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1 / 1)

程星並未領略到係統的意思,也懶得再問。

經過她的觀察,這個係統基本上是有問必答,但當問到關鍵問題時便會答非所問。

程星當下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轉眼她來到這裡已經一周,大部分時間都待在醫院裡,雖然每天都跟薑瓷宜待在一起,但並沒有認真地幫薑瓷宜把過脈,也沒有通過望聞問切的基礎看診手段來判斷她當下的身體狀況,更不知道她腿恢複到了什麼程度。

但她今天留了個心眼,薑瓷宜出院時,她找薑瓷宜的主治醫生要了薑瓷宜的檢查結果。

所以此時夜深人靜,她坐在書房裡開始研究薑瓷宜的問題。

腿是因為劇烈撞傷,胯骨神經和腿部神經損傷,導致腿部失去直覺。

而她體虛畏寒,手腳經常是冰涼狀態,是因為脾胃不好,消化係統也有問題。

程星立刻在網上買了三盒益生菌,第二天就會送到家。

汀蘭公館的書房乾淨到纖塵不染,一看原主就沒進來過,書架上的書也五花八門,各類型的書都有,社科人文和類書籍占大多數。

不過程星有之前在那家書店裡買來的書,她又在抽屜裡翻找了一下,找到一摞全新的筆記本,還有尚未拆封的圓珠筆,程星拿了兩個筆記本出來。

一個用來當她的學習筆記,另一個用來記錄薑瓷宜的診療計劃和恢複結果。

程星根本不擔心筆記本被人發現,會讓人懷疑她的身份。

因為她跟所有的醫生有一個共同點——字跡潦草。

常有人調侃學醫的都有自己的文字體係,去醫院裡開完的藥方隻有負責拿藥的護士能認得出來。

程星屬於平常寫字還算規矩的人,慢點寫也能寫成一手小楷,但隻要寫快了就會很潦草。

而且她的那種潦草跟尋常人還不同。

很多醫學生都是在工作以後,為了提高工作效率才變得潦草。

但她是小時候學寫字的時候就經常跟在外公外婆和爺爺奶奶身邊學,所以幼兒園老師經常在放學後把她單獨留下,就因為她一手潦草字跡。

因為這點,小時候她不知道被打了多少手板,掌心都打紅了。

程星做筆記和寫診療計劃的時候完全不用刻意,隨便一寫就沒幾個人能認出她的字。

就算被彆人看見這兩個本子,充其量會說她是在鬼畫符。

程星這幾天觀察了好幾天,勉強可以建立起簡單的患者檔案。

[患者:薑瓷宜

年齡:25

身高:165cm

體重:44kg(存疑,可能更瘦)

職業:法醫/法學科研人員

既往慢性病史:無

……]

程星著手開始針對薑瓷宜的身體狀況來做出適合她的診療方式。

藥浴配合針灸和按摩,再加上中藥調理,肯定

是見效最快的。

但程星並沒有百分百的把握。

她之所以篤定中醫學可以治好薑瓷宜的腿(),是因為原書中寫的就是沈晴雪找了很多國內外的專家來幫薑瓷宜治腿?[((),但都不見成效,最終是找了一個老中醫,通過針灸和藥浴的療法刺激她的腿恢複了知覺。

程星的技藝雖還不及聲名遠揚的外公,但在針灸方面天賦異稟,再加上她家獨門按摩的手法,應該也能跟書裡那位老中醫比比。

不能也沒辦法,程星現在就是被逼到這了。

隻能奮力一搏。

看書加做診療計劃,時間悄無聲息地流逝,等程星感覺脖子有些發僵的時候,從一旁拿起倒扣的手機看了眼,已經淩晨一點。

她揉了揉眼睛,又站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困得打了個嗬欠,這才合上兩本筆記放進抽屜,關了書房的燈出門。

等她回到房間時,匆忙洗了個澡,換好睡衣往床上一躺,整個人都已經要陷入柔軟裡。

但她剛將腦袋邁進被子,就忍不住打噴嚏,於是鑽出來趴在床邊把噴嚏打出來,鼻子又有些不通氣。

腦子裡還記得要喝感冒藥,但身體困倦得根本不想動。

在她抬手準備關燈的時候,伸手摸到白色的玻璃杯,還是溫的。

程星剛才便看見了這個杯子,還以為是幫傭給她倒的水,心想估計也放了很久,早已經涼得不能喝了。

但沒想到還是溫的,她爬起來咕嚕喝了一口。

……是感冒藥。

程星頓時勾了勾唇。

她果然沒看錯。

薑瓷宜呐,臉是冷的,心是軟的。

喝完感冒藥之後程星伸手關了燈,房間陷入到黑暗之中,她打了個嗬欠,陷入夢鄉沉睡。

-

翌日清早吃早飯時,程星仍舊懶洋洋的,渾身沒什麼氣力。

但她還記得感謝薑瓷宜給送的感冒藥,“昨天又靠你的感冒藥救命,謝了啊。”

“嗯?”薑瓷宜挑眉:“什麼意思?”

