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7章他的朋友

“這小子身上真是好大的因果啊，除了與北洲神主的姻緣道契外，推動燭照洞天回歸，促成天地封正，他那演化的小世界，即將邁出的大道，都蘊藏莫大的因果。”

“不知道被多少人盯上了，又牽連了多少人，連阿笑那殺千刀，也跟他關係匪淺。”

“這等因果異數加在一起，一般人還真經受不住，老乞兒我也避之唯恐不及。”

老乞丐摸了摸灰不溜秋的山羊須，看著李往矣遠去的身影，臉上透著玩味而戲謔的笑容。

他不知身具何種神通，竟然一眼就能看出李往矣身上的所有因果。

“可是我老乞兒可以無肉無食，卻不可無酒，這怎生是好？這左近也無其他醇酒可以入腹。”

“不行，這小子身上的因果實在是太大了，老乞兒我也擔不起啊。”

“可是他攜帶的桃花釀，乃是新生桃花娘娘封正前親手所釀，年份既久，滋味尤甘，更蘊藏著天地大道氣數，實在是誘人……”

老乞兒兩頭打架，腹中饞蟲與心中理智互相對壘，左右搖擺，讓他很是為難。

“要不然要一壇？”

“他儲物袋中還有幾十壇，少一壇應該不會發現，到手後每日隻喝一口，應該也不打緊。”

“他此次海上歸墟之行，未必就十死無生，隔著萬裡之遠，北洲神主也未必就能察覺到我隻盜一壇酒這等小事，如此這般，說不定就不會牽扯進這小子的因果中去。”

最終老乞兒腹內饞蟲，還是戰勝了理智，舔舔乾涸的下唇，左手往前一摸，手裡便多了一壇桃花釀。

“嗯，真香！有了這壇酒，老乞兒我可以三年不吃肉。”

老乞丐低頭輕嗅一口，滿臉陶醉，還沒喝就已經有些飄飄然了。

正與貓貓國師向東南而去的李往矣，並不知道他儲物袋裡的桃花釀，少了一壇。

就連身為妖聖的貓貓國師，也同樣沒有察覺。

……

北止戈洲中域某個小國，有一個叫做林家村的地方。

八年前，一場妖魔之亂加匪患，林家村全村死絕，成為了沒有人敢靠近的亂葬崗和不祥之地。

幾個月前，卻有一個少年陪著爺爺，回到了林家村，在村西頭建了一間茅草屋。

少年和爺爺種地、打獵、捕魚，日子過得很愜意，很少走出林家村。

因而也很少有人知道，曾經不祥的村子，又恢複了生氣。

三個月前，因小國出現了動亂，百姓流離失所，很多逃難的民眾無處可去，路過林家村，見村子寬敞，山水適宜，卻隻有住了一家人，便留了下來。

征得那對爺孫的同意後，這些拖家攜口的外來者，在村子裡建房屋，修水渠，種植荒廢的土地，慢慢落地生根。

因為與那對爺孫不算熟，且那少年模樣古怪，外來者們心裡很是敬畏，不怎麼敢來往。

但是新村民的小孩們，卻毫不顧忌，因那位少年待人和善，且常鼓搗著一些稀奇的玩意兒，他們經常過去找他玩耍，家裡大人想攔都攔不住。

這一日，大雪初晴，身著樸素布衣的少年，正在院子裡看邸報，一群七八歲的小屁孩，就衝進來了。

“林蔚哥哥，你這是在看什麼呀？”

“林蔚哥哥，村裡又沒有先生，你怎麼認識字啊？我阿公阿爹都不認字，還說等攢夠了束，送我去鎮裡的學塾念書呢。”

“林蔚哥哥，彆理他們，他們就會煩人，我這裡有糖果，是我拜托阿娘去鎮上買來的，我分給你吃！”

“……”

小屁孩們一進院子，就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好不吵鬨。

然而少年臉上卻並未嫌煩，臉上反而洋溢著笑容，態度溫和地與他們一個個說話。

如果李往矣和長生觀胖道士張一冠在這裡，看到這一幕，肯定震驚不已。

因為這個與小孩兒們玩耍逗趣的少年，正是半妖少年林蔚。

當初在靈龜小鎮時，半妖少年是何等的淡漠寡言。

哪怕後來與李往矣、蕭野、裴合三人，聯手擊殺了九境宗師，結下了相當過硬的情誼，這位也照樣與人冷漠疏離，半天不吐一個字。

而現在，卻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變成了一個陽光溫和的鄰家大哥哥。

“林蔚哥哥，看的是什麼書啊？給我們講講唄？”一個七八歲的小姑娘，雙手輕搖林蔚的胳膊，聲音糯糯地撒嬌道。

其他小屁孩們，也都十分好奇盯著林蔚手裡的邸報看。

林蔚微笑回道：“這不是書本，而是一份仙家邸報。”

