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1 / 1)

人一生,可以犯很多錯事。

但最不應該犯的錯事之一,就是當著能治得住你的年上的面,堂而皇之地,當眾宣示你的性癖。

在那一刻,我社會性死亡了。

所以在之後裴知寒把我帶進片場時,我還像一具屍體一樣一片空白。

但裴知寒似乎已經轉移了興趣。

“對,這是負責電影節項目的工作人員,叫宋加栗。”

“她是來做電影節喜好確認的。”

“加栗,跟他正好確認下細節吧。”

……

在裴知寒這樣輕描淡寫地把我介紹給眾人之後,我的工作突然變得德O一般絲滑。

就在接下來三分鐘之內,之前對我愛答不理的人馬上就重拾愛火,急著趕著到我面前爭著要跟我說話,像是我是某個開握手會的女團成員一樣。

“小宋啊,我要確認一下!”

“宋小姐宋小姐哈哈,之前多有怠慢不好意思,實在是忙……”

“害我就說我的助理怎麼回事,這麼大事都不通知我!我等下好好批評他!”

我:“?”

瞬間擁擠到我身邊來的人,直接繞著我圍了個圈能把我埋進去了。

不得已的我隻能發出幼兒園老師的聲音:“一個一個來啊,不要著急——”

“來來,我先來。宋小姐,我這裡完全服從主辦方的安排的。”

第一個婀娜多姿到我面前準備確認信息的是個beta小明星。雖然面對著的是我,但眼神已經拉絲一般地黏在了不遠處的裴知寒身上。

小明星單手叉腰,撩撥了一下自己的頭發。

“大家都知道我這個人,一向很隨和的。來,給我登記一下。”

我:“……”

我:“你是?”

她:“……”

她笑容凝固:“?你不認識我??”

我努力辨認了一下她,誠懇道:“我實在是認不出來。麻煩你配合下我的工作。你姓什麼?”

“……”對方震驚的神色勉強咽下去,露出笑容:“啊,哈哈,宋小姐應該是貴人多忘事吧,我上次才拿了新人獎……”

“噢我想起你了,”說到這兒我有印象,

“李小姐,你這邊提出的喝水隻喝350塊一瓶的高山礦泉水,跟你站一起的人腿不能比你長,顏色犯衝所以不能跟穿紅色衣服的人坐在一起,其中包括紫紅絳紅大紅橙紅——這些都還要對吧?”

她:“…………”

我好心:“李小姐?”

她:“不要了。謝謝!”

其他人都目送她逃竄似的哭喪遠去,集體沉默了。

之後的人都非常有默契地規矩了很多。

“我都可以!”

“我一切服從安排!”

“宋小姐,按你們的來!”

大多數人報完名字之後,

都聲情並茂地請求我把他們的要求全部劃掉,然後生怕我多說兩句一樣轉身就跑。

就連那位瘋批人.妻,都唯唯諾諾地過來點了個頭,我見他目光還盯在裴知寒身上,好心開口提醒:“所以你跟你前夫的另外七個前任——”

“——我還有事先走了謝謝你宋小姐祝你工作順利下次有機會再見!”

人唰地一下沒影了,像是身後有什麼猛獸在追他。

一切做完。

我一看表,我竟然花了不到半小時就做完了工作!

林加栗,牛逼,難道你就是天選打工人!

我立刻給白秘書發了消息。

【0+li:名單都確認完了!】

【白秘書:好,林小姐,我等下來接你。】

我樂滋滋地轉身,裴知寒正在不遠處跟一個滿眼放光的後輩聊天。

見我結束了,他說了句“失陪”,公事公辦地走過來,跟我往後台區域走。

高大又溫柔的男人走在我身邊,他今天穿著的黑色毛衣讓我多看了兩眼。

好像是我送的。

“你工作做得很順利。”他說。

“嗯……托裴老師的福。”

我踢了一下路邊的石子,“欺負人,這還了得。”

那些我認識臉的我也沒當做認識。

我們倆往後台走,這個片場很大,配置也很完善,有自帶的後台功能區域。

路過導演辦公室,裴知寒跟裡面的人表示了下要聊聊電影節的事情,就領著我推門走進了隔壁的房間。

房間不密閉,我還能聽到隔壁人走動,談話還有移動器械鬨哄哄的聲音。

裴知寒的表情太自然,我真的以為他要問我電影節籌備的事情。

我摸了兩下我脖子上掛著的證件,把我隨身攜帶的平板拿了出來,放在一邊,咳嗽兩聲正色道,

“裴老師,你想問什麼關於電影節……”

他笑著問我,“你喜歡人.妻?”

