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隆……”
震耳欲聾的馬蹄聲猶如天邊雷鳴,又如天神的戰車在天穹碾壓而過,讓人震撼。
天邊,綠色的草原之上突然出現一片黑色,猶如海浪一般洶湧而來。
張騫與爾悌兩人看著前方的匈奴騎兵,臉上不禁浮現出一絲蒼白之色。
在大漢,甚至是大漢邊境,哪裡又能見到如此多的匈奴騎兵呢,但是此時此刻,卻成千上萬,綿延百裡,無法望到儘頭。
這些,全都是如今匈奴軍臣單於的兵馬!
隻見前方,卻能夠看到草原之上,突然出現一座宏偉的城池,就那麼突兀的出現。
宏偉的城池坐落在草原之上,竟然是由石頭築成的城牆,綿延遠方,城池恢宏。
雖然匈奴人為遊牧民族,但是也有固定的王城所在,比如此地,便是匈奴王庭——龍城!
“兄長,我們終於到了匈奴王庭——龍城!”
隻見爾悌和張騫兩人風塵仆仆,甚至身上散發著臭味,這是長時間沒有沐浴的緣故。
他們跟隨匈奴人,用了將近一個月的時間,才終於抵達了匈奴王庭所在。
草原之上,城池橫亙,猶如大漢城的城池一般。
圍繞著城牆,綿延無儘的蒙古包,牛羊綿延,戰馬嘶鳴。
張騫和爾悌兩人低著頭,在匈奴騎兵的帶領之下,快速穿過龍城周邊的部落聚集區域,隨即進入了城中。
但是進入之後,卻讓張騫兩人有些失望。
隻見龍城空有城牆,但是城牆之內,建築稀少,甚至於,還有許多建築正在修建之中,風格頗類大漢建築之風格。
匈奴人身著獸皮,面容粗獷,言語粗鄙,行為野蠻。不過也可以看到城外有匈奴婦人懷中抱著幼兒,驅趕成群的牛羊,趕入圈中。
張騫仔細觀察著自己所能看到的一切,記在心中。隨後,目光又轉向另一邊,隻見遠方,有成群的匈奴騎兵正在緩緩聚集,他們矯健的在馬背上做著高難度的動作,猶如馬背上的精靈。
張騫心中不禁分析:
“匈奴王庭周圍有匈奴親兵遊弋,警示周圍,且城外還有大量匈奴人居住,形成屏障,護佑匈奴單於!”
“若是大漢天兵至,如何攻入龍城?”
心中思索著,張騫三人隨即被匈奴人押送進入了城內一個簡陋的帳篷之中,兩個身材魁梧,面目粗獷的匈奴人對著三人嘰裡呱啦地大喊著。
“他們讓你們老老實實呆在這裡,等待王的召見!”
堂邑父隨即翻譯,同時,卻見那兩名匈奴人對著堂邑父說了一句話,便轉身離去了。
“我已經被匈奴人所信任,恐怕將不能再陪在使者身旁了!”
看到匈奴人離開後,堂邑父才如此說道。
“無礙,你隻需要取信於匈奴人,暗中打探龍城之中的城防信息!”
“喏!”
堂邑父點頭,隨即又道:“有我在,匈奴人應當不會對使者和將軍不利,況且,他們的王似乎對漢人非常感興趣……”
……
看著堂邑父離開,爾悌和張騫才細細打量帳篷之中。帳篷環境簡陋,但也有能夠睡的地方,不必再風餐露宿。
“兄長,接下來該如何?”
爾悌臉上露出鄭重之色,如今,他們已經深入匈奴人的腹地,甚至是還進入了匈奴王庭之中。
“我們從被匈奴人抓到,到來到這龍城,你可還記得路?”
張騫並沒有急著回答,反而如此問道。
“未曾!”
聽到張騫的詢問,爾悌隨即一愣,“我隻記得一路向北,旅途之中皆是草原,無有標記之處。如何記得?”
“這就足夠了!”
隻見張騫隨即蹲在了地上,然後用一旁篝火中的木炭在地攤上描畫,“我們一路向北,而匈奴人與我們皆乘馬,但是被匈奴人抓到的女人卻是步行,所以,便按照女人步行一日的路途……”
“我們一共行走了一月有餘……”
在爾悌注視之下,張騫隨即算出了大致的距離。
“不過,雖然是一路向北,但是途中多有彎曲,隻能確定大致範圍……”
聽著張騫的分析,爾悌有些著急,不禁道:“兄長,如今我們都到匈奴王庭了,就不用再考慮匈奴王庭所在的位置了,此時最關鍵的,便是如何在匈奴王庭之中保存性命!”
