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說相信光說習慣了,聞玉絜在兩個小夥伴茫然的眼睛裡,說出了讓他們更茫然的話,“我是問,你知道什麼是費馬點嗎,我的朋友?”
雕欄玉砌的漢白玉,熱鬨喧囂的大廣場。
以及空空蕩蕩的三個腦子。
王讓塵、瓜來以及聞嘬嘬:費什麼馬?
不遠處的四周,在他們說話的時候,忽然就嘩啦啦地豎起了一道道仿佛從天上直接連到地下的水幕,飛瀑直落,聲勢浩大,真真猶如詩中的銀河瀑布,在雷鳴般的水聲中折射出粼粼波光。四濺翻滾的泛白水花,帶來了仙氣飄渺的氤氳,與仿佛冰箭萬箭齊發的寒涼。
在場的眾人齊齊發出了驚歎,無不在想著,這就是一會兒外界能夠看到我們在壺中世界表現的水幕嗎?
坐忘學宮每一屆的第二輪比鬥測試,都會借由這樣會樹立在各地的水幕對外公開。在場不少的考生,在過去的時候或多或少都看見並憧憬過這一幕。哪怕是聞玉絜,也都在考前臨時突擊,看了不少往屆的留影石。
說白了,就是現場直播,還能留下視頻資料的那種。
既能與民同樂,請大家共同監督比鬥測試的公正公平,也能為坐忘學宮和一些考生揚名。當然,畢竟“鏡頭”有限,能被水幕記錄的,隻是考生中表現最出色的一部分人。被道子收為親傳弟子的薑也、如今的代宮主於徽,就都曾榜上有名。
考生一個個都在摩拳擦掌,期待著這個能一鳴四洲的機會。隻要表現不錯,哪怕後面還是被刷下去了,也有了足夠的資本進入其他一流仙宗。
隻有聞玉絜一行三人還在大廣場上抓緊時間……探討數學。
聞玉絜以指為筆,在細直的指尖憑空幻化出了星光點點,開始在空中作畫。他先勾勒出了一個簡單的地圖,然後在上面畫了三個點,一邊畫一邊介紹:“假設這代表了我們分彆隨機掉落的地點,離這三個點最近的地方,就叫費馬點。”
誰能想到呢,他在修仙世界還要科普數學。
聞玉絜覺得他都不應該是先天之體,而是先天理科之體。
“我們同時從各自的出生點直線出發,在這裡彙合是最節省時間的。”也是聞玉絜覺得最合理的彙合辦法。
瓜來真人第一個懂了。
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會懂,但這些歹毒的知識就像是詛咒一樣,下意識就湧入了他的腦海,縈繞不去。他甚至想起了費馬點又叫托裡拆利點,其實是三角形的三個頂點之和的最短距離……不行,不能再想下去了,好像要長腦子了。
王讓塵小朋友則高高地舉起了手,提出了自己的疑惑:“我們得先知道彼此所在的地點,才能算出這個彙合點,對吧?那我們怎麼知道呢?”
聞玉絜輕輕轉動發光的手指,便把空中的一個金色光點,沒入了小朋友單薄的掌心之中。
王讓塵的一雙眼睛睜得就像是小貓,滾圓透亮,仿佛充滿了對世界的好奇。
“這就是
我的光靈根能做的事之一了。”聞玉絜對光靈根全部的理解,都是他自己宅在析木城裡結合有限的現代知識瞎鼓搗出來的,不一定符合修仙常識,但至少他自己用起來很方便,“我們都知道,人體百分之七十是水分,而水能做什麼呢?它可以反射光。”
王讓塵、瓜來和聞嘬嘬:啊?我們都知道嗎?我為什麼不知道?
聞玉絜一邊把另外一個光點沒入了瓜來的掌中,一邊隻是讓他們的手先發了發光,簡單演示了一下效果:“我可以像這樣,在我們落地之後——以光點為媒介——讓我們三個都發出亮如白晝的衝天光柱。”
就像三個巨大的手電筒。
不對,應該說是三個太陽。
聞玉絜曾做過實驗,他的光所能照射出的亮度極限,是真的可以比肩太陽的,這甚至讓他一度懷疑過大啟古國會不會是什麼傳說中的蓬萊之東,而他和他的兄弟姐妹們就是該後裔被射下去的三足金烏。
咳,開個玩笑。
王讓塵還維持著垂眸的動作,看著自己已經不再發光的右手,實在無法想象自己變成小光人的樣子。但是聽起來……
“放心,我們到時候亮也就亮一瞬間,不會維持很久。”聞玉絜理解王小朋友的擔憂,因為他當年在修煉的時候也有,生怕自己修著修著就變成夜空中最閃亮的燈,怪神經病的。
“……好帥啊。”小孩哥卻發出了不一樣的讚歎聲,並緊接著就用他充滿期待的眼神,看向了自己的好朋友聞玉絜,“我可以一直亮著嗎?不用全身亮,你給我加個邊就行。能換顏色嗎?雖然金色很好看,但我更想要和我靈根一樣的顏色。”
聞玉絜:?對不起,是我忘了,你還正處在隨時可以加入殺馬特貴族的年紀呢,你肯定不介意當一個燈球。
在輕咳了一聲後,聞玉絜直接無視了王殺馬特的入族宣言,繼續道:“總之,我們的彙合計劃就是這樣,隻需要我們在光亮起來的時候記住彼此的位置,然後算出費馬點就行。不需要到達百分百準確的地點,保證在附近就行。等我到了之後,我會視情況再亮一次自己,你們就可以朝我靠近了。”
