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你看他~(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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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經病,他還挺生氣?」

時聽一邊在心裡罵罵咧咧,一邊假裝深情地目送。

——「真是主動找罵!」

祁粲的背影走得更快了。

等時聽回到自己的房間,就把神經病男人拋在腦後,舒舒服服地躺在了床上。

看著視野右上角的那串數字,她的心情就十分好。

[31095/100000000]

僅僅是一天晚上,這個數據就跳到了三萬多。儘管在後邊那串數字面前仍然顯得很少,但這是一個很好的開始!

還有什麼比跟自己對話、傾聽自己的內心、最後解放自己的出口,更讓人激動的呢?時聽簡直充滿動力,立刻盤算起自己的一億規劃。

網上說,正常人平均一天會說五千句話左右。如果按照這個進度,想要說夠一句話,需要五十四年。

但時聽不是正常人,她已經漸漸有了計劃雛形。

每個整數就像是一個階段性目標,要一點點突破,最後一舉突破最大關卡。根據目前的情況,劇情發生調整的幾個節點是1000/10000,不出意外接下來就是十萬、一百萬、一千萬和一億——達到她最後的痊愈!

雖然今天的增速是意外情況,但十萬句話並不難。

時聽一臉思考狀地琢磨了片刻,拿出手機——

開始精心挑選自己的心讀材料。

在心裡速讀,不費腦,可持續性強,可以穩步增加數據!

時聽最後精挑細選了三本書,作為睡前讀物。

分彆是《金剛經》《地藏經》和《偏執烈愛:狼性總裁他瘋了》。

她真是一個有內涵的小女孩!

另一邊。

祁粲壓抑著怒火回到了自己防護嚴密的頂樓房間。

沈助理等幾個核心助理已經等在那裡,覷見祁大少的神色紛紛汗流浹背,聲音顫抖地向他彙報晚上排查的結果。

在整個來賓入場、儀式宴席、來賓離開的全流程裡,摸過那支杯子的總共隻有幾個人,他們已經開始暗中重點觀察,會儘快找出結果,彌補這次的重大工作失誤!

“嗯。”祁粲捏著眉心,聽著正常人類的發言,心情總算好了點。

不過,他並不抱希望。

下手的人,必然很難找到。

因為就算按照那小啞巴所說的,“原本”他並沒有發現被投毒的事,但祁粲是最了解自己的人。他的應激創傷導致他多疑,敏感,不信任一切,並且極度關注自己的安全健康。

如果“原本”的他沒有發現異常,多半是查了也沒有發現什麼。或許是像她說的,生物堿失活後沒有殘留。還有一種可能是……被推波助瀾下手的人,自己都不知道帶了毒,所以沒有破綻。

這樣,才能悄無聲息,沒有任何痕跡,緩慢地對他投毒。

祁粲睜開眼睛,眼底平靜暗湧。

“繼續查。”

“是!”

沈助理收起了報告單,擔憂地低聲勸說:“總裁,您還是早些休息吧。”今天實在太傷神了。

祁粲捏了捏眉心,問:“她呢。”

沈助理善解人意地笑道:“太太已經休息了,您彆擔心,我們會照顧好太太的。”

“。”

祁粲沉默了一秒,他並不擔心她。

他擔心自己。

好在,時聽一進祁家的時候,祁粲就讓人把她安置在離自己最遠的房間。

他還讓助理去給她房間裡點上助眠的香薰。

看著沈助理那抿嘴偷樂的神情,祁粲隻能沉默以對,眸光陰惻。

這下可以了吧。

睡著了總能安靜了?

助理們退出房間,那座名家設計的重工防盜門一關,房間裡終於徹底安靜下來。

這才是祁粲熟悉的世界。

整座祁氏莊園都在他的掌控之中,他的房間花了幾百萬來做頂級的聲學裝修和隔音裝置,儘享高處靜謐。而他得以在頂樓居高臨下俯視一切,看他打造的龐大機器高效運轉,享受權力的滋味。

祁粲終於重新掌握了心理優勢。

他習慣性在睡前的絕對靜謐中思考自己的策略和手段。自省,自觀,然後再艱難入眠。

但出奇地,今天的祁粲沒聽到樓外風聲,也沒有因為風聲稍大就無法安神…可能是因為,他的腦仁已經接受了更高分貝的無差彆洗禮。

睡前,祁粲最後一個想法已經清晰。

如果這種持續的噪音真的無法解決。

那就……解決掉發出噪音的人。

一個小啞巴,真的能影響他多少?

祁粲緩緩陷入黑暗……

……

直到後半夜。

——「總裁哥哥偏執烈愛,我像狼一樣叫了起來!」

祁粲瞬間睜開眼睛,瞪著天花板。

咚咚!

心率因為突然的噪音開始狂飆。

三樓小房間裡,薰衣草安神香溫暖地燒著。

時聽看了幾頁的放在枕邊,人已陷入香甜的夢鄉,夢裡還是睡前的狼性總裁。

寂靜的夜,無邊的黑,她的狼話破空而來。

——「嗷嗚嗚嗚嗚!嗷嗷嗚嗚」

祁粲在黑暗中面無表情,捏緊了拳頭。

夢話也能聽見是吧?

