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首十分經典的流行老歌,也很有聖誕氛圍,因此旋律一起,便直接引爆了氛圍。
主唱穿一件複古黑襯衫,嗓音條件很好,雌雄莫辨,還帶有一點童稚感的鼻腔共鳴,唱功很好。
商明寶很快便明白了為什麼這支樂隊可以在這裡擁有長期商演合同。除了主唱亮眼外,吉他、鍵盤和貝斯的表現也可圈可點。但是,在這首歌裡,一切的一切都不能奪去舞台最後那組架子鼓的存在感。
那個戴漁夫帽和口罩的亞洲鼓手,特質實在太鮮明了。明明是很熱烈奔放的一首情歌,他的鼓聲也如此有力、準確、穩定,完美地控製著整首演奏的節奏,但他的姿態卻很鬆弛,給人以遊刃有餘之感。
商明寶手指壓著酒杯的杯腳,根本就記不起喝一口,視線控製不住地停在他身上。
看得太久了。
她不確定是否是自己的錯覺,但似乎……那個人的視線也從帽簷下漫不經心地抬過來了一眼,接著無比自然地轉了圈鼓棒,敲入一連串天衣無縫的加花。
這段加花讓整段間奏都有了新鮮感,是之前排練時從沒發揮過的,主唱扶著話筒架,乜向斐然一眼。
破案了,這小子女朋友真在台下。
一首歌結束,台下反應熱烈,向斐然撿起那瓶礦泉水起身。
是要喝水嗎?他剛剛喝水時,都是將臉朝向另一側,那邊正好有音箱和亂七八糟的燈架擋著,是商明寶的盲區。她現在心微微提了起來,以為能一睹他真面容。
但向斐然這次回了後台,一口氣喝完了剩下半瓶後丟進垃圾桶,接著脫掉了衛衣,隻著一件純白色的寬鬆T恤。
架子鼓的表演很耗體力,而他今天表演得顯然比以往要認真一些。
他拎了一瓶新的瓶裝水回到台上時,主唱正十分熟練地跟下面觀眾池喊話:“雖然我不知道啞巴要送的客人是哪位,但如果喜歡剛剛的表演的話,就把你們熱情和飛吻送給他。”
面對台下的起哄,向斐然拿起鼓棒,一句廢話一個多餘的動作都沒有,直接進了段即興solo。
主唱歪歪大拇指:“我就說啞巴有啞巴的好,看吧?”
台下大笑。
這段solo持續了五分鐘,段落豐富,水平很高,後半段貝斯也加進來了,演變為兩人的solobattle,將酒吧的氛圍提前烘托進了後半夜。
伍柏延叫了商明寶一聲,問她走不走。
商明寶抬腕看表,“才九點。”
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伍柏延臉色沉沉地盯著她,似真似假地問:“要不要幫你要聯係方式?”
商明寶訝異地張了下唇:“不用,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她隻是因為那些前塵往事,對這個亞洲鼓手產生了好奇和欣賞。如果是以前,她也許會直接去後台找他,請他喝一杯。
可是現在她不必。
伍柏延觀察著她神
色,發現她不是在撒謊後,警覺彆扭的姿態稍稍鬆了下來,轉而問:“平安夜什麼打算?”
商明寶還沒想好,回道:“應該是跟雨諾一起。”
廖雨諾的局很多,跟著她永遠不用擔心沒去處。
伍柏延原本想約她,聽到這個回答後,便不著急了。廖雨諾的局十有八九他也在場。他準備了一份新年禮物,知道商明寶喜歡珠寶,所以選了valeridge的新年限定係列,是一枚鑲嵌精巧的花瓣戒指,上面是幾十還是上百顆鑽石他記不清了,總之挺惹眼,配禮服正好。
台上solo結束後,一連演了五首齊柏林飛艇的歌,直到《Allmylove》結束後,進入到上半場演出的最後一首《雨頌》。這首以吉他為主,後半段編曲豐富起來後,才墊進鼓聲。
向斐然等著屬於他的段落,被汗打得微濕的額發垂在眼前,純白T恤,
“Thesearetheseasoion。”
上半場結束,他是如此自然地受浴了那些掌聲,如歌裡落下的深邃日落下的陣雨。
商明寶將注意力回到眼前,想問一問伍柏延之前給到的客戶都有什麼喜好。經過Wendy,她意識到服務業投其所好的重要性,她的專業度要墊在投其所好之後,否則就隻是毫無意義的賣弄。她甚至開始回憶給她留下美好印象的幾位sales,分析她們的言行舉止和技巧。
後台更衣室。
向斐然被包圍得不行了,敲完鼓的耳朵本來就脆弱,還要被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審問起哄。那感覺,八百隻鴨子在他耳邊吵架。
“哪個是前女友,哪個現女友?”