我:“……”

在這兒等我呢!!!

我咳嗽更大聲了:“哈哈哈,不是,我是說,我喜歡那個,那個,這不是我的性癖,是我有一個朋友……”

裴知寒就隻是溫柔地注視我狡辯。

他手上拿著的劇本也放在了桌子上。

“這是導演要邀請我參演的劇本。”

我停了下。

不明所以地低頭看了眼那個劇本。

他說:“你看下,覺得怎麼樣。”

“問我嗎?我不了解……”

“先看看。”

我翻了一下,在第一頁,我的眼神就直了。

【角色簡介:】

【……在戰爭中,帝國上將失去了自己的伴侶,一向冷靜的他悲痛難抑。他需要頂著寡夫的名號,在這個ao權利極度傾斜的製度裡為自己死去的愛人複仇……】

本寫得無比精妙,我看得不由得入了迷。

尤其是人設,明明原本是高高在上的帝國上將,卻因為成了寡夫且被陷害,被世俗百般瞧不起和唾棄。

?想看十萬橙的《大美人都是我老婆!》嗎?請記住[]的域名[(

一個人挑起了複仇的擔子,還要在無數不懷好意的人裡周旋……

“這的確是個破碎又堅韌,很難的角色。”

連翻了十幾頁,我才突然想起來,裴知寒一直沒說話。

“裴老師……”

忽然一隻手握住了我的手腕。

男人的手掌寬厚乾燥,又溫暖。

他拉著我的手,放在了他的胸膛上。外套的質地板正硬挺,不像是我之前看到的那件毛衣……

我這才意識到——

我一下在椅子上轉過去。

而那個已經換上了軍服的英俊男人,正注視我。

軍服的深色製服,讓他極好的身材顯露無疑,肩膀平直,胸膛寬闊,他這麼靠近我,我甚至能聽到我一瞬間衝湧到腦海的血液的聲響。

而軍裝的右側,那道黑色的袖章,代表它的主人正在服喪。

我的手掌,仍然被他按著貼在他的胸口。

“我的愛人剛死去,但我的熱潮期到了,”

他說,嗓音低沉緩慢,

“你能幫幫我麼?”

……

隔間外的聲響仍然在不斷地嘈雜。

推車駛過地面叮鈴當啷的碰撞聲,有人要搬運東西的吆喝,還有幾個工作人員喊著叫人,腳步就響在一牆之隔外。

我穿的是出外勤的用的衣服,工作服和短裙。

男人的大手握住的時候,我整個人僵了一下,往後靠在了椅背上。

脖子上掛著的證件工牌也隨著我的動作貼在了我的上衣上,被我和他之前的距離夾在中間。

我抓緊了點手邊的劇本邊頁,手指攥緊,將紙張都攥出了褶皺。

軍服男人的語調在我耳畔,溫柔低沉,

“我們加栗,的確又長大了啊。”

我聽不清楚,腦海裡嗡嗡一片,已經快失神了。

我咬緊了嘴唇,怕自己發出糟糕的聲音。

裴知寒……實在是太了解我了。

我是他一手教出來的。

他太清楚怎麼拿捏我,知道該怎麼對付我,知道該怎麼用手指,就讓我血液上湧,像是顛沛流離的船。

我一隻手無意識地攥著桌上的劇本,另一隻手撐在他的肩頭。

頭頂上的光暈變得迷亂又刺眼。

但我的眼前,隻有男人英俊的臉,年輕的影帝唇角微微上勾,那種絳紅色的色澤在我眼裡漫成了一片。

像是沼澤。

“在我不在的時候,加栗看起來不是個乖孩子。”

他問我。

“想出來嗎?”

