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1 章 (小修完畢)(1 / 1)

“一周新聞彙總:當地時間27日晚,一架小型私人飛機在A國斯塔格山脈附近的港納希灣墜毀,造成機上多人死亡,事故原因仍在調查中。”

“當地警方發言人表示對遇難者身份無可奉告。據目擊者稱……”

電視的國際頻道傳來主持人字正腔圓的播報音,但這條新聞很快被翻篇,護士長在遙控器上按了靜音鍵,畫面變得無聲了起來。

“真是悲劇啊。”有一個護士感歎道。

“坐私人飛機出事,得是哪個富豪吧?港納希灣不也是A國常說的富人度假的地方?就是不知道是哪家出的事……”

“世事無常,誰能知道下一秒能發生什麼,事故面前,大家都一樣。要說是家庭出遊,這飛機墜毀,直接一家人不會全都出事了吧?……”

“他們出行前,估計也沒想到吧……”

“哎,彆看電視了,病人出院了!”

“來了來了!”

一陣腳步聲,大捧的鮮花被人捧著,迎到過道兩側。

這是豪華VIP病房出院的待遇。雖然不算完全發自內心,但是護士們都挺高興病人痊愈出院,這也是他們的功勞。

“程醫生不在,她的病人出院,她不在,我記得她還挺喜歡這小丫頭的。”

“要不是一個月前她兒子的那件事……唉……”

“最近真是多災多難。”

“誰能想到呢?治病的人治不了自己親人……也沒辦法。”

在眾人的目光下,那個病了幾個月的黑發小少女從病房裡被推著輪椅出來了。

她臉色蒼白,靠在輪椅背上。臉精致得像是紙做的娃娃,醫院陰白的光線讓她看上去單薄得跟根白絨羽毛一樣,輕飄飄的,風一吹就能散開。

接她出院的有替父母簽字的律師,和一名管家模樣的人。

父母依舊沒來。

女孩子沒什麼表情,那雙漂亮的黑眸仍然有些失焦,轉過來到鮮花前,她禮貌地道了謝,又問了句,

“程醫生兒子的那件事……是真的嗎?”

幾個護士面面相覷,不知道她跟程醫生兒子有什麼聯係,隻當她是關心自己的前主治醫生。

其中一個人小心翼翼地點了點頭,歎了口氣:“是真的。”

林小姐就頓了頓,隻是點了下頭:“我知道了。”

過了幾秒。

她又說:“我會去墓前送花的。”

護士表情不一,各自歎息,但沒有人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場面話,大家都這麼說。但是林小姐能這麼說已經很好了。

是個面冷心善的孩子。

身後的管家和律師催她出門,她說了謝謝,就轉過臉,任管家推著她的輪椅出去了。

不一會兒,幾人的身影便消失在大門後。

“林小姐應該半個月後才出院對吧?”

眾人目睹她在管家的

幫助下上了林家那輛漆黑的豪車,一個護士說道,

“她現在還在手術後恢複期,眼睛還看不太清東西。”

“怎麼突然這樣就讓她出院?眼睛看不到,出了事怎麼辦?誰負責?之後又住回來?”

幾人對看一眼。

最後護士長回來,手裡拿著手續單,無奈搖頭。

“她父母讓她出院的,說家族有活動要她參加——法定監護人都這麼說話了,也證明了家裡有醫療條件,不需要住院。喏,手續單都辦好了。”

“那我們這就讓她出去了?”

“我們能有什麼辦法?強行把她留下來?”

“可……”

“散了,散了吧。……說到底,這是彆人的家務事,我們都是外人。”

“多說,也沒用。”

護士長先轉回去了。

眾人看著那輛漆黑的車消失在醫院園區門外,才慢慢收回視線。

心裡五味雜陳。

-

“就這件吧。”

林家,穿衣鏡前。

美貌的女人姿態優雅,一頭黑發挽起來,端莊又精致。

她對著鏡子左右轉了轉,對著身上的穿搭滿意地點了點頭。

“我身上這套不錯,能配上我之前找人定製的這條珍珠項鏈。”

“之後葬禮上,讓林加栗那丫頭穿那件黑色的吧,就是之前給她拿的那條黑裙子,黑綢緞材質的,跟我身上這套正好一套,湊個那叫什麼?……母女裝。”

“夫人,林小姐剛出院,身體還不好……N城現在是大雪天,這麼穿會不會太冷了?”