“仙家邸報？什麼是仙家邸報啊？”

“所謂仙家邸報，就是修行人看的邸報，從這上面可以看到全天下的事情。”

“修行人看的邸報？林蔚哥哥，那日你扔出一片葉子，就殺了那條比水桶還粗的可怕大黑蛇，大壯哥哥說你會法術，你是修行者麼？”

林蔚點了下頭：“不錯，我懂一些修行術法。”

旁邊一個胖墩墩的小男孩，大聲說道：“我就說了林蔚哥哥是那些話本裡講的，神通廣大的修行者，不是妖怪，娘親和大壯叔他們，非說林蔚哥哥是妖怪，讓我們不要來找你玩，哼，娘親和大壯叔、大根叔他們錯了！”

其他小孩也紛紛開口道：“我阿爹也說林蔚哥哥是妖怪，讓我和妹妹以後都彆來這裡，不過我和妹妹都不聽，就要過來找林蔚哥哥玩！”

“我早就知道林蔚哥哥不是妖怪，他是我們的大哥哥，也是林家村的守護神，是林蔚哥哥一直在保護著林家村！”

“林蔚哥哥，你頭上為什麼長著兩隻角呀，是不是練功練的？我要是跟你練功，頭上也會長角麼？”

小屁孩們很喜歡眼前林蔚，哪怕看到他頭上長著兩個奇怪的尖角，也不感覺到害怕。

甚至有兩個膽大的小家夥，還想伸手摸一摸。

林蔚聽著他們七嘴八舌的話，臉上依舊掛著笑容，並不在意他們父母長輩之前的態度。

有小家夥想摸摸他的角，他反而主動低下頭給他們摸。

等他們摸夠了，他才跟他們講解仙家邸報到底是什麼，修行練功又是怎麼一回事。

小孩們與他玩耍得很開心，他看到林家村多了這一群小家夥，心裡也很高興。

就在這個時候，一個身材瘦小，精神卻十分飽滿的老叟，從茅草屋裡走了出來，端著一盤水果和肉乾，分與小屁孩們吃。

“謝謝林爺爺！”

小屁孩們紛紛拜謝，林蔚也叫了一聲爺爺。

“你們繼續玩吧，爺爺給你們做飯去，中午你們就在這裡吃。”

“謝謝林爺爺！”

小屁孩們大喜，再次拜謝。

林蔚看到這一幕，尤其看到爺爺在廚房中忙碌的樣子，眼裡的笑意更濃。

“林蔚哥哥，你給我們講講這份仙家邸報上，到底講了什麼大事唄？有沒有仙人指路、真龍現世這樣的故事呀？”之前詢問的小女孩，再次開口。

林蔚笑著回道：“這份仙家邸報倒是沒有記載仙人和真龍的故事，不過這上面記載了我幾位朋友的消息。”

“朋友？林蔚哥哥的朋友都是什麼人呀，是不是也跟林蔚哥哥一樣很厲害？”

“他們啊……的確很厲害。”林蔚臉上透著回憶地笑道，“先說這個，他叫蕭野，是南域一個國家的王子，拳道很厲害。”

旁邊的小胖墩問道：“有多厲害？能打贏鎮上鎮遠鏢局的鏢頭麼？”

“他是咱們北止戈洲當代最厲害的武夫，嗯，也可以說是天底下最厲害的青年武夫，打得中土神洲那些天驕、天才、少年賢人，都不敢正視他，你說他能不能打得過鎮上的鏢頭？”

小胖墩有些迷糊：“應該能打得過吧？”

另一個小男孩推了他一下：“你傻呀，林蔚哥哥都說了，這個蕭野是天底下最厲害的武夫，當然打得過鎮上的鏢頭，我估計至少能打十個！”

“我猜沒有那麼厲害，頂多打五個！”

“才不是，我覺得至少能打十一個！”

“我覺得能打一百個！”

“林蔚哥哥，你說能打多少個？”

