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恣意不觀察不要緊,一觀察……
簡直瞳孔震動。
他發現事情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樣啊。
就在勒氏兄妹告辭之後,有幾個弟子來找了溫伯漁,也不知道什麼事,反正很快溫伯漁就跟著他們走了。內門知名鹹魚聞玉絜一看沒人能管得了他了,立刻就撒歡跑進了太上峰偏殿,並積極邀請了他的朋友們一起進去休息,包括蕭恣意。
在享受方面,蕭恣意和溫伯漁的理念截然不同,如果是溫伯漁遇到這種情況,他會覺得這樣於禮不合,蕭恣意卻隻會覺得為什麼放著能享受的不去享受?
“真的可以嗎?”怪力少女李三斤大膽的朝著偏殿看去,說她對上仙的居所不好奇,那肯定是在騙人,但讓她就這麼進去,她又有點忐忑。簡單來說就是一個再正常不過的普通人心態。
王讓塵卻是已經毫不客氣的邁步進去了,這有什麼不可以的呢?過去的幾十年他也沒來過太上峰幾回,但好歹還是來過的,很清楚太上峰就沒有聞玉絜不能帶朋友去的地方。
隻有瓜來是最慫的,一再和聞玉絜確認:“上仙不在吧?”
他的內心已經在尖叫了:【誰會沒事乾想見領導啊!】
“安啦,安啦,他一般這個時候都在忙。”不是忙學宮事務,就是處理魔域的糾葛。鑒於勒氏兄妹和句芒剛剛來過,此時沈淵清肯定還在大殿裡考慮魔域的小陰謀小詭計,不會有空關注他們的。“再說了,我們就是進來休息一下,又沒乾什麼。”
聞玉絜視偏殿為自己地盤的行為,已經讓蕭恣意很驚訝了。但讓他真正大開眼界的還在後面,為了給瓜來安心,聞玉絜直接去了一趟主殿,確定沈淵清會不會一直安生待在隔壁。
沈淵清:“……我就這麼見不得人嗎?”
雖然沈上仙是這麼說的,但他也是真的就沒有過來了。
該如何形容蕭恣意那一刻的內心呢,複雜的就像是如今偏殿裡亂七八糟的雜物。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這些遍地都是、五顏六色的小玩意,不是淵清上仙的品味,那能是誰的呢?隻可能是聞玉絜的了啊,他就喜歡這些吵鬨又新奇的東西,嘰嘰喳喳的,像是有八百隻鴨子在審美點上吵架。
“你就這樣到處亂扔?”連江遇都驚了。
“那不然我擺一下?”說真的,聞玉絜日常生活類的法術,例如祛塵術什麼的,並不太擅長。不過,說不定他可以加點古字加強一下?
“停!”所有人齊齊出聲,生怕聞玉絜繼續作死創造,把淵清上仙的偏殿也給炸了。
參觀活動一結束,晚上回到自己的小院,蕭恣意便開始斟酌語氣,準備和他親爹溝通一下白天的所見所聞了。
結果他這頭的措辭還沒想好,他爹那頭就已經先一步打來了森羅玉簡。
不得不說,森羅玉簡真是一個跨時代的偉大發明,尤其是在傳遞消息方面,真真是給搞間諜工作的基層人員省了不少事。哪怕修真界是實名製上網
也沒關係,焦明魔尊是蕭恣意的親爹,父子通話,天經地義,他們隻需要注意彆讓交流的內容暴露出去就行。
是的,蕭恣意對自己的定位,就是一個潛伏在道域top2的魔修探子。當然,輕易是不用他做什麼情報工作的,他存在的意義是給魔尊打配合。
很快,森羅玉簡裡就浮現出了焦明魔尊的臉。
焦明魔尊和蕭恣意很像,父子倆都擁有一個好相貌,神態則是如出一轍的飛揚跋扈,他開門見山的表示:“主上的事聽說了嗎?”
“和公子越的?”
焦明魔尊點點頭,也沒說自己是怎麼這麼快就接到消息的,隻一門心思的想知道:“你對這位公子越怎麼看?”
