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幫你挑一下玻璃碎片,可能會疼。”
“沒事,這點小傷而已。”
“……手臂上的擦傷,也要消毒。”
“我可以自己來。”
“還要腿,是扭到了嗎?”
“好像有點扭到了,這個有點麻煩。”
“我有藥膏,我給你拿。你等著!”
……
淩晨兩點。
路聞有點震撼。
路聞不止有一點震撼。
路聞其實已經震撼二十分鐘了。
很深很靜的夜,他蹲在這個房子的牆角,聽著不遠處客臥裡那剛進家裡的兩人的交談聲,覺得自己像一個蹲在彆人家裡,偷窺小情侶的變態。
在二十分鐘前,他還是一個普通男大,嫉妒自己的富二代兄弟,在他家裡守株待兔,準備在兄弟失戀回來之後對他進行一個平平無奇的落井下石——
A.自己好兄弟被拒絕失戀回來,他善良安慰,內心竊喜。
B.自己好兄弟被放鴿子失戀回來,他善良安慰,內心竊喜。
C.自己好兄弟發現老婆有對象了,失戀回來,他善良安慰,內心竊喜。
條條大路通羅馬。
但路聞沒有想到,事情的發展總是波浪式前進,螺旋式上升,
在二十分鐘後——兄弟把心上人帶回來了。
心上人比照片還漂亮。
心上人也很有禮貌。
心上人很溫柔,伸了手要跟他握手。
路聞單身二十多年的心一激靈,剛要開始澎湃為了美人背叛自己的兄弟,低頭一看——
少女伸過來的手掌血肉模糊,她還微笑說了句,
——“初次見面,我叫林加栗。”
“你是?”
路聞眼前一黑,當場昏過去了。
他暈血。
……
昏過去沒什麼。
昏過去也很正常。
路聞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躺在公寓大門口,一隻手反折,一隻腳卡在門縫外,被風吹著不斷被門夾,他的兄弟壓根沒將他給收進來。
路聞:“……”
兄弟有事他為兄弟兩肋插刀。
兄弟沒事兄弟插他兩刀。
沒關係,自己兄弟是個戀愛腦,路聞表示理解。
但路聞深刻覺得自己兄弟是被騙了。
原因無他:
按照賀枕流的情商,那麼漂亮的omega不可能看上他!
現在這個情況,應該是那個omega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而自己的兄弟傻傻為她兜底。
沒錯,就是這樣!自己先把自己兄弟勸服,然後自己趁虛而入!
路聞趁自己兄弟出來跟他據理力爭:“漂亮的女人都會說謊,你千萬不要被她騙了!”
自己兄弟淡淡點頭:“嗯。”
路聞趁熱打鐵:“她沒乾什麼違法的事吧?你彆給人背鍋!”()
自己兄弟沉穩應道:我心裡有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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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聞聽到是自己兄弟救她出火場之後,暫時放心了:“你心裡有數就好。看她傷的情況應該不簡單,這種事情應該交給警察來處理,我們這種旁觀人不要太上心,萬一聽到什麼不該聽的……”
少女的嗓音傳來:“我戳瞎的那個人可能死了。”
自己兄弟溫柔回應:“是嗎?好。”
路聞:“………………”
他該走了。他該走了。他真的該走了。他已經聽到不該聽的了!!!
-
公寓的門一開一合,啪嗒一聲。
賀枕流本來還下意識瞥眼過去,回過頭,就看到林加栗笑眯眯的表情。
“你是故意把他嚇走的?”
“嗯。”她歪了歪頭,隨意地道,“被我戳瞎的人能耐大著呢,肯定死不了。”
少女蒼白的臉上泛著不正常的酡紅色,她半靠在床板上,身上的酒氣,昭顯著她的不甚清醒。
她說:“但你居然還附和了我。”
賀枕流:“……”
“怎麼,我殺了人你也想做我的從犯?”
