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生為漢人婦,死是漢人魂!(1 / 1)

白止的目光落在陰暗角落裡的那個女子的臉上,有些驚疑不定,不過,經過仔細觀察,發現的確不是記憶之中的那個人。

隻是模樣長得像罷了!

白止看向營帳之中的所有人,或許是因為長途跋涉的原因,卻又因為是在匈奴人的地盤,這讓她們身心勞累,卻又不敢沉睡。

片刻,白止直接顯現出身形,潔白的淡淡光輝將其籠罩,懸浮物空中,是如此的神異!

突如其來的光芒頓時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她們瞬間被驚醒,然後一臉惶恐的看著光芒傳來的方向。

“神鳥!”

“神鳥來了!”

“神鳥是來救我們的嗎?”

“……”

白止的突然出現,猶如黑暗之中的璀璨太陽,照亮了她們的前路,又讓她們燃起了希望。

白止隨即屏蔽了營帳,使營帳之中的聲音無法傳出去。

隨即,才開口道:“你們現在已經身處匈奴王庭之中了,即使,我將你們帶出去,你們也很難在草原之上生存,活著回到大漢……”

聽到神鳥的話,所有人臉上皆露出絕望之色,旋即,隻見一名模樣頗為秀麗的婦人突然看向白止,大膽的問道:“既然我們無法回去,那匈奴人將會如何處置我們?”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目光皆聚集在了白止的身上,這個問題,是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

聽到這個問題,白止不知如何回答,沉默片刻,才開口道:“你們……恐怕將會成為匈奴人的妻子……”

“什麼……”

“這可怎麼辦!”

“我不想成為匈奴人!”

“……”

一時間,他們臉上瞬間浮現出絕望之色,剛才問白止問題的婦人,也瞬間癱坐在了地上,臉上充滿了絕望。

“不可能……”

“不能成為匈奴人的妻子……”

隻見她呢喃細語,隨即,臉上浮現出決絕之色,當即高聲說道:

“讓我委身匈奴,猶如鞭笞加身,豈能使我露開心顏?!”

“既如此,為保清白,死又何惜?!”

“生為漢人婦,死是漢人魂!!!”

說罷,隻見那名婦人當即左右觀望,看到了中間支撐著營帳的柱子,當即狠狠地向柱子之上撞去!

“砰!”

突如其來的一幕,讓白止應對不及,當他看向那名婦人的時候,對方已經癱倒在了地上,光潔的額頭上殷紅一片,有血水從其中汩汩而流,猶如泉水。

“三娘!”

“三娘!”

“……”

……

一旁,同那婦人熟識的人連忙衝了過去,將婦人抱在懷中,哭喊著。

淚水猶如雨水一般流下,但是被稱作三娘的婦人已經沒了聲息。

見此,白止心中凜然。整個心神似乎被震驚了。

他看著倒在血泊中之中的三娘,心中震驚不已。

“這就是漢人的氣節所在嗎……”

白止看著已經沒有生息的三娘,突然被三娘的氣節所折服。

那道瘦小的身體,似乎在一瞬間,變得高大!

變得挺天立地!

“是啊!漢人豈能委身匈奴人?!”

白止突然笑了,再次看向下方的漢人女子們,此時,一些漢人女子看到了三娘的壯舉,心有戚戚,但是卻又有人欲效仿之。

蠢蠢欲動!

白止飄動翅膀,當即一道潔白的神光射向仍在流血的三娘。白光將其籠罩,神異的一幕讓抱著三娘哭泣的女子止住了流淚。

隨即,白止看向眾人,道:“我……帶你們回家!”

隨即,白色的神光將所有人籠罩其中,下一刻,整個營帳瞬間變得空蕩蕩的,哪裡還有漢人女子的身影。

白止施展無形世界,將所有人收進了無形世界之中,以此,來將她們帶回去。

不過,卻有一個人仍沒有被白止收回去,那便是一個臉上有“胎記”的女子。

璃月驚奇的看著周圍,周圍所有人突然的消失,讓她震驚於神鳥的強大。

不過,心中又有些疑惑、恐懼,為何神鳥沒有將自己帶走?

她抬頭,看向同樣看著自己的神鳥。

“你叫什麼名字?”