“說什麼呢,宋家的葬禮,你知道多少人會來嗎?來的都是什麼人嗎?這麼好的機會放著不用,彆說我沒有經商頭腦,把握好機會能拓展多少人脈。”

任傭人將自己脖子上的珍珠項鏈解開,取下來,放進了首飾盒裡,林馨拿起護手霜,在自己的手上塗了點,揉起纖細的手。

“老爺子那裡來的任務,我能不做嗎?他老人家年紀大了動不了,讓我們替他過去吊唁。說到底,還是難忘舊事。”

“當初跟宋爺爺做情敵打得難舍難分,直接兩兄弟反目成仇,現在到老了,身體不好,連另外一人葬禮都去不了。”

“不過宋家在A國的確發展得不錯,這下,能頂事的人全沒了,宋家不就剩一個還沒成年的獨子,馬上又要亂起來了……”

見到傭人的眼神,林馨睨了一眼,又道,

“好了好了,又不是不讓那丫頭保暖,不是給她也挑了個皮草襖子嗎?裡面穿薄一點有什麼關係。這麼穿著,到時候外套脫下來,拍照才好看。我這也是為了她好。”

“一個病秧子,以後要是分化成omega,也就是送給人聯姻的份……”

說著話,林馨向樓下望了一眼。

“林加栗呢?”

傭人道:“夫人,小姐應該在陽光房裡,就是不知道具體在哪

……”

“又去找那條狗了?”

傭人沒說話。

“真是,不知道哪來的毛病,從小就是,一沒事就喜歡在狗窩裡待著……病歪歪還神經質……”

嘖了一聲,林馨不耐煩地擺了擺手,轉而讓傭人出去了。

自己則撥出了個電話,親昵地將手機放在耳邊,

“喂,親愛的?寶貝,我之後要出國一段時間,照顧不到你了。要不要來我家裡玩玩?我女兒?沒事,不用管……”

傭人小心地關上了門。她下了樓,去了底層的陽光房。

在這個家的男女主人大吵的那段時間裡,林馨和溫淮兩人像是開了戰似的,各自日日夜夜都帶人回來,無所顧忌地在房子各個角落不分場合、不分時間地忘情親密,能折騰出多大動靜就折騰出多大動靜,絲毫不在乎這個房子裡還住著第三個人。

傭人怕還年幼的林小姐看到,隻能儘量及時收拾掉殘局,或者把她引到其他地方避開這些場合,但仍然有一次,被撞見了。

自己臥室裡赫然出現的褶皺的床單,痕跡遍布的地毯,潑灑在地的紅酒,發出難以言喻的氣味——林小姐什麼都沒有說。

她隻是轉身,出去了。

傭人發現她的時候,她正躺在陽光房的狗窩裡,很安靜地蜷縮側臥著睡著了。大狗用毛絨絨的尾巴纏著她,像纏繞著棵漂亮的金色狗尾巴草。

林小姐似乎喜歡那隻狗,又似乎不喜歡。她時常待在那個地方。傭人也習慣了去那裡找她。

……而這次,不同於住院前,林小姐竟然坐在客廳裡,安安靜靜的。而那隻大狗在她腳邊呼嚕呼嚕地蹭著,曬太陽。

“我在這裡。”她安靜地說。

“林小姐。”

林小姐“嗯”了一聲。

“等下的晚飯——在二樓吃可以嗎?”

