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1 / 1)

明寶斐然 三三娘 12646 字 7個月前

門鈴被撳響數聲,傭人忙去開門,迎到來客,問候一聲“伍少爺”便噤聲了,不如往日熱絡。

伍柏延常登門作客,挨得近,有時候拎一份甜點,有時候拎兩瓶酒,有時候乾脆兩手空空。商明寶這房子的客廳他是很熟悉的,如進自己家門,來得次數多了,等待自悠然,跟傭人都熟,懶洋洋地打兩句譏誚,傭人都說伍少爺不錯。

今天登門,卻感到氛圍不同以往,十分壓抑,沒人敢露笑臉。

蘇菲見了他,沒出聲先苦了臉:“你這時候來乾什麼呀?”

這是商明寶從西五十六街回到上東區的第二天上午,向斐然因大霧滯留機場,商明寶把自己關在房內閉門不出。

伍柏延挑挑眉:“找她吃中飯,怎麼?”

廖雨諾一疏遠,伍柏延成了商明寶最親近的朋友之一,兩人雖說一見面說不了兩句好話就拌嘴,但蘇菲看得出來,伍柏延在商明寶這兒有幾分薄面。她也是走投無路了,將昨晚至今的事簡明扼要地說了番,憂心忡忡地說:“看來是吵架了。”

伍柏延聽完,似笑非笑:“吵架不是很正常,你愁成這樣?”

商明寶起初隻是偶爾跟他聊兩句她和向斐然的事,多半是和方隨寧及廖雨諾說,但隨著方隨寧遠赴巴黎、廖雨諾漸行漸遠,而伍柏延又是個太忠實的聽眾,漸漸地便越說越多。

伍柏延不怎麼置喙,不像方隨寧和廖雨諾會無條件幫她罵向斐然,伍柏延大部分時候隻扮演一個合格的聽眾,漫不經心地安慰幾句。

他其實沒預期他們兩個會談這麼久,一晃竟三年。旁觀者的視角總是更清醒,這三年,商明寶越陷越深,這三年,她脫胎換骨。

她做珠寶顧問的事業有伍柏延的一份,Wendy是核心,隻吃他哄的那套,若有Wendy在場的宴會,伍柏延雷打不動地給商明寶扮演男伴,紳士、英俊、風趣。在商明寶的社交圈,世人隻知伍柏延,而未曾知向斐然。

Wendy私下問過多次他和商明寶的進展,伍柏延笑笑,倒對她說實話:“她有男朋友,我頂多算個藍顏。”

Wendy看得出他對商明寶與彆人不同,勸他花開堪折直須折,伍柏延與她碰杯:“急什麼,反正都要結束的,她高興多久就多久。”

蘇菲從昨天淩晨起就上火,聽伍柏延沒事人一樣調侃,瞪他一眼:“你要是來添亂的,現在就可以走了。”

伍柏延兩手抄在西裝褲袋中,順著樓梯仰目往上眺了一眺:“那要不然,我上去試試?”

他從未上過二樓。

隨蘇菲到了商明寶的房門外,伍柏延伸手叩了叩:“商明寶,彆藏著掖著,有什麼笑話給我看看。”

商明寶啞著嗓子,哭腔濃重:“滾開。”

“感冒了?”伍柏延輕聲對蘇菲,“聽嗓子不太對勁,你叫醫生上門來。”

蘇菲去一旁起居室打電話,跟醫生說了三兩分鐘,回來時,不知道伍柏延用了什麼

辦法,竟然進去了。

商明寶一張巴掌臉上該粉的粉該白的白,腮上掛淚珠,看著很可憐。伍柏延原本還想混不吝地調侃兩句,見她第一面反而愣了一下,皺眉問:“你搞什麼?”