“昨天你給我衝了感冒藥啊。我從書房回去的時候剛好喝掉,還是溫的。”程星說:“你人真好。”

薑瓷宜咬著吐司,等咽下去才說:“不是我。”

“你怎麼總做好事不留名啊。”程星燦然地笑,隻是整個人都顯得疲憊,連笑也有氣無力,“難道你怕我知道是你做的以後賴著你不放啊。”

“沒有。”薑瓷宜淡定地說:“昨天我沒給你衝藥。”

她眼皮都沒掀:“我沒那麼好心。”

程星:“……呃?”

一旁的周管家溫聲道:“小姐,是我給您衝的。”

程星轉頭看向周姐,一早上認錯了人,頗為尷尬:“好吧。謝謝周姐。”

“沒事。”周姐又看了眼薑瓷宜:“不過是薑小姐吩咐,我聽命辦事。”

程星那有些頹的表情頓時又亮起來:“薑瓷宜,你人真好。”

() 薑瓷宜:“……”

等到吃完早飯,薑瓷宜坐在餐桌邊看她搖搖欲墜的模樣,仿佛隨時都能暈過去,忍不住皺眉道:“你今天有安排嗎?”

“有啊。”程星看了眼手機:“今天周六耶,你後天就要去上班了。出門帶你買衣服去。”

“不用。”薑瓷宜拒絕:“你在家休息吧,我不需要衣服。”

“上班就要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怎麼能不要新衣服呢?”程星說:“更何況我都已經答應你了。”

“但你……”薑瓷宜看她說話都疲憊不堪的模樣,已經想給她喊家庭醫生了。

程星卻勾唇笑了笑:“薑瓷宜,你擔心我啊。”

薑瓷宜:“……”

她抿唇:“需要幫你叫醫生嗎?”

“我沒事。昨晚沒睡好。”程星說:“總是做噩夢。”

“那你就去補覺吧。”薑瓷宜說。

程星搖頭:“都已經說好帶你去買衣服了,做人怎麼能不算數呢?而且咱倆現在不一樣了。”

“有什麼不一樣?”薑瓷宜盯著她看,發現她這個人在某些事上很倔。

準確來說是堅定。

程星頓了下,眼神掃過在場的管家和幫傭,她們一下就懂了程星的意思,迅速撤離。

清完場,程星才認真地說:“我們現在是合作關係,最重要的就是誠信。薑小姐,昨天忘記說了,合作愉快。”

薑瓷宜:“……”

程星唇色發白,看上去很憔悴,薑瓷宜擰眉:“我不需要你幫我買衣服。你也不必做這些事情討我歡心,我不需要。”

她頓了下,冷聲道:“程小姐,我們之間應該有些邊界感。”

程星微怔:“我蠻有邊界感的啊。”

薑瓷宜抱臂,冷得像座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山:“你帶病去給我買衣服,很容易讓人覺得是在給我道德壓力。”

程星這才恍惚,“抱歉,我沒想到這一層。”

但今天答應了要給薑瓷宜買上班時穿的衣服,程星沒安排好也沒辦法安心吃了藥後去休息。

感冒這種磨人又消耗時間的病,不管吃多少藥都需要一周以上的周期才會慢慢好轉。

程星也確實感覺到了自己身體上的疲憊,思考過後回房間給鄭舒晴打了電話,請求鄭舒晴幫忙跟薑瓷宜一起去逛街買衣服。

鄭舒晴接到電話的時候都愣了,她根本沒存程星的電話號碼,所以最初還當是騷擾電話,毫不猶豫就掛斷。

結果接起來時對方自報家門是程星,鄭舒晴正在碼字,順手就打出了一串省略號。

連屏幕都在表達她的無語。

鄭舒晴對她可沒什麼好臉色,自然語氣也很差,卻沒想到她不卑不亢地請她陪薑瓷宜一起逛街,並且也可以買她所喜歡的,逛街所產生的一切消費全由程星買單。

鄭舒晴幾乎是半懵半傻地答應了。

一掛斷電話,她就給薑瓷宜發消息:【你們家

程星換魂了?】

薑瓷宜:【……?】

鄭舒晴坐在電腦桌前還沒緩過神來,屏幕上正寫到她的女配穿書過來,要憑借自己看過書的先知身份跟女主宮鬥。

知道一向醉心學術的薑瓷宜不怎麼開腦洞,便開玩笑地說:【就是穿書了。】

薑瓷宜:【什麼?】

“短短時間內,她就跟換了個人一樣。這難道不是穿書嗎?”鄭舒晴調侃道:“就是另一個人穿進了書裡,占據了原來那個人的靈魂。”

