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1 / 1)

婚禮結束的次日,賓客乘展、孔兩家的私人飛機返回中心區,展煜和孔淮殊也一道回去。

他們倆沒去和那些八百個心眼子的政客豪商擠在一起,而是兩人獨占一架飛機,孔淮殊上來就隨手拿了本雜誌看,看到一半書蓋臉上開始小睡,展煜坐在他身邊,翻看自己留學期間的影像。

雜誌下幽幽飄出來一句:“我悟了。”

展煜挑眉,看向孔淮殊。

孔淮殊抬手捏住雜誌一角,那隻修長的手上帶著四個戒指,除了帶著展家家徽的那枚寶石婚戒,小指和食指上還有鑲鑽的黑色金屬戒環。

這麼多飾品難免會讓人覺得冗餘花哨,俗稱暴發戶,可孔淮殊那隻手太好看了,這些熠熠生輝的飾品在他手上隻有恰到好處裝飾作用,骨節分明的手才更像藝術品。

那隻手把雜誌掀開一點,露出一隻半眯著的海藍色眼睛,“你說蘇澄是不是喜歡我?”

展煜神色冷淡,一副不太感興趣的樣子,耳朵卻動了動,“你怎麼看出來的?”

什麼時候眼神這麼好了?

孔淮殊沒發現展煜眼神中的異樣,把雜誌拿下來,坐直了一些,“沒看出來,以前有同學傳過這種話,本來沒當真,但今早上他那副樣子……”

他“嘖”了一聲:“你說蘇澄是不是誤會了?”

展煜心想你說的話很難不讓人誤會吧?但他對這個結果很滿意,他抬眸看向孔淮殊,眸色深沉:“你要和他解釋清楚我們的關係嗎?”

“為什麼要和他解釋?”孔淮殊不解的皺眉,伸手拿了果盤裡的柑橘拋著玩,隨口說:“就因為他誤以為我們上床了?但我們領證了啊,合理合法,又不是偷.情被抓住了,解釋什麼?”

柑橘被撕開外皮,清新酸甜的果香四散開,展煜被孔淮殊的說法逗笑,儘管不是他想要的標準答案,但言外之意竟然是“他們上床合理合法”,也意外的很動聽。

孔淮殊咬著橘子瓣,湊過去看了眼展煜眼前的虛擬屏幕上的照片,是一群年輕人,但怎麼說呢……

一個個眼神渾濁,一副被酒色掏空的腎虛樣,身上的衣服倒各個都是名牌,穿金戴銀,但搭的亂七八糟,身材也不足以把衣服撐起來,典型的穿上龍袍也不像太子。

孔淮殊是貴族圈子裡知名紈絝,但和這群人簡直有天差地彆的距離,不知道展煜盯著這群“貴族二流子”在看什麼,孔淮殊剛要開口問,就在那一小堆兒人裡看見個熟悉又陌生的臉。

哦,腎虛版本的展煜。

“我最近聯係上了讀大學時的一個‘朋友’。”展煜語速很慢的說:“確切的說,是他聯係的我,他主動聯係我是因為缺了我這個大主顧,他的貨有點賣不動了,以至於損失慘重。”

孔淮殊神色一凝,立刻反應過來,橘子都不嚼了,臉頰鼓起來一塊,轉頭看向展煜:“你特麼不會……”

“是,他說我以前吸□□神類毒素。”展煜垂眸,盯著自己修

長的手,手指張開又合攏,無名指上墨綠色的寶石折射出一圈碧色光暈:“但我……並沒有相關後遺症。”

孔淮殊也下意識的看向那雙手。

這個時代的致.幻.劑五花八門,母星時代那些化學品完全不能和當下的這些藥劑相提並論,那些虛妄的快.感翻倍增長的同時,帶來的傷害也是完全不可逆轉的,即便是當下的醫療水平,也不可能做到完全無跡可尋。

年前就有一位富可敵國的資本家用儘一切醫療手段後還是全身潰爛而死,成了寫進教科書的警示案例,這是這個時代每個癮君子的最終結局,在致.幻.劑後遺症面前,有錢人和窮人竟然做到了人人平等。

所以說,這不是錢能解決的問題,出現後遺症是必然,最輕微的也是手腳發抖,而眼前這雙手,乾淨修長、手背上帶著微微凸起的筋絡,當展煜懸空抬著這雙手時,甚至沒有一絲一毫的顫抖。

要知道即便是普通人也不太可能做到,除非是受過訓練,平時進行極度精細工作的一類人,比如醫生,比如狙擊手,還有……

機甲駕駛員,他們也需要極為精準的微操能力。

孔淮殊實在忍不住,被好奇心折磨的心癢難耐,也顧不上越不越界了,忍不住問:“你到底還是不是原裝的展二?被掉包了吧?”