“……”
黑發青年心想從兩小時前開始自己的腦子已經不聽他使喚了。嘴還能說話都算是一個醫學奇跡。
為了避免自己繼續附和,他乾脆閉嘴了。
低下頭,老老實實給她塗藥。
少女身上的傷大多數是擦傷,看上去可怖,但其實沒什麼大礙。
重點是手心的貫穿傷。
之前在教堂,他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受傷了。
教堂火舌飛濺的高台旁,門被他撞開,而她半跪倒在地上,一隻手死死按著一個人,另一隻手裡,緊緊地攥著一片酒瓶碎片。
聽到聲響,她向他看來。
玻璃碎片的鋒利邊緣,嵌入手心,殷紅的血順著淌下,一滴一滴,滴落到她的大腿上,綻開血花。她渾然不覺一樣。
隻第一眼,賀枕流就認出了她。
精致的臉,毫無情緒微微上挑的黑眸,披肩而下的黑發。
就算這麼狼狽,也依然看上去冷靜。
她看到他,微微喘著氣,笑了下:
“——你是來幫誰的?”
而她手裡玻璃碎片,剛剛正紮進另一個人的眼睛裡。
……
深夜的客臥裡安靜。明亮的燈被開著,窗戶開了條縫,窗簾被吹起一角。
賀枕流低著頭處理傷口,手下動作放得很輕。挑玻璃碎片需要格外小心,台燈的燈光下。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醫用棉球擦到掌心的一處血痕時,他聽到她輕輕“嘶”了一聲。
賀枕流一僵,低沉嗓音出口:“……疼?”
“嗯,疼。”她承認了。
“抱歉,”
賀
() 枕流腦內一片空白,手忙腳亂地換了個棉球,又沾了碘酒,給她重新消毒。
“抱歉,我、咳……”賀大少爺難得卡殼,“我平常處理這些傷口都還挺熟練的,算是日常技能了,今、今天不知道怎麼了,我有點……”
有點腦子不在自己身上。
黑發青年努力定了定神,這才又專心捧著她的手給她處理。
賀枕流,冷靜點。
接觸她的手他也很克製,幾l乎隻用手指的指腹撐著固定她的手,掌心都懸空,沒有皮膚接觸。
這樣很麻煩,但會更少地碰到她。
“為什麼要這樣?”
“什麼?”
“這樣拿我的手。不想碰到我嗎?”
“……”見她看過來,賀枕流咳嗽了聲,故作鎮靜道,
“我擔心你……呃,會不太舒服。”
“畢竟a、ao授受不親。”
空氣陡然凝固了一絲。
少女頓了下,黑眸裡掠過一絲凝重。
“a……”
她的目光從兩人懸空相貼的手上,慢慢地,移到了他的臉上,反複打量。
然後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眼神。
“o……”
“噢,還挺合理。”
賀枕流沒聽清:“……嗯?”
“沒什麼。”她接受了,點頭說,“謝謝你收留我,這麼大晚上,對你來說應該不太容易。“
“沒什麼,小事。”
“但比起其他人,你還挺高的,我一開始沒反應過來。”
“……”
賀枕流手頓了下,他現在也沒反應過來了。
她說他高。這是什麼意思?
這是在誇他?
賀枕流抬起頭,狐疑地跟她對視。
但她的目光很平靜,撞上他的視線,還堪堪停頓了一秒,用安慰的口吻說了一句,
“當然,高也很不錯。”
完好的那隻手,還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以茲鼓勵。
賀枕流:“?”
Alpha長得本來就高大,這算什麼優點?
難道是她最近接觸的alpha都不那麼高?
在這一秒,賀枕流腦海裡突然想起了路聞說過的話:“——你沒聽過羅簡安嗎?她們這個關係,應該至少是炮友!”
……
那個女a,他們倆交過手,的確比自己矮上一點。
賀枕流沉默了兩秒,拳攥緊一秒,花了一秒接受了。
他低頭繼續給她包紮。
黑發青年漂亮的臉龐垂著,眼睫在臉上灑下一片陰影。
他裝作不在意,但嘴裡鄭重道:“嗯,我也覺得高挺好的。”
林加栗點點頭:“你能這麼想就很好。”
“畢竟這樣還有優勢。”
“什麼優勢?”
他微微挺了挺胸,故作謙虛,“動手和乾活都方便,矮就做不到。”
畢竟羅簡安都沒打贏他。
很好。
他維持住了自己Alpha的尊嚴!
……但為什麼話說出來,林加栗看自己的眼神怪怪的。
還在看他的胸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