“我看過了,就沒有單獨來的姑娘,你老實招。”
“你小子,看中彆人碗裡的?”
向斐然對這句“彆人碗裡的”不太爽,瞥了眼貝斯手,像是被提醒了般,從沙發上起身。
數分鐘後。
侍應生找到商明寶那桌,將托盤中那杯酒放到了她的手邊。
那是一杯色澤漸變、如赤道日落般的雞尾酒,裡面如流星墜下的藍色錐形水滴,正如沐浴著陽光氣息的陣雨,在這一杯酒中為她降落。
商明寶以為他送錯了單,微笑著擺了擺手,提醒他:“你也許是弄錯了。”
侍應生收攏托盤,微笑道:“這是那位鼓手送給你的,我們店裡每日限量的招牌,’therainsong‘——正如剛剛那首歌一樣。”
雞尾酒下還壓著一張硬紙卡片,上面是兩行歌詞:
「youarethesunlightinmygrowing
solittlewarmthI‘vefeltbefore」
伍柏延直接嗆了一口,跟商明寶的反應如出一轍——都扭頭看向了舞台。
樂器安靜地垂擺著,仍然遮得嚴嚴實實的鼓手,單手插兜倚靠在後台門
邊。見到商明寶投過來的目光後,他抬了下右手裡的那瓶礦泉水,像是與她示意乾杯。
接觸到他漫不經心的視線後,商明寶臉色驀地紅了,根本做不出彆的反應,隻能條件反射地將臉轉了回來。隻吸了半口氣滯在胸口,她便再度回過了臉去,假裝鎮定地對他頷了頷首,唇角微抬。
向斐然口罩下的唇角也跟著抬了一抬,接著轉身離開。
伍柏延黑著臉一字一句:“他是不是當我是死的。”
商明寶臉上熱度未退,瞪了他一眼:“乾嘛,跟你有什麼關係???[]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她喝了口這杯名為「雨頌」的酒,拿起手機。
一則電話正好在這時候進來。
來電顯示的號碼奇怪,顯然是衛星電話。
是斐然哥哥?
商明寶心跳驟烈,起身時差點碰翻酒杯,將手機在掌心攥得很緊。
伍柏延抬眼:“乾嘛?”
商明寶低聲含糊:“失陪,我接個電話。”
酒吧不大,哪兒都挺吵的。
伍柏延奇怪地看她一眼:“還用避著我?這裡接就行了。”
商明寶一想也是,萬一她耽擱的這幾秒,向斐然掛了怎麼辦?但她也沒顧上坐下,而是就站在椅子和桌子間,一手抵著桌角,右滑解起。
向斐然套著衝鋒衣站在後巷口,問:“在外面?”
“沒,”商明寶乖乖站好,瞥了伍柏延一眼:“跟……朋友在一起。”
向斐然從嘴角取下煙:“什麼朋友?”