“亮我。”瓜來真人讚同聞玉絜前面全部的計劃,唯獨對於第二次亮誰有意見,“你單獨亮起來,附近的人很可能會去查看情況。”而以聞玉絜的菜雞程度,他未必打得過。
所以,瓜來覺得不如亮他,由另外兩個人靠近,至少他比聞玉絜更有自保能力。
王讓塵皺眉:“為什麼不亮我?”王小朋友的思考角度還是十分特彆,他覺得亮起來不僅能吸引人,還能順便賺取人頭積分,這可比他一個個去找那些躲起來的考生要省事的多。
瓜來無話可說,隻是用眼神對聞玉絜表達了自己的內心:【這小孩這麼暴力的嗎?】
聞玉絜能說什麼呢?他隻能回了一個無辜的眼神,並試圖告訴對方,小朋友打遊戲就是這個樣子的啦。
又猛又C。
他生怕被人抓,小朋友卻是恨不能抓爆全場。
在決定了彙合方針後,接下來就是學習費馬點的時間了。再次感謝修士耳聰目明的體質,讓哪怕幾乎沒怎麼接觸過幾何和函數知識的王讓塵,趕在他們進入壺中世界之前,生搬硬套的按照公式,也掌握了計算方式。
瓜來再次擔任起了耐心教師這一角色,順手還給王讓塵出了幾道題,讓他鞏固。小朋友做得興致勃勃。
很多年後,瓜來真人一直在反思,王讓塵對數學這門“罪孽深重”的學科產生興趣,並開始用它折磨自己的徒子徒孫,一切的“罪惡”不會就始自於這一刻吧?
就在瓜來打開小小少年新世界的大門時,聞玉絜……
發現了一隻漂亮的三花貓。
那貓油光水滑的,毛發十分豐盈,一看就被養得很好。對方正蹲在雕刻著石獸的欄杆上,也不知道是怎麼進來的,又或者本就是坐忘學宮的“師姐”。
貓師姐居高臨下的站在陽光裡,就像是沐浴在金子中。它瞪著一雙琥珀一樣的橙黃色大眼睛,直勾勾地看著聞玉絜,看了好久。
聞玉絜實在是經受不住這個誘惑,稍微上前,靠近了一點。
沒想到貓學姐不僅好看,性格還格外親人,對於聞玉絜的靠近根本沒在怕的,甚至主動開始往他的臉上拱,前爪一踩一踩的,很快就發出了快樂的小呼嚕。
“!!!”這個世界還有比這更幸福的事情嗎?
沒有了!
不可能有了!
隻有本來老老實實盤在崽崽脖頸上的蛇君,感覺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危機。它的崽為什麼放著它不摸,要去摸彆的獸?
是因為眼前這個有毛的四腳獸會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嗎?
它也可以啊!
然後,不僅聞玉絜聽到了,連不遠處沉迷數學的王讓塵和瓜來也聽到了,他們齊齊抬頭,看向了聞玉絜的衣服,從那裡傳來了不好言說的、宛如猛獸襲人的巨大聲音。還怪嚇人的呢。他們看向聞玉絜的眼神裡充滿了擔憂。
聞玉絜:“……沒事,就是養了一輛摩托車而已。”
然後,他就眼睜睜地看著漂亮的三花學姐被他的摩托車給嚇跑了。
聞玉絜:QAQ
聞摩托倒是得意萬分。
不過,它的這份得意也並沒有維持多久,因為很快就要正式進入壺中世界了,所有的考生都要在考前接受檢查,把身上形同金丹期以上的物品進行登記。有專門的法器擺在那裡,不管是藏在芥子袋中,還是藏在袖裡乾坤裡,這些超過規定的東西都會被檢測出來。
也就蛇君是個文盲,哪怕看到自己被登記在冊,也不知道這代表了什麼。
直至聞玉絜主動“脫”下了它,並把它放在了裝有幾個芥子袋的竹籃中。
蛇君:“!”蛇臉震驚,它的崽要乾什麼?
聞玉絜開始努力安撫自己的蛇兒子:“爸爸沒辦法帶你一起進去,這確實對其他人不公平。”畢竟蛇君可是連勒氏兄妹都害怕的存在,聞玉絜雖然不是個什麼好人吧,但至少他也是讚成比試要公正公平的這個觀點的。
聞摩托覺得天都要塌了,根本不乾。它不接受。不要和它講道理,它隻是一輛摩托車!
“哪怕你是一輛摩托車也不行。”聞皇子早就想好忽悠蛇的話了,“而且,爸爸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需要你的幫忙,隻有你可以。”
白蛇立刻被這句“隻有你可以”迷住了心神,驕傲挺胸,它就是這麼厲害,是崽崽的獨一無二!
“這些可是我全部的身家性命。”聞玉絜鄭重其事的把自己的財產都拜托給了蛇君,一臉誠懇,“請務必保管好它們,拜托了,不然我出來之後就真的要變赤貧了。我一直沒有對你說,其實我得了一種絕症,名為沒有錢就活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