏油同學。”

夏油傑放下心來：“原來是你。”

他目光一凝，準備好的下半句詢問，霎時哽住了。

那矮小、擁有咒力流動的影子，不是彆的，正是源柊月的貓尾草。

它站在一把手鏟上面，用葉片扒住鏟子的手柄，吭哧吭哧地向前推進，鏟子不斷地開墾土地，發出沙沙的聲響。隨著挖掘動作，它的頭發和貓耳朵沾了些許泥點子，眼罩下的半張雪白貓臉也臟了。

“嗷……”貓尾草的面孔花得像隻愁眉苦臉的小橘貓，一邊乾活，一邊虛弱地叫喚，“嗷嗷……”

夏油傑扯了下嘴角：“……你在乾什麼？”

源柊月：“耕地啊。騰出空了才能種植物。”

夏油傑：“……”

……自己坐在那偷懶，讓隻有手掌大小的小貓乾活，真不是人啊。

源柊月讀出了他的震驚和無語，認真解釋：“這是讓它們自食其力，我在監工。”

夏油：“呃……你們一起不會更快嗎？”

“隻有一把鏟子。”

“……”倒是多買一把啊？

這是冤枉源柊月了，因為鏟子隻能有一把，但哪怕有兩把，結果也隻會是大嘴花和貓尾草一起乾活。

“對了、夏油！”源柊月突然想到什麼，拍了下大腿，一雙琥珀色眼睛神采奕奕地望過來，“幫我個忙可以嗎？”

咯噔。糟糕。

夏油傑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不太想點頭，然而考慮到貿然拒絕會傷害對方的心，猶豫道：“你說。”

“這個破貓刮得太慢了。”源柊月冷酷地評價，“很浪費時間，對吧？”

夏油傑：“嗯……”

可它隻有一點點大啊？這到底是誰的錯啊？

源柊月的下一句是：“可以請你召喚咒靈幫我耕地嗎？”

夏油傑一點都不意外，甚至隱隱的想笑，並不想答應。

可源柊月懇求的神情著實誠懇動人，眼珠像小鹿似的清澈，再往邊上一看，那小貓也著實有點可憐，於是點頭同意了。

半分鐘後，地裡吭哧吭哧的身影從貓尾草變成了虹龍。

虹龍嘴叼鏟子，一臉凶神惡煞地推土，效率極高。

很快，一大片灌木叢就被鏟的乾乾淨淨，像三兩下用電推子剃了個光頭出來。

夏油傑注意到，在這方土地的最中間，放置著一個類似幾個快遞箱堆疊起來的紙箱子，但外形又不太一樣。

先前被灌木叢和矮樹擋住，輪廓不太清晰，現在仔細一看，那大型紙盒居然被做成了精致的房屋外形，有窗有門 ，以及精致的欄杆和屋簷。

不過，它塗著過於鮮豔的配色，大片的紅與白，在夜色中顯得莫名鬼氣森森的，令人感到不安。

他問：“那是什麼？”

源柊月：“紙紮的彆墅，學名叫冥屋。”

夏油傑：“……啊？”

源柊月用一種向他科普某種真理般的語氣，循循善誘道：“我現在要挖院子，既然有院子，那必須先得有房屋吧？這個是成本最低的房屋了。”

——順帶用它研究一下係統說的‘特彆用處’。

夏油傑對鄰國的喪葬文化並不十分了解，依然疑惑著，問：“所以，這個冥屋原本是用來……？”

源柊月：“燒給死人的祭品。”

夏油傑哭笑不得：“……不是、有點太不敬了吧？”

源柊月：“怎麼會呢，我這是給自己燒的啊，現在提前燒了存到地府銀行裡，到時候死了直接化身陰間富豪，這叫贏在起跑線上。”

夏油傑：“……”

他在講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