爾悌身上的大漢甲胄已經破爛不堪,已經被張騫命令脫去,穿上了匈奴人的羊皮大衣。
同樣的,張騫身上也穿著匈奴人的服飾。
聽到爾悌的話,張騫一臉詫異,隨即道:“我們為什麼要擔憂呢?”
“剛才進城之時,我發現城中多有宮殿正在修建之中,但是工匠卻非常少,並且,宮殿的樣式,大多類似大漢宮殿之貌……”
張騫露出回憶之色,“所以說,軍臣單於應當是一位格外珍惜漢人的王,即使我們不是工匠,也會讓其格外看重,甚至進行勸降,讓我們效忠於匈奴!”
聽著張騫的分析,爾悌難以理解,但是卻聽的非常仔細。
看到爾悌仍然有些疑惑的模樣,張騫隨即直接道:“你可以認為,在龍城之中,不必擔憂性命之危!”
……
帳篷之中,張騫和爾悌兩人開始休息,外面的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一個多月的路程,讓兩人心身俱疲。
在休息的同時,張騫心中開始想念起了神鳥。
距離神鳥同自己談話,已經過去了一個月的時間,自從一個月前,神鳥告訴自己,他即將陷入沉睡,便再也沒有聆聽到神鳥的聲音。
心中思索著,張騫漸漸進入了夢鄉。
…………
關中之地,秦地。
驪山,神鳥殿。
山下之人皆知驪山之上有神鳥殿,傳聞是秦時秦國神鳥所居住之地,乃是秦惠文王所修建,時至今日,已經有兩百年的曆史了。
先秦之時的故事已經淡去,隻有村中老人還能訴說出當年的細節,但也隻是被當做故事聽罷了!
至於秦國神鳥是否真的存在,沒人相信。
神鳥神異,不死,與天長存。
而秦國神鳥在秦亡之後,便消失了。
如此說,神鳥怎麼會消失?故而,神鳥一定是假的!
但是神鳥殿卻一直存在,且被當今大漢所守護。不過卻在近幾日,突然從長安有傳言而來,稱神鳥再現,於西域之地顯化神通!
神鳥之形遮天蔽日,使得攻城之匈奴,瞬間灰飛煙滅!
此情此景,邊鎮之守將、百姓親眼所見,皆為真!
消息傳至長安,當即皇帝大驚,隨即派人去往邊鎮,調查事情真偽,與此同時,長安城之中諸多達官顯貴也暗中派人前往,打探消息。
但是得到的消息令所有人都震驚,因為,邊鎮出現神鳥的消息,竟然是真的!
而且,神鳥之所以會出現,是因為當時陛下派往西域的一個使者遇到了匈奴人,險些被匈奴人殺害的瞬間,神鳥突然出現。
然後將所有匈奴人斬殺!
聽到這裡,長安城之中的達官顯貴們頓時坐不住了!
他們紛紛通過各種渠道去了解先秦之時關於神鳥的各種傳說,甚至於,還曾派人去神鳥殿周圍遊蕩,似乎在神鳥殿之前,便能看到神鳥顯威一般!
至於未央宮之中的漢武帝劉徹,更是派人前往神鳥殿,將神鳥殿裡裡外外灑掃乾淨!
以求神鳥能夠再次回到神鳥殿之中!
一時間,神鳥出現的消息將長安城攪地紛紛揚揚,畢竟,神鳥自先秦之時便存在。
秦時惠文王從天而降的,經曆秦始皇帝一統六國,皆不曾消亡。
甚至於,秦惠文王之公主——鎮國公主——公主夏,曾在始皇帝時期出現,為秦征戰!
“當初,大秦始皇帝任命鎮國公主為秦相,領天下之兵,去往東方平叛……”
長安城之中,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回憶過去,然後在周圍之人的注視之中,緩緩訴說。
……
……
“皇帝欲前往驪山神鳥殿!”
就在此時,一處酒肆之中,有人如此說道,
“神鳥殿乃秦時修建,經曆秦時亂,傳聞鎮國公主曾於神鳥殿之下自刎而死,陛下如今去往神鳥殿,應當是因為神鳥之事!”
“如此,不知我等平民可否也去……”
“定然不能……”
“神鳥殿平日裡便有士卒守護,格外森嚴,連城中的達官顯貴都隻能在周圍徘徊,更何況我們!”