“hum……”商明寶躊躇思考。
他認識伍柏延,而且見過他們之間喝醉後的曖昧,雖然他們百分百沒什麼,但商明寶到底還是心虛上了,小聲說:“女、女的朋友,同學。”
向斐然慢條斯理地問:“哪個女同學一米八幾穿四十幾碼的籃球鞋,吃飯還點蠟燭?還以為是你新交的男朋友。”
商明寶:“……”
大腦宕機了,空白了,物理層面上的出汗了。
向斐然指尖一彈,煙蒂帶著火星在空中劃出一道不遠不近的拋物線,跌落在雪面上湮滅。
“後門,過來見我。”
他說完就掛了電話,留下商明寶瞪著眼睛,身體深處的熱度比意識更早地洶湧而上。
根本就顧不上多思考一秒,她扭頭就往通道走去。
隻是十幾米的路,何至於氣喘如此?但她的氣喘激烈極了,胸脯起伏,瞳孔遊走在失焦的邊緣,隻知道沿著那個綠色的安全通道指標不停地往前走、往前走,繞過卡座,經過後台、取餐口和衛生間,直至後廚,接著,砰的一聲,一把推撞開那扇冰冷的鐵質防火安全門——
狹窄的後巷,安靜地落著鵝毛大雪,已經可以沒過小腿。
商明寶的眼神沒有著落,吞咽了一口,才慢慢地聚焦回來。
剛剛在舞台上敲鼓,將鼓棒玩得隨心所欲的男人,此時此刻就站在她眼前,雙手揣在運動褲兜裡。沒
戴漁夫帽,沒戴口罩,一張任何時候都能讓人心跳加快的臉就這麼沐浴在昏黃的燈輝下,漫不經心地,卻又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商明寶反應不過來,呼吸急促,隻本能地笑了一下,嗬出一團白氣。
她很傻,忘了自己隻穿著一件挖肩無袖針織衫,卻不覺得寒冷。
走了兩步,叫他:“斐然哥哥?”
怎麼像做夢。
隻是還沒走到,就被他猛然拉到了跟前。
商明寶跌撞一步,跌進有她熟悉氣味的懷裡,繼而後背一涼,她被抵到了牆上。
向斐然的胳膊在她後背護著她,一手拽著她的腕骨。剛剛還在台上漫不經心的雙眼,此刻卻饒有興致地盯著她,低聲:“誰教你對我這麼客氣的,嗯?這麼快就變心了。”
他的視線遠比剛剛在舞台上的光明正大,強烈、緊密,如有實質。
隻是被他的視線盯著,商明寶就覺得身體不是自己的了。
她仰著臉,張了張唇。想說“不是”,可沒有機會,聲音還未出口,就被他封在唇中。
他的唇舌火熱,揉著她臉頰的指腹間有溫暖的煙草味。
向斐然沒吻她多久,便分開了唇。這一吻好像隻是為了解渴。一種迫切的、折磨了他半個月的渴。
商明寶眼神迷茫、帶著一絲她自己都沒察覺的迷戀地仰眸望著他。
真的是他。一消失就是半個月,本該在深山密林雪原岩地裡的他。
“怎麼提前回來了?”
她講話的唇瓣在雪色中像玫瑰,向斐然克製著沒有立刻再度吻她,簡潔地回答說:“天氣不好。”
“回來了也不告訴我……”
“打算明天去學校找你的,”向斐然的掌心撫著她頸側,指腹揉著她耳垂,嘴唇貼她耳邊意味深長:“誰知道就看到你跟彆人約會到這裡?”
商明寶心底一緊:“不是,是他幫了我一些忙……”
說來話長,她一時有些語無倫次。
“猜到,還是吃醋。”
他吃了一晚上的醋。雖然明知道沒必要,但情緒全然蓋過了理智。天知道他忍了整整一個小時,恨不得立刻將她從台下帶走。
商明寶沒聲了,過了會兒,嘟囔著耍賴:“你有什麼資格吃醋……”
“date對象也有基本人權。”向斐然擁著商明寶,嗓音低喃在她耳側:“看鼓手看這麼久,怎麼,對他有意思?”
不是,這人吃起醋來沒有章法的?
商明寶輕輕地推他胸膛,面紅耳熱:“明明是因為他像你……”
向斐然若有似無地笑了一聲,薄瞼的一雙銳利眼睛下,微垂的視線望進她眼底:“你知道你看他的眼神是什麼樣子?”