在二樓的意思……就是林馨會有客人。

“晚飯不用了。”

但沒想到,林小姐過了幾秒,說了一句:“我要出去。”

“出去?可是,明天就要飛A國,您最好休息……”

“麻煩,幫我叫司機吧。等下我不在,媽媽也更方便。”

“她不會介意。”

司機將車開到門前。

果然,林馨一句話沒問,女人不在意地擺了手,也不知道有沒有聽進去。

傭人幫忙買來了鮮花,推著林小姐的輪椅下車,而車停下在城郊的墓園。

墓園是個中產階級買得起墓地的地方,往裡面走,新埋下的土配著新刻的碑。

並不大的一塊墓地。

傭人看著她彎下腰將花放在墓前。

冬天蕭瑟,風吹拂起她的黑發,和從手指指間滑落的花瓣。

她直起身來。

她說,“騙子。”

-

林加栗手術後視力不佳的眼睛恢複得不算緩慢,但也不算快。

遠處

的東西仍然是色塊,隻有近處的物品能看清細節,林加栗已經適應了。

在私人飛機上,林馨打著哈欠,將一堆照片推到了她的面前。

“雖然也不用你乾什麼,但你也知道自己的身體狀況吧?你這樣一個病秧子,以後能找到個家世背景還不錯,又對家裡有幫助的人結婚,就算你對家族做貢獻了。”

“拿著,認認人。挑一挑。?[]?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林馨惺忪的眼還帶著宿醉的紅,她挑剔地抬了抬自己女兒的臉,

“好歹臉長得不錯。”

“就是不知道你之後是分化成o還是a……最好是o。這個爛身體分化成a,還要不要面子?你不要臉我還要……”

嘟囔著,林馨又哈欠連天地去隔壁睡了。

溫淮坐另一架飛機,他們到N城再彙合。

在桌邊靜靜坐了一會兒,林加栗拿過了那些照片,湊到眼前能看清的距離,一張一張拿在手裡看了起來。

大多數人的臉她都記得,她的記憶力很好,見過的人不會忘。

最後……模糊的目光停留在一張照片上。

宋家的全家福。

林馨給她的照片不完整,而重點很明顯。被裁過的照片最中央的,是那個站在自己爺爺身邊,最被器重,被視為下一任接班人的宋家獨子。

宋時淵比她大七歲。才不過十幾歲少年的年紀,已經分化成Alpha,格外俊美,貴氣非常。

宋爺爺戴著漆黑家族戒指的大手,鄭重地按在他的肩上。

宋家人度假期間,他和好友在山莊滑雪,大雪封山,交通不便,避過了災難。

看不清面龐的細節。

但林加栗眼神掃過,記下了他的長相。

這是宋家的繼承人。

或許……她能通過他更靠近那個神父。

當年,林家老爺子和宋老爺子分道揚鑣——兩人都是虔誠的信徒,為教會禱告,信奉神明,而他們不約而同,在同時——愛慕上了同一個神父。

結拜兄弟的兩人為愛反目成仇,最終大打出手,一方橫渡遠洋,老死不相往來。

……而在多年之後,當年年輕的小神父,已經成為了教會裡德高望重的老神父。

老神父教導新任的聖子,老神父也被無數人敬仰。

他也會在這次,主持宋家的葬禮。

……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

年老又久臥病床的人總懷念年輕時自認為最純真的戀情。林老爺子依舊每年往教堂扔下大筆令人咋舌的捐款,垂垂老矣但又渴望著被年輕時的愛人記住。

林加栗對利用這份愛沒有負擔。

她要用老神父對她的愛,換成爺爺對她的愛。

愛是達成目的的工具。這並不難。

在不久卻又很久以前,答應做手術的那一刻,在病房裡,自己劃傷他的臉,在那個人卻握住自己手的那一刻。

林加栗想起來了,她

有想要的東西。

她要自己的人生。她要隨心所欲,她要擁有想要的,她要有挑選的權力,她要一切,她能得到的,本該屬於她的,不該屬於她的,失去的,放棄的,回不來的,她都想要。她要握在手裡。

她不會再失去任何一樣。

她要做林家的繼承人。

這是她為自己選好的路。

-

“……時淵,這是我們第一次見你吧,這還真是巧。”

一月的N城還飛揚著大雪,白茫茫一片。

教堂的門口,林馨故作驚訝的聲音響起,女人雙手握住了他的手,溫淮也在一旁附和,

“我女兒的淚痣,跟你竟然對稱,真是難得的緣分啊。⒗⒗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加栗,來,去讓你時淵哥哥看看。”

林加栗仰頭看他。

“是不是很巧?”