商明寶不肯說,伍柏延有耐心,陪她看醫生,看她喝粥、吃藥。過了兩個小時,她平複下來,聽見午間新聞報道說機場大霧導致航班大面積延誤,她愣了愣,從餐桌前起身,走到壁爐前看完了一整段新聞。

第一反應是去拿手機。與向斐然的對話框開著,字沒打幾個,手心一空,被伍柏延抽走——

“都氣成這樣了,還上趕著呢?”他譏笑,手抬高。

“我沒有。”商明寶起身要去搶,被他躲開了。

“是我跟他說的分手——你還給我!”

伍柏延臉上的錯愕隻一瞬便藏好了,平靜地將手機遞出去:“行,你要覺得剛說完分手就去關心人家是你想要的,那你隨意。”

這句話起了效果,商明寶拿過手機,默不吭聲。

“真想分手就乾脆點,彆優柔寡斷。”伍柏延純以過來人的經驗支教。

“我沒想分手。”

“哦。”伍柏延面無表情。

商明寶眼淚又掛到了腮上,低著頭:“我隻是想逼他一下。”

“逼他什麼?”

“逼他……動一動跟我結婚的心思。”

她做夢亦很保守,逼他所求不是跟她結婚,而隻是動一動跟她結婚的心思。

伍柏延笑了半聲,目光全是懷疑和探究:“商明寶,你腦子談戀愛談壞了?你是想拿你整個家族未來的政治風險給你當嫁妝?”

商明寶負氣地回:“你不懂,你說得不絕對。”

“那誰懂?”伍柏延逼視著逼問著。

“——我媽媽懂。”

在商明寶迫不及待又擲地有聲的回答中,伍柏延像被人堵住了口,過了數秒,臉上那派怡然從容的笑意緩緩僵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森寒平靜。

“所以,你的意思是說,你媽媽知道你跟向斐然交往,而她鬆口了?”

他不想聽到這種消息,這讓站在終點線的他感到了一絲鈍挫。

“她不知道。”商明寶懶得解釋,“總之,斐然哥哥可以,媽咪不會騙我哄我。”

“不可能,”伍柏延還是不信,分析著:“以向聯喬的身份和地位——”

“他又不能活一輩子!”

伍柏延愕住,看著商明寶孤注一擲的臉,他不敢置信地笑了一下:“你把你跟他的希望寄托在他爺爺的去世上?”

商明寶唰地留下兩行眼淚,老人的儒雅笑臉浮現在她眼前,令她心痛難遏。

“我隻是說總有這麼一天的,我能等……我等得起。”

一旦向聯喬去世,向斐然身上就沒有任何政治背景了,他一個潛心研究植物的人,一個連國際局勢都沒興致高談闊論的人,能帶來什麼政治風險呢?人走茶涼,未曾接受向聯喬庇

蔭的他注定將歸於人潮,這如何不是一種清醒的獨善其身?

客廳安靜數秒,伍柏延緩緩開口:“所以,你想跟他結婚,你家裡也沒問題。”

商明寶點頭。

“但是,向斐然是不婚主義,他不同意。你想通過分手,倒逼他一把。”

不知道是哭太久還是難堪,商明寶兩腮勻上了小孩子般的紅。

伍柏延從她的少女情態了得到了全部的回答,咬牙咬得自下頜至脖頸都浮現清晰線條,“商明寶,你是越來越出息了。”

“如果他愛我,他會同意的。”商明寶天真地說。

“你覺得自己在他心裡有這斤兩?”伍柏延譏誚地問。

“我有。”商明寶毫不遲疑地答。

伍柏延冷笑一聲,叼上一根煙:“以愛為名道德綁架啊妹妹,啊不,姐姐?”

“你彆管。”

伍柏延手中的一枚打火機遲遲摁不下手,半晌,將煙捏吧捏吧塞進了褲兜,“我說,既然你這麼確定,你他媽哭一晚上加一上午?”