“什麼怎麼看?”蕭恣意皺眉,他不是沒有聽懂他爹的意思,隻是不太確定他爹希望聽到什麼。
焦明魔尊也沒藏著掖著,說話依舊直來直往:“如果道域和魔域開戰,以你對公子越的了解,他的反應會是怎麼樣的?”
蕭恣意一愣,然後便陷入了沉思。說真的,他還真的想象不到聞玉絜會怎麼樣。不過,聞玉絜那麼慫又那麼鹹魚,他還能做什麼呢?不外乎要麼跑回老家避難,要麼把老家的人接來學宮避難。至於具體會選擇哪種,那就要看聞玉絜他爹的實力如何了。
聞玉絜的親爹,所有人都知道,是大啟古國的人皇武帝。
但蕭恣意對這位一直深居簡出在大啟的人皇並沒有多少了解,隻小時候聽他爹和另外一位已經坐化的魔君討論過,這位陛下是有些邪門在身上的。但具體怎麼邪門,那位魔君也說不清楚,隻說他曾與人皇遠遠對峙過,明明沒從對方身上感覺到靈氣,可直覺卻告訴他,他如果再不跑,就會死。
蕭恣意不是不相信那位魔君的說辭,隻是他不明白,這位人皇到底擁有何種偉力,才能在一夕之間讓一位魔君隕落。
“癡兒。”焦明魔君在森羅玉簡的那頭,恨不能伸過網線來敲兒子的頭。
“怎麼?你也覺得那位人皇很厲害?”
“我問你的是這個嗎?”焦明魔君氣的是他兒子不會抓重點。聞玉絜或者聞玉絜他爹有多厲害,重要嗎?再厲害能厲害過他們魔尊?他在乎的是,“如果我們開戰,你覺得公子越的態度會是怎麼樣的?”是會戀愛腦上頭的幫魔尊,還是會和魔尊決裂?亦或者是兩頭為難?
蕭恣意一腦袋問號:“這個很重要嗎?”
焦明魔尊點點頭,當然重要。
蕭恣意更茫然了:“重要在哪裡啊?”
焦明魔尊一臉內傷,不明白他兒子怎麼會這麼不開竅。他多聰明的一個魔啊,竟生下了這麼一個蠢兒子。重要就重要在咱們未來的魔尊很可能是個戀愛腦啊。
就像很多魔尊上位後一定會大舉進攻道域這個定律一樣,自古魔尊就是愛出戀愛腦的。輕則讓全城陪葬,重則讓三界陪葬,反正是要陪葬的。
早在幾十年前,聖教就已經傳出來過什麼魔尊夫人的流言,但當時不管是遠在魔域的焦
明魔尊(),還是近在坐忘學宮的蕭恣意?()_[((),都是沒怎麼在意過的。因為那些都是旁人口中的話,根本不足為信。可如今情況不一樣了,沈淵清親自下場了,雖然還隻是一個信號,但焦明魔君已經看到了未來。
——又一個戀愛腦的魔尊正在坐忘學宮冉冉升起。
說真的,魔尊這個特殊的種族,是有點衰氣在身上的,要麼毀滅世界,要麼為了道侶毀滅世界,反正不管怎麼搞,總會攪的大家都不得安寧,然後再獨自死去。
但大多數的魔修還是會跟著魔尊搞事,沒什麼特殊的原因,這就是魔域的生態鏈,誰強誰就是老大,老大說什麼就是什麼。而眾所周知,魔修真的很容易情緒不穩定,瘋批出了一茬又一茬,魔尊乾什麼都不值得奇怪
蕭恣意懂了,轉而開始直接詢問他爹的立場:“所以呢?如果公子越不是個戀愛腦,你會怎麼做?”
雖然蕭恣意經常因為溫伯漁,而收拾不好好聽課的聞玉絜,但聞玉絜畢竟也是他教過的弟子,他這個魔還是很護短的,是不可能對聞玉絜出手的,也不會讓他爹出手。
“那當然就要抓緊時間,重新教育去白玉京參加這一屆祈仙天法會的人選了啊。”
“啊?”蕭恣意本來都做好“和他爹大戰個幾百回合,然後誰也說服不了誰,最後父子談崩”的準備了,結果他爹卻來了個這。祈仙天法會和魔尊是不是個戀愛腦,他對象是不是有個戀愛腦,有什麼必然聯係嗎?
