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1 / 1)

“我操,賀哥!”

“——還是跟林加栗在一起?”

手機振動,接起來的語音帶著戲謔和震驚。

“報道上我都看到照片了!你們倆——一人一個獎牌,對著鏡頭笑得可開心了,把旁邊那個拿銅牌的季軍襯得跟個三人行裡面的steve似的,跟你們畫風完全不在一起——”

“……行了行了。”

賀枕流隨意地罵了聲,他剛洗過澡,對著霧氣彌漫的鏡子捋了把紅發,披好了浴衣走出去,

“關心這種東西,沒事乾?”

“這不是剛看到新聞就趕緊來跟賀哥您通風報信了嗎?”

大學的好友路聞說,“我還收藏了幾個不同媒體發出來的照片。你要不要?”

“……”

電話裡沉默了會兒。

“不要的話,那我……”

“發。”

“好嘞得嘞!我這就發!”

連接著,手機振動了好幾下。

新彈出來的照片有好幾張,補充了主媒體的幾個視角。

慈善馬拉鬆賽事是H市每年最盛大的活動之一,有無數的當地小報爭相報道這場賽事。對於同時抵達終點的冠亞軍,也集中火力拍了不少特寫。

有一張不知道錯位還是什麼,看起來兩個人站在領獎台上,像是在……牽手。

手機不斷振動。

路聞還在唰唰地發來消息。

賀枕流垂著眼,盯著那張照片,本來嘖了聲想要劃過去。

但最後手指頓了頓,還是慢吞吞地劃了回來。

陽光之下,兩個人的肩膀靠得很近,一人一隻手拿著獎牌,對著鏡頭笑得格外燦爛。

而並著的肩膀之下的那兩隻手,仿佛攏在一起。

像是錯覺。

紅發披著浴袍的男人就這麼站著,垂著眼,拿著手機。

水珠都順著發絲往下墜落,砸在肩膀上。擦頭發的毛巾拿在手裡,毫無所覺。

【路聞:賀哥,有沒有滿意的?】

【路聞:雖然我知道,你跟林加栗都是alpha,我聽說她還是個直的,這你這麼多年的暗戀無疾而終……但,我也可以偶爾八卦下嘛。】

【路聞:哎等等,你看,我發的第三張,那張像不像在牽手?】

【H:……】

【路聞:賀哥你要是不喜歡,我以後不發了!】

【H:像個頭。】

賀枕流嘖了下。

把手機丟在了桌面上,去簡單地擦了擦頭發。

……

最後,手機還是被一隻大手拿了起來。

屏幕被按住。

[照片已保存至相冊]

……

-

當當當,林姐職場小課堂開課啦!

情景提問:當你為公司做成一件事情之後,最重要的是什

麼?

是A享受勝利的喜悅,B慶幸劫後餘生,還是C趕緊好好休息恢複狀態?

都不是。

最重要的——

是向你的親親老板邀功。

“——綜上所述,林先生,你看,中肯地來說,雖然前期的準備沒有那麼充足,但後期我們和H市的市政府和區政府都打好了關係,在這期間,競標經理張經理也在項目裡起到了至關重要的作用,我也特地投其所好跑贏了馬拉鬆從李區長那裡拉得了一份選票,為我們之後的中標打好了基礎——”

“我自認為,我們這次做得還是不錯的。”

對著視頻,我上身襯衫下身睡褲地盤腿坐在沙發上,對著屏幕裡的我哥露出正經且矜持的表情,

“不知道林先生——怎麼想?”

競標經理張經理,在這個三人會議裡,大氣不敢出,一直屏著呼吸,等待達摩克利斯之劍。

最後我哥微微頷首。

一句很淡的,“做得不錯”——讓張經理整張臉都通紅了。

“謝謝林先生!謝謝林先生認可!謝謝林小姐提攜,我一定會再接再厲!”