白止飛到璃月面前,問道。

“璃月……”

璃月小心翼翼的回答道。

“禮樂?”

“璃月……”

白止神色一愣,隨即又看向璃月,道:“你模樣很美,為何要以醜示人?”

璃月自然知道神鳥神異,也沒有想著再隱瞞神鳥,於是直接道:“塞外之地頗為危險,貌美之人更甚,故而,隻能以醜示人……”

“原來如此……”

本來白止還想詢問璃月具體的身世、籍貫,但是時間所迫,隻能道:“放心吧,不久之後你們就可以回家了……”

說完,在璃月驚訝的目光之中,也將她收進了無形世界之中。

……

翌日。

張騫剛剛醒來,卻發現王庭之中的氣氛變得異常凝重,他一臉疑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不過,片刻之後卻見伊稚科一臉陰沉地走了過來,目光陰鷙地看著張騫。

“發生了什麼?”

張騫詢問道。

然而,伊稚科豈能告訴張騫,且已經沒有心情同張騫多說了。

因為,就在昨晚,他們回來後的第一個晚上,被他們帶回來的戰利品——漢人女子,竟然全部離奇消失了!

甚至於,在關押漢人女子的營帳之外,負責看守的士卒,竟然也沒有察覺到任何異樣。

且不必多說戒備森嚴的王城之中,如何會讓近百漢人女子逃脫?

這簡直成了所有匈奴人心中的疑惑!

在聽到漢人女子消失的一瞬間,伊稚科便將懷疑的矛頭對準了張騫,但是根據暗中監視張騫的士卒回報:昨晚張騫早早的休息了,沒有任何異樣!

所以,這才有了伊稚科今天早上的這一幕。

張騫看著伊稚科離去的背影,隨即又從其他匈奴人口中知道了昨晚發生的事情,當即,他心中一驚,連忙在心中詢問白止,“神鳥,是你將她們救了出來?”

“沒錯!”

聽到白止的回答,張騫心中欣喜,心中的一塊石頭終於落地。

不過,他又不敢露出笑容。

……

今天對於匈奴來說,注定是恥辱的一天,在王庭之中,近百漢人女子,就這麼憑空消失了。

似乎是在赤裸裸的羞辱匈奴人,鄙視匈奴人所謂的防守。

但是對於張騫來說,這和他卻沒有任何關係了。

他離開了自己的營帳,身後,自己的匈奴妻子看著張騫,並且為張騫準備好了吃食。

“這裡面是我做好的吃的,如果餓了,可以充饑。”

匈奴妻子容貌普通,卻也耐看,頗為附和漢人的審美,此時,她似乎察覺到了什麼,不過並未多說,隻是默默為張騫準備好了吃的。

匈奴妻子將一布袋遞給張騫,張騫能夠感覺出布袋之中是處理好的肉乾。

掂量了一下,袋中肉乾頗多。

張騫看了自己妻子一眼,沉默片刻,隨即才轉身出去,去往一旁的羊圈之中,將所有的羊驅趕出來,欲到遠方的草原上放牧。

尋找優質的牧草,將羊養的豐腴,肥胖。

當然,再此期間,張騫也時時刻刻注意著周圍的地形。

多虧之前伊稚科帶著他襲擾大漢邊境,這也讓張騫更加熟悉了其中道路。

距離匈奴王庭甚遠,遠方天邊隻有無邊無際的草原,張騫才從懷中取出一塊羊皮,又取出一根炭筆,在羊皮紙上描畫著。

正是匈奴王庭周圍的地形圖。

隻見羊皮紙上,地點、距離皆標記的清清楚楚。

……

微風在草原之上輕輕吹拂,茂盛的青草在微風之下呈現出綠色的波浪,一層一層的向外蕩漾,顯露出草地之中的牛羊。

一塊坡地之上,張騫端坐在一塊石頭上,驅趕羊群的鞭子放在腿邊,正在全神貫注的在羊皮之上描畫著。

良久,才呼出一口濁氣,看著羊皮之全貌,露出了滿意的表情。

隨即,才珍重地將羊皮疊放整齊,放在自己的懷中。

與此同時,他又從懷中取出用粗布包裹嚴實的布團,隨即將布團解開,與此同時,陣陣清脆的鈴音響起。

正是當初他出長安城之時,漢武帝劉徹給予給他的大漢符節!

