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燕宮政變(1 / 1)

“秦國應當不會如此急迫對燕國動兵,故而,在此期間,便是留給燕國的時間!”

太子丹如此說道。至於燕王是否同意施行新法,卻並沒有明說該如何。

根據韓非子所知,燕國國君並無謀略,而太子丹在燕國之中頗有名聲,朝中大臣皆對太子丹有禮。

微微搖頭,韓非子不再想這些事情,隨後和太子丹商議燕國以後的變法之事。

“燕國所變之法,可以效仿秦國。”

韓非子看向太子丹。

“何解?”

太子丹問道。

“秦國地處西隅,環境惡劣,而燕國地處北方,和秦國類似,但是燕國更優。畢竟秦國變法已成,有前人之鑒,燕國隻需要讓其能夠適應燕國,做出相應的改變,至於其他,完全可以效仿。”

聽到這裡,太子丹沉默片刻,效仿秦國,不是太子丹所願,但是細細想來,似乎隻能如此。

畢竟燕國已經淪落為弱國,兵鋒不利,朝政無能,達官顯貴皆沉湎於榮華富貴,不堪重用。

似乎隻能用重典,才能改變燕國。

“善!”

太子丹點頭,算是同意了韓非子的這個提議。

“而在變法之時,恐怕將會觸及諸多貴族之利益,恐怕屆時未有秦國兵鋒之危,也會有貴族倒戈之險!”

“這一點孤心中自然也有準備!”

秦國之變法,已經被諸國分析透徹,以求能夠汲取經驗,奈何,隻有改革行法家之道,不然無法同秦國那般。

所以,在變法之時,秦國所遇到的困難,諸國已經明知。

“既然如此,那臣便開始著手準備燕國改革之道……”

韓非子剛剛到達燕國,對於燕國之弊,多有不知,故而,他需要時間去了解燕國之情況,才能因地適宜,不至於盲目拿秦國之法,削足適履。

對此,太子丹自然全力支持,並且派遣劍客跟隨,保護韓非子之安全,諸多事情,皆可安排劍客去做。

…………

太子丹至田光府邸,卻見田光正帶領一模樣普通,面容悲戚的男子迎駕。

“可是荊軻?”

太子丹看到那男子,當即上前,雙手攙扶將其扶起。

“回太子,正是臣……”

荊軻已經是太子丹之門客,故而可稱臣。

“太子請……”

田光引路,等三人坐下,太子丹才看向荊軻,道:“想必此次孤來之意,荊卿已然知曉……”

一旁的荊軻微微點頭,臉上露出真誠之色,道:“荊軻困難之時,正是太子相助,此時太子有難,我豈能坐視不理?!”

荊軻認真的說道:“還請太子吩咐,即使是身死也在所不惜!”

“不至於!”

太子丹連忙擺手,看著恭敬異常的荊軻,太子丹和田光對視一眼,隨即將兩人所謀儘數告訴於荊軻。

聽完,荊軻臉上露出震驚之色,“刺殺秦王政……”

然而,太子丹卻又搖頭,道:“此計劃已然更改,刺殺秦王,不是明智之舉!”

太子丹的突然改口,讓一旁的田光皺眉,不過卻也沒有反駁。

“秦國兵鋒不至於快速到達,而荊卿的目的,的確是去往秦國獻土,並且力求能夠同秦國結盟,立下約定,使秦國十年之內,不可攻燕!”

聽到太子丹之言,荊軻和田光知道太子丹是真的要獻地以求生存,但是同秦國之約,是否真的讓人放心?

就在田光和荊軻兩人心中疑惑之際,卻聽到太子丹繼續說道:“若是秦王不允,屆時再行刺殺秦王之事!”

聽到自己仍然有活命的機會,荊軻自然不會拒絕。而一旁的田光聽到這裡,也認為太子丹此時的決定更為保險,於是也點頭同意。

就在這時,荊軻突然說道:“不知太子打算何時讓臣啟程?若是不急,臣想再等待幾日。”

“哦,何故?”