他手裡的柑橘隻有母星時代橘子的一半大小,果肉是漂亮剔透的紅寶石色,一粒一粒圓滾滾的擠在半透明的薄膜裡,雖然還叫“柑橘”,但顯然和幾千萬年前的柑橘不是一個東西了,就像眼前這個Alpha,和照片上那個“展譽”也不像一個東西。

可他的問題,展煜也給不出答案,他搖搖頭,低聲說:“我們蜜月旅行的時候,我想去彆的星係做個體檢。”

就算是帝國皇帝,也做不到一手遮天,總有些邊遠的星係是帝國權利中心觸及不到的。

孔淮殊捏著下巴想了想,湊到展煜耳邊說:“我知道去哪裡‘度蜜月’了,不過我提前說好,少爺我去那裡就是為了體驗遠星風土人情,可不是為了你,知道麼?”

他已經做不到置身事外了,偏偏還在嘴硬,展煜眼底全是笑意,眸光溫柔的注視著孔淮殊,低低的說了聲謝謝。

孔淮殊被他看的惱羞成怒,抬手把剩下的一半橘子塞進他嘴裡,然後躺回去蓋著雜誌睡覺去了。

唇上還殘留著對方手指微涼的觸感,展煜咬破嘴裡的橘子瓣,酸甜的果汁盈滿口腔。

……

聽說孔淮殊要去尼爾斯星,首先反對的就是孔淮安,褚然對此也不太讚同,兩人一致認為尼爾斯屬於遠星範疇,孔淮殊看著星域圖上隻和首都星隔著一個星係的尼爾斯,陷入了沉默。

倒是展灼那邊,隻回複了一個“哦”。

最後褚然受不了弟弟和兒子一起撒嬌,最先倒戈,孔淮安一個人很難應付六隻期待的眼睛,隻好鬆口,讓孔淮殊隨時報備位置。

結婚一個星期後,展煜和孔淮殊終於踏上了這次彆有用心的蜜月之旅。

尼爾斯星上有著相當發達的遊戲產業,無論是帝國內部允許販售的?_[]?來[]%看最新章節%完整章節,還是不允許販售的,在那裡都應有儘有,當然,隻允許在尼爾斯內部流通,他們甚至還初步掌握了蟲族的生物科技,讓遊戲體驗更上一層。

孔淮殊對褚然說自己是隻是來打遊戲的,還答應給小孔雀帶一款最新的遊戲機,這才說服了父子倆。

畢竟隔了一個星係,中間有幾次躍遷,孔淮殊下了躍遷艦時腳像踩在棉花上一樣,頭暈還惡心,這是進行空間躍遷的後遺症,周圍不少人臉色都不太好看,還有一個直接被救護車拉走的。

他腳下飄忽忽的,手臂突然被人抓住,展煜一手扶著他的腰,一手托著他的胳膊,低頭問:“很難受?”

孔淮殊撐起眼皮看展煜一眼,發現這人神色如常,呼吸都沒亂一下。

“你……”他也顧不上面子問題,往展煜身上一歪,有氣無力的小聲說:“你肯定是受過訓練,你特麼不會是哪個流竄的星盜頭子吧……”

展煜低笑一聲,胸腔震動,聽的孔淮殊耳朵一麻。

兩個人出了航空港,展家的酒店已經派了人在VIP通道口等著了,金雕家徽就立在飛梭前端的引擎蓋上,但比起首都星上人人敬畏的待遇,尼爾斯的人就沒有那麼大的反應,行駛在路上大部分還是會下意識讓行,隻是動作卻沒有那麼急迫。

