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始皇帝臉上疑惑之色,白止緩緩問道:“不知陛下可否對百越之地了解?”
“……未曾!”
聽到神鳥之問,始皇帝嬴政沉默片刻,搖頭道。
隨後白止又問:“不知陛下可否知道征戰士卒,對百越之地可否了解?”
“不知。”
“不知陛下可否知道百越之地與中原之地有何不同?”
“……不知!”
聽到神鳥之問,始皇帝嬴政如何不知自己犯了什麼錯,於是思慮片刻,道:“朕知道了,是朕太過自信了。”
白止笑道:“無妨,不過是錯漏之處,改正之便可!”
“百越之地,地處南方,蚊蟲鼠蟻、毒蟲瘴氣,層出不窮,而大秦之士卒,大多是秦人,更多的是北方人。”
“北方氣候乾燥、寒冷,而南方之地潮濕、炎熱,完全相反之氣候,自然會讓士卒水土不服,恐怕還未遇到敵軍,便會自潰!”
聽到這裡,始皇帝當即一臉慶幸,感歎道:“大秦幸好有神鳥,乃大秦之幸!”
“此等細節,朕必然會想不到的!”
始皇帝嬴政一臉慶幸,隨即召來一侍者,交代幾句,顯然是傳信南方征伐百越大軍,再等待一段時間,
“嗯!”
看到始皇帝嬴政的安排,白止滿意的點點頭,隨即便一個閃身,回到了惠質宮之中
時間流逝,歲月流轉。
三年的時間再次流逝,大秦征伐百越之戰已經過去了一年有餘,首次征伐百越,便凱旋而歸。
越人雖有山林地勢之優,但是面對大秦之軍隊,兵戈之利,自然猶如犁庭掃穴,被擊潰!
隨後,始皇帝在百越之地設立象郡等,同時,更是派遣官員,去往百越之地,調查民情,隨後,派遣大軍、工匠,修建靈渠,造福百越之人。
隨著時間的流逝,大秦愈發地強盛,天下盛世之象已經顯現,百姓安居樂業,秦廷清明,官吏廉潔。
惠質宮之中,白止無比感到心中之孤寂。
不過,卻也有一人可以陪伴。
“老師,可否對學生有安排?”
白止低頭看去,卻是公子扶蘇。白止回憶了起來,自從自己將其放養之後,便沒有再關心了。
未曾想,現在他卻主動找上門來了。
沉吟片刻,白止心中一動,突然道:“想必之後,爾必然為大秦之二世皇帝,然而,汝生長於深宮,不知百姓之艱難,雖然曾多次觀察城中之民,但是此地卻是鹹陽,不能涵蓋天下之民,故而……”
白止沉吟片刻,道:“故而,你先準備幾日,準備行囊,免去大秦之公子身份,遊曆天下吧!”
“遊曆天下……”
聽到白止之言,公子扶蘇臉上頓時浮現出意動之色,如今他已經二十又五,已然是一個成年人,甚至是早早娶妻生子。
至於公子扶蘇的妻子,自然是始皇帝嬴政親自為其挑選,乃朝中老臣之女。
“至於始皇帝那裡,我自會去訴說!”
“唯!”
聽到白止之言,公子扶蘇頓時恭敬一禮,隨後緩緩退出了惠質宮。
……
章台宮。
白止告訴了始皇帝讓公子扶蘇遊曆天下之事,然而,聽到白止之言,始皇帝嬴政自己卻露出了感興趣之色。
當即道:“師父,不知朕可否出遊天下?”
“你?”
白止一愣,心中不禁道:所以,在這個時空也會出現始皇帝出遊天下嗎?
不過,白止並不反對,因為此時的秦國中央行三省六部製,即使無有皇帝,也在短時間內能夠正常運轉。
大不了讓重臣在中央處理政事即可。
“不過,若是陛下想要出遊,需隱藏身份!”
“可!”
聽到這裡,始皇帝嬴政有些猶豫,畢竟他是始皇帝,天下至尊,此時卻要隱藏身份出遊。
不過對於白止之言,他也沒有反駁,畢竟也知道為何如此。
看來是神鳥欲考驗公子扶蘇,才如此。
安排完這些事情,白止便再次回到了惠質宮之中,落在庭院之中的梧桐樹上,看著下方打盹的踏雪。
白止的目光似乎透過無限距離,看到了天邊,看到了如今的大秦盛世。
“如今之大秦,已經完全脫離了曆史,所以,我說在的這段時空,會成為一段平行世界嗎?”
