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7 章(1 / 1)

因為看到這件麗華出品的聖誕款,又提起同宗同源的No.7,此前馮斂臣規勸張遠山管住手不要剁,但當時張遠山想給人獻殷勤,頭鐵非要說你彆管,我能買得起,就買。

結果還沒等到“極限幾l何”發售的日期,crush就已經牽著彆人的手官宣戀情。

張遠山跟馮斂臣打電話哭完,把邀請碼又還給他,一波三折,錢包免於一劫。

馮斂臣支著腦袋打趣:“所以注定和你無緣,這是老天都提醒你不用再惦記了。”

張遠山說:“不惦記不惦記,人不惦記,首飾也不惦記了。其實頭腦不發熱了再想想,那價格可不算低,不知道怎麼會這麼火,有錢人已經這麼多了麼?你們也真是會割韭菜。”

馮斂臣舉手投降:“不是我一個人能說了算的。”

張遠山很不屑:“彆否認,你也是其中的一員。”

馮斂臣笑了笑說:“這個,我也不否認這一點。”

菜端上來,這家私房菜額度供不應求,是張遠山排了很久的位才排上的,算是有心了。

酒是老板自己家釀的梅子酒,度數不高,好友之間也不需要誰勸誰喝,隻是邊斟邊聊。

杯沿抵到唇邊,慢慢呷口酒液,馮斂臣盯著手機屏幕上的照片有點出神。

當然,他同樣也不否認,“極限幾l何”是一組優秀的作品。設計上的巧思馮斂臣本身是喜歡的,隻不過珠寶設計臥虎藏龍,行內人見得多了,它還並沒有做到獨一無二的地步。

這個係列如果放到金鳳翔這條線上其實正合適,很可能打造出一個成功的爆款案例。

而譚皓陽對輕奢路線的堅持以及一係列的營銷動作,把它抬到自己不匹配的檔次。

這一來就不能怪彆人以更挑剔的眼光看待了,總體上,就是感覺還差了點意思。

張遠山放下筷子:“你彆說,我還真的研究了。”他拿手機搜索官網頁面:“你看這個材質,18K白金,和這麼小的碎鑽,碎鑽本身才值多少錢,何況像你以前說的還有培育的?”

馮斂臣噗嗤一聲笑出來:“所以叫你不要買又不是害你,有錢人消費的東西。”

張遠山想吐槽的是吃相難看:“價格都定那麼高了,選好一點的料會死嗎?”

馮斂臣解釋:“但凡好一點的原料都不可能做大貨,奢侈品牌的珠寶很多也是這樣的。”

這話不是為譚皓陽洗白,業內現狀的確如此。

像是寶格麗的1係列、蒂芙尼的SixteenStone係列,用的主材也是18K金和鑽石。梵克雅寶廣受歡迎的經典四葉草項鏈和手鏈,則是18K金加珍珠母貝。古馳上線珠寶配飾品類的時候,精品線產品使用的基本都是純銀、鍍金、施華洛世奇水晶,當然,高端線依然是18K黃金和鑽石搭配,價格則飆到六位數起,相較之下,“極限幾l何”的溢價的確毛毛雨了。

若以此對標,大概也是這些先例在定價策

略上給了譚皓陽充分信心。

珠寶行業的很多原料,要做到統一幾l乎是沒可能的,稱得上貴重的寶石都是上帝親創,從開采出來就獨一無二,既不可能成色一模一樣,更不可能暴殄天物地進行標準化切割。

隻有黃金、珍珠、鑽石還有些比較平價的材料,才能做到規模化的量產,或者即便損耗也不心疼,於是造成了這樣的局面。

張遠山能理解,但是由此得出一個極端的論點:“所以大牌珠寶都是做騙局的奸商。”

馮斂臣無奈地糾正他:“說的隻是一部分量產奢品,你這樣傳出去我要混不下去的。”

張遠山當然不會出去亂講,隻是損他:“至少你現在做的就是這樣,沒錯啊。”

馮斂臣也沒計較,輕輕笑了笑:“要是有機會,我也想回去做正兒八經的高端珠寶。”

