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人敢在這種臉色這種氣壓的商檠業面前說話。
商明寶吞咽著,因為不安,指甲蓋無意識地頂著墊在刀叉下的紙餐巾。
她說錯話了,這是她跟向斐然之間的事,不該交代給商檠業的。
那張厚厚的紙帕被她指甲頂破時,商檠業也開口了,緩緩而發沉的四個字:“不婚主義。”
商明寶心臟劇烈地哆嗦了一下,但縱使兩條胳膊都發著抖,她仍極力讓自己鎮定地說:“爸爸,他沒有瞞我,我一開始就知道的。”
商檠業冷笑一聲:“要我誇他高風亮節,還是你清醒想得開?”
纖細的脖子仿佛承受不住頭顱的重量,商明寶的頭低著,像一朵快從花托上凋謝下的花。
“五年,他就沒有一丁點為你改變?”
商明寶被他問得身體一僵,張口結舌磕磕絆絆地說:“他說他會試試……他在試……爸爸,這些事強求不了的,你彆管,我心裡有數。”
商檠業眯眼:“你心裡有什麼數?”
“我有期限的,我給了他期限了,我不會一直等下去的。”商明寶篤定地說,卻不知道自己的眼睛裡浸滿了忐忑、惶恐和哀求。
商檠業一眼就看穿了她,她迫不及待地甩出了一個保證,希望他能在此時此刻放過他們。
“爸爸……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樣幸福的。”她沒辦法了,唯餘下下策,似盲目地抓了一截浮木:“你見一見他吧,好嗎?他就在這裡。”
她敢保證,隻要商檠業見到向斐然,就一定會喜歡他的。
這是商檠業在這裡兩天最想等到的話,他也想親自、第一個給商明寶談了五年的男朋友掌掌眼。但現在晚了。
商檠業指尖點點餐桌,喚了當中一名隨從的名字,淡漠地吩咐:“讓車子準備好,十分鐘內出發。”
唰的一下,商明寶臉上不見任何血色。
說完這句話,商檠業起身,緩而重地擦過雙手後,將那張白毛巾扔回托盤裡:“爸爸很忙,沒有時間浪費在不必要的人身上。雖然你還年輕,但這個道理你也要懂。”
快走出餐廳時,被他緊隨而來的小女兒一把拉住——商檠業回首,壓抑著的怒容在看清那雙眼睛後變為愕然。
“爸爸,我跟你講了這麼多,”商明寶的眼淚快盈出來,哽咽地說,“你不能仗著我對你的信任破壞我們。”
商檠業寬厚的掌蓋上她冰透骨的手,說出口的話像一句死亡判詞:“早點分。”
三台車沿酒店門前環島停著,保鏢立在車門邊,已做好出發的準備。商檠業上了車,撳下了車窗擋簾。
商明寶立在原地,一直目送車隊駛出環島,直到開出酒店大門。
這頓飯結束得比任何人都預想得早。她回了房間,渾渾噩噩地睡了半覺後,起身找向斐然。
向斐然是明天早上的飛機,在斯裡蘭卡的三天,除了那天下午的礦區,他哪裡也沒去,一直在跑數據、改論
文。商明寶得空來房間找他,他便放下案頭工作,與她接吻、聊天,或者什麼也不做,隻是抱著待一會兒。
商明寶手上有他的房卡,在門口站了好長一會兒,深呼吸,提拉臉上笑肌,做出昂揚而興高采烈的姿態。
刷卡進去,向斐然正站在落地窗邊打電話。庭院裡滿目鮮綠,草尖綴著落日金光。
他很專注,沒留神身後動靜,直到被商明寶自身後抱住,兩隻手在他腹間交扣,臉挨著他的背。
向斐然一手掌著手機,一手貼上了她的手背,安靜聽對面講完後,提出了幾個參數的修改方向。收了線,他轉過身,將商明寶抱進懷裡:“今天的晚飯怎麼結束得這麼早?”