商明寶被他問懵,過了會兒才認命地回:“我們從沒有吵過架,而且他回國了,我很舍不得。”

伍柏延垂眸看她數秒,冷靜了下來:“不對。你肯定已經試探過一次,而他已經拒絕過你了。換言之,他的不婚主義是真的,你在用自己的愛對抗他的主義。”

被他戳中真相,商明寶陡然間卸去了所有的心防。

“他會同意嗎?”她試圖從外人這裡汲取到肯定感了。

“會,當然會,”伍柏延微微一笑,姿態和神情微妙地重又舒展了起來,略一聳肩,“如果他真的愛你的話,肯定會同意的。否則憑什麼呢?他憑什麼不想跟你結婚?說到底不就是不夠愛嗎?真的愛你,就應該萬事以你為先,把你放進未來,原則和人生觀這種東西,在真愛面前就應該成為狗屁。”

商明寶被他一連串大話衝擊得懵住,未及細想,伍柏延又緊跟著道:“不肯為你將就,就是不夠愛你。隻要愛你,就會無條件遷就你,所以我認為——”

他頓了一頓,看著商明寶的雙眼,勾著唇角一字一句:“他一定會同意。”

商明寶此前從沒發現他原來也是個能言善辯、高屋建瓴的人。

這些話如果是以前聽到,她會反駁的,但現在,她無條件認同,每一句、每一個字。這就是她心裡想聽的話,伍柏延幫她說出口了,她隻覺得安心和快慰。

一直流竄在身體裡的不安和心虛都落到了實處,商明寶連坐在沙發上的姿勢都更下陷鬆弛了一些。

因為這種勝券在握,她之後幾天都沒有聯係向斐然,照常三餐,照常上學聽課,照常po動態,也照常在進行自己的事業。

很想他。

可是他是個不發動態的人,一旦沉默,便徹底沒有了存在的痕跡。

商明寶沒處去看他,隻好反複打開手機裡的合影。每一年的聖誕節、跨年,還有多得滑不到儘頭的偷拍。

她的男朋友很帥很帥,很想迫不及待地拉到溫有宜面前,聽她誇誇他,順便嚇她一跳。哈哈,你還想介紹給二姐,沒想到其實是我的吧?

課後,伍柏延照常陪她去了兩場俱樂部晚宴,請她去兜風、喝酒,看洋基隊的比賽,看大都會的新展,陪她去地質博物館和拍賣行看那些五顏六色的珠寶。

他請商明寶為他的未來女朋友挑一顆足夠矚目的主石,預算無上限,越大越好。

“主石並不是越大越好,除非你的女朋友是中東和印度人。”她還有心情調侃,“關鍵還是要看設計、鑲嵌和整體的感覺。”

黑色絲絨托盤前,伍柏延看著她手執放大鏡的側臉,說:“你說了算。”

商明寶最終為他挑了一顆百萬美元的粉鑽,伍柏延能支配的數額沒這麼高,但還是先付了定金,過了兩日,將尾款也補上了。商明寶按百分之十的比例收取服務費,給他打了個六折。伍柏延把這顆鑽丟給她:“幫人幫到底,再幫我設計一枚戒指,價錢好說。”

商明寶手忙腳亂地接住了:“我年前都沒空。”

“沒關係,放著吧。”伍柏延無所謂地說,“想得起來就行。”

