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為曾經的追星少女,商明寶雖然久未追星打投了,但社交圈裡還是不乏此類人士。一些同擔在經年的相處下來也處成了穩定的網友關係,忙碌之餘,商明寶隔三差五也會登進聊天群,看看他們最近在分享什麼好玩的。
花花粉圈迷人眼,沒人用真名追星,換一個牆頭就換一個昵稱,商明寶也靈活得很,手握十七八個小號,更名的速度取決於奶茶店上新速度。突然從群裡看到“明寶”二字,她承認,她心裡咯噔了一下。
「萬萬沒想到,學術大佬竟然是純愛戰神……」
「有沒有可能是女兒?」
「不可能,大佬未婚」
在無儘的刷屏中,商明寶不停往上滑,終於滑到了一張截圖。
是英文寫就的,姓名由拚音拚寫,像三行情書。
XiangL.Q
TanS.Y
Mingbao
「猜不出前面兩個是什麼名字」
「猜測是重要的親人吧?向,爸爸或爺爺?譚,媽媽?老師?明,女朋友?」
「姓明的好少啊,什麼bao?寶,保,苞,褒,葆?」
「磕死,隻有最後面那個名字有前綴theonlylove」
「賭一個明寶,感覺很甜」
「也可能是明苞?明葆?」
「我賭明葆,因為向博是搞植物的,所以女朋友也是草字頭!」
「?你的邏輯很新穎」
在滿群認真的推理探討中,商明寶手冰得像冰塊,不懂怎麼會在一個粉圈灌水群裡看到有關向斐然的信息。
她太久沒上微博了,登入賬號後,才發現首頁已經被有關向斐然的消息淹沒。
他上了綜藝節目?
被扒了個底朝天?
紅了?
……紅了這個詞怪怪的,商明寶不願把它跟向斐然放在一起,有一種泥點子濺上茉莉花之感。
一個知名粉圈號的微博占據了相關詞條的熱門:
#學術人的浪漫#
「吃瓜吃到現在,心情反而從上躥下跳裡安靜了下來。看到博士論文的這三行字,覺得好純啊,想象他敲下這三個姓名時,心情該是多麼的鄭重。
有人說如果分手了,這不就跟身上紋了前女友名字一樣尷尬。其實不是的。紋身更像是隱秘的紀念,它能淡、能褪色、能隨著身體胖瘦和皮膚鬆弛而變形,甚至能洗,而你出現在我的博士學位論文裡,是決絕的沒有回頭路的宣告。
雖然這份宣言能看到的人那麼少,但讀過博的人會知道,這是我生命裡絕無僅有的幾個人生時刻之一,它被收錄進永久的數據庫——
從此後每一條有關我的引用,都會導向讓世界知道我愛你。」
博士學位論文……
她隻知道他的博士論文是有關龍膽科的係統發育和生物地理學的研究,但沒有下載過,因為他的論
文外行人看不懂,商明寶自取其辱過幾次。
“看不懂。”挫敗感強得很。
“小姐,”他滑著她iPad的屏幕,輕笑聲染她耳廓,“如果你能看懂的話,隻能導向兩個結論,一,你是絕世天才,二,我寫的是垃圾。”
“……”
從穀歌學術裡搜索向斐然,這篇博士論文的下載量在這兩天平地乾拔。商明寶下載了下來,不停地往下滑。她太心急了,以為紀念名單隻會出現在最後的致謝部分,便直奔那裡。
幾萬字、近兩百頁的文檔,各種奇形怪狀的圖表讓她眼花繚亂,終於到了目的頁,她仔細地、心瓣發緊、逐字逐句地看。
可是沒有。
在長長的致謝名單、單位和事項中,商明寶沒有看到自己的名字。
是在往回滑,想再返回目錄確認一眼的時候,才注意到了最初的「Dedication」
「Fortheonlylove——Mingbao」
這三行字在連篇累牘的研究中是如此簡約、清爽,不起眼。商明寶的指尖在屏幕上定住了,長長久久地看著。
評論區有人問:
「不知道如果分手了,大佬會不會後悔這次宣告?」
「會當作黑曆史吧……」
「感覺他隻會看淡,然後從此不再打開這篇論文?」