商明寶“嗯?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了一聲,臉埋在他胸膛。
似乎聽出異樣,向斐然想抬起她的臉。但她縮得緊,向斐然不勉強她,問:“是不是哭了?”
商明寶用力抿著唇,“沒有。”
“有事可以跟我說。”
“是爸爸不想讓我在這裡繼續了,他想我快點回香港,說這裡太苦,而且沒意義。”她的眼淚默默地流著,嘴巴癟得厲害。
向斐然攬抱著她依偎的臉,淡然地說:“我支持你。”
商明寶一瞬間眼淚洶湧,閉上灼得疼的眼眶:“那要是我也認同他的話呢?”
向斐然是如此認真地思考著她這樁句意明切的事,最終說:“要是你自己也認同在這裡得不到更多或想要的東西,那當然另當彆論。”
商明寶手腳冰涼,張口結舌:“要是我根本就沒想清楚呢?我怎麼知道我想的、做的決定一定是對的?萬一我錯得很厲害,會失去很多呢?”
她目光慌亂,莫名地有一股恐慌——那是要孤身走進命運十字路口前的恐慌。她不知道哪條路是對的。
向斐然捏緊她掌尖,看著她泛紅的雙眼:“商明寶,你比你自己想的要厲害得多,不要怕自己做決定,你永遠是正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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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香港後,商檠業第一件事便是找溫有宜。他篤定溫有宜知道些他還沒查到的東西。
“你見到他了?”溫有宜還沒發現事態的嚴峻,合十的雙掌抵著下巴:“他跟babe很配吧?”
商檠業額角青筋暴跳,“不是配不配的問題。你告訴我,他是誰,為什麼你那麼快就確定他是個可以讓你放心的人?”
戀情已經進展了五年,溫有宜也知道沒有再瞞的必要了,如實說:“他是向家的人,是向聯喬大使的孫子,他父親是「微山生命」的董事長向微山。”
這個身份遠超出商檠業的意料,以至於愣了一下才說:“為什麼不早告訴我?”
“畢竟有一層政治背景,我怕你反對,但想著babe這麼喜歡,開心地談兩年戀愛也不錯。”
溫有宜幫幾個孩子粉飾戀愛打掩護也不是一遭兩遭了,咳嗽一聲熟練地倒打一耙:“是daddy你平時太古板太不通情理了,所以才瞞著你的。”
夫妻恩愛三
十多年,她十分確信自己的神情語氣可以治住商檠業——但招術莫名失效了,商檠業面無表情:“我不理解,你知道他的身份不行,為什麼還要放任她談這麼久。五年,明寶是什麼品性你不清楚?你放任她談這麼久沒結果的戀愛,有沒有想過對她的傷害?”
溫有宜被他反問得一時沒出聲,緩了一緩,先說:“你彆吼。”
接著找回思路:“怎麼沒結果呢?向大使是爸爸的朋友,爸爸的眼光你總不會懷疑。他是有政治身份,但已經退了,而且年事已高,向微山又是他抱養的,向斐然就更是清白了,他一個搞科研,將來又不從政,談不上政治立場和隊伍,怎麼就——”
商檠業啞然,冷冷地笑歎出一聲,一字一句緩慢地問:“很好,你為他們考慮到了這個地步,那為什麼偏偏就不關心關心這個人本人?”
溫有宜懵了,看著他:“什麼?我當然關心過,他很不錯。”
“——即使他是不婚主義,從一開始就沒打算跟你的女兒結婚嗎?你知不知道你女兒明知道對方是不婚主義,還要再跟他談幾年?說要等他改?”
“不可能。”溫有宜斬釘截鐵地反駁:“babe試探過我很多次,有政治背景的對象可不可以,家世稍微差一層的對象可不可以,她是不是一定要去聯姻。如果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結婚,她問我這些乾什麼?”