商明寶便幫他暫為保管了。她現在看這些寶石都有種甲方心態,沒了之前愛不釋手想據為己有之感。

在這樣的忙碌和充實中挨到了周四。

向斐然未曾發過來隻言片語,她的穩操勝券逐日稀薄,取而代之的,是讓腳心泛空的恐慌。

每天都做夢,從懸崖跌落,失重感如此真實,令她從夢裡抽醒。

人在懸而未決中,總迫切想抓住點什麼能帶給她確定感的東西。

商明寶問蘇菲,斐然哥哥會讓步嗎?蘇菲起初沉默,被她連著追問,她隻好說會的一定會的;問伍柏延,伍柏延讓她穩坐釣魚台,姿態放好。

她把能問的人都問了一圈,唯獨沒有問方隨寧。

那天是周五。

課間聽到同學討論哪兒能看銀杏,便又想起他。真不爭氣,從此後,世界的三十七萬種植物,都將有關他。

倒扣著的手機嗡聲震了一下。

商明寶放下手中的素描筆,拿起機身時,手心已冒汗。

向斐然的第一條是開場白:「我考慮清楚了的」

商明寶沒有眨眼,在這空白的一秒中,她什麼也沒想。

因為開著對話框,手機不震了,她毫無心裡建設地看到了緊接而來的第二條、第三條。

「你說得對,就到這裡就好」

「萬事順利,商明寶」

身邊同學聽到一聲笑泣聲,很怪,像笑,可聽著像哭。有關銀杏的討論停止了,他們回過頭來,看到她後,不再說話。

她身體抖得厲害,未打幾個字,哢噠一聲,手機摔在了教室的大理石階梯上。

“我沒事沒事,沒事……”她搖著頭,跪蹲到地上,伸長手臂去徒勞地摸索滑到前排的手機。還是同學撿起來遞給了她

她笑容滿面:“謝謝。”

眼眶裡晶瑩剔透。

“你真的……沒事?”愛爾蘭的同學問。

商明寶很利索地抹去了面頰上的淚,維持著唇角的笑:“真的沒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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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頭,眼淚模糊對話框。

真的沒有了。

說著沒事的人,將桌面上的一切東西都一股腦地掃進帆布袋裡,動靜之響,讓周圍一片人都停下了交談和玩笑,都仰頭看她。

商明寶站起身,一邊一疊聲地說著對不起,一邊從教室離開。

什麼叫“就到這裡就好”呢?哆哆嗦嗦撥出電話時,轎車的喇叭聲尖銳如破折號,她在路沿堪堪停住,摩天高樓、飄揚的紫色校旗、轟鳴的輪胎摩擦柏油路面的聲響,交織成令她混沌暈眩的一片。

哇的一聲,商明寶抱住路燈,嘔吐不止。

嘴裡彌漫的,並不是膽汁的苦酸,而是濃重的鐵鏽味。她像是吞了一把鏽跡斑斑的鐵片,割傷了她的舌頭和喉嚨,讓她一張口就宛如鮮血淋漓。

這通越洋電話終於還是撥出了,向斐然不會不接。

她開口,嚎啕哭得像是受了委屈的小孩終於找到了大人,是哭,是問,是求他主持公道:“為什麼?斐然哥哥?為什麼?”

她忘了,讓她委屈的就是她現在想依賴的大人。

向斐然在電話那頭的聲音和呼吸都很平靜:“我想通了,這樣對你對我都好。”

“對我不好,對我一點都不好。”商明寶胡亂抹著眼淚,也顧不上手很臟,“我不要,我那天說的是氣話,不要算了,我不要算了……”

迷茫中,一切記憶忽然都閃電般闖入她的腦海,她雙眼忽地明亮:“聖誕夜!平安夜那天,你忘了,你答應我的,結束要由我說的,我才是那個可以提結束的人——你,”她大口地喘了聲氣:“你不能說話不算話……”

“babe。”向斐然叫了她一聲,莫名地停頓了很長時間。

他呼吸裡的急促微末得讓人以為是幻覺:“我這幾天想得很清楚,你是要結婚的人,我給不了你結果,我們注定有這一天。以前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像你一樣,覺得開心快樂美好到巔峰時,我就會想到這一點,我也會說夠了。但是我真的很貪心,我總在逃避。我總想,你還小,你家裡還沒有給你安排聯姻對象,還來得及。我現在知道,這隻是我編造出來的借口,是我不舍得放手的自欺欺人。”

他平靜地剖白自己。

“你那天說得很對,無論我怎麼全心全意,我能提供給你的都很微不足道,是請幾個工人都能滿足的東西。我從沒奢想過能和你走一輩子,聽到你說這句話的時候,忽然感到欣慰。”

說到這裡,向斐然停頓一息,手掌用力握住了窗沿。鋁製軌道很鋒利,在他掌心留下剜心的痛。

他講這句時無儘溫柔:“我給你的愛,是請幾個工人就可以填補的,這很好。”