我已經快意識渙散了,下唇都快被咬破,

“……想。”

嗓音沙啞,都不像是我

自己的。

他卻笑了笑,男人的大手動了下,指腹按住了頂點。

裴知寒溫和問:“想嗎?”

想……⒂⒂[”

那種快要得到想要的,卻被迫又被刹車的感覺實在是讓人如同被烈火煎熬,我感覺我像是砧板上的魚,胸口起伏,汗水和生理性的淚水沾濕了睫毛。

“知寒哥……”我嗚咽求他,手胡亂地也去抓他的手,試圖讓他鬆動,“我想,我想出來……求你……我想做乖孩子……我會乖……”

眾人皆知,影帝有一雙能讓人沉醉其中的眼睛。

我現在在裡面模糊地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黑發被汗水打濕,粘連在臉頰,可憐地像是淋雨的小狗,嗚嗚咽咽。

他笑了笑,唇角微微上勾。

一個吻,落在了我的額頭。

“好。”溫柔的影帝說。

然後,小狗被給予了她想要的。

白光刺目地耀眼。

“這個戲我會接。”

最後,我隱約聽到他說,“以後來探班吧。”

……

-

坐上白秘書的車的我,四肢僵硬,已經是一條死魚了。

雖然沒被掏空,但是太刺激了。

我的神經末梢還跟燒焦了一樣在隱隱作痛。

之前的最後差點有人進隔間,嚇得我唰地一下站起來,抱著我的平板就開始隨即講電影節的相關事項,滔滔不絕。

反倒是裴知寒一點反應也沒有,他很自然地清理了,擦了手,又將衣服換了。

最後他去跟導演說要接戲了,我接到了白秘書車到了的電話,就一溜煙跑了出來。

“……開車吧。”

我嘭地一聲,把自己面朝下丟趴在了後座上。

頭痛。

司機啟動了車。

白秘書在我對面,接過了我抬手向他遞去的名單。

“都已經確認好了?”

白秘書有些驚訝。

我的臉還在跟車座零距離接觸,悶悶地應了:“嗯,全部都確認好了。”

“他們……所有人,都對我們的安排沒有任何問題。這部分工作都做完了。”

“——那很不錯啊。”

突然一道嗤笑的男人嗓音出現,讓我一激靈。

我一下子爬起來,正好跟通話熒幕上我哥的臉面對面了。

西裝革履的俊美男人坐在鏡頭前,背景裡的私人飛機內部富麗堂皇,窗外碧藍的天空光線柔和。

我:“……”

閃回了半小時前和裴知寒在片場乾的事情。

他媽的,這種心虛的感覺是什麼。

我乾嘛心虛!!

“哥,我今天有好好工作!”

面對著我哥,我心裡五味雜陳,但對金錢的渴望讓我發出討薪人的聲音,

“我今天的工資該打給我了!零花錢都沒收了你不能克扣我的薪水!”

我哥似乎被我逗樂了。

悠悠地笑了兩聲,大總裁批準了我的請求。

“行吧,錢給你打了。”

就跟言出法隨一樣,我的手機隨即震動了下,是打款到賬的提示。

看了數字長度,我淚如雨下。

日了狗了。我以後再也不亂花錢……

“林小姐,等下是直接回家嗎?”

我哥又跟白秘書講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電話才掛斷。

白秘書征詢我的意見。

“還是你想再回趟公司?”

“我不想回家……”

我又癱瘓在了車座上,“公司,公司也不想……我下班了我要躺著……”

我突然想起了什麼。

微微抬起臉,看向白秘書。

他正坐在車座對面,微笑著看著我,金邊眼鏡後面的雙眼帶著笑意。

淺色西裝的領口之上,側頸皮膚光滑如初,隻有淺淺的痕跡還留存。

我忽然感覺牙尖有點酥癢。

用舌舔了舔,那牙齒尖銳的地方劃過了舌軟肉,帶來輕微的痛感。

像是在提醒我什麼。

“我能去你家麼?”我忽然說。

白秘書微微怔了一下。

我說,“我想去看小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