「好了,現在開始想知道這個明bao的心情了」
商明寶鎖上手機,摘下眼鏡,從工作台上起身。
她的手繪工作台寬敞而長,散落著數不清的成稿、草稿、廢稿,早先隨向斐然出野外做的筆記已經被一頁頁轉錄成了電子版,又打印出來以供隨時翻閱。
助理曾歎為觀止,為她對植物的熱愛。
“這些素材夠用一輩子了吧。”小姑娘天真地問。
“不夠。”她老板淡淡地回複,“要保持靈感的生命力,隻有隨時重返曠野才可以,否則,你去專業的植物網站上能看到比這些更細節的圖片。”
纖細的彩鉛在有坡度的工作台上骨碌碌往下滾,啪嗒一聲停了下來。商明寶推開玻璃門,在屋外濃綠的稻田景觀中,她倚著門框而立,點開了向斐然的對話框。
從不敢給他發微信,怕自己的打擾在他眼裡顯得輕率,也怕屏幕上出現一個紅色的警示標,提醒她已被他刪除好友。
表演片段商明寶看了,目不轉睛的三遍,怕錯過細節。
好久沒見他玩架子鼓,他還是恣意從容的姿態。試圖看清他用的是不是她送給他的鑔片——專業鼓手總會帶自己的鑔片。
但鏡頭沒給到,她看不出。
商明寶咬了咬唇,打下一行字:「斐然哥哥加油」
……他不讓她叫斐然哥哥了。
改成:「向斐然,加油」
嗯……好客套。
最終改成平平無奇的:「加油」
發嗎?
在漫長的左右
糾結中,商明寶眼一閉牙一咬,點擊了發送——()
發送成功了!
?想看三三娘寫的《明寶斐然》第 94 章嗎?請記住本站域名[(()
?!
看著綠色對話框,商明寶結結實實懵了兩秒——
“shit!”
一邊手忙腳亂彈走蔥細煙管,一邊長按選擇撤回。
撤回了!
但是有記錄……
斐然哥哥為什麼沒把她刪除?
商明寶握著手機的手貼在心口,心砰砰亂跳,眼睛很久才眨了一下。
丟了衣服丟了護身符,但沒刪微信嗎?
是忘了刪了,還是懶得刪?還是……不舍得刪?
“babe姐,”助理Essie抱著一大摞影印資料過來,咦了一聲,“你裙子。”
商明寶低頭一看,鮮白的裙子上被煙灰弄臟了,還燙出了洞。
“……”
Essie又咦了一聲,看到iPad自動播放下一條純享版的綜藝。
“你也聽搖滾?”
商明寶莫名地有些磕絆:“對。”
“那你看這期爆出來的那個鼓手了嗎?”
商明寶:“……看了。”
“他好帥哦。”
“戴著口罩呢,哪有什麼帥不帥的。”輕描淡寫的感覺像是不屑一顧。
“那個感覺就是帥哥的感覺啊。”Essie放下資料,“而且都被扒出來了,確實很帥。”
商明寶走回工作台邊,給自己倒了杯純淨水,裝作不經意地問:“都扒了什麼?”
“身份啊,照片啊,履曆啊——才三十出頭就是博導了,啊,還有他獻給他已經去世的前女友的題獻。”
“噗——”商明寶噴出一口,差點沒把肺給咳出來,“誰?獻給誰的dedication?”
“他死掉的前女友啊。”Essie疑惑但理所當然地說。
商明寶一臉震驚,“我——他前女友什麼時候死掉了?”
“聽說是他攻讀博士期間,有一次進行野外考察時遇到了龍卷風,他前女友被卷進去了,從那以後他每次出野外時都會帶一枝洋桔梗,因為那是她生前最愛的花,他要帶著她繼續他們的理想。”
商明寶:“……”
什麼企鵝空間式的故事!
“真的很感人,看到那句獻給唯一的愛,Mingbao時,我都哭了。”
“……”
說到這裡,Essie轉過臉,“babe姐,你跟他死掉的前女友名字一樣哎。”
商明寶抿起兩側唇角,皮笑肉不笑:“我好好活著呢。”
Essie歎了一聲氣,拍拍雙手的灰:“不過我也是看群裡扒的,大部份網友還沒來得及知道這個悲傷故事,現在他們樂隊的投票頁面下,全是頂著Mingbao名字的打投。”
商明寶:“?”