看醫生。

天亮就去看。

第二天清晨。

祁大少眼底的淡淡青色顯著加深。

時聽一張小臉紅撲撲的,昨天睡得太好,氣色好極了。

祁粲陰鬱地盯著她。

沈助理憂心忡忡,雖然這並不影響總裁的英俊和氣度,但昨夜風速並沒有超過5m/s,總裁還是沒休息好。

一定是他們這些做下屬的不夠到位,不能為他分憂,不能確保總裁和太太的安全!

“…”祁粲不想解釋一個字,近乎咬牙道,“…現在就去找白醫生。”

“好的總裁,我這就安排!”

然後祁粲面無表情地看向豎著耳朵的時聽,“你也去。”

得把病灶帶上。

這次時聽聽完,心裡竟然沒什麼怨言,跟著就上了車。

白醫生全名白禮延,出自醫學世家,自己開創了精神康複私立醫院,對接客戶非富即貴,隱秘性極高,不會透露半點患者隱私。全體醫護都簽了保密協議,口風極嚴。

祁大少這些年在白醫生那裡得到了穩定的治療,原本都已經很久沒去了。

路上,時聽坐在祁粲那輛防彈級豪車裡,感到奇怪。

——「祁粲要去找白醫生看什麼病?人家白醫生也不研究毒藥啊,而且他現在也沒什麼症狀的樣子,看著除了臉臭得像屎一樣,彆的還挺正常的?」

祁粲抱著胳膊坐在一邊,唇角冷笑。

他要看什麼病?

他要阻斷他的接收神經。

或是阻斷她的輸出。

等車子隱秘駛入醫院,白禮延早已在院內等候了。

每逢祁大少到來,醫院會空出全天,清場所有人,專程接待祁大少。畢竟他們醫院近五年的kpi,祁大少占一半,是實打實的貴賓。

白禮延雖然由於常年在醫院坐診並不太了解A市豪門圈,但白家幾代醫生,和那個圈層往來並不少。他也知道祁氏集團如今和時家聯姻,下周將會有重要會議推進一個龐大的地產項目。

想來是為了這個,祁大少需要確保穩定強大的精神狀態。

車門一開,率先跳下來一道纖細單薄的身影。

白禮延看到時聽,愣了愣,然後才溫和地笑了,“你也來了。”

時聽羞澀地點點頭,然後熟練地比劃起手語。

在她遍尋中西醫都治不好啞巴的時候,也曾被嫌丟人的時家父母偷偷送來給白醫生看過。白醫生是個負責的好醫生,甚至專門為她學習了簡單的手語,來更好地和患者溝通。

時聽一手三指搭在另一手的脈搏上,然後一手伸拇指貼在胸口,點了點他,然後一手捏住臉頰比劃,最後在空中畫了從上到下劃了一筆。

白禮延點點頭,又搖頭笑道,“沒有,你也是。”

祁粲從另一邊車門下來,面無表情地看著這一幕。

兩人還挺相談甚歡?

他竟然沒聽見小啞巴心裡兩面三刀?

聽夠了時聽真話的祁粲心中冷笑,隨口問白禮延:“她說什麼?”

白禮延略帶驚訝:“她說我瘦了…其實沒有。大少,您看不懂手語,你們怎麼交流?”

祁粲還沒說話,暴躁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交流個屁!他這種狂妄自大的神經病,和他說一句話要倒一天胃口!」

祁粲咬牙,“我們不需要交流!”

白禮延點點頭,豪門聯姻,他也明白。

“那您今天來是想看什麼問題?”

祁粲閉了閉眼。

她就是我的問題。

時聽被留在了診室外邊自己玩。

“大少,這邊來吧。”

白禮延一邊和祁粲閒聊,一邊帶他走了進去。

這個簡單交流的過程,其實就是在和患者建立聯係,感知他們的精神狀態,從而進一步判定做哪項檢查,隻有情況再嚴重時才需要檢查腦電圖成像和頭顱CT。

祁大少的精神狀態近一年都很穩定,一般隻需定期來做精神評估量表就可以。

以白禮延的初步觀察,祁大少依舊談吐自如,邏輯清晰,思辨能力也十分過人。更何況他高強的商業手腕和大刀闊斧的項目成就,A市所有人有目共睹,這也肯定不是一個精神有問題的人能達到的。

所以除了臉色有點差,祁大少應該沒有什麼病理性問題?

診室內是舒適的乾淨極簡風,讓患者能夠儘量地平靜下來。

白禮延姿態很放鬆,面上帶笑。

“所以您這次來,是有了什麼新的困擾?”

祁粲面無表情。

……如何形容。

如果不是時聽的內心聲音太過奇特和頻繁,他還不必要訴諸旁人。

祁粲深吸了一口氣,那雙深海般的瞳孔微微折射出不同尋常的暗光,表情也越發嚴肅。

但這的確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他必須求助現代醫學。

白禮延見狀,很高情商地換了個姿勢以示認真,做出了用心傾聽的表情。

難道祁大少的確遇到了一些小麻煩?

“沒關係,您說就是了。”

祁粲閉上眼,又睜開,最後對自己接受了五年治療的精神科醫生說:

“我,能聽見某些人的心聲。”

……

診室裡的鐘表滴答地響。

白禮延這次的表情是真的緩緩凝重了起來。

他沒有做出任何驚訝或者突兀的評價,而是“嗯”了一聲,又換了個端坐的姿勢,繼續語氣舒緩地道:

“好的,您仔細說。”

祁粲卻沉默了。

……可你為什麼拿出了病例本?

醫生:嚴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