可以配置資產、傳家傳世、曆經歲月磨礪仍然流光生輝的那一種。

兩人吃也吃好,聊也聊夠,之後就各自回家了。

翌日沒什麼壓力,放假前的最後一天,從集團到星之鑰的各部門都充滿輕鬆愉悅的氣息。

星之鑰由於天高皇帝遠,這天大部分領導又不在,還更活躍一些,幾l乎都要起飛了。

員工連工位上都待不住,三五成群,姿態各異,嘁嘁喳喳地聊得眉飛色舞。

但是不知是不是最近念叨譚仕章太多,突然之間就把人念到了八樓來。

高大的身影在設計部突然出現的時候,看著一手抄兜的譚仕章,聊興正濃的幾l個設計師突然集體消聲。黃芮最先反應過來,爽朗地叫他:“呦,仕章總,什麼把你給吹來了?”

譚仕章微笑著點頭示意:“一直都沒怎麼下來看過,這不是來星之鑰參觀參觀。”

見他態度平和,不是工作時的鐵面狀態,其餘人放鬆下來,紛紛道歡迎歡迎。

馮斂臣正好也在設計部串門,望著譚仕章向自己的方向走過來。

譚仕章目光逡巡一周,卻仿若無事,重新回到黃芮臉上。

但其實剛剛一過轉角,就一眼從人群裡定位到他,馮斂臣正聽其他同事說話,對面的人滔滔不絕,他耐心抿著嘴唇,眉眼溫潤,彎出一個柔和弧度,竟顯出幾l分溫柔的模樣。

敢放肆主要是員工知道馮總脾氣和善,是個好人,對這種打打鬨鬨一般不太苛責。

隻要不在工作的時候跟他嘻嘻哈哈,基本就是沒事的。

但他跟這位譚總一樣,有自己的工作狀態,如果有人覺得他是軟柿子,非要頂風作案試探試探底線,根據過去的已有經驗,那也就是自求多福了。

“仕章總來的正好。”黃芮當著眾人的面喊個總,實際上也不太跟他客氣,“我們在討論部門節目,幾l個選項,正拿不定主意,你幫忙參謀參謀。”

“你們準備了什麼節目?”

“我們部門和產品部可以聯合演個短劇,或者許佳佳上去跳段古典舞,要不然就推馮總出去唱歌,就

這些吧,其他的還在想。”

“馮總上台獻唱是我司保留節目啊。”譚仕章說,“這算什麼選擇,從另外兩個裡挑吧。”

譚氏集團的年會傳統比較輕鬆,除了前面董事長發言,不會搞得什麼太嚴肅的流程,以好玩為主,也不分高管和員工,經常又是表演又是遊戲地打成一片。其實以前,譚儒反而最拉不下臉,領導包袱過重,說自己老胳膊老腿不禁折騰,隻能馮斂臣他們這些小年輕頂上。

這時又有膽子大的趁機道:“人力部說年會上可以跟領導提要求,那能跟馮總點歌嗎?”

譚仕章說:“可以的吧,你到時候還可以上台,跟他情歌對唱。”

眾人爆發出哄笑的聲音,馮斂臣失笑,隻能無奈擺手。

譚仕章向他眨眨眼說:“或者馮總,我也可以跟你唱啊,紅塵情歌?”

起哄聲驟起,仿佛放假的快樂氛圍暫時打消了隔閡,兩個人不再顯得針鋒相對。

馮斂臣白皙的耳根有點發燙,哭笑不得:“你們克製一點,每年就想著怎麼整蠱領導,有一年鬨得高總那麼大年紀了還現場表演豬八戒背媳婦。今年都去整仕章總好不好?”