薑瓷宜:【……】

正當薑瓷宜對著鄭舒晴語音轉文字的那句話深思時,鄭舒晴的語音電話打了過來。

“薑薑,你收拾好了嗎?我們去哪兒逛啊。”鄭舒晴已經沉浸到無限購物的喜悅當中:“既然是程大小姐請客,我們去東來商場怎麼樣?要不要再順帶去晚楓亭做個造型?程大小姐應該不會介意吧?”

“等等。”薑瓷宜沉著聲音問:“你剛才說的穿書是怎麼回事兒?”

“我逗你的。就是裡經常寫的橋段啊,你不看網文總看電視劇吧?”鄭舒晴如數家珍一般地說:“就前段時間荔枝視頻熱播的那部大熱劇《春庭晚》,我女神顧清楓演的,就是講女主從現代穿成一本古代宮鬥裡被打入冷宮的妃子,然後一路從冷宮殺出來變成皇太後的故事。”

薑瓷宜一頓:“沒看過。”

但又補了句:“不過耳熟。”

“啊啊啊!”鄭舒晴要炸:“你當然耳熟了!我給你安利過那麼多次,我女神在《春庭晚》裡貢獻了史詩級一般的演技,尤其是暗殺皇帝的時候,看得我太爽了。你不看電視劇總看短視頻吧?!互聯網這麼大,你怎麼能沒看過我女神那麼炸裂的片段呢?!”

薑瓷宜:“……跑題了。說說穿書。”

“說完了啊。”鄭舒晴說著微怔,隨後反應過來:“你不會真信了吧?我就是開個玩笑。你家程大小姐向來做事隨心,肆無忌憚,說不準是良心發現,準備改邪歸正要對你好了。穿書這種事情也就是人們YY一下,開個腦洞玩兒。”

薑瓷宜卻問:“那你說換魂?”

“那也是我YY。她前後轉變那麼大,就跟兩個人似的,我就隨便猜猜。但也是開玩笑的,這個世界上你見過鬼還是我見過鬼?都是騙人的。”鄭舒晴說。

薑瓷宜頗為失落:“好吧。”

之後鄭舒晴又把話題拉回來,問她準備買點什麼類型的衣服,準備什麼時候出門,要化個淡妝還是濃妝。

薑瓷宜一一回答,這才掛斷電話。

但薑瓷宜卻沒急著收拾,而是打開appstore下載了荔枝視頻,然後搜索鄭舒晴說的那部《春庭晚》,主演顧清楓,李丹若。

特彆出演:徐昭昭。

薑瓷宜皺著眉,儘量忽略掉徐昭昭這個名字,將其加入片單。

-

程星做好一切,給自己量過體溫,三十七度五,低燒。

衝了個感冒藥,又吃了半顆退燒藥,給臥室開了空調,調到28度,進浴室衝了一個熱水澡,等從浴室出來時臥室已經有些熱了。

程星卻裹著被子開始睡覺。

感冒藥的副作用就是嗜睡。

她這一覺直接睡到了下午,連午餐的步驟都省掉了。

不過再醒來時,眼前朦朦朧朧地有人影。

程星啞著聲音喊了聲:“薑瓷宜?”

“嗯。”薑瓷宜應答,卻道:“你等一下。”

下一秒,程星的手背就紮進了針頭,點滴沿著輸液管流入她的血液。

“我……”程星一說話就感覺嗓子乾啞得不行。

薑瓷宜收了橡皮筋,調整輸液管的流速:“聲音啞就彆說話。”

“你配的藥?”程星問。

薑瓷宜頓了下:“老宅的家庭醫生來過,他配的藥。”

不過家庭醫生來了之後看過便接到電話匆匆離開,而跟鄭舒晴逛街回來的薑瓷宜剛好和他打了照面。

他看見薑瓷宜後便叮囑要在一小時後給程星換藥。

薑瓷宜原本隻需要將這件事交給管家周姐去做,但沒想到程星睡著以後做夢,手揮動的幅度過大,導致針管錯位,血液回流,薑瓷宜這才拔了她原來的針管,重新給她紮了一下。

沒想到吵醒了她。

“哦。”程星眼皮一耷一耷地,尚未完全清醒,“你逛完街了?”