“吾有一好友,若是隨臣一同前往秦國,應當會更有把握成功!”

“如此……也可!”

…………

白止站在惠質宮之中的梧桐樹上,看著下方已經五歲的公子扶蘇,思緒翻飛,卻想到了遠方之事。

“如今,秦國已經將韓國滅,並且李斯在秦王嬴政的約束下,另行可以讓他國之民適應的秦律,如此,未來大一統的秦國命運,定然發生了改變!”

想到此處,他心中愈加輕鬆,不過卻也時時刻刻警惕,一個強盛的帝國,在昏君的統治之下,也能快速腐朽。

故而,他需要保證扶蘇能夠成為二世皇帝!

“不過,現在這個時間……”

他心有所感,身影一閃,出現在了章台宮之中。

卻見已經蓄起胡須的嬴政正在批閱文書,身形魁梧,即使為秦王,也不忘武藝,時常練習之。

故而,此時的秦王嬴政雖然已經三十多歲,但是身體無任何的疾病,且精力充沛,猶如少年之時。

“師父來了!”

秦王嬴政感受到身旁有異,抬頭一看卻是白止,臉上露出了笑容。

“不知王上打算何時再次動兵?”

白止詢問道。

“需要等上一段時間……”

秦王嬴政放下手中的朱筆,然後說道:“魏、韓兩國需要治理,稍有不慎,恐怕會引起黔首敵秦之意,尤其是隱藏起來的貴族……”

“同時,寡人打算滅燕,而燕國同齊國已有盟約,恐怕攻燕之時,會引起齊國相助,故而,需要離間兩國……”

“也就是說,若是滅燕,也需要登上幾年?”

“正是!大概是三四年的時間。”

嬴政點頭。不知神鳥為何如此問,他臉上帶上了疑惑之色。

此時,白止心中卻想起了曆史上的一個著名事件,即——荊軻刺秦。

不知道已經改變的曆史,會不會出現相同的曆史事件,一些人的命運,會不會因為少數人的命運改變,而也跟著發生改變。

“不過,即使荊軻刺秦依舊會出現,想必此時的秦王,應當不會太過狼狽!”

畢竟經過白止的調教,此時的秦王嬴政身體強健,身有武藝,荊軻隻不過是刺客,擁有十步一殺之能,自身武藝並不高。

白止交代秦王嬴政繼續處理政事,隨後他就坐在一旁。

“咦?”

然而片刻之後,正在處理政事的嬴政突然發出一聲疑惑的輕吟。

“燕國竟然主動獻地求和!”

嬴政突然低聲說道。

白止頓時被吸引了注意力,隨即看向嬴政。

“燕國欲派遣使者前來,自願獻出燕國督亢之地與秦,而求秦不攻燕國!”

嬴政解釋,隨即又道:“不過這似乎也不錯!”

沉吟片刻,秦王嬴政解釋道:“畢竟秦國近幾年也不欲再動兵,故而,寡人打算應了燕國之請,納燕國督亢之地。”

“待四五年之後,再找個理由攻燕、滅燕!”

“可!”

白止點頭,隨即一個閃身,便離開了章台宮。

惠質宮之中,白止的身影再次出現,此時,他心中已經確定,荊軻刺秦之事還是會發生,就是不知會不會根據原來的軌跡發展。

…………

燕國,易水之畔,車駕停靠在水邊的道路上,並且有華貴帷幔、旌旗招展,同時有兵卒林立,站立左右。

此時,隻見一名模樣普通的男子從遠處而來,來到了易水之畔,看到了絲綢地毯之上端坐的太子丹,恭敬行禮:

“荊軻,見過太子……”

荊軻身著燕國華服,腰間佩劍,面容堅毅,卻有悲戚之色。

他知道,自己此次去秦,無論是何種結果,自己都不會幸免於難。

若是刺秦,定然會身死。若是不刺秦,也會留在秦國,待燕國太子丹之謀得逞,自己之性命,便沒了繼續存在的意義。

“荊卿……”

太子丹伸手請荊軻坐在自己對面,桌案之上,已經放置了美酒佳肴。

“多謝太子!”