譚仕章說:“你們考慮好,我報複心強。”又是惹來一陣大笑。

之後他正正神色,喊馮斂臣:“馮總,我來是找你的,有工作商量。”

馮斂臣很快意會:“譚董之前說的那件事?小然,你看看有沒有空著的會議室。”

譚仕章說:“沒必要,又不是開會,就我一個人先過來溝通,去你辦公室講吧。”

他態度自然,兩人便一起去了樓上,前後腳踏進副總辦公室。

譚仕章反手關上門的時候,不知為什麼,馮斂臣突然生出了一點莫名的緊張。

說起來,譚仕章還是頭回來到他辦公的地方。他下意識跟對方一起抬頭環顧。

面積不大,五臟俱全,裝潢肯定不比二十八樓豪華,前家公司搬走後,為了省事,原來的硬裝並未拆除,隻是刷了遍牆,直接繼承來用,棕褐色的踢腳線非常有年代感。

辦公桌上資料成山,由於日常繁忙,再努力維持秩序,依然避免不了橫七豎八。

房間裡幾l乎沒有多餘的裝飾,除了頭頂一副積滿灰的萬裡江山圖,顯然是上個租戶的遺留資產。此外隻有櫃門玻璃後放了一個相框,是馮斂臣和他奶奶的合影,老人家慈眉善目。

譚仕章幾l乎立刻便看到了:“你放假還是要回老家吧?”

馮斂臣說有打算:“不過不急著今晚就走,出城的高速肯定要堵的。”

“這倒是。”譚仕章說,“都辛苦一年了,要不然趁晚上請你吃飯?”

“好意心領了。”馮斂臣遲疑一下,“抱歉今天有點不巧,我約了彆人。”

譚仕章不在意,臉上帶著一點笑意,心情依然不錯:“那先存著,等下次有機會吧。”

背後的櫃子裡分門彆類都是標注好的文件夾,馮斂臣拉開玻璃門拿出一

個:“之前和紅海簽的合同,還有當時往來的文件複本,隻要在辦公室歸過檔的都在這,需要郵件記錄另說。”

譚仕章接過,打開翻了翻:“我說真的,斂臣,還是跟你共事覺得輕鬆。??[]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又立刻表示:“不是恭維,真心得不能再真心,秘書辦給我分的小秘書太可氣了。”

說實在的,職場上有問必答、有求必應、什麼時候都能提前做好準備的同事,是真的打著燈籠難找,能找到一個,說句燒高香供起來真不為過。

馮斂臣聽完,隻是笑了笑,譚仕章來找他聊的是譚氏和紅海集團的合作。

目前已經和對方確認具體的商洽時間,放在農曆新年之後,不過對方亞太區的負責人已經飛到金城,元旦到那之前的一陣子都會在這邊待著,可以先進行一些私人性質的接觸。

說白了就是帶對方吃喝玩樂。譚氏作為地主,儘一儘地主之誼,也是應該的。

馮斂臣湊到譚仕章手機前看名單:“這次還是他們那個副總Steven帶隊嗎?”

他和自己通訊錄裡對照:“Bob,Monica,Roy,多了一個Andy?這個上次沒來。”

譚仕章說:“確實新來的,是他們的創意總監。”

馮斂臣邊想邊說:“高爾夫這些肯定就不必了,應該沒誰專門跑到中國來打這個,正好趕上過年,讓行政她們在行程裡安排一些新春活動,提前租好車。這個Steven自詡中國通,人家見多識廣的,什麼沒見過,一定要有本地特色,糊弄他他能看出來的。”

譚仕章向他露出一個微笑:“我記得前年都說你接待得周道。”

馮斂臣挑挑眉:“都說?當時您不是也在麼。”

譚仕章雙臂環胸:“確實在,這麼說起來,當時我在隊伍裡看著你忙前忙後,來來回回的,相處了那麼多天,怎麼都沒單獨講過幾l句話,現在想想才覺得奇怪。”

馮斂臣笑出來:“這有什麼奇怪的,我就像個跟班,被忽略才正常。”

譚仕章身體往前傾斜,胳膊放下來,手肘支在桌邊:“你……”

“什麼?”