孔淮殊和展煜對視一眼,對這個現象都覺得很滿意。

尼爾斯星一天有三十六個小時,他們到達酒店時是下午,孔淮殊睡了一覺,醒來時頭暈的症狀已經緩解了不少,起來喝了點水,他去陽台吹會兒風。

夜色下的尼爾斯中心區已經完全蘇醒,處處都是閃爍的虹光,虛擬歌姬巨大的全息投影與高層同高,甜美的歌聲覆蓋半個中心區,廣告牌上展示著尼爾斯公司最新研發的遊戲,直播遊戲裡暴力血腥的斬首場面,這種失序的混亂在琉森星絕對看不到,所以才有那麼多年輕人想來體驗。

展煜從套間的另一間臥室出來,和孔淮殊一起看著這座龐大的城市,恰好虛擬歌姬拋出一個飛吻,酒店下面的廣場爆發出熱烈的歡呼,即便他們在二十層的高度也聽的到。

“你要是信得過我,就去我給你的這個地址。”孔淮殊給展煜一張名片,“這老頭看著不靠譜,但其實是科學院裡頂尖的精神力領域專家,兩年前被政黨之爭牽連,判處終身流放,漂流艙被……被蛇鷲的人攔截下來,然後我找人把他藏在了這裡。”

展煜接過名片,鄭重道謝,他看著孔淮殊在繚亂燈光下線條完美的側臉,又問:“我該怎麼……”

“停。”孔淮殊指尖抵著掌心,做個了暫停的手勢,“說什麼報答,隻要日後你闖出禍來,不要報出我孔家的名號就行了。”

意思是出事了就麻溜的跑路,彆牽連孔家。

展煜也就不提了,轉而問他:“吃火鍋嗎?我看附近有一家火鍋店,牛油火鍋,據說做的很辣很地道。”

“嗯……”孔淮殊還是有點沒精神,趴

在欄杆的扶手上問:“你怎麼知道做的很地道?”

展煜說:“因為老板是隻大熊貓,祖先是四川的。”

孔淮殊眼睛亮了。

……

展煜竟然也能吃辣?來[]_看最新章節_完整章節,孔淮殊已經很久沒碰到這麼合適的飯搭子了,兩個人快要吃完時,大廳裡吃飯的一桌打了起來,桌子都掀了,紅彤彤的油湯潑了一地,原因是一個穿山甲A和小豬O相親,結果穿山甲點了豬腦花,差點被那胖乎乎的小豬O給按進鍋裡。

孔淮殊和展煜從包廂出來時,尼爾斯星的警衛隊已經趕到了,正在維持秩序,頂著黑眼圈又胖又壯的老板拎著個大鐵勺,哭喪著臉向警衛隊告狀。

看了會兒熱鬨,兩個人結賬走人。

“尼爾斯警衛隊……”孔淮殊呼出一口白色的霧氣,輕聲感歎:“這遊戲機販子在這顆星球也算一手遮天了。”

尼爾斯星的執政長官就叫尼爾斯,年輕的時候靠走.私遊戲機起家,後來開始倒賣軍.火和情報,當然,他現在年紀也不大,五十多歲,算得上“年輕有為”。

正說著話,一條圍巾軟乎乎的圍在了他脖子上,還帶著未散去的體溫,暖融融的。

展煜低頭給他把圍巾係好,垂下的眼睫上掛著幾點雪花,低聲說:“夜裡冷,你帶著圍巾回去吧,我去找你說的那個醫生。”

孔淮殊抬眼看他。

面前的Alpha低著頭係圍巾,雖然打的結一點也不好看,但確實很暖和,他神色認真,俊朗的五官在街邊閃爍的燈光下看竟然染上了幾分柔和。

新雪氣息淡淡的包裹住孔淮殊,不知怎麼,他耳根有些發燙,咳了一聲按住展煜的手,嫌棄的撇嘴:“你係紅領巾呢?讓開,我自己來。”

展煜看著他自己給圍巾打了個好看的結,忍不住抬手把孔淮殊頭發上落下的一點雪花拍掉,這才說:“那我先過去了。”

搞得他好像要一去不回一樣,孔淮殊哼了一聲,轉身就走,然後消失在轉角。

展煜一個人站在落雪的街上,突然覺得有點委屈,還有點難過。

他去找這個老醫生,既希望有所發現,那樣意味著離真相更進一步,又希望沒有發現,能維持著當下的生活,畢竟一旦想起他真是什麼“危險人物”,他不太可能還會留在孔淮殊身邊。