被他這樣盯著,商明寶隻覺得腦子裡一片迷糊,思考不能:“……什麼樣子?”
向斐然沒回她,而是吻她。
什麼樣子?讓人想吻她的樣子。
他掌心貼
著她的後腦勺,舌尖不客氣地抵了進來。
商明寶在他懷裡發起抖?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但很努力地仰起頭,迎合他的吻。兩隻手緊緊地揪著他的衣襟。
她的舌頭被含弄到汁水淋淋。
也許是抖得太厲害了,向斐然停了下來,這才注意到她沒穿外套,身上清涼得可以去過夏天。
他的眸色比夜色更深,低聲問:“怎麼不穿外套就跑出來了?”
問是這麼問了,可是他沒有要放她回去的意思,而是拉開衝鋒衣,將她很緊密地圈進懷裡,抬手撚著她唇角水光。
吻隻耽誤了這一秒。商明寶偏過臉,仰頭索吻,他低頭續吻。兩張唇迫不及待地貼到一起,在誰背後的那一雙手臂都是緊了又緊,恨不得把對方揉進身體裡。
向斐然的體溫很高,帶著在舞台上演出了半場的餘熱。他的手壓著她的脊心,擒著她的腰肢。她的腰很細,他第一次失控時就貼上過,但那時理智尚存,且隔著睡衣衣料,克製著不曾揉弄。今天卻不同,針織衫如此貼著身體曲線,底下的那條深藍色高腰牛仔褲從腰際包著臀瓣,隨著她踮腳貼腰的動作而飽滿地抬起。
向斐然調動了所有僅剩的理智,才沒有讓自己的手往下挪一寸。
但他還是弄疼了她。
聽到她像是痛地“嗯”了一聲,他的吻停了下來,唇分,眸裡欲色深重地看她。
“疼?”他問,指骨分明的手剛剛逞凶,青筋博起。
商明寶擰著兩道細眉,眼裡的水汽不知道是疼的還是怎麼的。
“……力氣好大。”她兩條修長的胳膊合腰環著他,輕如蚊蚋地說,身體被他的熱度燒著。
向斐然的鼻息與她交融,飽滿的喉結滾動,聲音很啞:“哪裡?”
他簡直像是故意問的。
商明寶瞪他,說:“手。”
向斐然蓋住她眼睛,向她告罪:“剛打完鼓,力度控製不好。”
騙人。明明打鼓的時候力度控製得那麼隨心所欲,一雙浮著青筋的腕骨各種角度都開合自如,這時候卻說控製不了……
商明寶果然輕輕地說了一句:“騙人。”
向斐然失笑,唇角勾著,沉聲承諾:“下次不了。”
下半場表演該開始了。商明寶比他更擔心他遲到,催他回去。
老天,可不能讓人找到這裡來,發現她被他吻成這樣。
向斐然努力不讓自己的這一聲深呼吸被她聽出來。
聲音裡罕見地透出一絲不自在:“再等一會。”
“等……等什麼?”商明寶迷茫地問,手心貼他胸膛:“要不然我先走?免得被彆人撞到。”
向斐然出來得也急,裡面隻有一件白T,本來商明寶剛剛合腰抱他時就已經有點不對頭,激烈吻了這麼久,此刻被她柔若無骨的掌心一貼,渾身的肌肉都是一緊,那股不受他控製的酸脹更從他脊心躥起。
商明寶不僅沒能把他推開,反而被他重又按回懷裡。
“兩分鐘。”向斐然的喉結滾了滾。
隔了兩秒,他又親了親她的發頂,低聲說:“你彆亂動,不然好不了。”
作為長年5G衝浪少女,商明寶聽懂了,腦子裡轟然一聲,緊張得不知所措,下意識就低下頭——
向斐然按住她後頸,當機立斷地吻住。
他比她更緊張。
“唔……”商明寶瞳孔擴散,軟綿綿地掙紮了一下,眼前視線被他的手掌彆有用心地蓋住。
他像是很無奈地歎息了一聲:“很丟臉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