荊軻沒有推辭,直接坐下,然後端起美酒,滿飲一杯。

“之前荊卿不是說需要等待好友,不知此時荊卿之好友可否到達?”

太子丹看向荊軻來的方向,卻見沒有他人,隻有荊軻自己,於是疑惑。

“未至!還在路上!”

荊軻有些失望的說道,但是他知道,自己等不到自己的好友了,因為燕國國書已送至秦國,燕國使者需要儘快到達。

秋風蕭瑟,寒意漸起。

然而就在這時,有一美婦突然從遠處走來,再其身旁,還有一兩歲孩童。

她眸光如水,淚水如珍珠,看著荊軻孤單的背影,儘是不舍之色。

太子丹見此,抬手讓一旁的燕國士卒退遠一些,而他自己,也離開了桌案之處。

“良人……”

美婦牽著孩童來到荊軻身畔,貪婪的看著荊軻的面容,臉上的淚水止不住的流下。

荊軻不忍,仍然面色冷漠,看著美婦,說道:“此次前去,或許將會訣彆,太子於荊軻有救命之恩,形同再造,荊軻曾言,要以性命報答……”

“忠君之事,紅顏情事,不可兩全……”

荊軻抬手,輕輕撫摸美婦的秀發,目光隨即落在了一旁的孩童身上。

孩童不哭不鬨,隻是睜著大大的眼睛,抬頭望著自己身前的男人,似乎在疑惑男人是誰。

美婦心中似乎被利刃削割,卻又無可奈何,隻能淚水流下,抽噎道:“一路顛簸,千裡之遙,來至燕國,尚未溫存,又去敵國。此去一彆,不知何時再相見,良人之情,妾自記在心中,隻願來世仍然再見,與卿共度餘生!”

說完,美婦已經哭泣不能自己,隻能看著懷中孩童,道:“還請兩人為稚子取名……”

荊軻:“……”

荊軻沉默片刻,看向遠方昏暗下來的地平線,另一邊的殷紅夕陽似乎也都照不亮。

“百年征伐,兵戈之痛,願孩兒不再受戰亂之痛……”

“便取名為‘天明’吧!”

說到這裡,美婦呢喃,“天明……”

隨後,她將天明交在一旁侍女手中,看著荊軻,道:“天明……,良人,良人已去,妾豈能苟活!!”

說罷,卻見美婦縱身一躍,頓時跳向一旁的易水之中!

水波蕩漾,蕩漾四方。瘦弱的身影落在水流之中,瞬間被吞沒,無有任何聲息!

“不要!!”

荊軻臉色大變,但是即使是有武藝在身,在無法阻擋心懷死意的妻子。

遠處的太子丹注意到這邊的情況,連忙派人快速跳入水中救人。

但是,十幾名士卒下水尋找幾刻時間,卻無任何身影。

太子丹來到荊軻面前,連忙道:“荊卿放心,孤一定會死救出……”

然而片刻,卻又下水救人的士卒上前稟告,道:“回太子,她身上負石而沉,尋不到屍身!”

太子丹:“……”

一旁,似乎是心有感應的孩童突然大哭,淒厲的哭聲回蕩在易水之上,讓人聞者落淚。

寒風呼嘯,水聲潺潺,蕭瑟黃葉飄零。

太子丹隻能道:“荊卿放心,孤一定視天明為親子,帶在身邊教導之!”

荊軻此時神色怔怔,雙目失神,看著再次恢複平靜的水面,整個人身上都散發出頹喪之氣。

良久,荊軻微微點頭,不舍得目光落在了孩童天明身上,隨即走向一旁的車駕。

與此同時,太子丹身旁,眾多之人目光看著荊軻的背影,沉默送彆。

然而在風聲之中,卻傳來淒慘的歌聲,“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複還。探虎穴兮入蛟宮,仰天呼氣兮成白虹……”

此時,除太子丹之外,聞者皆落淚。

…………

荊軻去秦十日之後。

燕國,薊城。

太子府邸。

太子丹端坐於桌案之前,面容凝重。華麗的宮宇之內,兩旁皆有桌案放置,桌案之後,坐滿了人。

其中,有身著華麗的燕國貴族,有身著甲胄的燕國武將,雖然桌案之上放置著美酒佳肴,但是無人食用。

他們面容凝重,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片刻,卻見一名士卒快速進來,當即跪地稟告道:“稟告太子,王上已經回宮!”