隨在最後一個字音戛然而止之後的,是突如其來漫長的沉默。
溫有宜蹙著眉心,喃喃地說:“我一開始是告訴她不行的,所以她才明知他是不婚主義,也開始了這一場,因為她也認同他們沒結果。後來,一年多以前……”她的臉漸漸地白了,目光裡充滿不敢置信:“一年多前,我給babe打了個電話,暗示她,他們是可以有結果的。”
商檠業面無表情:“她會空等到現在,那個男人的花言巧語功勞占一半,你也占一半。”
溫有宜猝然捏緊了沙發扶手,過了好半晌,蒼白地抬起臉:“babe都跟你說了什麼?”
商檠業擰鬆領帶:“她說她心裡有數,不會等到底,讓我彆著急拆散他們。”
說完這句,他默了一會,在溫有宜旁邊坐下:“找個時間告訴她,那個人的身份沒可能,讓她死了這條心,彆等了。”
他從頭到尾都沒有稱呼過向斐然的名字,而隻有淡漠的“這個人”、“那個人”,語氣冷淡得像在談論一支低劣的股票,唯有眉心微蹙間略過了一絲厭惡。
溫有宜雙手捂面:“要是,他確實可以為她改變呢?或者已經在變了?”
她輕輕地問。
商檠業的臉色黑得可怕:“有宜,五年了,我不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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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近年尾,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讓這座坐落在森林河穀中的寶石之城也陷入到了熱鬨中。
做的是寶石這樣富貴的生意,人一多秩序一混亂,難免會發生些意外。那天晚上,商明寶在本區最大礦主的家裡做客,因為他的彆墅就在酒店附近,她沒有讓司
機來接。八點多從彆墅門口出來,不算晚,她掉以輕心了,沒注意到有兩個人尾隨她很久。
是見色起意嗎?是要搶她的錢和首飾?是要綁架,還是早就與她積怨已久,她在幫助一些遊客識彆騙術時無意中得罪了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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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就挨著街道集市,五星酒店的大門前也還是有那麼段與市井隔絕的靜。路燈的微芒照不穿那一徑的黑,被一隻手捂住口鼻時,商明寶瞪大眼睛,要掏防身噴霧的手被狠狠反剪到了背後。
剜心的痛從骨縫間傳出,她卻連尖叫都傳遞不出。絕望間,根本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是誰把箍著她的那個人揍倒,又是誰把另一個人窩心狠狠踹了一腳,隨著破風聲響起的,是一聲很沉重的捶擊骨肉的聲音,商明寶驚恐得圓圓的眼睛裡冒出眼淚:“——伍柏延!”
伍柏延抬起手臂又挨了一下,惡狠狠地說:“滾遠點!”
商明寶拔腿就跑,用生平最快的速度,一邊跑一邊打電話給司機,一百多米後終於跑進酒店大門了,她不顧一切地喊:“help!help!”
一小隊保安趕到時,漆黑深巷裡已不見他人蹤影,隻有伍柏延靠在一戶人家的牆下,右手捂著另一邊的胳膊。
商明寶膽戰驚心地靠過去,在慘淡的手電筒光下看清了他流著血的臉。
事情過於驚險,蘇菲不可能瞞住,商檠業和溫有宜連夜乘公務機趕了過來,當地政府、警局以及首府那邊都來了高層,本地首富兩邊作陪,希望這件事不要影響到他們對這裡投資及合作遠景的考核。
伍柏延頭上纏了好幾圈紗布,手臂也打了石膏,聽著病房外走廊上的交談。他聽出來商明寶和她管家的聲音,其餘的可能是醫生和警察。
過了會兒門開了,商明寶回到他病床前坐下,並不知道他已醒來。
又養了許久的神,伍柏延睜開眼,轉過臉問:“你誰?”
商明寶:“……”
“你彆裝了。”她一張臉慘白。
伍柏延氣息微弱地哼笑了一聲:“沒嚇到你。”
商明寶一顆提心吊膽的心總算落了回去,也不知道說什麼,隻是默默坐著。
“說句謝謝?”
“謝謝。”
“我說了,緊急聯係人要設置有用的人。”
“你隻是剛好在這裡。”
“你願意的話,我可以一直在這裡。”
“我不願意。”
伍柏延又笑了半聲,像是自嘲。
商明寶紅紅的眼眶瞪著他:“你是不是故意的啊?”