相關的獎金和分紅也發到了郵箱。

公事的視頻電話掛了。競選經理還給我發來了感謝短信。

【張經理:謝謝林小姐,這次項目能順利中標,多虧了您的支持!】

【0+li:小事小事,不足掛齒。】

【張經理:聽說馬拉鬆比賽裡,賀大少爺跟您針鋒相對,我一定在接下來的項目之中也狠狠地搓他的銳氣!】

【0+li:呃,不是,輕點搓,輕點搓……】

【張經理:讓他知道我們的厲害!】

【0+li:倒,倒也不必……】

【張經理:我會努力的!!】

我沉默了。

生意撇開不談——畢竟賀枕流這三個字,正著寫反著寫,都是我的救命恩人,雖然這人嘴欠了點,但我還是認這份情的。

就在我思前想後如何委婉地讓張經理知道我跟他沒有個人恩怨時,我的手機響了。

是我哥私人線打來的電話。

一鍵接通。

我美滋滋往沙發上一趟,露出功臣的微笑:“喂,哥,你來誇我——”

我哥平靜:“你腿還好著?”

我:“。”

笑容消失了。

不是,我的快樂,怎麼這麼快就沒了。

我顫顫巍巍地坐起來,瞥了一眼我蹺在沙發那頭,敷著冰袋的腳踝:

“哥你這話,從哪裡來,我一點線索都沒有呢……”

一張照片發到了我的消息框。

是一張賽場觀眾po上網的隨手拍。

畫面裡,我,賀枕流,還有那個比賽季軍,正衝著最前方的官方鏡頭露出假笑。

但是我哥讓我看的,肯定不是我們的笑容。

我默默地低頭下去。

果然,我受傷的那隻腳,被我悄悄地微微抬起來,腳尖虛抵在地上,用這個姿勢緩解腳踝的壓力。

不是,這也能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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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開始狡辯:“哥,這隻是個巧合!我跑累了而已!”

我哥:“嗯。”

我對天發誓:“絕對沒有,我絕對腳沒受傷!”

“是麼?”

我哥說,“明天回家,我看看。”

我:“……”

-

半小時後。

賀枕流面無表情地敲了我酒店房間的門,把一盒藥膏塞到我手裡。

“拿著。你之前用的那種,效果好點。”

半潮濕的紅發被捋到耳後,露出那張還帶著水汽的俊美的臉。

他穿得很休閒,應該是剛洗完澡換了個衣服。

努力沒去看他的身材。

“這是我上次用的……”

“對。”

“同一款?”

“嗯。”

酒店的套房一層也就三四間,這幾天以來,我跟賀枕流抬頭不見低頭見,他能找到我的房間也不算難。

而且,也的確是我之前才發短信問了他,我之前用的藥膏是哪種。

但讓我奇怪的不是這個——

我震驚:“這藥你隨身帶著?!”

賀枕流瞥了我一眼,不耐煩:“覺得好用,不行?”

“不是,你隨身帶跌打藥膏,alpha也不能這麼刻板印象吧?天天跟誰打架?”

“誰說不……”

我扶著門框,還跟他剛說沒兩句話,就聽旁邊一道嗓音傳來:“——你們在乾什麼?!”

我一看,是羅簡安。

挑染藍發的女a正背著單肩包,拎著個袋子從走廊那頭拐過來。

她眼神在我跟賀枕流身上來回一動,瞳孔地震。

“——羅簡安?”

我還以為她早就走了。

昨天的馬拉鬆賽事,雖然媒體沒拍到羅二小姐的高清大圖,但是薇安姐還是從各類社交媒體上的po圖裡發現了自己染了一頭挑染藍發的親妹妹,核顏悅色地給她下了回程的最高通牒。

羅簡安非拉著我抽了一晚上愁苦的煙。

當時的我義憤填膺:“不就度個假嘛!薇安姐怎麼都不讓你度!哪有這種道理?”

羅簡安冷冷一笑:“你哥一開始能讓你來?”

我:“。”

總之,我親眼看著她定了回程機票,還被迫被她拉著長談了一晚上我們的初高中人生,最後快到黎明了才被放過,成功地讓我多了兩個黑眼圈。

此時,我甚至有那麼一絲想念裡昂。他至少還能讓我睡上三小時。

走廊裡,我向羅簡安探了探頭:“你不是要去機場了嗎?怎麼還回來?”

