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1 / 1)

明寶斐然 三三娘 14995 字 2個月前

向斐然進了這家西班牙餐館,跟組裡人說了聲失陪,而後推開玻璃門,再度走到了街口。

商明寶跟她朋友老老實實地在對面等著,夜色太沉,隔著紛亂的影,向斐然看不清她的表情,隻知道從姿態上看,似乎是緊繃而不自在的。

他剛剛進去打招呼時,錯過了一次綠燈,因此現在是重新讀秒。三十秒。他連三年的耐心都有,但此時此刻,卻嫌漫長。

那個中國實習生追了出來,叫了他一聲“向博”,向斐然便回過一點神,看向她。

“羅氏蝦,你也過敏嗎?”她認真地問。

向斐然雖然獨來獨往慣了,但還沒到離群索居的地步,必要的組內聚餐仍會出席。但他沉默不喜多事,點單時從不出聲,旁人問忌口,白人同事一口氣說出十幾l種過敏源,他也懶得提,隻在動筷時不動聲色地避開。沒有人知道他對一些食物過敏,實習生第一次向他確認時,他還有些意外。想了想,應該是蝦這種食材在白人飯裡太常見,而他每次都敬謝不敏,被實習生注意到。

向斐然給了肯定的回答,並說:“不要緊,你們點你們的。”

“你不會等我們吃完了才回來吧。”實習生笑著揶揄,指尖挑起鬢邊碎發,夾到耳後。

向斐然的目光始終投在安全島的對面,漫應道:“不會,很快回來,但彆等我。”

今天畢竟是他請客,沒有東道主缺席的道理。

實習生點點頭,說:“哦,好啊,那我先進去咯。”

她揮揮手,進門前,像是不經意地回頭,看了對面一眼。

好像個子挺高的,膚色很白,在夜色下尤其。但不修邊幅,看上去不太精神。

隻是兩眼,卻被對面捕捉到了。實習生一怔過後,也沒有躲閃,坦然地對對面笑了一下。

“喲,她還衝你笑。”廖雨諾撞了下商明寶:“不是她看你嗎,怎麼弄得像是你看她似的。”

商明寶掩過臉,打了個噴嚏:“少胡說,她看我乾嗎。”

廖雨諾嫌棄道:“你今天沒化妝啊。”

商明寶強:“沒化妝怎麼了?”

聊了沒兩句,向斐然穿過斑馬線到了跟前。廖雨諾打了個招呼,接著便極有眼力見地閃開了:“我先去前面酒吧坐坐,你們聊。”

兩個人在街角相對站著,身後買手店的櫥窗裡,聖誕花環綴著五顏六色的鈴鐺掛在正中心,燈光明亮,卻越不過向斐然挺直的鼻梁,到右臉時便漫漶了,成為一層磨砂的影,將他平日的清絕渲染出了幾l分令人心慌的濃。

商明寶隻能跟他對視兩秒,撐不過第三秒便垂下了眼睫:“斐、斐然哥哥,這麼巧。”

老套的開場白,但向斐然認真答了:“有篇文章被接收了,請客慶祝一下。”

“什麼文章?”

向斐然將論文題目念了一遍,商明寶迷茫:“龍膽科是什麼?你不是研究植物的嗎?”

這個名字聽上去

像是恐龍和醫學的結合體,研究恐龍內膽什麼的……但是她也知道太離譜了,便沒說。

“是植物,而且是很漂亮的植物。”

“哦……”商明寶點點頭。

向斐然勾了下唇:“你確定要在這裡跟我聊這些?”

商明寶酷得很:“走了。”

作勢要走,被向斐然擰住胳膊,垂眸凝住:“一個綠燈的時間都不給我?”

商明寶被他問得心裡一緊,嘴硬道:“你還有朋友在等你呢。”

“我心裡有數。”向斐然鬆了些力道,但手沒從她胳膊上挪開:“這裡風大,換個地方。”

商明寶隨著他的腳步。走了兩步,握在她手臂上的手自然下移,在毛呢大衣的袖口下找到了她的手,牽住。

她的指尖冰冰涼的,被向斐然勾住時,連身體都覺得空了一下,宛如失重。

商明寶隻是很輕微地掙了一下,動靜比撥琴弦更小,被向斐然緊了一緊後,便不再動彈了。

到了兩幢老樓之間的狹窄後巷,風果然靜了,一旁是家烘焙店,飄出烤薑餅的獨特香味。

向斐然這時候才認認真真地將她看了一遍。那種視線是隔空也令商明寶覺得身體發膚被鄭重對待的視線,她仰著臉,潔淨的面龐被路燈照亮。

在他的眼神中,她連自己沒化妝都忘了。

向斐然看了這樣漫長的一眼後,才問:“怎麼到這裡來了?”