伍柏延知道她不是真心這麼說,她隻是故意要刺痛他,挑他的毛病。為什麼?因為這件事在她心裡有份量,她心軟了——不得不,所以便要說些煞風景的話。
伍柏延笑著搖了搖頭:“商明寶,把我當個人吧。”
商明寶緊張地提醒他:“你彆搖頭,醫生說的。”
“好。”
“你的手……骨頭要養一養。”
“沒問題。”
商明寶抿了抿唇:“會影響你比賽嗎?”
“會。”
“……”
商明寶更用力地抿了下唇:“你話這麼少,是不是腦袋疼啊?”
“你不是喜歡這樣的嗎?”
商明寶垂下眼睫:“彆這樣。”
她起身走了出去,問這間私人診所的護士有沒有煙。護士給她找來了,她推開走廊儘頭的門,找了個沒人的陽台一角抽著。這件事沒必要讓向斐然擔心,她沒說。
警局立下軍令狀說一定會抓到歹徒,又交涉了彆的事情,商檠業的公務機將商明寶和伍柏延一起帶走了。
因為受了驚,商明寶被勒令在家修養。過了一周才聽說伍家兩位家長早從紐約趕了過來,今日晚上要在家裡宴請他們。
帶來這個消息的是溫有宜,她捏著她的手:“要是實在打不起精神也沒關係,爸爸媽媽會幫你道謝。”
商明寶點點頭:“他們會覺得我很不禮貌吧。”
“你受驚了,他們會理解的。”
商明寶這幾天難以入眠,靠褪黑素才睡得著,睡著了也是噩夢連連,出一身的冷汗,被夢裡那隻充滿汗味和鐵鏽味的手嚇醒。瘦得很快,以至於顯得眼眸大得都有些空了。
被她這樣看著,溫有宜心疼難擋,抱住她。
“媽咪,An追了我快一年了。”
“媽咪知道。”
“但是我有男朋友。”
“……媽咪也知道。”溫有宜閉了閉眼,扮演不知情的人,“你男朋友怎麼樣呢?怎麼還不帶來給我看看?”
商明寶不想聊這個,溫聲說:“不要因為這件事就把我安排給伍家。”
溫有宜心裡震痛:“babe,你怎麼會這麼想?這是兩碼事。”
“你保證。”
“我發誓。”
商明寶心裡稍稍安定下來,急促的氣息也落了回去。她是睡得不夠,才會產生這麼可笑荒誕的胡思亂想。
關於這場宴會的細節,她一概不知,隻聽說商檠業對伍柏延說了一句,“你比五年前成熟”。宴席結束後,伍蘭德夫婦和伍柏延來她這邊探望她。傭人提前來通報了,商明寶換了件得體一些的衣服,在起居室見了他們。
伍柏延頭上的繃帶薄了兩圈,臂膀上還是吊著石膏,配上這樣正式的黑色西服,有點好笑。
一圈人慰問過後,伍柏延單獨跟她聊了兩句,告訴她他年底要回曼哈頓,休完假才會回新加坡,讓她注意安全。
“打個商量,能把我從黑名單裡放出來嗎?”
商明寶把他所有的社交和聯係方式都拉黑了。
商明寶悶不吭聲地解鎖手機,隻把他從ig的黑名單裡放了出來。
“私信你,你會回嗎?”
