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大漢的智慧(1 / 1)

如此血腥野蠻的一幕,讓張騫和爾悌心中皆對匈奴人生出厭惡之情,而一旁的堂邑父卻面色如常。

因為,他本就是匈奴人,曾經的生活也見過如此一幕。

卻見爾悌義憤填膺,放在岩石之上的手頓時握成了拳頭狀,指尖發白,咬牙切齒。

此時匈奴人雖然是對待西域國家百姓,但是,可以想象出,曾經匈奴人對待大漢百姓的畫面!

三人看著眼前的一幕,心中憤怒,卻又無可奈何。

隻能靜靜的等待著匈奴人的離去。

時間流逝,匈奴人牽著捉來的女人,準備離去,然而,匈奴人離去的方向,正是張騫他們躲藏之地!

“不好!”

看著匈奴人逐漸靠近的身影,張騫和爾悌皆是臉色一變。

怎麼辦?!

他們心中快速思索,想著如何脫身。

然而,時間不等人,隻見匈奴人越來越近,最終,還是發現了他們。

“勿動!”

張騫突然低聲提醒一旁的爾悌,竟然是讓爾悌不要抵抗。

匈奴人陡然發現躲藏在巨石後面的張騫三人,頓時面色大驚,隨即又平靜下來,一群匈奴人頓時圍了上來,不過卻竟然並沒有立刻將他們斬殺。

隻見為首的匈奴人看到了三人身上的漢服,並且一名漢人手中竟然還持著一個奇怪的東西。

幾名匈奴人低聲討論著,隨即又一同看向張騫三人,直接揮手將張騫三人包圍,並且收繳三人的武器,取走三人的東西,也將三人捉住,準備押送去往彆處。

“他們說準備將我們獻給他們的王——軍臣單於,他們的王對漢人非常感興趣!”

一旁,堂邑父低聲為兩人解釋著。

此時此刻在張騫體內的白止並沒有動手,畢竟之前張騫已經和他約定好,不過,白止也在時刻注意著,以防張騫有生命危險。

“恐怕這一次躲不過了……”

張騫輕歎一口氣,然後低聲對一旁的兩人說道。

爾悌聽從張騫的話,並沒有動手,在匈奴騎兵的威脅下,將手中的長劍放在了地上,束手就擒。

於是,張騫三人被匈奴人押送著,去往了未知的地方。

路上,張騫看著身後同樣被匈奴人押著的女人,她們的面孔顯然都是西域面孔,與大漢人有著明顯的不同。

頗具異域風采。

“兄長,為何我們要束手就擒?”

爾悌有些不理解。

張騫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不禁低聲道:“我們就三人,難道能夠將近百匈奴騎兵斬殺?”

“況且,我們這一路必然是要穿行西域諸國的,而西域諸國皆被匈奴人所控製。”

“我們一路心驚膽顫的穿行西域,還需要躲避匈奴人,還不如直接被匈奴人抓住,借助匈奴人走過這段旅途!”

聽到張騫的解釋,爾悌又有新的疑惑湧上心頭,道:“兄長是如何得知匈奴人並不會將我們斬殺?”

“在我們出大漢邊鎮之時,當時遇到的匈奴人就曾言,匈奴單於對我們漢人非常感興趣……”

“……”

聽完了張騫的解釋,爾悌露出恍然大悟之色,張騫才道:“為將者,勇武已為下,謀略為上!”

“弟受教!”

……

隨著匈奴人緩緩北上,荒涼的戈壁灘逐漸消退,變成了一望無際、綿延天邊的大草原。

綠色的草地,碧藍的天空,甚至,一陣陣微風吹過,草地上的草猶如被細蓖梳過,風吹草低見牛羊!

匈奴人走的很慢,似乎是刻意照顧張騫三人,似乎也是為了照顧被他們捉到的女人。

日升月落,距離被匈奴騎兵抓住已經過去了三天的時間,這三天中,他們在匈奴人的帶領下,緩緩向西北方向而去。

夜色籠罩,草原之上一片靜謐,青草之中傳來小蟲窸窸窣窣的鳴叫聲。

天空之上繁星點點,猶如星河墜落,讓人置身於星辰之中,可舉手摘月。

而在草地上,十幾處篝火被點燃,匈奴人分彆圍坐在篝火旁,而張騫三人獨自在一處篝火旁。

他們三人之中,卻見堂邑父走向匈奴人,臉上帶著諂媚的笑容,在同匈奴人交談。

張騫與爾悌仿佛沒看到一般,向篝火之中添著馬糞。

“兄弟,你們打算去往王庭嗎?”

