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真冷。居然還下雨。”
從機場出來,我一下子就從潮熱濕潤的H市回到了冬天,我打了個噴嚏,沒忍住罵了句。
說實在的,家這也不算冷,屬於一個零度以上勉勉強強穿個薄羽絨服再裹個電熱棉被出門就能苟活的季節,反正凍不死。
但當然,如果一個alpha穿得比omega還多,我脆弱的自尊心會受到巨大的傷害,所以我冬天永遠是三件套:
大衣,圍巾,和一顆勇敢的心。
——而當我看著同樣裝扮的賀枕流,從機場走出來,跟我對視的時候,我的內心湧起的是一股複製黏貼的撞衫感。
我們都被這場大雨吹得身形飄忽。
他看著我。
我看著他。
他凝了幾秒,眼神彆開了。
紅發一低,彎腰收了長腿,收傘上了車。
……
非要說的話。
之前在H市那兩通公事電話和那一句“林先生希望你儘快回來”,簡直像是個鬨鐘鈴。
這直接讓我跟賀枕流當時對互相的定位,產生了一些小小的變化。
跟競爭對手做炮友。
“更刺激了。”
對視了兩秒,我脫口而出。
賀枕流:“?”
“——咳,沒事,剛剛就是個外賣給我打電話,我點了個鹵肉飯。”
商業消息不能泄漏,酒店套間裡,我單手撐著桌面,表面平平淡淡才是真:
“賀枕流……是這樣的,我突然有點事,感覺我們剛剛這個話題可以下次聊,我的外賣也快來了,等下還得吃飯。”
“你要不先回去?”
“……”
對面沒聲音。
我知道話題轉換得很快。但我內心很焦灼。
我急著收拾東西去機場。
賀枕流收沒收到南家的消息我不知道,但反正我知道白秘書已經給我訂了機票,最多還有三十分鐘我就得出門。
生死時速。
“你知道的,民以食為天。外賣對我來說,還是很重要,尤其是鹵肉飯……”
我餘光瞥見賀枕流捏著手機的手指都攥緊了。
我在這兒亂七八糟胡扯。
不知道他怎麼想的,他走了過來,紅發美人走到我身側的時候,靜了幾秒,唇動了動,他盯了我一會兒,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皺皺巴巴的T恤,紅發被抓得翹起淩亂,嘴唇還被咬破了,像隻被蹂躪後丟棄的狗,可憐得不能再可憐。
尤其是胸前的那塊布料,慘不忍睹,指印都還上面。
他突然蹲下的時候,我還嚇了跳。
“喂,賀枕流……”
我草這小子不會現在想,等下!!——
“閉嘴。”
然後冰冰涼涼的觸感就接觸上了我的腳踝。
他在給我塗藥膏。
我有點尷尬,有點站不穩,就這麼單手撐著桌子,低頭看他。
他的指腹帶著薄繭,但是放輕了力道,手指動起來的時候骨節突出,很好看。
“我……”
“你自己記得塗才有鬼。?_[]?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空氣中彌漫起了淡淡的薄荷味。
“走了。”
隻是上了個藥,做完了,紅發青年站起來,面無表情地出了門。
我看著他出門,呆了兩秒。
鬆了一口氣。
——然後趕緊去衝了個冷水澡。
我:“。”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他媽的,為什麼?
我*得厲害。
我邊衝澡邊崩潰地往下看,要不是知道無論自己手動還是彆人手動半個小時內都解決不了問題,誰要衝這個冷水澡!!!
我把這稱為,消費降級。
我:“……”
林加栗。腦袋都衝壞了嗎。
……
總之,幾個小時後的晚上,我出現在了機場的到達廳外面。
漆黑的車開到面前,旁邊的幾個工作人員幫我把行李箱搬上車,而司機打開了門,讓我坐進去。
看著另一側的賀枕流上了車,我收回視線。
“林小姐,您請。”
“謝了。”
呼嘯的寒風吹得我一臉冷氣。黑傘收起來,雨水順著傘尖滑落,被司機接了過去。
雖然表面上我看上去像個歸家富家女,但其實我隻是個斷了腿的可憐人,車門一關上,我就沒忍住痛苦的表情,嗷嗚地把我的腿翹了起來,準備檢查一下。
“疼死我了……草……”
然後另一隻手,先我一步。
抓上了我的腳踝。
骨節分明的修長大手,戴著隻漆黑的戒指,價值連城。
指根的戒指底部的金屬面,貼在我的皮膚上,讓我一激靈。
我哥把目光從被雨水模糊了車窗外離開的那輛賀家的車上移開,才轉過來,視線淡淡落到我臉上。
手抓在我撩起褲腿的小腿上,鬆鬆一握,不容抗拒。
“這叫沒事?”