宋家的哥哥真人比照片看上去還要高。

視力沒完全恢複,林加栗看不清他。

她卻能感受到穿著黑色西裝的俊美少年一雙眼冷浸浸的,垂下來,目光很淡地在她臉上掃過。

“是巧。”

“節哀順變。”

“謝謝。”

葬禮冗長而繁瑣,在葬禮之後,林加栗和神父說完了話,並不想和父母回到那個全是人的教堂內。

她看到了雪,茫茫的雪,她被吸引了。

雪讓她安心。

像是醫院窗外的雪一樣。

而接下來的一切並不在她的預料內。

她坐在長椅上,昏昏沉沉地看雪的時候,有人走到了她面前。

寬沿的黑傘劈開風雪,陰影落到面前。

俊美少年居高臨下,聲音很淡。

“不回去麼?”

林加栗這才意識到自己穿得太單薄,不該在外面呆這麼久。

“爸爸媽媽進去喝酒啦,我就在這裡呆一會兒。反正也沒關係。”

她仰頭說,黑夜模糊了視線的邊緣,她的眼裡,隻能看到一片黑色,和正垂眸向她看來的人。

她將手收回毛絨絨的袖子裡,臉蹭了蹭領子上的絨毛,她想要從長椅上跳下來。

“我現在就回……”

一隻手,伸到了她的面前。

他向她伸來了手。

漆黑的家族戒指,戴在了少年修長冷白的手指上。

宋時淵的手就在她的面前。

林加栗怔住了。

在她試探地抬眸的時候,少年微微彎下腰來,在那一瞬間,隱約間,她看清了他的側臉。

宋時淵的眼下,有一顆淚痣。

林馨說的沒錯,這顆淚痣,的確跟她類似。像是個驚人的巧合。

這或許就是林馨讓她提前出院,也一定要這個被忽視的小女兒一起出席這個葬禮的原因。

但吸引她的不是這個……

“……好像。”

說。

“什麼?”

“很像……⒕[]⒕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記憶中的。

少女幼嫩的手指,輕輕地動了動,似乎是想要按上那顆淚痣的位置。

被她劃傷的位置。

但她並沒有動。

宋時淵垂眸凝著她。

“宋家的……哥哥。”

林加栗說道。

她仰起臉,茫然又認真地與他對視。

……宋時淵。

將這個名字,念在唇齒間。

她將自己的手遞到了他的手裡。

宋時淵握住了她的手。

像是手裡傳來的溫暖一樣,風雪仿佛都停歇。

-

“林加栗!快走快走,你哥哥在學校外接你,你怎麼還不收拾?——”

“嗯?我哥來了嗎?”

“那不是你家的車嗎?在校門外的那輛,我們對你家的那些車都比你要熟了!”

“啊。好。我這就去了。”

穿著校服的黑發少女從座位前起來,不緊不慢地收拾了東西,往教室外走。

後面不少人也偷偷跟著她一齊追出去,幾人小聲議論著。

“林加栗的哥哥對她真好啊,隻要有空就來接她下課,不像我,我爸媽都不來,每天都隻有司機來接……”

“她哥哥真的好帥……頂級alpha腿好長,還那麼高……”

“不然下次,我們偷偷建議林加栗生日在她家辦?這樣她邀請我們,我們都能去她家,肯定能見到那個哥哥。”

“林加栗會答應嗎?”

“當然了,她脾氣那麼好,總是笑眯眯的……”

“但我總覺得她不是很好接觸。”

這話一出,大家都沉默了一會兒。

這時,有個人出聲了,手一指前面,

“——哎哎哎都彆說話了!看到人了看到人了!讓讓地方!”