沒想過會這麼快跟她偶遇的,因為紐約大學和哥大離得太遠,根本是兩個生活圈。看到她的瞬間,隻覺得是上天嘉賞,連帶著對這個並不喜歡的城市也順眼起來。想著,在這裡的一切都還不壞。

商明寶將來龍去脈答了,另一手從兜裡伸出來,指尖夾著那兩張美鈔,驕傲且輕快道:“你看,我賺的。”

向斐然失笑了一下,握住她兩隻手,牽引著塞回進她大衣口袋:“這裡還安全,再往上一點,就不要當街把錢拿出來了。”

商明寶雖然常被蘇菲千叮嚀萬囑咐連擔憂帶恐嚇地講紐約的街頭有多亂,但由於她的描述太誇張,近乎於都市傳說,她心裡便沒有特彆當回事。此刻聽向斐然也這麼說,她“哦”了一聲,手揣在兜裡不動了。

向斐然的手也在她口袋裡。

頂級羊絨細膩且保暖,將若有似無勾纏的兩隻手溫出了汗。

這樣一種靜默的對視,毫無疑問醞釀著他吻她的一切契機。商明寶提前緊張起來,呼吸也不太順暢。

當向斐然沒有吻她,隻是擁了她一下,聲音隔著她堆攏著的黑發遞到她耳側:“剛剛為什麼要走?不想見我?”

商明寶本能地搖搖頭:“沒有,沒想到會碰到,不知道怎麼面對你……”

氣氛好壞好壞,她心裡的警鈴早已響了半天,好尖銳,可是好像沒有辦法。很想負氣地說上兩句煞風景的話,可是她找不出,反而那股失重的感覺一直在持續。

一直。一直。

向斐然聽出她講話

的鼻音,又看她臉色差勁,猜到幾l分:“感冒了?”

商明寶吸了下鼻子:“嗯。”

向斐然壓下眼眸裡的深色,低聲:“昨天被我傳染的?”

昨天乾了什麼,彼此心裡都有數。

“才不是!”商明寶心頭升燥熱,講話終於大聲了點:“是昨晚沒睡好。”

讓她怎麼睡得好呢?回到第五大道的公寓,心煩意亂又神思遊離的,看什麼都不順眼,連牆角的綠植都要罵兩句。綠植又沒長嘴,怎麼給自己伸冤?泡完澡躺上床,更覺燥熱,一閉眼就是向斐然近在咫尺的眼神。

他給她留下的記憶是五感的,鼻息的滾燙,冷冽的香,都被商明寶的皮膚、呼吸和觸覺記住。

淩晨的時候做了很糟糕的夢,醒來時,被子卷在腿間,掉了一半在床下。

難怪會著涼。

商明寶唯恐他問自己為什麼會失眠,瞪著他,搶在先頭說:“才不是因為你失眠的,你不要多想。”

這跟此地無銀三百兩也沒什麼區彆了。

向斐然笑了一息,全盤接受她的說法:“好,不是因為我。但我失眠了,是因為你。”

商明寶都想逃了,不僅身體想逃,連靈魂都想逃。可她能逃哪裡去?手還給人家牽著呢。

她漲紅了臉,憋死了憋出一句:“你不要講了,我不聽。”

向斐然從善如流,改口問:“那你吃藥了嗎?”

聊這些,不是他的本意。他今天走神了一整天,試圖冷靜地找到蛛絲馬跡,好一舉推翻昨天西蒙“她沒有那麼喜歡”的結論。但他絲絲入扣的觀察、嚴絲合縫的推理,都越不過一座大山:商明寶從沒有主動聯係過他。

在夏令營結束後,即使方隨寧給她推送了他的微信名片,她也依然沒有加他。

如果不是閣樓上的那一場意外相遇,他和她,也就到此為止了。

他已經全盤接受了商明寶沒那麼喜歡他的事實,直到剛剛在電話裡,不小心聽到了“兩分的喜歡”。

和“即使看到他現在跟彆人在一起,也會坦然送上禮物並保持距離”的從容。

她親口告訴他,他做的心裡準備不夠。他為自己保留的兩毫米的僥幸還太深厚。

商明寶答道:“吃了,中午就開始吃了。”

又關心他:“你呢?好一些了嗎?”