小屁孩們爭執不下，一起看向林蔚。

林蔚笑了一下道：“應該能打一萬個吧？”

“一萬個？哇！”

小屁孩們都驚呆了。

之前提問的小姑娘，脆聲問道：“林蔚哥哥，那你與他比誰厲害？”

有幾個小屁孩立即搶著說，肯定是林蔚哥哥更厲害，不過更多的人還是等著林蔚的答案。

林蔚看向遠方，回道：“沒打過，不過應該差不多吧。”

小屁孩們對這個答案很滿意，雖然林蔚哥哥沒贏，但至少也沒輸。

而後其中一個小屁孩，指著仙家邸報上，一個身負長劍的灰衣青年問道：“林蔚哥哥，這個大哥哥也是你的朋友麼？”

林蔚點點頭：“不錯，他叫裴合，出身西境隱湖劍宗，是一位很厲害的劍修，也是我的朋友。”

“他有多厲害？”

“他也能打一萬個鎮上的鏢頭。”

“哇，又是與林蔚哥哥一樣厲害的大劍客！”

看著小孩們誇張的表情，林蔚笑了起來。

不過他們太小，聽不懂，所以他沒說這位出身西境隱湖的大劍修，當前的風采一點兒也不遜於蕭野。

據這份仙家邸報記載，裴合自東北大荒洲南下東蓬萊洲後，又鬨出了大動靜，曾在一天之內，連贏了七場問劍。

與他對戰的都是東蓬萊洲聲名在外的十境劍道大宗師。

裴合面對這些有望問鼎劍仙之境的劍道大宗師，連戰連捷，風頭之盛，讓很多東蓬萊洲的劍修，想到了葉歸人。

之前葉歸人就是跨海而來，問劍整個東蓬萊洲，劍仙之下無有敵手。

裴合也是出身北止戈洲，也是跨海而來，大有葉歸人第二之勢。

這讓東蓬萊洲的很多修士，心裡都很不爽。

畢竟東蓬萊洲才是天下第一劍道大洲，先來一個葉歸人，如今又來一個裴合，若是再讓裴合，橫掃整個東蓬萊洲，那這天下第一劍道大洲的名號，豈不是要易主？

因而在這一日七戰之後，東蓬萊洲很多劍宗、劍修都坐不住，紛紛放言，誓要折了裴合這把“劍”，決不能讓葉歸人之勢再現。

此刻隻怕東蓬萊洲所有叫得上名號的年輕一代劍修，都湧向了裴合。

林蔚此時心裡多少有些擔心。

也不知道裴合能不能接得住，不過以他現在的戰績，以及養成的劍意，就算哪一天失敗了，也賺了吧？

小女孩看他發呆，忍不住問道：“林蔚哥哥，你在想什麼呢？”

林蔚搖了搖頭：“沒什麼。”

“林蔚哥哥，你這兩位朋友都能打一萬個鎮上的鏢頭，那他們兩個人到底誰更厲害一些？”

不止提問的小女孩，其他小屁孩也很好奇。

林蔚想了一下說道：“他們之間也沒有交過手，不好說誰更厲害一些，不過有一個人，現在不好說，以後可能會比他們都厲害。”

“哦，他是誰？”

林蔚拿起另外一份仙家邸報，指著版面上一個清逸俊朗的青衫讀書人，說道：“就是他。”

“他？我認得他的名字，這個字好像是讀‘李’，李什麼？”

“李往矣，他是寒山書院的一個書生，讀過很多書。”

“林蔚哥哥，讀書多也能變厲害麼？”

林蔚看著身邊唯一認得一些字的小女孩，微笑說道：“當然了，讀書人是整個天下最厲害的人，不僅懂得很多道理，也很會打架，你們一定要好好讀書，以後也變得很厲害。”

一聽讀書也能變厲害，而且是最厲害，這群小屁孩不分男孩女孩，眼裡都充滿了憧憬。

“可是林蔚哥哥，我們家好像沒有那麼多錢，交不起束誒。”

“沒關係，從明天開始，我教你們讀書。”

“哦，太好了！”

看著歡呼雀躍的小孩兒們，林蔚眼裡露出了柔和的神色。

隨後微微側身，望向了南方。

那人在南夢華洲鬨出那麼大的動靜，竟然將遠離人間數千年的燭照洞天，都給帶回來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做到的。

還真是每次都是不出手則已，一出手便是大事啊。

也不知道他現在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