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啦??(1 / 1)

7

畫畫的時候,時聽心聲果然增長很快!

她無知無覺感受著自由的筆觸,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心裡想了什麼,情緒就自然地起起落落。時而興奮,時而彷徨,時而是一棵草,時而是窸窸窣窣的爬蟲。

等快樂的夜間藝術家收筆時,心聲已經不知不覺增長了好幾千。

時聽十分滿意,真不知道她自己都說了什麼耶?

頂樓的大床上,祁粲伸出手。

按響了床邊的按鈕,“…”

幾名心腹保鏢立刻出現,垂首等待指示,“大少。”

祁粲捏著眉骨,眸光黑沉沉的,“去看看,太太在乾什麼。”

這個直線距離,大概也有百米,怎麼會完全沒有變化?

保鏢遲疑道,“是…我們讓傭人過去敲門。”

大半夜,他們又黑衣黑面的,太太那麼安靜柔弱的人,他們直接去會嚇到她吧。

祁粲咬牙:“…無論在乾什麼,都讓她彆乾了,趕緊睡覺!”

保鏢立刻:“是!”

想不到祁大少這麼關心太太,他們的感情越來越和和美美了!

祁粲:“……”

祁氏的保鏢們效率很高。

過了一會,時聽那邊窸窸窣窣的聲音終於停了。

什麼正常人會有那樣的心理活動?

她也好意思罵彆人神經病?

祁粲一臉荒唐地重新躺了下來。

——「死變態,掌控欲這麼強,我半夜做什麼跟你有什麼關係?」

祁粲冷笑:嗬嗬。

——「怪不得後來那麼扭曲,現在連我睡覺都要管,下一步是不是就要和我夜夜瘋狂、按著我逼我叫出聲、滿足他變態的性.癖?!不、我不——」

祁粲怒道:“讓她睡覺!”

他絕不可能!

想都彆想!

第二天起來,祁粲看著時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訂婚之後,他們兩個人的婚後生活已經開始了,但是整個莊園內絲毫沒有任何氛圍。畢竟投毒排查的事果然找不到黑手,祁大少的被害妄想症又加劇了,現在整個莊園內部都是風聲鶴唳。

祁粲心情不好,時聽也注意到了他不善的目光。

但她根本不明白祁粲為什麼看她不順眼。

明明她才是受害者,被祁粲這個狗東西拉下了水,即便如此還依然每天歲月靜好、與世無爭、老實芭蕉,毫無怨言!

她每天用沉默關心他、用意念關愛他,炮灰做到她這個份上,已經仁至義儘了!

——「這狗東西到底在不滿什麼?我不理解,是我不夠安靜嗎,我怎麼可能不夠安靜?」

祁粲面無表情地伸手,修長指尖夾著一張名片,遞給她。

——「什麼東西?」

時聽接過來一看:A市XXX精神康複中心。

祁粲眸色平靜:“你也去看看吧。”

他的建議是認真的。

時聽的精神絕對不正常,這一切詭異的發展一定不隻源於他的大腦。等到調查有了結果,水落石出之後,他就會立刻、把她處理掉。

時聽:??

時聽受傷地往後退了兩步,像是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說,自卑敏感的心受到了極大的衝擊,最後心灰意冷抱頭可雲,看得一旁的助理保鏢們都十分不忍心。

——「你他媽瘋啦??我精神有什麼問題,我精神好的很!」

祁粲面無表情地看著她幾秒,忽然勾唇,“很想說話吧?”

時聽人都傻了。

祁粲是吃錯大糞了嗎??

男人低沉冷冽的聲音像冰塊撞擊,淡淡道:“…真遺憾。”你也隻能在心裡說說了。

時聽這下是真的好幾秒沒回過神,等回過神來,心神巨震。

——「這個見人?!」

——「他嘲諷我?他竟然嘲諷我不能說話!我做錯了什麼他要嘲諷我!啊啊啊啊啊啊」

看到小啞巴一瞬間破防的樣子,祁粲這幾天的憋悶終於一掃而空。

他曾以為自己最大的問題就是神經衰弱,現在看來,沒有什麼是他祁大少克服不了的。

祁粲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陽穴。

嗬——

說到底,他一個能說能跑的人,還能被一個小啞巴狠狠壓製嗎?