“沒什麼。想說你可不是跟班,馮總你聽過沒,謙虛過頭也是毛病,就有點虛偽了。”

馮斂臣忽然抬起眼,譚仕章仍然一轉不轉地盯著他。

兩雙眼睛相對,不期然照進對方的瞳孔裡。

如北風刮過冰封的雪原,萬籟寂靜,入耳隻有凜冽之聲。

良久,譚仕章碰到自己褲兜,突然想起什麼:“對了,我有東西送你。”

他掏出個黑色的盒子,打開,裡面盤繞一條極細的鏈子,眼鏡鏈。

馮斂臣伸手接過來。

之前“群英杯”特彆獎作品、那條“新派紳士”眼鏡鏈,氣質歸氣質,輸在品類確實太小眾了,沒有太大的市場,所以參展之後就不了了之,也並未作為正式產品面世。

除了在展會那種師出有名的場合,馮斂臣也沒什麼機

會再戴過。

他手裡的這條則沒有任何花哨,所有的質感都在鏈子本身的細節上,銀鏈纖細,盈盈其輝,細看紋理如絲綢般細膩,質地則柔軟得不像金屬,不知道裡面暗暗嵌套了多少關節。

落在掌心,細膩得像一捧銀色的沙。

馮斂臣受寵若驚地笑笑:“這是什麼,員工獎勵,聖誕禮物,新年禮物?”

譚仕章說:“說實話沒想那麼多,就是做了個小玩意兒,正好趕上過節,就算是吧。”

他的神色意外地平淡,馮斂臣回望他,躊躇了一下。

他想了片刻還是問了個問題:“聽林部長說,您以後不打算再出職務作品了?”

譚仕章聽完轉述卻笑起來:“估計她是聽錯誤解了,我說的是‘接下來幾l年裡’。”

可人生的黃金時間一共才多少年。馮斂臣說:“幾l年的時間,其實也挺長的了。”

譚仕章不甚在意:“也是給自己留點面子吧,不然說我沒時間設計呢,還是設計不出來?”

馮斂臣一怔。

譚仕章從他手裡把眼鏡鏈拈起來:“其實下半年真的沒乾什麼,統共就做了這麼點東西。”

他說的沒乾什麼肯定不是指沒有做事。副總職責所在,有處理不完的工作,出不完的差,應不完的酬,馮斂臣自然知道集團高層的工作量,時間表密密麻麻,讓看的人都覺不透氣。

不被打擾的時間和能夠集中的精力越來越少,這樣的狀態下,大概真的沒法專心畫圖。

可能每個設計師的夢想都是能得到繆斯女神垂青,但創作是艱難的,藝術是神聖的,女神總不會在你雞零狗碎的間隙隨便敷衍敷衍就會跑上門。

這是沒辦法的事,馮斂臣一時沒說話,也沒有試圖安慰或者勸解。

兩人隻是分彆坐在辦公桌兩端,遙遙相對,仿佛語言其實都不太必要。

就這麼坐了片刻,譚仕章才又開口:“等以後再說吧,一個階段有一個階段的重心。到了每個階段,總是要取舍的,要麼東要麼西,不可能什麼好處都占一頭。”

馮斂臣微微笑一下,看著他站起來:“今天就這樣吧,不打擾你了,假期愉快。”

他跟著起身,推開椅子,譚仕章向馮斂臣伸出一隻手。

馮斂臣沒反應過來他為什麼突然要握手,但還是條件反射地回了一隻右手出去。

突覺一股不容違抗的拖力,把他猛地往前一拽。譚仕章抓住他的手掌,另一條胳膊也抬起來,把他環在懷裡抱了一下。第一次擁抱是生疏,第二次的動作,卻像無師自通順暢許多。

撞入的胸丨膛丨寬丨闊丨瓷丨實,眼鏡差點被撞歪了,兩隻手輕輕蜷了蜷,沒有立刻鬆開。

還不等馮斂臣找回聲音,譚仕章已經放開他,像普通朋友之間告彆之前抱上一下。

“好了,今年就這樣到頭了。”他說,“再見面就得明年了,開車回去路上小心。”

馮斂臣這才慢慢回神,他張了張

口,隻笑了笑說:“仕章總也假期愉快,明年見。”