“……”
……
未央宮,清涼殿之內。
漢武帝劉徹正在處理政事,最近幾日城中神鳥之事傳的沸沸揚揚,讓漢武帝劉徹心中也有些探尋神鳥傳聞的想法。
西域邊鎮之事,他是第一個知道的,當他派人欲讓張騫原路返回之時,終究是晚了一步,等自己所派之人到達時,張騫已經離去。
這讓他很是遺憾。
想到這裡,漢武帝劉徹放下了手中的朱筆,然後隨手拿起一旁的一枚簡牘,翻看了起來。
“秦國神鳥初為鎮國公主所得,伴於鎮國公主之畔,寸步不離。”
“神鳥通天命,傳授鎮國公主諸多才能……”
“……”
看著簡牘中的記載,漢武帝劉徹心中更為遺憾。為何神鳥未曾出現在自己的身旁,助自己治理這偌大的大漢帝國!
若是能得神鳥相助,至於北方的匈奴,恐怕隨手可破!
就在他心中遺憾之時,突然大殿之外有一侍者進入,然後稟告道:“陛下,驪山神鳥殿來報,稱神鳥殿主殿自閉,不能入!”
“嗯?”
漢武帝劉徹聞言一愣,隨口道:“是否被人從內部鎖住了?”
“回陛下,未曾!”
“未曾?”
漢武帝劉徹當即抬起頭來,看向下方的侍者,“也就是說,神鳥殿不知什麼原因而緊閉殿門,外人不可開?!”
“回陛下,正是如此!”
侍者顯然也知道此處神異,道:
“守護神鳥殿之人皆跪地不語,不再去開殿門!”
漢武帝劉徹:“……”
漢武帝劉徹頓時站起身來,越過桌案,在大殿之中來回踱步。
“守護神鳥殿之士卒,曾經皆是秦人,且世代守護神鳥殿!”
“高祖之時,赦免守護神鳥殿之秦卒罪責,並且令他們繼續為大漢守護神鳥殿……”
想到這裡,漢武帝劉徹頓時恍然大悟。
若是說如今誰最了解神鳥,恐怕便是神鳥殿的守護之人了!
“擺駕,去往驪山神鳥殿!”
……
驪山,神鳥殿,景色依舊。
恐怕也隻有漫山遍野的野花、樹木,以及山上的人,已經不再是曾經的那般模樣。
但是神鳥殿依舊矗立。
隻不過此時,整個神鳥殿之下卻被漢卒層層守護,隻見遠方,卻有皇帝車駕緩緩而來。
旌旗飄蕩,甲胄森嚴。
有身著華麗漢服的宮女在後跟隨,身著甲胄的士卒手持戰戈,護衛在富麗堂皇的帝王車駕旁邊。
在車駕之中,漢武帝身著皇帝冠冕,望著前方的神鳥殿,面容平靜。
隨後,漢武帝劉徹緩緩走下車輦,隨即有守護神鳥殿的守護之將走了過來。
將神鳥殿的情況再次訴說。
無非還是神鳥殿主殿之門無法打開。
“陛下,神鳥殿主殿之門,即使是十幾位力士也無法推開……”
“嗯!”
漢武帝劉徹點頭,隨即目光看向守衛神鳥殿的將領,道:“你叫何名?”
“回陛下,臣名為秦之中!”
“秦之中?汝祖曾是秦惠文王之時的秦將秦無且?”
“正是!”
秦之中微微驚訝,沒想到劉徹會記得自己的先祖,當即恭敬地點頭。
“汝跟隨朕一同登殿!”
漢武帝劉徹對秦之中如此說道。
“唯!”
秦之中恭敬地跟在漢武帝的身後,緩緩登上了神鳥殿之前的巨大台階。
但是就在漢武帝劉徹距離神鳥殿主殿還有十幾個台階的距離時,其身後的秦之中的聲音突然傳來:
“陛下,還請止步!”
剛想抬起腳的劉徹疑惑,不過卻也收回了腳,看向一旁的秦之中,問道:“為何?”
“臣之長輩曾言,神鳥殿乃是神鳥涅槃沉睡之地,神鳥沉睡之時,神鳥殿不可開,不可入,不可近!”
“神鳥涅槃?!”
聽到這裡,漢武帝劉徹當即震驚,抬頭看向前方的神鳥殿,“也就是說,神鳥殿之所以顯異有可能是……”
漢武帝劉徹看向秦之中,下面的話並未說出。
“有可能是如此!”
秦之中點頭,不過並未十分去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