一夜之間,“明寶”喜提幾十萬分.身。
打榜頁面上,人氣一直在
() 中下遊徘徊的波特尼,在兩天內以勢如破竹之勢被票進了前三,評論區及實況通欄裡,每隔兩秒刷新一條:
「Mingbao可愛分號剛剛為波特尼投票了」
「明葆本寶剛剛為波特尼投票了」
「明葆寶褒剛剛為波特尼投票了」
明葆香港分葆……
明葆10086號……
明葆寶寶……
怎麼會有這麼多冒牌寶!
看上去,明葆這個名字得到了最終的一致認可——就因為它是草字頭。
瞎了,快不認識“明”字也不認識“葆”字了。
商明寶啪一下點進個人設置,更改個人資料,把昵稱改成“明寶本寶”。
係統無情提示:「該昵稱已被占用」。
“!!!”
鍵盤劈裡啪啦一陣敲擊後,她改成“西五十六街明寶分寶唯一寶”,並頂著這個昵稱投了票。
Essie沒注意到她的這些動作,將剛剛那摞影印資料分門彆類歸置好後,說:“這些是你昨天讓我整理的熱帶花卉和葉,我現在算是理解了你說的生命力了。”
她自己也玩綠植,能夠在面試中殺出重圍,是因為她滔滔不絕地談了很多有關熱帶綠植的心得,並給商明寶看了她的花燭牆。
“比如蔓綠絨,在家裡養,在植物園裡看到,跟在圖片裡看到的感覺完全不一樣。”
Essie認真地說,“即使圖片裡的這一株拍攝自亞馬遜,但依然欠缺了那種旺盛像蟒蛇一樣的生命力。如果僅僅隻看圖片來設計的話,真的會陷入依葫蘆畫瓢的刻板中吧。”
Essie並不是學珠寶設計的,學的是商科管理類,美本加碩,在同學都去投行和四大裡卷時,她因為喜歡商明寶的彆墅而入職了她的團隊。
寧市夠大,山海之城,商明寶沒有像她兩個哥哥一樣將房子設在海邊,而是歸於山野。
附近的村子在夏季時常接待溯溪的短途遊客,這房子最初就是這裡最貴的一家酒店,三層式的彆墅背靠丘陵而建,景致開闊寧靜。東家因經營不善而出讓,商明寶從朋友那兒聞訊後接手,作重整與修葺,院子裡鋪一道二十米長的遊泳池。
面前徐徐展開的梯田原是屬於村民的,被她一並承包了過來,原作物不變,田壟上種椰樹與大花紫薇。
商明寶謝過了Essie的整理工作,在地毯上席地而坐,一張張翻看那些高清彩繪熱植圖。
……看不進去,全身心都留神著手機的動靜。
數千公裡之外的城市,節目專屬排練室裡,向斐然對著手機裡的“已撤回”眉頭緊鎖。
上一期改編賽,波特尼排名靠前,緊隨而來的是一對一PK。賽製安排不科學,他們需要在未來三天裡排練好曲目。昨晚上通宵後,今天全員都乏了,不到下午三點,除了他之外,所有人都就地睡得東倒西歪人事不省。
向斐然也困,垂闔的雙眼在看到置頂對話框的提醒後,
凜然清醒了過來。也許是出於不確定,他目光定在了上面數秒。
所以,她沒有刪他好友。
發了什麼?什麼見不得人的?為什麼要撤回?
故意的嗎?
故意發一條無關緊要的東西再撤回,……勾引?試探?
向斐然眯了眯眼。
還是說,單純隻是不小心發錯了。因為太尷尬,所以當作沒發生?這是她能乾出來的事。
網上鋪天蓋地的都是他博士論文的題獻,她這個追星混粉圈的女人,不可能對此一無所知。
漫長的思索後,向斐然放下鼓棒,雙手環胸緩緩地往後靠到了牆上,面無表情,氣壓很低。
她到、底撤回了什麼?
出去洗了把臉清醒自己後,他跟組裡開了個電話會議,又抽了根煙。
網上那些八卦,他縱使不想看,為了她也全面梳理了一遍,確定沒有扒到她後,他才算安心。
可能她是想警告他,讓他不要拿她的身份炒作?
多慮了。
從走廊儘頭湧入的風帶有夏天的塵土味,拂散了他疏離雙眼前的繚繞煙霧。
向斐然從嘴角夾走煙,勾了勾唇。
他不該為她的一個無心之舉猜東猜西。
一支煙抽完,他直接撥了電話過去。
震動連續響了一陣。
商明寶根本沒想過會是他,以為是店裡銷售或溫有宜。看見前男友的頭像在屏幕上閃,她嚇得“啊”了一聲,手機筆直掉地上。
怎麼說呢……有種她隻是淺淺丟了顆手榴彈,結果對方轟過來一枚洲際導彈的感覺。
清嗓子,再清嗓子。
Essie:“babe姐,你嗓子不舒服?”