向斐然頷首:“今天退燒了。”

他還想再說什麼,手機震動起來。商明寶瞥到了p來電的頭像,是女生無誤。

向斐然滑開,聽了兩句,回道:“馬上回來。”

他這邊還沒掛電話,商明寶已經將手從他掌中抽了出來。等他掛斷,商明寶小幅度地揮了揮手:“改天見,斐然哥哥,你先忙。”

雖然不確定真相對她來說是不是有意義,但向斐然還是解釋了一句:“林犀,我組裡的研究生,彆多想。”

因為是這個方向唯一的中國研究生,便順理成章地被塞

到了他團隊裡。他跟她不熟,除了課題組辦公室外,便偶爾隻在圖書館裡碰到。大約是看他總是獨來獨往,林犀作為留學生裡社交活躍的一份子,邀請過他幾l次參加節日聚會,但向斐然無一例外都謝絕了。

商明寶明亮的臉上綻開笑容:“不會,怎麼可能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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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太坦然,向斐然莫名煩躁起來,微眯了眼,直接問:“是真的嗎,就算我現在跟誰在一起,你也隻會送我一份禮物然後保持距離。”

商明寶是天之驕女,就算不是,他這樣問她也隻會答是。

“是啊。”她保持著笑,用一種理所當然的語氣調侃道:“不然呢?我可不是那種分不清界線的假妹妹。”

向斐然垂在身側的手指蜷了蜷,面無表情地等待那陣心臟抽疼的麻痹感從身體裡流過。

“知道了。”過了一息,他以近乎對自己殘忍的淡定說,“不會有這個情況的。”

時間差不多了,向斐然抬起手,將她亂七八糟的駝色圍巾攏了攏:“回去注意安全,以後就按這麼多穿。”

商明寶提心吊膽了這麼久的第三次親吻終究是沒發生。

分彆後,他過斑馬線回餐館,她去找廖雨諾,兩個方向,各自彙入人流。

還未走遠,便收到向斐然的來電。

他電話那頭很安靜,襯得他聲線平板:“剛剛那次不算date,我等你的第二次。”

到了酒吧,廖雨諾已經喝了兩杯馬丁尼,見商明寶過來,握住她的手:“這麼涼?我還以為向博士會請你一起去坐坐。”

“他組裡聚餐,不方便。”商明寶剛想喝一口暖暖身體,猛地想起吃了藥,便問酒保要熱水。

中國人要熱水一事已經快把他們馴化了,酒保挑挑眉,說了聲“sure”。

“他沒找你算帳?”廖雨諾還等著聽好戲。

商明寶指尖觸著滾燙的玻璃杯:“什麼?”

“兩分的事咯。”

商明寶愣了一下:“沒有,他提都沒提。”

廖雨諾半張了下唇,似是訝異,過了會兒,一反常態溫和地笑了一下:“那他當真了。”

商明寶趴到吧台上,一言不發。

難怪今天不親她……

“好啦,”廖雨諾安慰他,“反正本來就是真的,被他知道了剛好。”

過了半天,聽到身邊嘟囔一句:“……也不止兩分。”

廖雨諾側眸低瞥,看著商明寶像是自言自語地說:“三四分總是有的……”

三四分總是有的。

她曾經date過的那個鼓手跟他那麼像,身上都是他的影子,就連那種說一不二的乾脆簡練,都隻是對他的低質模仿。

廖雨諾噗嗤一笑:“彆傻了,對向博士這種人來說,兩分和三四分沒有區彆。如果你帶著三四分的喜歡跟他在一起,我懷疑他遲早有一天會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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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聞裡說的百年難遇的暴雪遲遲不來,倒是小雪

一場接一場,下了便很快化了,讓紐約本就不乾淨的路面變得更邋遢了一些。

商明寶這兩天找到了新樂趣。

大課課間聽到兩個留學生討論想買聖誕禮物犒勞自己,她雙手插兜坐了過去,滿面微笑道:“需不需要有人幫你掌掌眼?”

這兩個姑娘在學校裡很有名——雖然在紐約大學開放式的校園裡,一板磚砸下去總能砸中一兩個有來頭的中國留學生,但她們是屬於最有名且最吃得開的。

相比較起來,商明寶是很低調的那種。雖然廖雨諾每天孔雀開屏,但很守規矩,不向人透露她的來頭。有人當商明寶是她的跟班,也有人猜測她是香港商家的千金,但更多的,則猜測她不過是狐假虎威的旁支。

商明寶花錢不是為了炫富,那隻是她的日常,她買一套千萬級的高珠,也不過是自己拍個照開心了事,並不po賬號。由於這一點,除了真正跟她同一水平圈的人,彆人對她的身份都隻停留在捕風捉影的猜測。長此以往,有人笑她是假名媛,一件趁手的真貨都拿不出手。

“你?”名媛中,叫Alice的那個問道,視線將她自上而下打量一圈,笑容滿面,目光輕率。

商明寶客客氣氣地回之以微笑:“我對珠寶很有研究,你們要不要試試?”