“不會。”
伍柏延笑了笑:“春天見。”
“An。”商明寶叫住他要走的
背影。
“怎麼?”他凝住腳步。
“我欠你一個人情,但你能不能不要追我了?”她的眼神裡都是痛苦。
伍柏延轉過身:“我喜歡你,你要我做一個默默守護和等待的人,憑什麼?比賽隻有爭先,我從小到大所受的教育都沒有隱忍克製那一套。”
伍柏延對她攻勢如此曠日持久,漸漸地從幾個家族的社交圈裡往外透露開,滲到了投資圈中。
在一場小型投資峰會之後的自助餐會上,向微山聽到了這個消息,並巧妙地進行了確認。
他其實根本不在乎商家,高不可攀如皇族貴胄又如何,家財萬貫又如何,懸殊的差距隻會帶來話語權的受損,向微山對給人低眉順眼一事並沒興趣。
他不在乎那個叫商明寶的小姑娘會不會和他兒子修成正果,他隻感興趣他的兒子。
向微山到了植物所,先找了幾位同門師兄弟敘舊,接著才到了向斐然的實驗室。
已是又一年的春天,向微山說早上剛去談說月的墓前坐了坐。實驗室裡都是人,向斐然打斷他,請他移步外面。
他看上去無堅不摧的,弱點處卻沒有鎧甲。向微山看著他的面容,不動聲色地想,像誰呢?如此在乎愛,沉默而固執地守衛愛。明明這麼聰明,怎麼就放任自己成了手無寸鐵的人。
“你從去年開始,好像接了很多不該你接的活兒。”
聯合國方面有關生物多樣性保護的顧問工作,頂級腕表的公益顧問,紀錄片的出鏡拍攝、以及一場接一場的商業節目。
這些東西有的已經開展了,有的簽了長期合同,正等待逐步鋪開。毫無疑問,這些都是以他個人名義和這張臉出鏡的商業活動——
是向斐然以前絕無可能接觸,或者乾脆點說,是會拒之以千裡之外的活動。雖然它們能極快地帶來名和利,但無疑會直接占據他做科研的時間,這是他以前絕不會允許的。
“這是你最好的二十年,如果你要名要利,你不必等到二十九歲才開始。”向微山淡淡地說,“你十六歲拿金牌那年,就有經紀公司來簽你運作你了。你上大三那年,如果你答應上了那個什麼戀愛觀察節目,你現在已經是明星,從美國回來拍紀錄片的那一年,如果你願意出鏡,你也早就紅了。斐然,你比誰都清楚為了走這條科研路,你放棄了什麼,為什麼現在反而舍本逐末?”
向斐然波瀾不驚地擋回去:“我的事你不用管。”
“為了你的女朋友,是嗎?”向微山諷刺地問,“為了你高不可攀的女朋友可以買上一枚所謂的高珠,一件高定?可以過上跟原來一樣水準的婚後生活?龍膽科你是覺得研究到頭了,覺得對得起你媽媽了,所以你自己的學術理想就可以隨便應付、敷衍,丟給手下博士生做,沽名釣譽草草了事?你有沒有想過你媽媽在天上看著,會有多痛心疾首!”
向斐然轉過臉,春寒料峭,他抄在外套口袋裡的手掐著掌心:“不用這麼冠冕堂皇,拿談說月來壓我。我想要的東西我清楚,我也不會對不起任何人。”
“為什麼還要把爸爸當仇人?”向微山像是十分不解,“你想要是沒錯,但你確定對方也要你嗎?如果真的跟你一樣一心一意,那為什麼整個投資圈都在說伍家和商家的聯姻?”
“你說什麼?”
再冷然穩定的人,在聽到這句話後,眼神也有了情緒波動。向斐然幾乎是在一瞬間抬起了頭,本能的,猝不及防的,氣息發緊。
“你不知道?”向微山像是感到好笑,唇角勾起的弧度帶著殘忍的微諷:“你不知道你的競爭對手已經快贏得勝利了?不對,”他眯了眯眼,更不解、更好笑了:“你的名字從來沒有被提到過,沒有人知道商明寶身邊還有個向斐然啊。”
他疑惑地說。
“你確定你是伍家的競爭對手?”向微山這麼多年耐心的蟄伏、等待,終於到了可以亮劍的時候,“還是說,這場競賽從一開始你就是——局外人?”
他丟下他說過千遍的句子,這一次,加上了一定會直擊他心臟的利刃:“
“「微山生命」的大門永遠為你敞開——如果你還想要參賽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