在校門不遠處,漆黑的豪車外,黑發的女孩子一下撲向了站在車前的人。

她面前的少年很高,宋時淵低頭看她。

“哥哥剛從哪裡飛回來?”

宋時淵冷淡的神情,在看到她臉上的笑容時,唇角也輕輕地彎起來了。

他說了個地名。

“啊,那裡的海鮮我聽說很好吃……下次哥哥出差也帶我去嘛,我想去撿貝殼!學校不要緊的,家教老師會幫我補回來,學校老師也很喜歡我,請幾天假,他們不會難為我的。”

上了車,宋時淵隻是笑了聲,沒說話。

“乾嘛?”

黑發少女拱進他懷裡,將頭枕在他的腿上,仰頭望著他。

“哥,我說的不對嗎?這是個好主意,對不對?”

宋時淵目光落到她臉上,任她在自己腿上打滾蹭來蹭去,手摸了摸她的頭發。

前排的秘書將一份文件遞過來,宋時淵帶著漆黑戒指的手將它接來,在林加栗面

前晃了晃。

是一份數學試卷。

“你看看。”他說。

“C-?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紅色的字觸目驚心。

“!”

林加栗唰地一下子將卷子拉進了自己的懷裡。

“成績,不能說明一個人的一切!一個人的品行,還有很多彆的考量方面……”

“比如?”

“比如,我是一個很熱心的人……我喜歡小動物……我有很多愛好……我熱愛學習……愛嘗試新鮮事物……”

“還有?”

“還有最重要的一點。”

“說說看,我必須帶你出去的理由。”

“哼,這不是很簡單嗎。”

少女玩著他的手指,從掌腹捏到手腕,從手腕捏到指節,從指節又捏到指腹。少年修長的手指任她玩。

林加栗那雙的黑眸抬起來,她躺在他的腿上,仰起臉。

她將宋時淵的手握進雙手裡,哼了聲,說得像是隨意,卻又像是很認真。

“哥哥最愛我。”

“我也……最愛哥哥。”

宋時淵手指頓了下。

他微微一怔。

林加栗眨了眨眼,她沒等他反應,又抱著試卷拱進了他的懷裡。

“考低分也沒關係嘛……哥哥晚上教我做題吧,你也不想看我得‘C-’嘛,好不好?”

“我都不會,做不出來不能怪我,誰知道全選a還能錯這麼多,網上說得都不對……”

“哥哥,教教我,教教我嘛……”

“我都不會做……”

宋時淵垂眸望著她,唇角也慢慢地彎起來。

他抬起手,在妹妹腦門上彈了一下。

“麻煩鬼。”

“哥!……”

宋時淵很愛她。

如果可以,隻要她要,他什麼都願意給她。

跟她一起回國也可以,幫她處理林家的事也可以,她是脆弱又病弱的妹妹。他會照顧她。

林加栗抱著他掉眼淚。

說離不開哥哥,但宋時淵知道。

宋家一夜之間隻剩下了他,無數的人覬覦家產,覬覦資源,在公司內明爭暗鬥,盯著他手上的那枚戒指。成為宋家偌大家產唯一的繼承人的時候,宋時淵也才十幾歲。

殘局要有人收拾,家業要有人掌控,海外的項目也要有人打理。一天二十四個小時,拆成1440分鐘,都不夠他用,連睡眠,都變得很淺。

可他總要回家。

因為林加栗在家裡。

林加栗是個最難纏的小孩,總是生病,總是惹麻煩,總是哭著鬨著要他在身邊。

身邊不多的朋友之前一起難得聚會,朋友試探地笑哈哈說,“時淵,林加栗這麼麻煩,你送她回去不就行了。”

“你不會在搞封建那一套吧?這麼矜矜業業,不會真要玩什麼兄妹遊戲吧?”

“又沒

有真的血緣,你說你,對她那麼上心乾嘛,像個大家長……”

“她一有什麼事,你就急著往回趕。”

“是不是,沒有必要?”