“彆逗了寶貝,”另一個叫阿佳的也笑,“你再怎麼懂,能比sales懂?你是不是沒買過像樣的珠寶啊,他們會配專業的顧問和講解,用得上你?”

“當然,”商明寶不慌不忙,“但是你們不會隻逛一家吧,多個品牌對比的時候,你怎麼知道哪一家在誇大其詞,哪一家更值,哪一家更保值?”

“保值?”Alice跟阿佳對視一眼,兩人不約而同笑得肩膀顫抖,“不是吧你,買珠寶還想著保值呢?不就是隨手買個小東西嗎?”

“哦。”商明寶恍然大悟,“我還以為你們至少要買百萬級的,原來不是啊,那打擾了。”

她抬屁股要走,聽到身後怒氣一聲——

“站住。”

Alice黑著臉:“商明寶,你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是,如果你希望你買的每一件將來都夠格進藏展,那你當然需要一個專業的顧問,比如我。”她歪了下下巴,“如果買到次級貨,將來可是會被人笑的喲。”

真正的高玩,不管是字畫、文玩、瓷器、古董還是珠寶玉石,除了自己有一定的眼力之外,都會聘請專業的顧問團隊,他們會負責搜羅、相看、鑒定,給出專業的建議及整體收藏規劃、推動交易或代為交易。

不出意外的話,他們同專業中的很大一部份人,將來的工作就是如此服務另一部分同學。這是最接近頂級富豪圈的工作之一,又能為人類的藝術文明添磚加瓦,值得他們跨越重洋來學習。

商明寶很確定自己說的這些Alice聽得懂,因為聽不懂的客戶已經預先被她踢出去了。

但她也知道,Alice家還隻是剛剛開始玩這些,正是那些畫廊、

拍賣行和顧問們最喜歡的“新人”,他們往往財大氣粗,迫切地想要附庸風雅,還沒意識到藝術市場的本質從來都無關藝術、而隻有關財富投資。如果一個富人願意花一億買一副畫,那一定是因為他既可以利用它避稅,又能在未來以一億兩千萬賣出去——當然,這個未來到底是指十年後,還是他死了以後,就另當彆論了。

阿佳看她的目光從看好戲的輕蔑變成了略帶惱怒的的審視:“商明寶,你口氣不小,怎麼,廖雨諾漏給你的錢不夠?”

商明寶心想,係啊,我現在真的錢不夠啊!一個月隻有十五萬!

但臉上還是若無其事的模樣,不拿她們的諷刺當回事:“年末了,花錢的地方多,怎麼樣啊,兩位美女姐姐?”

兩人對視一眼,對彼此挑了挑眉。這些暗通款曲的微表情商明寶看得清楚,但她視若無睹。

過了會兒,Alice高傲地問:“也行啊,你既然缺錢。那你想要什麼報酬?”

“成交價的10%.”

阿佳:“你做夢吧。”

商明寶抿了下唇,一鼓作氣道:“5%,我陪你逛一天,如果那天你什麼都沒買,那我也認栽,就當我商明寶免費給你當了一天跟班。”

從那間教室離開後,她才深深地舒了口氣。手伸出來一看,掌心全是濕汗。

廖雨諾對此很有意見,或者說這比殺了她還難受:“你發神經啊,去伺候那兩個癲婆?”

Alice兩個是擅長抱團,不知道是看什麼美劇電影長大,深諳美式校園霸淩那一套。廖雨諾雖然玩得比她們瘋,但跟她們不對付。

商明寶已經按上計算器了:“一人一套一百萬的,那麼傭金就是……十萬!”

“她們會花一百萬才怪。”廖雨諾給她潑冷水。

“一百萬人民幣,不貴吧?”商明寶疑惑瞪她。

廖雨諾:“……”

揮揮手:“你玩吧,大小姐,你開心就行。”

商明寶跟那兩人約的下下個周末。大約是此行是為了挑聖誕禮物的緣故,雖然距離聖誕還有一個月,她心裡卻已經掛念上了聖誕節。

要不要選個聖誕禮物給向斐然?

