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陷陣之誌,天下太平(1 / 1)

此時的嬴駟就是如此,雖然他在外人眼中是至高無上秦王,虎狼之師的王,但是卻面對自己的女兒時,變得如此小心翼翼。

或許這就是王者柔情。

對此,白止搖頭,道:“囡囡之意,自然要遵從,不然屆時強迫之,兩看相厭,又該如何?”

“這……”

秦君沉默了。

他是男子,更是秦王,自然無法理解女子之心境,所以這也是如此請求白止勸公主夏的原因吧。

“陛下,公主夏已至!”

就在這時,外面張儀的聲音傳來。

“……好!”

秦王的聲音傳出,然後就見秦王走下車駕,然後望向沿著渭水之畔,緩緩靠近的軍陣。

一旁,張儀見陷陣營之士卒行進整齊,中無異響,當即驚訝之,“公主夏之陷陣營,當真為精銳之師!”

“陷陣之卒,皆為孤兒,親人或戰死疆場,或死於他國之手,故而征戰之時,勇武非常!”

秦王輕生解釋道。

隻見陷陣營每個人皆乘坐戰馬,戰馬同士卒皆身著甲胄,面有猙獰面甲,緩緩走來,猶如一座移動的大山,壓迫感十足。

而為首的,身形苗條,雖同樣著甲,但是未有面甲,且有長發呈馬尾,乾練勇猛,巾幗不讓須眉。

隻見她面容白皙,雙眸如星,眸光如刃,紅唇微抿,帶著女子不應有的堅韌。

“王上!”

來到近前,公主夏迅速抬手,身後兵卒立止,然後她才翻身下馬,行禮,呈上虎符。

秦王示意一旁侍者接過虎符,他的目光卻打量著公主夏,冷漠的面孔之上帶著不忍,但還是忍住,道:“函穀關之危可解,陷陣營為首功!”

“你要何賞賜?”

“陷陣之誌,天下太平,無意賞賜!”

公主夏微微搖頭,生硬地拒絕道。

“你不要,有功之士就不要?”

秦王繃不住了,當即溺愛的嗬斥道。

隨後才道:“安頓好陷陣營士卒,隨寡人回宮!”

聽到秦王聲音有些緊迫,這讓公主夏有些疑惑,她記憶中的秦王,自己的公父,未曾有如此反常之態……

不過,的確是要回宮了……

公主夏心有所想,緩緩點頭。

於是公主夏交代幾句,便跟隨秦王一旁,仍是乘馬,向鹹陽宮走去。

城內秦人見之,恭賀之。公主夏一一還禮。

坐在車駕之中的白止靜靜的看著這一切,突然有些感慨,曾經在自己身旁,追著喂自己吃小蟲的小姑娘也長大了。

變得成熟了,變得有自己的追求、執念了!

緩慢行過迎接的秦人,然後才進入秦王宮。

在宮門之前,卻看到有兩名風韻猶存的婦人靜靜地站立,而在他們的旁邊,還各有一少年。

看到緩緩歸來的王駕,她們臉上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恭迎王上!”

“恭喜公主夏凱旋而歸!”

兩名婦人先後說道。

“……嗯!”

公主夏微微點頭,美麗的雙眸移動,從婦人身上落在了兩名少年的身上。

隻見一名少年勇武有力,一名少年瘦弱且小一些。

“兩位弟弟近日可還好?”

見到公主夏如此冷漠,兩名婦人並無異色,聽到公主夏詢問兩名少年,皆示意少年回話。

“回皇姐,稷正在學《千字文》!”

那瘦弱的少年首先回答,明亮的眼睛看著身著甲胄的公主夏,有些懼怕,但是仍問道:“皇姐,這《千字文》真是神鳥所作嗎?”

一旁,秦王嬴駟從車駕中走了下來,面帶笑意地看著這一幕。

“神鳥……”

公主夏停頓片刻,點頭道:“正是神鳥所作,所以,稷也要認真學習《千字文》。”

“嗯!稷記住了!”

這時,一旁的魁梧少年卻道:“讀書識字便可,何必深入研讀?不如多食肉,將來也像皇姐這般,征戰疆場!”

魁梧少年一臉嫌棄看著一旁的稷,隨後又一臉崇拜地看向公主夏,似乎在等待著公主夏的誇獎。

“識字讀書,食肉征戰,未有高低,你倆皆是好孩子!”

後面,有侍者在秦王耳邊稟告道:“今日公子稷和公子蕩聽聞公主夏回返鹹陽,主動來此迎接,兩位夫人阻攔之,不成。”

一旁車駕中的白止這才明白,這兩個少年就是曆史中的嬴蕩和嬴稷了。

至於兩名婦人,就不用說了,一位是嬴蕩之母,魏氏;一位是嬴稷之母,羋八子——宣太後!

這讓白止不禁多看了兩眼,當然,也隻是多看了兩眼。

公主夏揉了揉兩名少年頭頂,然後對魏氏和羋八子點點頭,便向宮中走去。秦王這才上前,囑咐了兩人記幾句,便跟著一同離去。

看著秦王和公主夏離去的背影,魏氏和羋八子難得一次有著相同的疑慮。卻聽到羋八子在一旁低聲道:“王上看重公主夏更甚於兩位公子,如今鹹陽城內卻有流言,稱王上有意將公主夏立為太子!”

聞言,魏氏面色一變,她曾是魏國貴族,自然知曉什麼話能說,什麼話能信,此時聽到羋八子之言,有些感慨羋八子之天真。

不過她的疑慮也不是沒有道理,如此看來,王上還真有欲將公主夏立為太子之意。

可是,古往今來,也無女子為太子、為王之先例!

這才是魏氏不肯相信的原因之一。

但是如今的公主夏,在軍中威望甚高,尤其是其統領的陷陣營,可謂是一支強軍。

即使是她這個不知曉政事的女子都在深宮之中聽聞,更彆提他人了。

沉默片刻,魏氏沒有回答,牽著一旁的嬴蕩便返回了宮中。

……

“公父,夏有些勞累……”

來到惠質宮宮門之前,公主夏緩緩轉身,看向身後的秦王嬴駟,不過秦王嬴駟卻沒有離去,反而看向前方的惠質宮。

道:“曾記得你在惠質宮中嬉戲的身影,如今似乎一轉眼的時間,便過去了十六年,我們都變了,然而惠質宮卻依舊如初!”

“嗯?”

公主夏詫異地望著秦王嬴駟,不知道自己的公父今日怎麼變得有些生春悲秋了。

不過一聽到“十六年”,她才回想起來,原來自己的神鳥師父已經沉睡了十六年。

曾經的熟悉的人也消失了許多。

曾經教授自己讀書識字的大父(公子虔),也早早地化為了一抔黃土。

念至此,公主夏心緒更加低沉。

她走進了惠質宮之中,再次打量著未曾變化的宮苑,以及亭台。

嗯?

亭台?!

突然,她看到亭台之下,竟然出現了一道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