白止不知,也不過是他的猜測。前世的記憶與現在的情感交織,而產生的一種淩亂的想法。
“如今天下已經統一,太平的時代已經到來,所以,你該蘇醒了……”
…………
始皇帝十年,始皇帝嬴政欲微服私訪,遊曆天下,秦廷之中唯有內閣之臣知。
翌日。
始皇帝嬴政和公子扶蘇出現在了驪山之畔,神鳥宮之前。
蓋因,他們得到了神鳥的通知,準備出遊之時,直接來神鳥殿即可。
於是,父子兩人身著普通富貴人家的服飾,就是普通父子的打扮,而兩人身後,不過跟著兩名家丁打扮的護衛罷了。
但是,終究是天下至尊,始皇帝嬴政,行走之處,身上所帶上位者威勢,無形散發而出。
而一旁的公子扶蘇見此,卻又不敢出言相告。
而始皇帝嬴政卻看出了扶蘇的不安,直接道:“此時此刻,朕……我已經不再是皇帝,而你也不再是大秦公子。而是一普通父子,故而,汝可如同普通之人,對待家中父親一般,不必如此縮首縮尾。”
“你倆也是!”
嬴政又回頭看向了身後的兩名護衛。
這兩人,乃是天羅地網之中的劍客,劍術高強。
原本嬴政是想帶著蓋聶的,奈何蓋聶卻已請假多年,不知此時在何處。
聞言,扶蘇才正色道:“父……親,你的氣質仍有王者之相,不類普通富賈。”
“哦,是嗎!”
嬴政聞言,調整了一下形態,道:“好,為父會改正。”
聽到嬴政的回答,讓一旁的扶蘇一愣,隨即嘴角露出了笑容
……
就在這時,父子兩人聽到了神鳥殿之中傳來了聲響,父子兩人也不知不覺之中,登上了台階之上,站在了主殿之前。
至於跟隨的兩名“家丁”,已經同守護神鳥殿的士卒在下方等待。
“師……”
神鳥殿殿門緩緩打開,然而,就在嬴政欲拱手見禮之時,突然眼前出現了一個陌生且熟悉的身影。
這讓嬴政剩下的話頓時卡在了喉嚨之中,而一旁扶蘇也睜大了眼睛,一副震驚的表情。
因為,眼前突然出現的人,他們沒有真正見過,但是在秦宮之中,曾看到珍藏畫卷,看到畫卷之上有眼前之人畫像。
“鎮國公主!!!!”
…………
鹹陽之東。
渭水之畔。
一行幾人緩步行走在渭水邊,河水潺潺,逝者如斯夫,一去不複返,但是曾經之人,卻又重新出現在了眼前。
隻見微微落後半步的始皇帝嬴政和公子扶蘇沉默不語,前面則是一名少女,她身著暗紅色華服,一臉懵懂地看著周圍。
再其旁邊,神鳥緩緩浮空。
“我真的……又活了嗎?”
少女白皙的面孔微微透著健康的紅潤,美麗的容顏猶如嬌花照水,光潔的額頭、秀美的柳眉,有絲絲秀發垂落。
她的目光看向了一旁的白止,目光隨即回神,然後卻道:“我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可是……小雀雀似乎……也發生了些許變化……”
聽到熟悉的稱呼,白止卻並未糾正,反而語氣輕鬆的道:“是啊,不過如今的囡囡你,也是如此……”
沉默。
良久,公主夏才看向白止,不禁道:“我已經逝去,為何還讓我再次蘇醒?”
“難道,是天下已經統一,天下太平……”
公主夏看向渭水不遠處的馳道,隻見馳道之上行人絡繹不絕,更有車馬如流,往來不息。
其中,不僅有秦人,更有身著燕國服飾、齊國服飾、楚國服飾等人。
故而,公主夏才有如此一問。
“沒錯!”
看著曾經的面孔再次出現在眼前,當初天真爛漫的小姑娘,此時雙眸之中,卻充滿了滄桑。
而且,觀察能力依舊如此敏銳。
看著周圍一切。
公主夏停下腳步,纖纖素手攏起衣裙,然後伸手伸入了渭水之中,潺潺溪流劃過指尖,依舊是曾經的觸感。
閉上雙眸,長長的睫毛微微顫抖,微風之下,發絲拂動。
深吸一口氣,鼻尖彌漫著青草的清新,同時還有路邊野花的芬芳。
此時,公主夏才確認自己真正的複活了。
“天下已經一統,天下太平。百姓再也不用經受征戰之苦,此乃囡囡你所求,故而,我不想四處觀看,還是將你喚醒,讓你自己去看吧!”
