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1 / 1)

電話掛斷之後,病房裡沉寂片刻。

程星率先開口:“祖母回來了,母親喊我們晚上回去參加家宴,已經派人來接了。”

雖然不知道那個祖母有什麼能耐,可以讓關琳敏說出那樣的話。

程星第一反應也是懷疑,但……

這畢竟是豪門世界啊!

能讓一個人死得悄無聲息的方法有很多。

而程星毫不懷疑程家能做出這種事來,畢竟原主性格暴戾又陰狠,沒點基因傳承,程星都不信。

所以就算為了薑瓷宜好,她也得請薑瓷宜去赴宴。

薑瓷宜卻不為所動:“那是你的家宴,我們現在出發去離婚,半個小時就能辦完手續,你家的司機接你去赴宴,而我就與程小姐,與程家再無關係。”

“但祖母知道我們剛結婚不久。”程星說:“連半個月都沒維持的婚姻,祖母肯定也會追究。”

“程小姐不該仔細想想,半個月都沒維持的婚姻是拜誰所賜嗎?”薑瓷宜神色清冷,眸光淡淡,聲音平靜:“之前我車禍,程小姐假意在我面前賣乖,如今剛結婚就原形畢露,我不願意跟這樣兩面三刀、人面獸心的人再繼續生活下去,有什麼問題嗎?”

程星:“……”

完全沒問題!

程星要是作為路人,肯定高舉大旗說你們離得好!趕緊離!耽誤一秒鐘都是對讀者乳腺的不尊重!

但現在……她穿書了啊!她還有一個萬惡的係統!

程星歎氣,語氣仍溫和:“薑瓷宜,你很清醒,所以你的做法沒有任何問題。但……”

她厚著臉皮說:“我還是想請你再給我個機會。就算不是為了日後當妻妻,而是為了我們之間能夠解開心結。難道你就不想知道我之前為什麼那麼做嗎?”

“能有為什麼?”薑瓷宜勾唇譏笑,卻又很快恢複:“難道程小姐失憶了?您之前可是聲嘶力竭地質問我,我到底愛誰?為什麼不愛你?但您也不妨解釋一下,什麼叫為什麼都不愛你?”

薑瓷宜條理清晰地把問題表明,程星卻頓住。

最終,她平心靜氣地回答:“當時是我失控。我太愛你了,你也知道我曾經有一個喜歡的女人,我追逐了她那麼多年,結果她拋棄了我。後來我愛上你,卻發現你愛的人根本不是我,隻是把我當替身,我太衝動了。”

薑瓷宜冷冷地盯著她看,想穿透她的眼睛看看,她說得到底是真是假。

程星亦回望她,佯裝淡定。

實則掌心已經出了汗,她還是第一次這麼直白地跟人說我愛你這類的話,而這話裡半真半假,大部分都是她這兩天剖析人物心理得出來的,能得出原主為何如此瘋批的原因大概隻有這個。

那就把人的陰暗面都表露出來。

“祖母是個極為狠毒的人。”程星情真意切地和她談,下意識去握她的手,卻又在看了一眼後縮回,和她保持禮貌距離:“我們的婚可以之後再離,但今晚的家宴還是希望你能配合一下,這亦對你有利。”

“而且。”程星微頓:“如果今天我們去離婚了,你的父親知道你離婚的事情會怎麼辦?你又要住在哪裡?”

“你是在威脅我?”薑瓷宜語氣中帶著幾分不悅。

不知是因為程星提起了她的父親,還是因為她不願去離婚。

大抵二者皆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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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瓷宜從小跟著奶奶相依為命,沒見過幾次父母,印象中隻有逢年過節父母才會回來幾次,但他們隻要回來便是無止境的爭吵,吵到把家裡的東西砸個稀碎,再到後來有一年,她的母親就沒回來了,她父親回來後喝了很多酒,罵罵咧咧地說母親跟著彆的男人跑了,又罵她礙眼。

薑瓷宜從那之後就沒再見過母親,偶爾會看見父親回來,他回來後除了喝酒就是要錢,薑瓷宜大學畢業之後沒再深造亦是因為想早點工作掙錢,這樣能好好孝敬奶奶,卻沒想到在她畢業這年父親回來,一開口便問她要十萬,說是不給就把她賣掉。