蕭少君略顯茫然的看著森羅玉簡那頭的親爹,是他這幾十年沒回魔域,對那裡不太了解了嗎?大家說話現在都流行這麼跳躍的?
“嗨呀。”焦明魔君性子急躁,一邊嫌棄兒子不夠聰明,一邊又安慰自己,幸好傻兒子運氣好,去了一趟道域的秘境,就抱上了魔尊的大腿,不然以他這個腦瓜子,未來可怎麼辦哦。“如果我們未來準備大舉進攻道域,那參加祈仙天法會的魔修,就要朝著各種搞事的方向培養了,對吧?”
蕭恣意:啊。
不知道為什麼,他莫名就想到了自己弟子瓜來的著名言論——每逢重大法會,必出意外。
蕭恣意這些年在坐忘學宮已經見識了各式各樣的意外,什麼於徽綁架公子越、禦獸峰的妖獸吃“同事”之類的,該經曆的差不多都經曆完了,算一算,也該輪到魔修了。
“但是呢,如果我們有一個比較,呃,專注感情的魔尊,而公子越又過於維護道域,那我們很大概率和那邊就打不起來了,你懂吧?再派態度惡劣的魔修過去,就肯定不行了呀。”計劃有變,所有人從今天開始,都給他重新學習如何友好待人!
蕭恣意不理解他爹的腦回路,但深受震撼,好一會兒才道:“那你抓緊時間讓他們練習友善態度吧。”
聞玉絜再慫再鹹魚,也不可能會對魔域妥協的。
一如他說的,這些道修總有一股不知道來自哪裡的該死的道德感,真的好煩啊。
但是……
蕭恣意又道:“你確定嗎?真就因為公子越的態
() 度,咱主上就、就要改變入侵道域的計劃?”總感覺好不可思議啊,蕭恣意甚至懷疑自己在做夢。
焦明魔君卻很肯定,因為魔尊這死出,在曆史記載裡多了去了。
“你就沒什麼意見?”蕭恣意還是有點不放心,又多嘴問了一下,他老爹明顯是希望和道域開戰派的。
焦明魔君聳肩:“還好。”事實上,他屬於開不開戰都行的的那一派。
“我不信。”蕭少君說得超大聲。
沒想到他爹比他還大聲,直接吼了回來:“你憑什麼不相信?你敢說你希望開戰?你不是正在發愁該怎麼面對你那個道修嗎?你以為老子願意啊?”唯我了一輩子的焦明魔君,最後還是為了兒子,不那麼唯我了一回。不過,怎麼說,為了兒子,這本身也可以算是遵從本心的一種。
蕭恣意徹底消音,隻在慌亂間想著,我、我和溫伯漁隻是好朋友啊。
修真主義好朋友!
有和蕭恣意一樣想法的,還有聞玉絜。他大晚上的正在和他的沈姓好朋友抱怨:“這最後一天也好累啊,如果不是有曆史記載,不知道的還以為金字塔是我昨晚蓋起來的呢。”
“那以後就不參加了。”其實沈淵清早就想和聞玉絜說了,第一天覺得累的時候,就該請假不去了,沒必要讓自己如此辛苦,他又不是不給他請假。
聞玉絜抖了抖:“哇,受不了,你說話也太那個了。”
“哪個?”銀發的仙人一愣,他是真的沒懂。
“就是……”聞玉絜眼珠子一轉,便突然欺身上前,湊到了沈淵清的耳邊,吹著溫熱的氣息,故意學氣泡音說了句,“寶貝兒,你想要什麼我都給你。”
不等沈淵清有所表示,聞玉絜已經受不了自己的惡心,搓著兩臂,退回了安全距離,用眼神示意沈淵清:“懂了吧?就是這種感覺。”
而沈淵清看起來,還挺受用的。
聞玉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