白止在一旁說道。
“好!”
公主夏起身,衣裙放下,在微風之中,衣袂飄飄,她嘴角微微上揚,然後溫柔的說出了一個字。
……
“未曾想,竟然是你一統天下……”
一處小道之上,公主夏看著眼前的嬴政,臉上充滿了好奇之色。
她已經從白止口中,了解了自己死後,秦國發生的事情。
包括始皇帝嬴政一統天下的經過。
“不敢,乃是祖先之功……”
此時,始皇帝嬴政可謂是恭敬有加,似乎回到了曾經孩童之時,面對長輩時一般。
同時,始皇帝嬴政心中不禁叫苦。鎮國公主啊,古代之人,還是自己的先祖,但是仔細算起來,卻不知如何稱呼,隻能以先祖稱之。
而公主夏也沒有刻意糾正,也沒有在意,她看著始皇帝嬴政,臉上帶著欣慰之色。
“不,汝為秦王,一統天下,便是汝之功!皇帝之名,當之無愧!”
公主夏笑了笑,也不再多問嬴政,畢竟來日方長。
所以,之前的兩人一鳥的隊伍,變成了三人一鳥的隊伍。自然,除卻跟隨的護衛。
“此行去往何處?”
公主夏看向神鳥,而神鳥卻看向始皇帝嬴政,嬴政愣了愣,隨即從懷中取出小型堪輿圖,當場劃定路線。
一輛車駕緩緩行走在道路之上,車駕頗為巨大,比普通的車駕大上了一倍。
外面是兩個男子在趕車,而在車駕之內,卻是始皇帝嬴政、白止、公子扶蘇以及公主夏。
至於拉車之馬,自然就是踏雪了。
公主夏將車簾挑開一道縫隙,看向了外面奔騰的踏雪,臉上露出感慨之色,道:“踏雪還活著啊……”
“踏雪一直都在!”
一旁的嬴政連忙接話,道:“踏雪一直在宮中,除卻有侍者伺候之外,還有專門的馬師看管。”
“甚好!”
踏雪的性格公主夏是了解的,有專門的馬師看管著才好。
公主夏收回目光,這才認真的看向一旁的嬴政,發現嬴政已經是而立之年的模樣,發絲之中也摻雜著白發。
公主夏微微一愣,似乎想到了曾經之人,不禁說道:“如今天下一統,天下之事何其多也,皇帝此時莫要操勞太多。”
“先祖之言,政謹記之。”
聽到公主夏勸諫之言,嬴政連忙恭敬地應著,同時道:“對於此,我甚至比曾經魏秦王時還要輕鬆一些的。”
“何故?”
公主夏有些不解,畢竟此時身為皇帝,處理的政事乃是天下之事,曾經的六國之地也都是秦國疆土,為何卻還比當初未統一六國之時還要輕鬆呢?
“蓋因師父之功……”
嬴政的目光落在了白止身上,道:“師父傳授朝堂之三省六部製,並且指點我組建內閣,處理政事……”
嬴政將當初之事一一訴說,也引得公主夏一陣驚歎,道:“神鳥淵博,不可測也!”
公主夏看向一旁的白止,臉上帶著笑容。
“先祖……”
這時,一旁的公子扶蘇卻突然開口,一臉崇拜且好奇的看著公主夏。
“哦?”
公主夏看向扶蘇,示意扶蘇儘管說。
“先祖,我讀宮中史料,其中記載,先祖曾率軍參與趙國長平之戰,扶蘇心有疑惑,望先祖解答……”
…………
接下來,便是趙氏一家人的談話,白止卻也在一旁聽的津津有味。
時間流逝,外面奔騰的踏雪速度很快,但是卻無任何疲憊之色,半日下來,踏雪依舊保持著原來的速度。
不過,天色卻漸漸暗了下來。
然而,卻沒有可以借宿之地,更無城鎮,看來今日要露宿荒野了。
樹林之中,湖水之畔。
車駕停靠一旁,踏雪已經擺脫了束縛,寸步不離地站在公主夏身後,顯得不尋常的安靜。
夕陽西下,殷紅的夕陽將天際染紅,在平靜的湖面上倒映著血紅之色,乳燕歸巢,喧囂之中顯現出幾分靜謐。
白止落在湖面的一塊青石上,而公主夏卻坐在青石旁邊的草地上。綠草如茵,鮮花芬芳,蜂蝶在花朵之間翩翩起舞,纏綿不止。
沉默片刻,公主夏突然看向白止,道:“小雀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