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2 章(1 / 1)

我沒有作戲。

沒有作戲……

孔淮殊半夜輾轉發側,把這句話反複琢磨了幾遍,心底冒出個不太確定的想法:難道展煜喜歡上他了?

唔,雖說他和展煜都是Alpha,但展煜會喜歡上他好像也不奇怪,畢竟他長得這麼好看,怎麼可能有人不喜歡他?眼瞎嗎?

但話說回來,展煜是個Alpha啊!

孔淮殊自認取向正常,雖說當年確實對“小土豆”有過好感,奈何他顏控的毛病已經病入膏肓,所以最後還是保住了筆直的取向,而且這些年,任何人問起他喜歡的類型,他都會說是褚然或者齊羽瀾那種香香軟軟的小O。

但如果是展煜的話……

孔淮殊想起展煜那雙深邃的金棕色眼睛,其實展煜眼睛的輪廓是略帶凜冽冷峻的,但似乎在他面前,那雙眼睛裡就總帶著無奈又縱容的笑意,秋日暖陽般的溫煦。

不知道這樣深邃漂亮的眼睛裡,流露出那種不能自已的激烈情緒,會是怎樣……

“啊!”孔淮殊用枕頭把腦袋蓋住。

他怎麼一腦子黃色廢料?這不正常,難道他其實是個變態?

展煜說他沒有作戲,也未必就有彆的意思,可能是說他真心把自己當做朋友,所以一切關心都源自本意,他在這裡對朋友胡思亂想,簡直特麼禽獸!!

停止肖想!睡覺!

……

第一天,孔淮殊頂著一對兒黑眼圈出現在展煜面前,得益於那張俊美的臉,即便耷拉著眼皮,神色懨懨的,也有種頹喪的美感,他一路走過來,好幾個男孩女孩盯著他看,小聲嘀咕什麼“厭世風”。

展煜狐疑的看了眼腕上的終端,已經接近中午了,擔心孔淮殊睡不醒,他早飯都沒叫人,為什麼睡到這個時候,孔淮殊還是一副睡眠不足的樣子。

“沒休息好?”他給孔淮殊倒了杯熱茶,“今天下午還去跳傘嗎?不如再休息一天,等狀態好了再去。”

孔淮殊搖頭,端著那精致的小茶杯喝了口熱茶,這是當地特有的花果茶,入口帶著果味的清新,喝完一杯茶,總算清醒了幾分,他放下茶杯,看向展煜。

展煜今天穿厚了一些,黑白拚色的毛衣,寬鬆的版型被他優越的肩寬撐了起來,後腦上那幾縷金棕色的長發落在胸前,晨光從餐廳的落地窗照射進來,為逆光坐著的人鍍上一圈光暈,發梢和眼睫上都落著點點燦金,俊朗深邃的眉眼間帶著淺淡的笑意。

似乎隻要看見孔淮殊,他就心情很好的樣子。

孔淮殊被他看的耳根發燙,生怕自己是在自作多情,他移開視線,語氣一如往常的漫不經心:“行程都訂好了就彆改了,我其實睡夠了,就是睡得不太踏實。”

他都惦記自己兄弟的屁.股了,他能睡踏實嗎?還有沒有良心啊?!

展煜覺得今天的孔淮殊有點奇怪,但他也沒多想,招手叫來服務型智械,點了幾樣清淡的特色菜品,他點過之後讓

孔淮殊補充,但孔少爺的心思明顯不在吃上,擺手示意隨意。

這飯孔淮殊吃的心不在焉,他平時不喜歡吃酸的,展煜點了一道當地特色菜,本以為孔淮殊嘗過鮮之後就不會再吃,結果他無意識的又夾了幾筷子,吃的眼睛都沒眨一下。

吃完飯,兩個人起身離開餐廳時,孔少爺像是下定了什麼決心,抬手勾住展煜的肩膀,海藍色的眼瞳裡滿是堅定的光,他說:“展煜,你的心意我明白。”

展煜腳步一頓,有一瞬間,他心跳的極快,帶著些不確定看向孔淮殊,低聲問:“你……明白?”