如果三個不夠,就請五個。

如果五個不夠,就請十個。

請足夠多足夠多,總而言之,總會有夠的時候的。

以前有些異想天開,沒想過一輩子,但幻想自己奮力一擊的愛可以在她的人生裡留下些許水花。往後在她的漫長餘生中,喝下午茶的無聊間隙,或者看到園丁料理植物時,會想起有關他的碎片,如果那些碎片能閃出微弱的光,那就是他這一生的圓滿。

現在知道了是異想天開,不知為何,覺得也很好,那是一種她的人生將會遠比他所想象的更好的那種好。

她永遠做公主,不必沾他的塵埃。

伍柏延接到人時,已不知道商明寶在路邊坐了多久。

她那麼要漂亮的人,卻坐在臟兮兮的馬路牙子上,吸尾氣,倒是不哭了,不知道在發什麼呆。

伍柏延下車,拎起她胳膊便怒罵:“你他媽——”

“送我去機場。”

伍柏延被她這句話掐住了脖子,呼吸都粗重起來:“商明寶,你犯得著嗎?”

“我求他一個當面分手,不行嗎?”商明寶又用她臟兮兮的手拂過了臉和頭發:“如果他看著我,還是說分手,那我就算了,好嗎?”

“不好!”伍柏延簡直是咆哮怒吼著。

“我們的開始很有儀式感的,分手要一個儀式感,不過份吧。”商明寶還是喃喃地說著。

“你就算過去,他他媽也還是不婚主義,有什麼用?”

“你知道嗎,我才23歲,我的哥哥姐姐們沒有一個結婚了的。我的二姐大姐大哥都已經三十多了,他們都沒有急著結婚,是不是說……”

伍柏延在驚怒交加中,聽到她茫然地問:“是不是說,結婚確實不是一件好事呢?我太急了,我還小,我根本想不清楚這麼複雜的事,我現在拿出來逼他乾什麼呢?太早了,也許……也許等我二十六七歲時,我也成了一個不婚主義者了,那不是就剛剛好?嗯,我太急了。”她點點頭,“大哥常說,欲速則不達,我該——”

被伍柏延摁進懷裡時,商明寶愣了一下,輕輕掙脫:“你彆這樣,你送我去機場吧。”

若不是不想讓蘇菲知道,她也不會讓伍柏延來幫她。

“商明寶,你怎麼就這麼喜歡他。”

她頭頂那道聲音簡直是卸下了所有偽裝的咬牙切齒。

“嗯。”商明寶應了一聲,閉上眼,“是這樣的。他也這樣喜歡我。”

“他不愛你,你自己說的,你忘了?他連這點原則都不肯為你妥協!”他板著她的雙肩,惡狠狠。

“可是我覺得不對啊,”商明寶的平靜中有一股搖搖欲墜,不知道是在自欺地狡辯、還是真的如此推導:“如果我要他為我殺個人,不殺就是不愛我呢?如果我要他為我銷毀一個實驗樣品,因為我特彆討厭他的哪個同事,如果他不幫我銷毀,就是不愛我呢?是這樣的道理嗎?我覺得不對啊,難道,不觸犯法律的原則是原則,不違背品行的原則是原則,不想結婚的原則,就不是原則了嗎?”

伍柏延將牙咬了又咬,點點頭:“行,你腦子靈活,你寬容,你他媽神愛世人!”

商明寶跌跌撞撞地被他塞進跑車,砰的一聲,關門聲像炮仗炸響。

另一聲炮仗也跟著響了,拍進來一股風,將商明寶沾滿汽車尾氣的頭發吹得蓬了一蓬。

伍柏延係上安全帶,冷冷地說:“兩個選擇,一,我現在送你回家,你在家裡冷靜五天,五天後你要是還想去找他,我二話不說雇個公務機陪你飛。”

“二,現在給我發誓,你商明寶頂多陪他到二十八歲,要是他還是沒為你有丁點改變,你二話不說給我扭頭就走,行嗎?

“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