祁粲抱起胳膊,第一次認真審視眼前這張臉。

一開始他選擇她,當然有利益原因,但最重要的還是因為她安靜。

因為她很遺憾地無法治愈失聲,所以他很放心。

他需要的,隻是一個安靜的擺件,一個可以交差的身份。他從不想了解這個人的性格,知道她內心真實的想法,他沒有這個時間。

但現在,情況和他預想的大相徑庭。

這個小啞巴已經影響到了他。

……或許他不應該等到調查結果出來,確定那到底是不是她的聲音。

他應該直接把她丟出去,離他遠遠的。

他的人生,和祁氏的未來,才是最重要的。

祁粲抬起手,剛要叫四個保鏢。

——「算了,沒關係,我不和神經病計較!反正這次董事會那幕後黑手也要行動,會有人暗中觀察祁粲這神經病的中毒情況,觀察他有沒有狂躁焦慮,再控製下一次少量多次地投毒……」

等等。

祁粲的指尖頓住,深吸了一口氣。

下一次,會在董事會上動手腳?

這次的毒是下在哪裡?

祁粲漆黑的視線落在時聽的身上,不動聲色地等了幾秒。

時聽身上還有他需要的信息量…還不能把她丟出去。

他還會面臨很多次危險,儘管他的安保體係已經進一步強化,但是有了第一次的疏漏,他就無法心安。

——「我的建議是直接把他毒死,從此世界上少了一個神經病,多了一個開朗的小女孩。」

祁粲吸了口氣。

小不忍則亂大謀。

她還有用。

接下來幾天,祁粲沒有動時聽,而是在悄無聲息地等待她透出更多有關投毒的信息。

然而。

時聽今天狗血。

明天在心裡激情唱歌。

後天在心裡自己演雙簧。

每天清晨,叫醒祁粲的不是事業心。

而是:「新的一天,大家早上好!除了祁粲。」

每天晚上,伴他入眠的不是項目成果。

而是:「讓我看看是誰不睡覺?哦,是我——」

祁粲:“……”

時聽白天讀書看報,晚上熬夜畫畫,但人有了目標就精神抖擻。

與之鮮明對比的,是每天都按時吃藥,但臉色越來越差的祁大少。

祁粲雙手撐在桌面上,指尖相合,扣在臉前,看起來肅穆非常。

她到底還說不說?

三天後,等時聽終於畫好了一幅取名為《亂野》的畫,才終於想起來接下來的劇情。

——「啊,明天是董事會了?」

坐在書房裡的祁粲精神一震。

——「說起來,這幕後大boss也是賊得很,上次投毒在香檳杯上,這一次就不可能再用器皿。他會……」

祁粲端坐,聚精會神。

整個視頻會議線上的人大氣都不敢出——總裁是想到了什麼重要的事?!

祁粲安靜等著時聽透露的關鍵信息,像是充滿耐心蟄伏著的野獸。

他會……

到底會什麼?

時聽正抄起畫筆,因為她突然看見自己畫上還差一筆顏色,立刻被吸引了注意力,拖著乾涸的顏料盤湊了過去。

半晌後,祁粲屏息聽見:

——「欻欻,歘欻欻,好好好,這才對,欻欻。」

祁粲:“……”

許久之後,所有人看見總裁高深莫測地收回手。

他嗎的。

董事會當天,時聽成功刷到了九萬九千九。

馬上就是一個階段性勝利!

她十分期待這個整數帶來的劇情調整。

第一次一千句整數,她得到了未來的劇情記憶。

第二次一萬句整數,她沒有得到什麼,但是本該被陷害的場合祁粲卻突然自己犯了病。

這一次十萬句整數…有沒有可能讓她說一點點話呢?

時聽十分期待地吃了一顆潤喉糖。

祁大少從電梯中走出來就聞見淡淡的薄荷味。

他站在一眾助理和保鏢中間,穿戴整齊優雅,鬆散的黑發也抓到了腦後,露出膚色冷白眉目英挺的五官,整個人的氣質矜貴不凡,朝著時聽看了一眼。

沈助理小聲問,“總裁,是否帶太太一起?”

作為一個合格高效的總助,他對於豪門圈中的聲音都是有所采集的,沈助理知道現在很多人都等著看太太的笑話,嘲笑太太不過是聯姻工具人。

但明明總裁還是很關心太太的,不僅關心太太睡不睡覺,還會主動關心她的心理精神健康。

祁粲聞言,順勢看向時聽。

如果她現在擔心他一下,心裡想起了投毒的事,那他可以帶她去。

時聽一對上他的目光,瞳孔中立刻湧動著欣賞、崇拜、以及隻可遠觀不可褻玩我知道我不配離你太近的自卑敏感,然後十分到位地自己往後退了幾步。

沈助理看懂了她的神色,心中十分心疼!

時聽心想,她可不想摻和這攤爛事!