“善!”

太子丹當即從桌案之前站起身來,面容激動,隨即看向周圍,高聲道:“諸位,大事便在眼前,成功之後,高官厚祿,榮華富貴,唾手可得!”

“王上無能,燕國在王上治理之下,卻日漸弱小,外有秦國環伺,豈能還隨便沉淪?”

“待孤為燕王,推行新法,富民強國,汝等皆為功臣!”

聽到太子丹之言,宮室之內眾人皆面容亢奮,齊聲道:“大事便在今日!”

……

薊城,夜色籠罩之下,亥時之初,街道之上再無行人,整座城池皆籠罩在黑暗之中。

天空之中的月亮被烏雲遮擋,時不時才露出一角,灑落淡淡銀輝。

寂靜之中,突然傳來陣陣嘈雜之聲,若是仔細傾聽,就能發現傳入耳中的,竟然是馬蹄、兵甲碰撞之聲。

“打開宮門!”

燕王宮,燕卒守護,但是看到城池之外有士卒靠近,卻立刻打開了宮門。

大量士卒湧入燕王宮,隨即快速控製宮門,更換城防。

“什麼人?!”

然而,進入燕王宮之兵迅速被發現,但是宮中護衛還沒出聲,就被長劍捅進胸膛,殷紅的血水染紅了漢白玉地面。

“殺!”

頓時,燕王宮之中喊殺之聲響起,黑暗的燕王宮迅速被火光映亮。

“王上此時在何處?!”

“在後宮!”

瞬間,大量士卒湧入了後宮之中,但是他們訓練有素,並未隨意闖入宮宇之中,確定方向,一往無前。

“殺!”

“發生了何事?!”

此時此刻,一處富麗堂皇的宮殿之內,燕王喜躺在床榻之上,再其身旁,是一白皙妖嬈的身軀。

聽到動靜的燕王喜面容疑惑,頓時嗬斥問道。

守護在宮中的宮女聞言,連忙出去查看,但是下一刻,卻見宮門直接被從外面撞開,然後大量士卒闖入其中。

“爾等是什麼人?!不知此處乃是寡人之後宮呼?!”

“王上贖罪!”

隻見闖入寢宮之內的燕將當即微微低頭,請罪。不過,下一刻卻又猛然抬頭,盯著燕王喜,道:“王上治國無能,還請王上禪位太子丹!”

…………

旭日初升,太陽高掛。

新的一天再次來臨,但是此時的燕國國都薊城,卻不像曾經那般喧鬨。

此時,街道之上有大量士卒行走,而在城中的一些達官顯貴、官員府邸,缺竟然被士卒包圍,其中的曾經貴人也淪為階下囚。

甚至於,一些府邸之中傳出濃重的血腥味!

而在燕王宮之中,曾經燕王端坐的王座之上,此時竟然卻換了一個身影。

“太子丹!”

在下方,卻已經站滿了官員、勳貴,他們看著上方端坐的、身著燕王冕服的太子丹,臉上露出震驚之色。

而片刻之後,當即明白了什麼,臉上露出恭敬之色,隨即一同山呼,“見過王上!”

太子丹面容平靜的看著下方的臣子,沉默良久,才聲音威嚴地道:“免!”

隨即又道:“父王身體不適,不堪國事,故而禪位於寡人,退居後宮,榮養天年!”

太子丹盯著下方所有人的反應,而在另一邊,武將之列卻面容亢奮,望著上方的太子丹……燕王丹,目光中滿是期待。

“寡人繼位燕王,然悲痛燕國之弱,曾經常常深夜悲痛,思慮強國之策,從今日起,燕國當行新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