但無論真相如何,他還是要去這一趟。

正想著,轉角又走出來個挺拔頎長的身影,手裡拎著個包裝袋。

展煜眨了眨眼睛,抖掉睫毛上的雪花,看著去而複返的孔淮殊走到他面前,把購物袋遞給他。

“喏,給你買的新圍巾。”孔淮殊還是那副漫不經心的表情,把袋子塞進展煜手裡,狀似不經意的說:“你快去快回,要真查出什麼問題,還是……咳,還是先回來再說。”

話音未落,他就撞入一個寬闊的懷抱。

展煜抱住孔淮殊,像是一隻流浪的狼犬找到了溫暖的收容所,他臉頰貼著孔淮殊被風吹涼的耳朵,龍舌蘭酒的味道在

尼爾斯的夜風裡醇烈又炙熱,讓他忍不住貪婪的呼吸著。

“我其實有點害怕,你會笑我嗎?”展煜低聲說:“淮殊,一個不知道來路的人,也就不知道歸處,其實有時候我希望我就是展二。”

“現在看來這個希望很渺茫了。”孔淮殊拍拍他的肩膀,“不過你應該感到慶幸,畢竟那爛貨看起來五毒俱全,搞不好還腎虛,你比他不知道強了多少,好了彆膩歪,快滾蛋。”

展煜放開他,從包裝袋裡拿出圍巾,又看向孔淮殊。

孔淮殊被他看的耳朵發燙,好在被圍巾遮住,也看不出來,他有些凶的看了展煜一眼,“還乾什麼?”

“我不會係圍巾。”展煜拿出那條灰色的圍巾,英俊的臉上浮現出局促,他咳了一聲,小聲問孔淮殊,“能幫我係一下嗎?”

孔淮殊:……

他張嘴想罵展煜得寸進尺,對上那沙雕期待的眼神,又換成了一句凶巴巴的:“拿過來!”

展煜把圍巾遞過去,孔淮殊往他脖子上一套,用力把人拉低了一點,然後把圍巾係好,“行了,快滾。”

展煜看見了他發紅的耳廓,想抬手摸摸,又怕孔淮殊惱羞成怒,最後還是放棄了,隻笑了笑,摸著軟乎乎的圍巾說:“那我走了。”

他轉過身,溫和的笑意漸漸消失,神色冷下來。

他不笑時,其實是帶著一點戾氣的,隱匿在深邃的眉眼間不太容易被發覺,隻會讓人覺得氣質冷峻,不好接近。

一直走了很遠,拐進街角處處都是遊戲設備的小巷子裡,他快速閃到了一台投幣遊戲機後面。

片刻後,巷子口傳來腳步聲,來人拐進來發現沒人,立刻停住腳步,遲疑了一下,轉身就要跑。

然而還是遲了,一條圍巾從後面圈住他的脖子,把人拖進了小巷更深處的黑暗裡,展煜轉動手腕,一點點收緊圍巾,手背上的筋絡隨著用力微微鼓起,他壓低聲音在這個跟蹤他的Beta耳邊笑了一下。

“你的答案一定要讓我滿意。”他說:“否則很浪費我丈夫給我係的,好、看、的圍巾結……”

……

另一邊,孔淮殊揉了揉還在發燙的耳朵,不是很明白這耳朵在激動什麼,他推開了一家遊戲設備專賣店的門,屋裡面的店員立刻熱情的迎了上來,介紹起屋裡的各種設備。

孔淮殊心不在焉的聽著。

他有點擔心展煜,但最後還是沒有跟去,原因很簡單,展煜未必想讓人知道他的秘密,更何況展煜也沒脆弱到非要拉著一個人才敢面對事實的地步。

或許是看出來孔淮殊是個有錢的主,對方一直在介紹各種大型的遊戲體驗艙,比起結婚那晚撞了腰的全息頭盔,這些設備才是真正的全息概念天花板,絕不可能出現撞到腰這種低級失誤。

孔淮殊買了兩台最新的設備,打算回去和展煜一起玩,在儀器上輸入收貨地址和收件人,下方的票據口緩緩滑出來一張金屬卡片,面對這位揮手就是八位數的財神,店員非常客氣的用雙手捧著兩張卡片,“這是您和您愛人的遊戲ID卡,激活後……”

“會玩。”孔淮殊揮手打斷她的講解,把兩張卡拿過來,展煜那張他收了起來,自己那張又拋了回去,“我有事要見尼爾斯,你把這張ID卡交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