……
現在的我,一條小腿被人握在手裡,我吞了吞口水,想往後退都沒地方退。
“……哥。”
我討好地露出個笑容,試圖表達自己想要把腿拿開的欲望,同時往車座後靠了靠。
“這個,不就是小傷,我沒事真的,我躺兩天就好了,alpha恢複快……”
見我哥盯著我,一言不發。我的警覺度一下提到了最高:
我不能再被關禁閉了!不可以!不能了!
“哥,之前白秘書不是給我打了電話,說有南家的事情,很要緊,讓我趕緊回來嗎!不然我們趕緊聊聊!……”
“——是的,林小姐。”
一
道溫潤的嗓音傳來,把我的下一句“哥親親我然後我們把這事兒忘了”憋了回去。
我一個大喘氣,一下轉過去,正好看到副駕上的白秘書側過臉來。
②本作者十萬橙提醒您《大美人都是我老婆!》第一時間在.?更新最新章節,記住[]②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
我:“……”
這個車上除了我之外……竟然還有另外兩人???我是瞎了嗎??
那我的腿現在在我哥手裡……
“林小姐,是這樣的,”
金邊眼鏡後的眼眸,不留痕跡地掃過我哥抓住我腿的手,然後移開。
青年彎了彎眼,微微地一笑,
“南家的礦產,的確出現了第三個買家。”
“消息我們也才不久前才收到。”
“誰給的?”
“來源是南家的富源集團高層裡的一個人發的匿名信。”
“啊?這種消息也給,什麼好人……”
我嘴巴一瓢,頓了頓,瞥了我眼我哥,試圖把小腿抽出來,我哥大發慈悲地鬆了手,任我動作。
我這才鬆口氣,小心翼翼地把我傷腿落地,“這個富源的高層,為什麼會平白無故給我們透露信息,不會有詐吧?”
“信息核實了。南家最近的動作確實也很奇怪。”
白秘書道,“高層給我們消息的理由說的是,為了公司前景,新買家並不靠譜。希望還是跟我們林家,或者賀家,兩家做交易。”
他把匿名的郵件轉發給了我。
我低頭看了眼。
我哥冷淡道,“去礦山出差,他們態度就模棱兩可。”
“這短信還挺有意思,,”
我低頭盯了盯郵件,隨口道,“這合法嗎?”
“公司內部給收購方透信息,這絕對犯法了吧?可真刑啊,判多少年南禾肯定懂……”
“南禾”兩個字一出,旁邊兩道視線都涼涼地打在了我的身上。
我:“。”
久遠的名字,脫口而出了。
我突然想起來這兩人看過我跟南禾的第一次接吻。
藥丸。
“——當然,無論刑不刑,這對我們都多有利!法外狂徒放在不在我們這兒!我們就是不知情!”
我面不改色地轉到下個話題:
“所以,新買家到底是誰?”
……
-
新買家的身份並不知情。
唯一知道的是,對方開出了個讓人咋舌的價格,讓圈內人聽了都能虎軀一震。
我看了那個匿名郵件裡面提到的模糊的數字,都懵了一下。
雖然我這個人平常也不參與公司事務,但大大小小的重要郵件都會過我的手,這種礦產究竟值多少錢,我心裡有數得要命。
一言以蔽之:
對方開出的價格,幾乎能買下兩個礦區。
收購場上,兩家競爭變成三家競爭這種事情,也不算少見。但第三家這麼大手筆——倒是很稀奇,非常稀奇。
“林家,倒不
是出不起這個價格,”
我哥的話音從聽筒裡傳出來,很淡,
“隻是值不值的問題。”
“——但是,哥,兩倍?”
我重複了一下,從口袋裡掏出鑰匙,語氣還是很誇張。
今天不是周末,我不用回家住。
當著白秘書的面,趁著車上我哥還沒有說出讓我關禁閉之類的話,我趁機讓司機打了個方向盤,往我的公寓開去了。
當時我哥看了我眼,也沒說什麼。
“開兩倍的價格,買這麼一塊礦區,圖什麼啊?他們真沒什麼彆的意圖吧?”
“雖然我知道這個礦很珍貴,但是兩倍的價格也太高了,商業價值來看,真的沒任何必要。這個新買家——”
鑰匙抖了抖,發出清脆的聲音。
我準備開門。
“就像是沒過腦子一樣……”
“——誒,林小姐?”
鑰匙剛插進鎖裡,身後就傳來道聲音,和道開門聲,
“你剛回來?”
我一回頭,是之前那個新搬來的鄰居。
鄰居正推門開來,看上去正要出門。
公司的事不好在外人在的情況下聊,我跟我哥說了聲,然後就掛了電話。
“你剛剛是在電話吧?啊,真不好意思打擾你。”
新鄰居熱情地打了招呼,
“忙的話,你可以先繼續,我等下去完超市回來再找你?”