宋時淵在宴會上,眉眼斂著,陽台吹來的夜風獵獵。

手裡的酒杯,滴酒沒有沾。

直到朋友的下一句話,

“你不會是……喜歡她吧?”

宋時淵皺了眉,銳利的目光掃過去。

對方嬉皮笑臉立刻收斂,一言不發了。

“宋哥,我說錯了,我說錯了,我說錯話了,抱歉,你當我沒說……”

酒杯被放在遠處,宋時淵掃過一眼,轉身離開了。

宴會結束,多晚的場合,宋時淵總會有機會就回家。

他永遠在路上,家裡的管家李姨給他打來電話,說林小姐又洗澡受涼感冒了。

見到他,睡在床上的少女就拱了過來,一下撲進了他的懷裡。

她的胳膊抱住他,頭埋在他的脖頸間,緊緊地抱著。

在兩人擁抱時。

窗外的風雪都能暫歇。

……

……

-

“這是林加栗的檢查報告單,您是……林小姐的緊急聯係人?”

回國之後的某天,上高中之前的林加栗突然在外出時昏倒了。

高燒的少女,額頭持續高熱,後頸的腺體滾燙,朋友把她扶到一邊,眼熟這種情況的人一眼就看出來了狀況,立刻打了電話,叫了急救車送她去了附近的醫院。

“林小姐現在的高熱,也不是特彆要緊,這是第一次易感期的前兆。”

醫生拿著檢查報告單,對著電話說道,“我們看了下林小姐以前的身體情況和病曆上的記錄,在她小時候做基因檢測的時候,那時候的預計分化結果是七分可能是Alpha,兩分是Beta,剩下百分之十的可能性是omega。”

“雖然結果是這樣,但後來林小姐身體狀況不太好,好在之後在成長時期調整過來了,但您也知道的,外在誘因也存在,雖然她最後分化成了alpha,但是身體狀況不穩定,易感期度過得可能要比正常的Alpha要劇烈、激烈很多……”

“嗯?林小姐在說話……您說什麼?”

過了一會兒,電話聲音裡,醫生的聲音傳出來,有些遲疑:“林小姐說,她想要見您,宋先生。”

宋時淵在出差。

正逢颶風的天氣,所有飛機大批延誤,宋時淵回來的時候,是深夜。

飛機一落地,他就趕回來。

林加栗被打了抑製劑,信息素已經不在播散,但隻是臉還燒得通紅,聽到門響的聲音,在他準備離開的時候,拚命下床,又踉踉蹌蹌跌跌撞撞走過去抓住了他。

“哥……”

她抓住了他的袖口,一頭埋進了他的懷裡。

“我好難受……”

“易感期都是這麼難受嗎?”

“頭好暈,身體也好燙……”

“哥哥以前易感期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哥哥都是怎麼解決的?”

“告訴我好不好……教教我……”

“好不舒服,好難受……”

滾燙的額頭的熱度,皮膚的熱度,順著貼近的衣物傳來,宋時淵抓住像沒骨頭一樣貼在自己身上的妹妹,將她拉開。

“林加栗,醫生沒跟你說……”

“我不管,我要哥哥來……”燒得滿臉通紅的少女隻是一昧地抓著他,像是沙漠的旅者靠近水源一般,將臉都貼過來,磨蹭著,那雙黑眸的眼尾都泛起了紅,都快要哭出來。

“好不好?哥哥,你教教我……你教教我……我不會……”

宋時淵喉結滾了滾。

在商場上殺伐果斷的男人,做決策從來不需要遲疑的男人,在這一刻,大腦裡竟然一片空白。

過了半晌,他才聽到自己的嗓音,竟然是無比沙啞。“加栗……哥哥不能幫你做這種事。”

“為什麼?”

“為什麼不可以?”

她抬起臉。

“那什麼可以?”

黑眸像是一汪深潭,林加栗仰視著他,睫毛根根都綴著水珠。

她一字一句,嗓音很輕,

“哥哥,什麼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