薑瓷宜沒給也不信,之後是奶奶知曉,拎著拐杖就去打父親。

可有一天她遇見了綁架犯,幸好沒多久就被警局的同事救出來,盤問後才知道,她父親是因為沾染了毒|品,欠了一堆債,想把她賣到夜總會裡拿錢,都已經聯絡好了人。

那些綁架犯也是他的毒友。

薑瓷宜親自將父親送進了監|獄,那年她大學剛畢業,僅20歲。

如今六年過去,她父親出獄,隻在奶奶葬禮上露了面,把當時已經殘疾的薑瓷宜痛罵一通還威脅她要三十萬,不然就永遠纏著她。

是原主出面解決了所有事。

但她奶奶的房子在葬禮期間,薑瓷宜無暇顧及時,也被她父親變賣。

如今她離了婚,還真有種無家可歸的淒涼感。

鄭舒晴倒是跟她保證,可以住在她家裡,這輩子都不會問她要租金。

但薑瓷宜後續治療腿傷是一大筆費用,而她的腿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好起來,一直依賴鄭舒晴的話,最後鄭舒晴也會不耐煩。

薑瓷宜對“人性涼薄”這點看得很透徹。

如今程星確實戳到了她的痛點,在警察局當法醫,工資確實不高,加上她的年終,年薪不到20W,還是因為她屢破奇案,剛畢業時更是沒能攢下錢。

手中的存款也在剛遇到車禍時做手術揮霍一空,當時她因為對程星這種富二代不感冒,再加上沒什麼眼緣,便自己付了,後來費用愈發高昂,程星又說不用她回報,再加上奶奶去世,各種事疊加在一起,她還是接受了程星的幫助。

奶奶去世前叮囑她,說程星是個好人,莫要辜負對方一片好心。

為了奶奶的臨終遺願,薑瓷宜鬆口與程星結婚。

卻沒想到,程星的偽裝騙過了所有人。

她根本就是個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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薑瓷宜的表情很冷,隻定定地盯著程星看。

程星跟她說話時一直蹲著,單膝曲著,低到快要跪在地上,聲音亦溫柔:“薑瓷宜,我沒有要威脅你的意思。我隻是覺得,當下你也無處可去,而我需要你的幫助,作為答謝,我會給你幫助的酬勞。”

薑瓷宜的戾氣收了一些,程星察覺到後離她更近一些:“而且你給我一點時間,之後如果我們仍舊沒愛上對方,兩個月後我們便去民政局離婚,而你要跟我這樣的人待在一起很膽戰心驚,因為我有前科,所以為了避免這一點,我承諾,如果在此期間我做出任何對不起你,或是讓你不滿的事,我都可以付給你高額的賠償金。”

“而且兩個月後我們還是離婚的話,我可以承諾,這輩子都不讓你被你父親所擾。”程星說。

不到萬不得已,程星不想走這一步。

無疑是將薑瓷宜的自尊都拉下來,提醒她是因為那個不堪的父親和她如今的殘疾才落到如今這個局面的。

程星想起自己和母親被逼債人追到門上來的窘迫,不想這麼做。

可是不這樣,她也沒辦法說服薑瓷宜。

能看出來,薑瓷宜是鐵了心要離婚。

程星能做的隻有蹲在她面前,比她還要低幾分,仰著頭真誠地望向她,那眼神澄澈明亮又溫柔,沒有任何威脅之意。

“你說了又怎麼能算數?”薑瓷宜問。

程星立刻道:“口說無憑,我們簽合同。”

下一秒,病房的門被敲響,穿著黑色西裝的男人走進來,“兩位小姐,夫人請您們去晚楓亭一趟。”

晚楓亭是江港出了名的妝造中心,高奢大牌數不勝數,設計師和化妝師皆為一流。

關琳敏這是準備讓她們盛裝出席。

但程星和薑瓷宜還沒談妥,於是執著地望向薑瓷宜,“去嗎?薑瓷宜。”

薑瓷宜沉默了很久,病房內的氣壓一直都很低迷。

良久,薑瓷宜才出聲:“程星,這次沒撒謊?”

“不騙你。”程星坦蕩地說:“我程星,此後都不會騙你。”

薑瓷宜抿唇,“那我再信你一次,程星。”

她在喊程星的時候,似乎跟以往並不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