商明寶閉眼:“出去。”
Essie出去了,貼心帶上門前,提醒:“你臉好紅。”
商明寶拍拍臉頰,“呼”地吐一口氣——不敢吐太久,恐他掛電話。
就這麼一口氣滯色在胸口,不上不下地接起。
訓練了一年的低沉聲線足夠她應對任何投資人和時尚采訪,卻在面對向斐然時徹底破功。
不自覺細聲:“斐……”
已經被勒令不許叫斐然哥哥了。
商明寶改口:“向斐然。”
向斐然:“……”
他將手機從耳邊拿下,確認了眼。
是她頭像。
連名帶姓地叫,是嗎?
他撣撣煙灰,也單刀直入地問:“撤回了什麼?”
商明寶:“……”
通過手機聽筒傳來的聲音,低沉,帶些微冷感,讓她不自覺怔然,呼吸放輕。
“說話。”
“沒什麼,就是看到你上節目了,給你加油。”
懸了快一個小時的心落回了胸腔,生出了一股啼笑皆非之感,帶著自嘲。
“謝謝。”
聽出
他要掛電話的意思,商明寶喊住他:“等等!”
“還有事?”他在那端平靜無瀾地問。
“為什麼網上都說我死了啊……”商明寶咬著唇。
“……誰?”
“你不知道?我助理說,網上爆料說你前女友被龍卷風卷走了,所以你每次出野外都會帶一支她生前最愛的洋桔梗,你的論文題獻也是因為這樣才寫的。”
“我的論文題獻是基於你長命百歲的祝福下寫的。”向斐然聲線平板地糾正。
商明寶忍不住舔了舔下唇,想說什麼,但心臟砰砰亂跳著,腦袋也迷糊著,不知道還能說什麼。
如果是戀愛狀態,這就是他的情話。
可是現在是分手,她不敢多想。但心臟不歸大腦管——她的心跳忤逆了她的理智。
斐然將走廊的推窗移開了些,讓風聲蓋過他在手機前微微屏住的呼吸。
沉默的兩秒後,他說:“走了。”
“——等等!”商明寶第二次叫住他,“我可以來現場嗎?”
其實要來便來了,喬裝打扮一番,他也無暇認出來。
但她怕惹他生厭,怕還沒修整好的自己出現在他眼前為時過早、不合時宜。
電話那端的聲音空白了兩秒。
向斐然淡聲說:“不可以。”
這次通話是真掛了。
寬廣的工作間裡一時沒了聲音,隻剩下遠處稻田裡的鳥鳴。
商明寶慢慢地將抱枕抱到了懷裡。
又聽到向斐然的聲音了。
她把臉挨上枕頭,閉上眼,在苦柑橘與愈創木交織的香氣中,仿佛伏在了一片沐於苦夏盛雨中的林上。
三天非人的排練後,向斐然第二次站到了演播廳舞台上。
因為被她問了可不可以過來,自上台的那一刻起,他就垂睫斂目,將自己的目光牢牢摁在了架子鼓所圍攏的這一畝三分地中。
演出至中段,他投入到了節奏中,被氛圍浸染,眼鋒不經驗自舞池中掃過,看到了一雙與她很相像的眼睛。
不是她。
但他的鼓已經漏了一拍了。
很明顯,第二現場的幾個鼓手都指了出來:“這兒失誤了?不像他能犯的錯誤。”
演出結束,向斐然在鼓凳上多坐了幾秒才起身。
過去幾天,他個人的曝光也帶動了植物學的相關曝光,
#獻給唯一的愛#
#學術人的浪漫#
#人和生物圈#
#植物分類學#
#植物分類學不是博物學#
#原來植物不是一開始就有花的#
#龍膽是什麼#
……
各種亂七八糟的話題都湧了出來,植物所有關實驗室及研究員的公示網頁下,向斐然的那一頁被大量訪問,甚至崩了好幾分鐘。
由於身份特殊且流量巨大,節目組也無法對這一切視而不見。
演出結束,主持人不得不動情地說:
“上一期節目播出後,由於節目觀眾和廣大樂迷的熱情,波特尼的新鼓手向老師被迅速推到了公眾面前。節目組心裡一直很不安,擔心給向博的工作和單位帶來不必要的打擾,在此我也要向大家澄清,向老師是友情出演,架子鼓是他學術之外的愛好,節目錄製結束後,我們祝願向老師的生活和學術都能回到原來的軌道。”
向斐然禮貌地頷了頷首。
主持人話鋒一轉:“那你現在能開口說話了嗎?這也是我第一次跟傑青說話。”
向斐然:“……”
演播助理唰地一下遞上話筒。
向斐然確實也有話要說,便淡定接過話筒。
台下全在扯嗓子喊:“摘口罩!摘口罩!”