羅簡安沒說話。

她看了眼賀枕流身上的浴衣,又看了眼我手裡拿著的白

色的方方正正的藥膏。

她嘴唇動了動,隻說了一句:

“操,事後。”

走廊裡安靜了。

我:“……”

不是,等下,你瞳孔地震什麼?

事什麼?後什麼?

你誤會了什麼?!!

……

接下來的事情,似乎特彆地順理成章。

首先,就是羅簡安上前兩步,拽住了賀枕流:“你到底乾什麼了?!”

然後,就是賀枕流不明所以但反應敏捷,反手就拽住了羅簡安:“我乾什麼了?!”

羅簡安冷笑:“你乾什麼了你不清楚?”

賀枕流:“你這人瘋起來有完沒完?”

我在旁邊默默抬手:“不是,等下,我就腳傷塗個藥膏……”

沒人理我。

最後,就是兩個人當著我的面又打了起來。

我:“……”

不是,什麼意思?!?

但我突然明白為什麼賀枕流隨身帶跌打藥膏了。

我:“。”alpha刻板印象,再次+1。

我咳嗽了兩下,在走廊裡兩頭看了眼,身殘誌堅地往前跳了幾步,試圖阻攔這個戰局:

“等下,你們先彆打,我們從頭再來,我先給你們記個分,打臉算2分,打胳膊算——草!”

我的額頭撞上了壁燈的邊緣。

-

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我一條腿屈著,一條傷腿架著,生無可戀地坐在沙發上。

面前還安安分分地坐著兩個alpha。

我的頭好痛。

我的心也好痛。

我的腳也好痛。

“你說說你們——”

這五個字開場白一出,我就閉麥了。

淚目了。我感覺我像是一個小學三年級班主任,班上小孩剛拽女孩子辮子那種。

冰袋被我按著覆在了我的額頭上。

“加栗,我不是故意的!”羅簡安先開口發言。

女alpha一臉誠懇,惡狠狠瞪了旁邊人一眼:“都怪他先動手!”

賀枕流:“?”

“我先動手?你哪隻眼睛……”

看他們倆又要吵起來,我含淚唉聲歎氣了一聲,頓時他們倆都安靜如雞。

我拍了拍羅簡安的肩膀:“你先走,趕飛機。”

羅簡安:“不是,我……”

“薇安姐給我發消息了,說晚上見不到你人要抖你的秘密。等下——”

我放下手機,突然好奇,“你什麼秘密我都不知道?”

羅簡安一僵。

不知道戳到了她哪個死穴,她頓了頓,還是從地上爬起來,拎起了包,“我先走。”

我:“?不是,等下——”

“嘭”地一聲,門關上了。

……好迅速。

看著羅簡安出了門,我還在沉思她到底有什麼這麼嚇人的秘密,額頭上就挨了一下。

我“嘶”了一聲。

“賀枕流你……”

“彆動。”

男alpha的嗓音響起來。

賀枕流拿了根棉簽沾了碘酒,按在了我的額角傷口上。

紅發男人臉色認真,他垂著眸,盯著手下的動作。

“腿爛了還到處走?沒點數?”

他惡狠狠道,手下棉簽卻又輕又柔。

“抬點頭。”

“哦。”

我抬起臉。

這麼近,我能看到他密長的睫毛,慢慢地顫了幾下。

形狀姣好的唇抿了又抿,有一點不自覺泄露出來的擔心的意味。

似乎是因為靠得太近,他耳根又紅了。

我看到了他側臉上剛剛跟羅簡安打架的不輕不重的淤青,額頭一點擦紅,還有……

手背上的擦痕。

殷紅一道。

……是剛剛我撞上壁燈的時候,他手下意識伸過來,替我擋著了。

心底不知道是什麼感受。

我不自覺地抬手,拇指蹭過去,摸了摸他臉上的小痣。

“賀枕流。”

賀枕流定了下。

他轉過視線來注視我。

我慢吞吞說。

“你人還怪好的。”

他抿了下唇,彆過了目光,嗤聲道:“那還不是?要你說?”

但沒有掙脫我摸他臉的手。

“你對我感覺也不差吧?”我說。

“……”他沒說話。

就是動作越來越慢。

看著他消完毒,手又伸過來給我貼ok繃。

沒有多想,我下一句話脫口而出了:

“不然我們當炮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