*

到了下午有很多人早退,左右沒什麼著急的工作,馮斂臣也早早開始收拾東西。

他本想留下看看文件,提前處理一部分節後的工作,卻時不時就走神,索性開車回家。

說心神不寧,還沒有到那個程度,隻是那個甚至算不上曖昧的懷抱,反複在腦海浮現。

有些零碎的念頭隱約浮現,仿佛流星過曠,又像螢火紛飛,他伸出手,卻抓不住。

家裡儼然一團亂七八糟的景象,表弟吳小東乍看像在拆家,客觀上是在準備打火鍋。

腐竹、冬筍、菌菇拚盤、芋頭片、牛羊肉卷、毛肚、黃喉、魚丸,土豆片……一樣裝一個小盤子,家裡大大小小的器皿都占上了,大小不一的滾刀塊是他自己切的,刀工整齊的是超市現買的,願意勞動,精神是可嘉的,但是地上灑得到處是水,一看在家裡就沒乾過活。

吳小東忙得還不輕,繞著桌子團團轉,把一瓶大可樂擺在一邊。

馮斂臣說約了人,其實是和他說好一起吃頓飯。吳小東嚷嚷著要請他,感謝他讓自己在家借住,以及這段時間的照顧,但是其實也不會什麼廚藝,到最後還是祭出萬能的電磁爐。

馮斂臣把地上的水拖了,終於一切就緒,兩人坐下,就著電視新聞背景音吃東西。

鍋裡濃湯鼎沸,下進一片鮮切的羊肉,幾l秒鐘就由生轉熟,再蘸一點醬料,鮮香味美,其實吳小東買東西本領還行,知道什麼是好貨,肉質很新鮮,不是凍久了味同嚼蠟的那種。

但吳小東吃著吃著就心不在焉,忙著和女朋友聊天,抱著手機眼珠子都黏在上面。

馮斂臣自己吃自己的,抽空看兩眼電視。

表弟的這個女友對他來說幾l乎像個隱形幽靈——已經來過家裡很多次,其實一次都沒正面見過。吳小東大概是怕他知道了跟自己父母多嘴透漏什麼,至於女孩,大概更有意躲著他。

這時接到母親吳滿香的電話,馮斂臣看了幾l秒,才到陽台去接。

聊了幾l句,因為之前她曾經提出借錢買房,他問還需不需要。

吳滿香想了想,似乎本想開口,最後還是說算了:“不用了,已經跟你舅舅借了,親戚之間倒來倒去也麻煩。但我跟你說你也彆亂花聽到沒?有錢就提前攢起來,以後結婚哪個環節不花錢,又要辦婚禮又要訂酒席,現在的酒店訂台不知道多貴,等以後養孩子更是……”

花一刻鐘才應付完日常催婚,馮斂臣掛了電話走回來,臉上表情淡淡的。

但吳小東差不多也聽到一些:“斂臣哥,你現在單身?”

馮斂臣沒有否認:“對。”

“以前沒談過啊?”

“已經分了。”

“要不要給你介紹,我女朋友可以帶朋友,我們可以四人約會一起出去啊。”

馮斂臣本以為他這個年紀的男生不會對這種八卦有什麼興趣,事實證明也不

儘然。

大概戀愛中的人有彆樣的腦回路,尤其熱衷聊情感話題:“你以前女朋友什麼樣?”

馮斂臣說:“實在過去太久,都記不清了。”

吳小東說:“不會吧,好歹談過一場,長得漂亮嗎?身材怎麼樣?”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享受著溫丨香丨軟丨玉就想炫耀,又不好直接炫耀,反過來一直抓著馮斂臣問東問西,男人之間的話題正經不了三分鐘就奔下丨三路,連他怎麼解決都要問個一二。

住了這麼久,馮斂臣的生活狀態一目了然。

上班,下班,私生活簡單,沒有任何關係親密的對象。

但是真有哪個男人能忍受得了長期單身嗎?吳小東對這一點表示懷疑。

首先他自己是不信的,就算沒有女朋友,總會有什麼固定的對象。如果連固定對象都沒有,說不定就是更隱秘的解決渠道了。這樣想著連思路都是越拐越歪:

“那你們平時應酬的話,會不會去那種特彆高級的場所?”

“這是不可能的。”

“按摩沒有嗎?或者唱K呢,難道連那種陪著唱K的公主少爺都沒有?”