拱火嘉賓:“你們不都在網上看完了嗎,我天,跨度十年,從寧市到美國,從紐約到波士頓,還有你們沒看到的照片?聯合國演講的新聞稿都被你們逐字品讀了是吧?”
熒光手環揮舞成斑斕燈海。
馬甲漏到了這份上,再堅持戴口罩確實也沒什麼必要了。為表禮貌和尊重,向斐然摘了下來,折好壓平後抄進運動褲兜裡。
鏡頭直掃,導播很懂地推了個近景。
切第二現場,一堆樂手開玩笑似的從座位上起身:“不比了不比了,比不了,比不了一點兒。”
主持人平息現場氣氛:“我敢打保票,接下來的音樂節誰能請到帶向博編製的波特尼,誰的票就能最快售罄。”
幾個嘉賓都笑:“不是,這怎麼越錄越像炒作了?洗不清了啊。”
演播後台在緊鑼密鼓中也隱隱壓著一股雀躍。誰能想到一檔策劃一年的節目會因為一個鼓手的骨折而迎來意想不到的熱點?事已至此,鏡頭不可能放過現場任何一個細節——因為他們都知道,下一期節目必爆。
主唱接過話打圓場:“我發誓,他真是被我們坑蒙拐騙來的。”
主持人笑:“我算是看清楚了,你的酷是跟他學的。”
主唱:“是是是,他打小學起就這樣,欠揍,全賴我保護。”
向斐然勾了勾唇,算了,要出道的是他,讓讓他得了。
在笑聲中,主持人問:“今後考慮上音樂節嗎,向博?”
“不考慮。”
“綜藝呢?比如那種腦力綜藝,生活類帶點科普性質的真人秀?”主持人認真道:“我是真接到好幾個製片人朋友的電話。”
“謝謝,婉拒。”
“……”
主持人認真道:“上節目前有沒有考慮過會出現這種情況?”
向斐然惜字如金:“沒有。”
“那過去幾天有沒有給你生活帶來什麼困擾?”
“有。”
主持人明顯尬了一下,沒料到他會這麼乾脆,乾脆到不留情面。
身邊嘉賓經驗豐富地把話題接了過去,插科打諢:“是不是人生頭一次感到了顏
值帶來的困擾?我跟網友們一樣,論文看不懂,五官身材倍兒懂。”
“我想問一下。”製作人嘉賓打斷,“你剛剛的鼓是不是有了個失誤?還是你設計的?因為你後面加了段花。”
向斐然坦然承認:“失誤。”
他想再去找那雙與她相似的眼睛,但克製住了。
跟樂隊其他成員聊了幾句後,主持人將話題繞回他身上,問他有沒有話跟現場及觀眾說。
“不是手語的那種。”嘉賓哪壺不開提哪壺。
向斐然想了一想,聲線平穩語氣淡然:
“植物學是一個相對冷門的專業,植物不會說話,也無法自保,生物多樣性的保護除了有賴於政府、機構和專業人士的努力外,面向公眾的科普教育和關注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環,許多物種瀕危的原因,不在於自身在自然環境下的繁育困境,而在於盜采、盜挖,或者僅僅是在不知情情況下出於喜歡和感慨美麗的采摘。從這個角度來說,如果對我個人的關注都能轉化為對分類學和生物多樣性保護的關注的話,我不介意多多益善。”
掌聲響了起來,打斷了他的發言。向斐然微微頷首,等現場氣氛稍息,他淡淡續道:“但是有一件事,我希望可以借這個舞台澄清。”
他不玩社交平台,沒有其他可以澄清的賬號。
主持人面色認真,以為他要接著說其他學術方面的事。
向斐然直視鏡頭,清冷的面龐上神情很淡:“我前女友還健在,並且很健康,她會長命百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