堂邑父本就是匈奴人,直接用匈奴人的話同匈奴人交談。幾名匈奴人看到堂邑父過來,不由自主的心生警惕,畢竟堂邑父之前是和那兩個漢人一起的。

“滾,你這叛徒!”

隻見一名匈奴人臉上帶著厭惡之色,對著堂邑父嗬斥道。

旁邊的匈奴人聽到聲音,連忙將目光看了過來,臉上露出看熱鬨的神色。

聽到匈奴人的嗬斥,堂邑父不僅沒有任何的不悅,反而臉上諂媚的笑容更盛了,不過下一刻,卻緩緩露出悲傷之色。

“你們以為我願意當叛徒嗎?!”

堂邑父的陡然質問之色,讓匈奴人皆愣住了,還沒等他們發怒,卻聽到堂邑父又道:“當初我也是王的偉大戰士,曾經騎在威武的馬兒背上,在草原上肆意地奔馳!”

“然而,卻有一天漢人來了,他們殺了我的族人,並且抓住了我的父親、母親、妻子和兒子!”

“卑鄙無恥的漢人用我的家人威脅我,讓我護送那兩個漢人去往西域!”

“為了保護我的家人,我隻能屈服於漢人的淫威之下,但是我知道,我是一個匈奴人,不能被漢人所奴役……”

“……”

堂邑父在長安呆了近十年,更是在長安學習了大漢的文字,讀了大漢的書籍,何種典故、成語信手拈來,讓剛才還對他怒目而視的匈奴人,頓時露出悲憤之色,還有濃濃的憐憫!

堂邑父說完,聲音也變得顫抖了,鼻息之中傳來沉重隻聲,目光濕潤,在篝火之中格外明顯。

見此,剛才出言嗬斥堂邑父的匈奴人頓時手足無措了,片刻,他才再次出聲,看著堂邑父,真誠地道:“兄弟,對不住了,剛才我以為你是叛徒,沒想到,兄弟你竟然如此可憐……願長生天眷顧你的家人!”

“願長生天眷顧你的家人!”

頓時,周圍的匈奴人也如此說道,看向堂邑父的目光之中,已經沒有了之前的敵視,反而是憐憫之色。

“兄弟,你同我們說說你在大漢的生活?我們的王打算不久之後就進攻大漢,攻入他們的王庭,活捉他們的王!”

一名匈奴人臉上帶著憤怒之色,似乎還沉浸在堂邑父的悲慘命運之中。

“唉……”

隻見堂邑父輕歎一聲,道:“我們是草原的孩子,應當如同雄鷹一般,應當如同最烈的馬兒一般,在曠袤無垠的草原上狂奔,有時候,莪真羨慕你們!”

頓時,堂邑父的這一句話,徹底擊潰了匈奴人的最後警惕之心,他們臉上露出羞愧之色,似乎是在羞愧剛才他們對待堂邑父的態度。

“兄弟,我這裡有從西域人哪裡得到的葡萄酒,來,我們一同享用……”

“對,一同享用!”

“我這裡有我妻子做的油茶……”

“……”

……

“堂邑父他這是……”

爾悌聽到旁邊傳來熱烈的聲音,又看到觥籌交錯的堂邑父,頓時露出了驚歎之色。

張騫也轉頭看去,隨後又低聲對爾悌道:“堂邑父他本是匈奴人,正所謂知己知彼,方能百戰不殆!”

“倚靠他的匈奴人身份,我讓他去打探消息,也趁此希望他能夠從匈奴人哪裡得到有用的消息!”

此時,爾悌也明白了自己的兄長讓自己不抵抗,被匈奴人抓到的目的了。恐怕就是為了深入匈奴人王庭,能夠得到匈奴人的信息。

與此同時,張騫體內,白止自然也注意些兩人的談話,聽到了張騫的話,也明白了張騫為何不讓自己再動手的原因了。

同時,又想到這個時期的漢朝。

“漢朝漢武帝劉徹時期,剛剛經曆過文景之治,國力強盛,所以也給了漢武帝北擊匈奴的底氣!”

“但是,在此之前,漢朝施行黃老之治,隻知發展民生,對於外面的戰爭,在劉邦之時就基本被打完了!”