“沒關係,本來也快說完了。”我說,“怎麼了?”
“也沒什麼,”鄰居撓撓臉,道,“就是你不在的這幾天,裡昂教授來找過你一次。他說希望你聯係下他……”
哦。
裡昂啊。
跟聖子一起搞我的事情我還沒原諒他。
“沒必要。我們關係一……”
我剛想說“關係很一般”,就看鄰居突然想起來了什麼似的,叫了一聲,突然跑回了房間。
“林小姐,”
過了一會兒,他抱了個箱子出來,“教授還給你留了個禮物,我沒拆啊,你快收著吧。”
我:“。”
ptsd了。上一次的禮物是那把甘霖爹的金色的鑰匙。
我看看那巨大的禮物箱子。
又看看鄰居。
鄰居臉上表情格外真誠:“你收著呀!”
我:“……”我得敢收啊!!
兩方對峙。這怎麼跟過年紅包似的。
我把濕掉的傘支在一邊,默默雙手接過來箱子,決定等會兒就扔掉:“……謝了。”
“沒事,舉手之勞!裡昂教授說林小姐你看了禮物一定會回心轉意的!”
……
回他個大頭鬼。
告彆了鄰居,我回到了自己公寓,看了會兒那個袋子,深感都什麼事兒啊。
裡昂的號碼我給拉黑了,估計也是這個原因,沒我聯係方
式了,來找鄰居留言。
含淚地蹲在地上心疼了一會兒我的腳踝,我這才重新站起來,跟地上那個箱子大眼瞪小眼。
花了足足十秒。
我才鼓起了勇氣,去拆了蝴蝶結。
一開始,是一張卡片。
很沒新意,寫著“我很抱歉”。
筆鋒很漂亮,裡昂不愧是教授,無論是哪種語言都寫的一手好字。
滾。
卡片我隨便一投,丟進了櫃子裡的垃圾桶,毫不留念。
我又去拆蓋子。
在我聽到叮鈴當啷的生意的時候,我就知道該知道不對勁,但我沒有阻止自己……
……
半分鐘後。
我蹲在箱子前,陷入了深深的沉默。
“喂,裡昂。∟∟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
被從黑名單裡解放出來的男人很快接了電話,“加栗?”
他用的是法語,頓了頓,才繼續說話,嗓音性感之外還有點微啞,
“是……你收到我的禮物了麼?”
“我真的很抱歉,如果有機會的話,我之前不會那麼做,我是迫不得已才能在諾亞來之前和你相處,如果能有機會讓我跟你道歉的話……”
“……”我說,“你不會以為這樣,就真能道歉吧?”
裡昂停了下,嗓音加快了些,“但是我有認真準備……”
“不是。”
我打斷了他的話。
我看了看我面前滿地的情.趣用品。
手指一彎,沉默地丟下了手裡的一個銀色的金屬用品,我也不知道能用在哪兒的,造型非常奇特。
當地一聲摔在箱子裡。
發出叮叮當當的金屬碰撞聲。
他媽的,這一籮筐,液體固體非牛頓流體,垃圾分類我都不知道該怎麼分。
“箱子我給你丟門口,明天早上你自己來收走。”
你給他面子地警告完,沒等裡昂說話我就掛了電話。
……
說實話,如果這一天晚上我沒拆裡昂的禮物,我不知道會不會發生之後的事情。
但總之,事情就是發生了,而且我從來沒有預料到過它的到來。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迅疾地打著窗外的樹梢,發出嘩啦啦的聲響。
夜雨總是很急,雨線劈在玻璃上,灑進來到地攤上,我不得不站起身來,想去把窗戶關上。
“嗡嗡。”
然後我剛剛放下的手機,屏幕忽然亮了,伴隨著震動聲。
我隨手拿過來接起了電話放到耳邊,把箱子推去一邊,也沒有看到亮起來的兩個字的聯係人名。
“嘖,雨真大……”
我手扣上窗扉,把它合嚴。
“喂?怎麼……”
電話裡傳來的聲音,卻突然讓我手在合上它之前,頓了一下。
“——林加栗。”
少年的嗓音清沉平靜,像是疾雨裡的江上小舟。
有如某處錨點,一下透過這唰唰的雨聲,傳到了我的耳裡。
……
滯了幾秒。
我愣了下,不由自主地,向樓下望去。
一頂漆黑的大傘被一抹身影握著。
傘沿微微抬起,晶瑩的雨珠順著尖珠滾下,露出半張姣好的臉。
來人穿著一身黑色長袍,袖子裡露出的一截手腕白皙又纖細,拿著一隻手機。
靠在耳邊。
傘沿下,我對上了那雙淡琥珀色的眼。
少年的臉仰頭望向我,一如既往美麗又精致,像是完美的人偶。
聲線靜靜地在雨裡落進來。
他輕聲說,“今天是周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