雖然時晶晶故意激她,想讓她這個小啞巴進入公眾視野,但她不能主動去背鍋。幕後大boss還會下手很多次,這次董事會說不定她又碰了什麼摸了什麼,最後一起清算的時候又變成她的錯。

隻要她的啞巴一天沒好,她就一天是背鍋俠後備役!畢竟沒有誰比她更接近總裁、而且更不能為自己申辯的現成炮灰了。

——「自己去吧!大糞車!多吃點毒回來」

啪,[10000/100000000]

祁粲怒而轉過了頭。

不需要她的信息,這麼多年他也躲過了明槍暗箭!

等處理完這件大事,就來處理她。

祁粲面無表情地轉過頭,大步走了出去。

至於她被豪門圈嘲弄,和他有什麼關係?

祁粲這樣想著,坐上了車。

E級防彈豪車徑直駛向集團總部大樓。

然而,車子開出一裡地後,祁粲的表情卻開始凝固。

為什麼。

他還是。

能聽見?

——「誒,都夠數了,怎麼沒有其他變化?誒?」

——「好吧好吧,不管怎麼說,沒摻和進去也算是有利的調整了,這次他怎麼花式中毒都和我沒集貿關係!人要知足常樂!」

車子疾馳開出兩公裡,五公裡,祁粲腦海裡的音量依然沒有任何變化,就像是依然在他耳邊。

祁粲終於抬起頭,看著E級防彈的車廂頂。

他的車子彈都打不穿,堪稱無堅不摧。

然而這道聲音卻能無孔不入。

祁大少的心,終於沉了下去。

一個念頭浮出水面。

如果時聽不在場,他的大腦都能聽見。

那,這是誰的問題?

“停車。”

“掉頭。”

祁粲恍惚間有種自己的人生已經無法掉頭的錯覺。

“去接太太。”他強忍著,不讓自己的精神世界產生裂痕。

前排的保鏢司機和沈助理對視一眼,眼中卻多了幾分激動之色——啊!

大少對太太、果真還是入了心!

十分鐘後。

時聽如喪考批地坐上車,她本來還想表演一下激動、欣喜和不知所措,最後在祁粲那嚴肅到入土的神情前作罷。

車子停在了祁氏集團恢弘高聳的大廈門口,這裡已經雲集大量的記者和圍觀群眾。

人群最外圈,一個戴著口罩的男人拿著錄音設備,像是普通的晚報記者,等著祁大少的到來,兜裡的手機上卻有幾條剛剛發送的信息。

[他三天前去了白家的醫院]

[我會詳細觀察他的情況]

[嗯]

刺啦——

車停穩,保鏢打開了一側的車門,祁粲滿臉高深莫測地走了出來。

閃光燈頓時一片作響,戴著口罩的男人也舉著收音設施往前擠。

集團對面咖啡館裡,幾人發出嗤笑,果然、祁大少沒帶時聽!

他們正要在各大群裡拍照分享,沒想到車子後邊又鑽出來一道單薄的身影。

“我靠,祁大少真帶了她?!”

時晶晶的臉色僵硬了一瞬,她這啞巴姐姐還真在她的鼓勵下不知天高地厚地來了!那就彆怪她的安排了!

祁粲面容冷靜,讓時聽站在了自己的旁邊。

當然不是想要讓時聽在豪門中有面子。

他是這樣想的,隻要唯一的不可控源在身邊,他就永遠可控,強大,從容。

誰知下一秒,前頭幾個記者卻忽然朝著時聽衝了上來,話筒就差直接伸她嘴裡了。

“?”

“祁太太!”

“您對於聯姻有什麼看法?”

“能不能和我們簡單講兩句?”

時聽面色平靜,緩緩地、深吸了一口氣。

時晶晶等的就是這一幕,按捺不住激動,騰地站了起來。

——時聽現在心裡一定慌張了吧?

她心裡是不是在崩潰?是不是想要大聲說出來?

你說話啊!張嘴啊!

讓所有人、讓祁大少知道!

她絲毫沒有注意到,反而是旁邊的祁大少臉色一寸寸白了起來。

她看見時聽的鼻翼不停翕動,像是腦子裡過了五六七八句張皇失措的咆哮。

但你就是無法發聲對吧?

時晶晶激動地等著她張嘴暴露的那一刻,卻忽然聽見一聲忍無可忍的爆喝。

“夠了!都滾開!”

祁大少終於震怒了。

“我看誰敢再問她一個字?”

現場瞬間靜若寒蟬,時晶晶震驚地呆在了原地。

記者唏噓散場,人群之外,口罩男悄無聲息地拿出手機。

[他已經成功中毒。]

確定,發送。

隻是……

那位的精神病程度似乎比預料中還嚴重。

這是對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