他看向一旁的鞭子,將鞭子之上的繩解開,然後將符節捆綁在木棍之上,於是,一個簡單的符節便形成了。

張騫手持符節,站起身來,看著遠方的草原,牛羊緩緩移動,享用著美味的青草,輕輕搖晃的小羊尾巴,顯示著小羊的歡愉。

但是看守他們的人,卻心中憂慮。

良久,張騫才對身體之中的白止道:“神鳥,我不知道神鳥是如何將我漢人女子救出的,但是,我知道,神鳥可以去往任何地方。將她們帶回長安,也輕而易舉的。”

白止的身影脫離張騫而出,懸浮物空中,與張騫並肩而立,望著前方空無一物的草原。

“所以,騫希望能夠將這堪輿圖帶給陛下……”

說著,張騫將之前疊放整齊的羊皮恭敬地遞給白止。

白止見此,自然明白張騫意欲何為,於是問道:“你如何離開匈奴王庭?此處又無馬匹,如何離開?”

白止知道,既然張騫已經決定逃離了,肯定是做了萬全的準備,隻是,此時沒有戰馬,如何離開?

“我已經和堂邑父聯絡,堂邑父會準備妥當!”

張騫說道。

聽此,白止點頭,知道張騫是真的準備好了。

白止不禁回想曆史,在曆史上,張騫被匈奴人捉到,直接被囚禁在匈奴王庭,匈奴人讓張騫為他們放牧,除非是投降於匈奴,才能讓他恢複自由。

但是張騫吃儘苦頭,誓死不降,這讓匈奴憤怒。

但是最終,張騫還是趁機逃離了,但是,也晚了!

時間已經過去了將近十年!

但是現在,因為白止的介入,肯定是用不了十年。

與此同時,白止又想到了未來,在張騫去世之後不到十幾年,又有一個人同樣被漢武帝劉徹寄予厚望,出使西域,同樣被匈奴人抓住。

同樣是被囚禁的命運,但是,卻比張騫更為悲慘。

因為,那個人直接被匈奴人趕到了寒冷的北海牧羊,匈奴人給予那人雄羊,稱隻要羊群繁衍到一定的數量,即可讓其回去。

白止心中有些沉重,一樣的命運,造就了民族的氣節!

不!

民族氣節,始終有之!

白止想到了觸柱而死的三娘,心中感歎。

“好!”

白止接過了張騫手中的羊皮,隨即,又道:“單單是普通的馬匹,恐怕不能助你逃離匈奴王庭,既然如此,那我便助你一臂之力!”

說完,隻見張騫身前光芒一閃,然後一匹白馬便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這是……”

張騫驚訝,看向突然出現的白馬。

隻見白馬身軀強健,馬腿壯碩,馬鬃威武,一看便是一匹好馬。

“希律律……”

再次出現在這個世界的踏雪打量著新世界,同時,也看向了一旁的白止。

白止看向踏雪,情不自禁的回想到了昔人,微微搖頭,才對踏雪道:“交給你一個任務,接下來,聽從他的話,並且保全他的性命!”

交代一句踏雪,沒等踏雪回答,就看向一旁的張騫,道:“此馬名為踏雪,神異之馬,不是凡馬可比,可助你逃離匈奴王庭,並且助你出使西域!”

聽此,張騫臉上露出感激之色,也沒推辭,當即道:“多謝神鳥相助!”

“你可明白?”

白止又看向一旁的踏雪,踏雪還在熟悉著這方熟悉且陌生的世界,或許是剛剛醒來,還沒有來得及適應。

但是聽到白止的安排,也當即點頭嘶鳴。

見此,白止滿意地點頭。

“離去吧!”

白止催促,看向張騫。

張騫當即站了起來,手持符節,同時,當場脫去身上的羊毛大氅,露出了裡面的破爛但整潔的漢服。

“騫,多謝神鳥!”