“嗯。”薑瓷宜坐在床旁,漫不經心地應答。

“買了些什麼衣服?”程星問。

薑瓷宜斜睨她一眼:“不困了?”

“困。”程星勾了勾唇,仍舊腦子昏昏沉沉的,但不好意思讓薑瓷宜就這麼在她床旁邊坐著,總想要跟她說些話。

薑瓷宜卻沒有跟她搭話的意思,聲音冷冷清清地:“困就睡覺。”

程星笑了下:“這不是想跟你說說話嘛。”

“等你病好了隨便說。”薑瓷宜把她的被角往上掖了掖:“現在先休息。”

“好。”程星莞爾。

隔了會兒,程星睡得昏沉,就聽薑瓷宜問:“你的書房我可以用嗎?”

程星昏沉著點頭:“隨意。”

之後薑瓷宜再說了什麼她都沒印象。

-

夜裡程星一共醒了兩次,一次是餓得不行,爬起來時管家周姐候在門口,給她端來一碗粥,她三下五除二吃完便回到床上,還有一次是天將破曉,她艱難地爬起來去了趟衛生間。

此外睡得不省人事。

不過報複性睡眠的好處就是第二天中午時她退了燒,整個人精神也好了很多。

起床之後打了一段八段錦,出了一身汗後又洗了個澡,換一身衣服已經可以人模人樣地坐在餐桌前跟薑瓷宜一起吃午飯。

午飯全是程星喜歡吃的菜,她吃得很開心,吃的時候順勢問了薑瓷宜明天的上班時間,還問能不能去看下薑瓷宜昨天買的衣服。

薑瓷宜問:“怎麼?是要檢查花了你多少錢?”

“不是。”程星笑笑:“想看下你買了多少漂亮衣服。”

薑瓷宜抿唇:“就買了一套。”

程星的臉頓時垮下來:“啊?最起碼你要買兩套正裝,兩件裙子,還有鞋子之類的吧,為了搭配衣服,也可以再買些飾品什麼的。”

薑瓷宜淡淡道:“沒看見喜歡的。”

其實是昨天去了商場之後,隨便進一家店買東西都是六位數起,薑瓷宜並不好意思花程星的錢去買東西。

鄭舒晴在一旁勸她,反正程大小姐那麼有錢,花她的錢不是天經地義嗎?

再說了,程大小姐的錢都不是她的,是程氏集團的。

鄭舒晴自小家境好,並不懂薑瓷宜的彆扭之處。

單純是因為她無法拿出同等價位的東西來回贈對方,所以接受對方的金錢很有負擔,總會覺得欠了對方。

最後她隨便買了一套便宜的,倒是用程星的卡給鄭舒晴買了一身衣服。

不過晚上鄭舒晴就把錢轉給了她,還多轉了一些,讓她自己收好,不要傻乎乎地給了程星。

薑瓷宜不願跟程星說這種話,一來是沒什麼說的必要,二來她確實不喜歡逛商場,買衣服。

這種行為對她這個坐在輪椅上的人來說是一種酷刑。

“那一定是昨天去的商場不太行。”程星說:“今天下午我帶你去彆的商場。”

薑瓷宜搖頭回絕:“不用了,我不想買。”

程星夾菜的手忽然頓住,“薑瓷宜,你是不是怕花了我錢不好還啊?”

薑瓷宜彆過臉,沒看她,不過心思也全寫在了臉上。

程星放下筷子,聲線溫柔,語氣認真又虔誠:“你不用還。當你穿上漂亮衣服出現在我眼前的時候,我就是在為我的情緒價值買單。不是為你。”

“所以,下午我帶你去買漂亮衣服好不好?”程星溫柔地笑著:“你也可以幫我挑一些,順帶,陪我去染個頭發。”

薑瓷宜這才看向她。

程星摸了下自己的頭發:“這個發色好醜,我早就想換了,但沒人陪我去。你陪我,我送你衣服。這算公平吧?”

程星說著頓了頓:“江港警署大名鼎鼎的薑法醫,浪費寶貴的時間陪我染頭發,好像隻買一件衣服說不過去。”

薑瓷宜被她的恭維揶揄得耳朵發紅,想反駁些什麼,就聽程星繼續道:“可以再買個包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