“至於後面的匈奴人與大漢的戰爭,隻能說是日常摩擦,況且,大漢示弱,以和親求和平。”

“所以,大漢不僅僅對西域諸國絲毫不知,即使是對匈奴人,也所知甚少!”

白止輕歎一聲,心中又想到了曆史上對張騫出使西域的評價。

張騫出使西域,就類似是玩遊戲,漢武帝為玩家,隻不過漢武帝對於哪裡有怪、哪裡能發展經濟,絲毫不知,因為整個地圖都是黑的。

而張騫的出現,就等於給漢武帝劉徹開了全圖,瞬間讓漢武帝劉徹能夠觀察到整個遊戲的地圖。

而漢武帝劉徹派張騫出使西域也不僅僅是為了聯係同匈奴人有仇的大月氏,更多的便是觀察西域諸國,獲得為以後發動戰爭的地圖、信息。

“果然啊,不能忽略古人的智慧……”

這過分迷人可愛的老祖宗啊……

片刻,卻見匈奴人那便終於漸漸停息了下來。

堂邑父在眾多匈奴人的簇擁下,然後微微拱手對匈奴人道:“我已經是斷了翅膀的雄鷹,沒了廣袤草原的烈馬,不能像各位一般無憂無慮肆意狂奔,我還要為了保護我的妻兒家人,繼續被漢人奴役……”

堂邑父語氣悲憤,說這句話時,似乎也在咬牙切齒,讓周圍的匈奴人義憤填膺,紛紛怒目而視旁邊的張騫和爾悌兩人,恨不得立刻揮刀斬殺了張騫他們,

但是卻聽到堂邑父連忙勸道:“各位兄弟千萬不要衝動,我的家人還在大漢王庭,隻要這兩個漢人回不去,我的家人也就……”

堂邑父沒有明說,但是他們瞬間領會。

於是,在眾多匈奴人的注視之下,堂邑父回到了張騫所在的篝火旁。

見到堂邑父回來,爾悌連忙低聲詢問剛才發生了什麼。

而堂邑父也將剛才發生的事情經過全都複述了一遍。

“匈奴人當真蠢笨,還真是好騙!”

聽完堂邑父的話,爾悌不禁笑道,嘲笑匈奴人的愚蠢。

聽到這裡,張騫還是有些不放心,對堂邑父道:“恐怕匈奴人也不全都是蠢笨之人,雖然他們表面上對你非常同情,恐怕心中還是有警惕之心,也有人知道恐怕你是在博取他們的同情!”

“那……這怎麼辦?”

聽到張騫的分析,堂邑父有些慌張。他畢竟是一個匈奴人,不是純正的漢人,對於大漢的智慧,並不精通。

“無需著急,繼續示人以弱,博取同情,徹底打消他們心中的警惕!”

張騫擺了擺手,讓堂邑父不必著急。隻見爾悌和堂邑父皆看向張騫,等待著張騫接下來的話。

“距離匈奴王庭還有一段距離,在這期間,你繼續故技重施,爭取得到匈奴人的信任,至於匈奴王庭、軍隊的信息,一個字也不許詢問!”

看到一旁的爾悌聽到這句話頓時著急了,不過張騫示意爾悌勿急,然後繼續道:“剛才你不是同匈奴人說,你的家人皆在長安,且被我等虐待嗎?”

“既然此時已經身份互換,你必然要做出得意之態,甚至是行欺辱我和爾悌之事!”

“這……”

聽到這裡,堂邑父猶豫了,畢竟剛才和匈奴人說的話都是假的,他是匈奴人不假,但是曾經是真心實意要投靠大漢的。

回想在大漢長安的生活,再回想曾經在草原之上的生活,簡直就是天壤之彆!

至於雄鷹、烈馬?不過畜牲的短視罷了!

此時聽到張騫說讓自己以後行欺辱張騫之事,這讓他有些難以接受。

“放心,你儘管施為,我兄弟二人並不放在心上,甚至是,還會全力配合你!”

“這……遵命!”

堂邑父點頭。

此時,一旁的爾悌才有時間詢問,著急地問道:“兄長,我們的目的不就是為了得到匈奴人的信息,為什麼還不讓堂邑父詢問?”

“在未得到敵人的新人之前,任何讓敵人心生警惕的事情,都會引起他們的厭惡!”

“隻有真正得到了他們的信任,他們才不會有警惕之心!甚至於……”

“……主動將這些告訴於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