馮斂臣保持著涵養,還沒翻臉,但也不打算和他繼續下去:“好了,大人的事小孩少管。”

吳小東心裡不知理解成什麼樣,自己欠嗖嗖地笑了兩聲,給了他一個男人都懂、有什麼不好意思的眼神,又捧著手機去聊消息了。

洗漱過後馮斂臣擦著頭發回到自己臥室,隨手打開電腦。

自從吳小東住進書房,他把筆記本搬到臥室來用,先習慣性查看郵箱和OA流程,確認沒有緊急事項,然後卻想起某個早上宿醉起來,譚仕章冷靜地對著電腦屏幕看片的畫面。

裕望怎麼可能沒有,隻要是人。飲食男女,人之大裕存焉。隻是有的人胡亂揮霍,有的人深藏不露,像熔岩滾動在鐵黑的岩石下,表面卻什麼都看不出來。

甚至有萬分之一秒的時間,馮斂臣閃過把那部片子打開看一眼的想法。

當時譚仕章都看了些什麼,看了多久,他是怎麼維持著一張冷峻的臉巋然不動的?

旋即便想起,因為有種汙染電腦的感覺,上次就徹底刪乾淨了。那就隻好算了。

說起來,之前譚皓陽覺得他有潔癖,這是一樁相當大的誤解。

也不是不存在一種可能——比起保守,馮斂臣單純是沒看上他,像買到不合適商品的顧客,猶豫著要不要退貨,然後正好被推一把——之後就是後面發生那些事。

他歎了口氣,在床上躺下來,不知什麼時候睡著的。

夢裡乾乾淨淨,沒有一個人影。

次日一早兩人開車上路。

吳小東也打算回老家,因為可以蹭馮斂臣的車,就沒有買火車票。他頭天因為打遊戲熬了半夜,上了副駕,綁上安全帶就頭一歪睡過去,再睜眼時就已經快到了。

吳小東迷迷糊糊,嗓子是啞的:“咱們這就到了?”

馮斂臣說:“再過兩個路口就是你家,醒醒神。”

他先繞彎把吳小東送回舅舅家,目送對方下車後收到個陌生電話:“是馮斂臣先生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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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有什麼事?”

本以是詐騙電話,結果對方說:“請問方便來趟醫院嗎?你父親出了點意外。”

半小時後馮斂臣趕到指定的醫院。給他打電話的真是警察,他父親馮全躺在急診科床上呼呼大睡。警是路人報的,說一早就在路邊發現個醉醺醺的酒鬼,開始沒想理會,辦完事往回走了見對方還躺在那,這才報了警,然後警察又叫了救護車把他送來。

至於馮斂臣的號碼,是他們在馮全手機通訊錄裡找到“兒子”的備注。

雖然不像外人想象的那樣父子情深,馮斂臣道謝,把路人和警察送出門。

到底他還是有兒子的義務,總不能丟下不管。

比起聯係後媽,馮斂臣思考片刻,寧可在急診室多留了幾l個小時。到下午他父親才悠悠轉醒,十分難受地哼哼了幾l聲,臉上是斷片的表情,但經過檢查沒什麼大礙,隻是醉死過去。

馮斂臣送他回家,車上空氣近乎凝滯,最後是馮全先開口。

“行了,我沒什麼事,就是喝多了。”

“嗯,酒這東西儘量還是少喝一點。”

“知道了。”

“這回怎麼會喝成這樣?”

馮全也隻搬出那句話:“大人的事,跟你沒什麼關係。”

馮斂臣遂不再追問。多年疏離的關係下來,父子倆之間有種說不出的尷尬。

但也未曾想,原來他現在對馮全的生活的已經全不了解,馮全什麼時候開始酗酒的,在家裡和後媽是不是出了感情變故,為什麼喝酒那麼凶狼狽地醉倒街頭……這些他一律不知。

時間越久隔閡越深,好像無論怎麼都很難再消弭了。

剩下的假期,馮斂臣是在他奶奶家度過的。

祖孫二人出門遛了幾l趟彎,現在天冷了,穿的正好是之前織的毛線衫。馮斂臣又提了一次自己上回買的毛線玩具,他奶奶說這個簡單,兩天功夫織了一堆,還給娃娃織了替換衣服。

走的時候,馮斂臣的車上除了吳小東,後排還多一群玩偶大隊。

可惜放假的時間總是如梭,一眨眼,就又到了回來上班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