要的,這是他們重逢後的第一個節日。

但他們已經有四天沒有聯係。自從上一次偶遇,向斐然就沒有再找過她。

唯一的一次,還是前天中午,他線上問她:【感冒好了嗎?】

商明寶答他說好了,向斐然讓她病後也要注意休息,便沒了下文。

她懷疑他是在故意晾她,用一些低級的欲擒故縱手段。

哪有這樣追人的!

卯足了這口氣,她也沒主動找他。

如此,在臨近學期末的各類死線和備考中,時間轉瞬間便到了第二周的周中。

已經賭氣到連聖誕禮物都不想給他挑了的人,在那天傍晚毫無預兆地接到了他的電話。

“你不在五十六街?”向斐然徑直問,公

寓的走廊昏暗,低昧的影籠在他眉眼下。

商明寶心臟驟跳起來⑹_[]⑹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掌著手機:“還在學校,有點事。”

她扯謊,她其實在上東區的新家,因為爸爸媽媽突然要來看她,她和蘇菲都措手不及,正忙著檢視那棟房子是否布置妥當。

向斐然問:“快結束了嗎?”

“結束了。”商明寶想也不想就回,一邊走,一邊摘下夾在額角的發夾、脫掉亂糟糟的發圈、摘掉剛剛料理庭院的圍裙,鎮定地以最快速度到了玄關口,不讓他聽出她的氣喘。

向斐然沒多說什麼,隻乾脆而低聲的一句:“等你。”

商明寶懶得解鞋帶,將腳塞進籃球鞋裡,手指勾得好痛,一邊叫:“蘇菲!香水香水!包!包!不是!帆布袋那個!”

蘇菲隻好放下她的愛馬仕白房子,拎起那個在布魯克林跳蚤市場花50美刀買的手繪帆布包。

商明寶隨手攏了下頭發,拂一拂面:“司機呢?讓他快去等我,我怎麼樣?”

蘇菲提出敏銳的一問:“小姐,你談戀愛了?”

看樣子還是個……嗯……普通人。

商明寶臉色一愕,斬釘截鐵地否認:“沒有,見同學,期末小組討論。”

上了車,一邊關門一邊交代司機走最順快的路去西五十六街。

直到車子開出院門,她才勻了勻呼吸,從亂七八糟的袋子裡拿出鏡子,草草補了個妝。

駛過第一重街角,心跳已快。

他找她乾什麼?這個問題此時此刻才浮出來。

是要跟她說,他想通了,兩分的喜歡寧可不要,繼續當關係良好的朋友?還是要跟她解釋,過去兩周的消失是因為什麼?還是說……還是說,他要跟彆人在一起了,問她兌現那一份禮物?

好好好。商明寶把口紅一扔,望向窗外的神情像是跟中央公園空蕩的冬景生氣。

等著吧你,送你一份你一輩子也還不起的重禮!

曼哈頓直來直往的街經不起她曲曲繞繞的東想西想,氣還沒生夠,車子已到了。

雖然生了一整程的氣,但她還是甩下車門,小跑著進電梯。

至九樓,電梯門的開啟發出上了年紀的晃動聲,她迫不及待地一步邁出,看到等在門邊的向斐然。

還是如此簡練的一身allbck,卻不讓人覺得看厭。樓道裡不能抽煙,他手裡把玩一支,幾l乎玩得軟了,在他心不在焉的指尖下。

聽到響動,向斐然抬起眼眸,鎖著商明寶走向他的身影。

商明寶咽了一咽,直覺他今天的侵略性危險。

凝了一秒,因為與他對視而泛空的腿重新抬了起來。一邊走,一邊盛出若無其事的鎮定的笑:“斐然哥哥?好久不見,我這幾l天……”

她掏鑰匙,但鑰匙無論如何也無法準確地插進鎖孔了,因為她被向斐然壓到了門邊,又被他用力地按進了懷裡。

商明寶忍了一路——或者說憋了兩周的氣根本沒機會出口,她的唇沒有被他的吻封住,但她所有的體征都定在了他的眼神裡。

想鬨的脾氣都止息在了這一眼裡,她的委屈變為十分安靜,聲音在樓道裡輕輕地回響:“不是兩個星期都沒想起我嗎,怎麼現在突然想起我了?”

向斐然深深緊緊地擁著她,歎息克製、輕微、而滾燙。

“我試過了,跟以前一樣隻是遠遠看著你。”

他的唇離她隻有幾l公分,在灼熱的鼻息中字字平穩、冷靜地說:

“以前辦得到的事,現在辦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