“嗯。”孔淮殊拍拍他的肩,狹長漂亮的眼睛彎起來,“你要查你身份的問題不用有什麼顧慮,我一定儘力幫忙。”

展煜動了動唇,最後隻是深深的看他一眼。

孔淮殊:???

什麼意思?蒙錯答案了?

……

不知道是不是孔淮殊的錯覺,他說完那番話之後,展煜的臉色始終冷冷淡淡的,直到上了飛行器,在五千米的高空之上俯瞰整片開闊的雪原,他緊繃的神色才放鬆了一些,兩個人都換上了特殊材料製成的飛行服,面料相對來說並不厚,但防寒能力極強,外觀上看更像賽車服。

飛行服是一體式的,兩個人在上飛行器之前就已經換好了,孔淮殊調整頭盔,放下面罩後看了眼各項參數,又拍了拍展煜的肩膀。

展煜轉過身,低頭看他。

飛行器內部空間足夠,兩個Alpha勉強能站直,展煜要稍微低一點頭,他身形高大挺拔,黑色的飛行服竟然讓他穿出一種肅殺之感,面罩後的眉眼深邃凜然,挑眉詢問孔淮殊怎麼了。

孔淮殊擺手示意他頭再低一點,帶著露指手套的手點了一下他的面罩,確認上面各項參數正常,又比了個“ok”,收回手時,手腕卻被展煜握住了。

孔淮殊不明所以,展煜垂眸,把他袖口鬆脫的係帶綁緊,他做的認真,露指手套包裹的手修長有力,孔淮殊看著他低垂的纖長眼睫,有些不自在的偏過頭,頭盔下的耳朵卻有點熱。

幸好有頭盔擋著。

心裡有兩個小人在打架,頭頂光環的小天使痛斥小惡魔:“你耳朵為什麼熱!你心裡有鬼!人家把你當朋友!你竟然暗戳戳對人家心懷不軌!你齷齪!”

小惡魔晃著尾巴,流著口水嘿嘿傻笑:“他有點好看啊……有點好看啊……好看啊……”

“好了。”展煜放開他的手腕。

孔淮殊“嗯”了一聲,放下手。

坐在一邊存在感為零的安全員眼巴巴的看著兩個人,這真是他最沒有存在感的一次工作經曆了,這兩個Alpha光是站一起,彼此身上就仿佛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密不透風的把兩個人隔絕在他人之外,他在這裡簡直如坐針氈,看著兩個人調整設備比他還專業,第一次覺得失去了工作成就感。

但職責所在,他還是試探著提醒一些注意事項,讓他鬆一口氣的是兩個人的態度,這兩個Al

pha並沒有那種有錢少爺的輕狂和傲慢,即便看著就是老手,卻還是認真聽完了他的話,最後安全員又囑咐了一句:“強烈的失重感會刺激腎上腺素飆升,信息素不受控是正常情況,不要緊張。”

孔淮殊點頭,還說了句謝謝。

兩個人一前一後,從千米高空一躍而下。

強勁的風迎面而來托起了身體和四肢,這一刻,血脈裡飛鳥的本能讓孔淮殊轉瞬克服了對失重的恐懼。

天錚25受大氣環境影響,天空呈現淺淡的碧色,晴朗高遠的漂亮顏色一直鋪展到視線儘頭,下方是大片連綿的山脈,裸.露的黑色山岩不規則的綴在皚皚白色之間,雪原在凜冽的風聲中迎面撲過來,與刺激一同感受到的,是生命的自由。

餘光裡,後跳下的展煜高度幾乎與他平齊了,按理來說他們不該靠近,否則開傘時會有降落傘纏在一起的風險,但此時天地間仿佛隻剩下他們兩個,也許出於對技術的自信,也許出於其他什麼,孔淮殊突然向展煜伸出了手。

展煜一愣,調整姿勢,緩慢的靠過來,抓住他的手。

頭盔裡帶著通訊器,展煜的聲音就在耳邊低沉的響起來,帶著安撫人心的意味,他低聲問:“害怕了嗎?”