恭敬一禮,然後張騫翻身上馬,再次看了一眼神鳥,策馬而去。

“駕……”

踏雪的身影奔騰在平坦的草地上,迅如疾風,似乎是化作了一道白光,在草原之上劃過。

驚起了吃草的小羊,忍不住抬頭觀望,咩咩叫了一聲,看著離去的一人一馬,隨即再次低頭吃草。

……

白止看著下方偌大的城池,恢宏的宮殿矗立在大地之上,氣象萬千。

綿延無儘的房屋、綿延的道路,一望無際。

長安城,大漢之中心。

白止出現在長安城的上空,也不過是一瞬間的時間。

隨即,身影再次消失,出現在了未央宮之中。

感受著漢武帝劉徹的氣息,白止出現在了一座宮殿裡。

“神鳥!”

漢武帝劉徹似乎有所察覺,抬頭便看到了突然出現的神鳥,當即起身相迎。

“神鳥此時前來,可是張騫有變?”

漢武帝劉徹不禁疑惑。

“也算是……”

白止點頭,然後將張騫的經曆大致訴說,聞言,漢武帝劉徹不禁感歎,道:“張愛卿之艱辛,乃朕之故啊!”

“此物是張騫給皇帝的!”

隨後,白止將張騫描畫的堪輿圖遞給了漢武帝劉徹,劉徹連忙恭敬地接過來,然後打開觀看。

“這……”

“這是通往匈奴王庭的路線圖!”

漢武帝劉徹震驚,看著手中的羊皮,難以置信。

至於羊皮之上的腥膻味,自然也就忽略了。

“哈哈哈,張愛卿真乃朕之良臣也!”

漢武帝劉徹欣喜若狂,“這堪輿圖,當真是大旱逢甘霖,一解朕之憂慮!”

漢武帝劉徹興奮道,隨即看向白止,恭恭敬敬地道:“多謝神鳥將此物帶給朕!”

“沒什麼!”

白止卻又道:“不過,我也有一事需要皇帝相助……”

“需要朕幫助?”

漢武帝劉徹一臉疑惑,聽到是神鳥讓自己幫助,立刻凝重了起來,連忙道:“神鳥還請直言,神鳥之事,便是朕之事,更是大漢之事!”

“也沒什麼……”

隨即,白止將自己拯救的近百漢人女子之事說了出來。

同時,又聽到了白止所說的那些漢人女子的經曆,當即露出撼動之色。

“好一句‘生為漢人婦,死是漢人魂’!”

漢武帝劉徹讚歎之。

“即使神鳥不言,朕也不會置她們於不顧,她們乃是朕之大漢之民,豈能不拯救之?!”

“此等女子,勝過大漢之男兒也!”

漢武帝劉徹看向白止,催促道:“還請神鳥帶朕去見那些女子,朕欲親自表達朕之歉意!”

畢竟,在漢武帝劉徹看來,她們皆是大漢子民,為大漢提供賦稅,但是大漢卻沒有保護好她們,故而心中愧疚、自責。

“此處可否?”

白止看向漢武帝劉徹。

“嗯……”

漢武帝劉徹疑惑,不知道白止的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下一刻,他再次震驚了。

隻見宮殿之中光芒一閃,隨即便看到大量的婦人出現在了富麗堂皇的宮殿之中。

婦人們一身狼狽,身上散發著膻臭味。

宮殿之中的宮女侍者也目瞪口呆,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突如其來的一幕。

“神鳥……果真有大神通……”

漢武帝劉徹這次是真的震驚、敬佩神鳥了。

雖然從古籍之中多有了解神鳥,但是此時此刻親身經曆,才讓他震驚!

隨後,他看向宮殿之中的婦人,又注意到有人受傷,連忙讓宮女去叫醫者前來。

“你們安全了,此處乃是大漢長安城!”

注意到了婦人們的驚慌,白止連忙解釋道。

“回來了?!”

“此處長安?”

“他是誰?”

有人看向漢武帝劉徹,她們從沒有見過皇帝是什麼樣的,自然不知道漢武帝劉徹便是皇帝。

“不知道……”

……

重獲自由的喜悅,並沒有讓他們感受到此處的不對勁,紛紛相視而笑,又化笑為悲,最後低聲嗚咽。

一時間,宮殿之中,皆是女子的哭泣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