他不太確定,畢竟孔淮殊性格有那麼一點強勢,這是所有A的通病,小孔雀談及被綁架的經曆都能驕傲的說出“凡不能殺死我的,終將使我強大”,跳傘這種進行過多次的運動還會讓他害怕嗎?

果然,面罩裡海藍色的眼睛眨了眨,帶著戲謔笑意的聲音在他頭盔裡響起,“想聽聽安全員發出尖銳爆鳴。”

下一秒,設備裡果然穿來安全員的尖叫,讓他們倆立刻分開,還摻雜著聽不懂的方言俚語。

孔淮殊笑起來,又壞又肆意。

龍舌蘭酒的炙熱與風雪中清冷的苔原氣息糾纏在一起,像茫茫雪夜中驟然燃起一簇溫暖的篝火,對旅人來說,有致命的吸引力。

面罩的幾組檢測數據裡,從出艙開始始終平穩的心率驟然發生變化,跳動著往上升,展煜不動聲色的收緊手指,捏了捏孔淮殊的手掌,

此時已經接近開傘高度,下方雪原上有兩塊醒目的紅色落點標記,他鬆開孔淮殊的手,輕輕一推,兩個人拉開距離。

……

跳傘結束後,兩個人是騎著雪地摩托下的山,山腳下有一些小酒館,西墜的夕陽下,那些木質結構的小屋都亮起了暖橘色的燈光,麋鹿族的獸人廚師就在酒吧門口的空地上支一口大鍋,現場烤一種本地原生的巨型獸類。

孔淮殊上一頓飯沒吃好,路過這裡就被油脂炙烤出的香味吸引住了,兩個人進了酒館,找了個角落落座,這次孔淮殊點單,備注一半多加辣椒,一半不加,等餐的時候,他忍不住四下打量了一下。

酒館是其他地區已經見不到的純木質結構,挑高的屋脊下栽種著發光的吊蘭,五瓣花瓣的小花一閃一閃,牆上還掛著一些老舊泛黃的照片,訴說著這家小店悠久的曆史。

來往

的客人們大多膀大腰圓,服裝談不上體面,每個人臉上都有些許風霜的痕跡,他們大部分是附近的礦工,在科技高度發達的當下,不用已經發展成熟的機械挖礦,而是用人力,隻有一個原因:人力比機械成本更低。

礦工們薪資微薄,工作也危險,於是更崇尚及時行樂,酒館裡到處能聽見他們談笑聲,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來度假的遊客。

小酒館的駐紮樂隊就是老板帶著幾個朋友組成的,水平不算高,他們也會選一些“幸運”的客人上台唱歌,客人能獲得掌聲的話,就可以免單。

上一位客人唱的稀鬆平常,但大家還是善意的鼓掌歡呼,被熱烈的氣氛感染,孔淮殊終於稍微放鬆了一些,他笑著一攤手,對展煜說:“看來我是吃不到免費的晚餐了。”

展煜不解的挑眉:“怎麼?你唱歌……跑調麼?”

“怎麼能說跑調?”孔淮殊豎起食指晃了晃,笑得十分坦然,“初中時參加合唱表演,老師需要我這張臉,但又怕我把整個合唱隊都帶跑偏,於是乾脆讓我站在C位對口型,偏偏我哥心血來潮去聽了這場合唱表演,結束後還問了老師我的表現。”

展煜眼中帶著笑意,“然後呢?”

“然後,老師不敢跟我哥說,我其實就是個濫竽充數的,就說……”孔淮殊咳了一聲,壓低聲音模仿那個老師的腔調:“咳,孔淮殊同學的歌聲很有創造力,當他開口時,我們都以為他原創了一首新歌。”

他說完,兩個人都笑起來。

然而就在這時,一束燈光好巧不巧落在他們這張小木桌上,北極熊老板聲音渾厚:“幸運的七號桌顧客,請問你們是否願意用歌聲來換取一次免單的機會呢?”

孔淮殊:……

大白熊,我勸你理智,趕快重新選一桌,不然你的酒館今天就要破產了,所有人都會找你要精神損失費。

他正想開口拒絕,卻見展煜站起身,俯身揉了下他的腦袋。

英俊的Alpha低笑了一聲,“我請你吃‘免費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