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 老乞丐(1 / 1)

第286章老乞丐

“小李子,這大塊頭明明是衝你來的,你直接把他丟給小謝謝,是不是不太好?”貓貓國師跳到李往矣近前,嫩聲詢問。

它最終還是覺得,小李子這樣做,有些欺辱人。

李往矣回道:“我是一個斯文的人,實在是不喜歡打架,有這閒工夫,多讀幾本書不好麼,劍來扇往的有什麼意思?”

說著他乾脆往後倒去,斜躺在屋頂上,翹著二郎腿道:“我乏了,先睡會兒覺,他們打完了再叫我。”

貓貓國師咋舌:“你要睡覺?施展的【寒山斜徑】就不管了?這樣會不會太侮辱人了?”

連寧小枝也是小臉驚訝。

然而李往矣卻頭枕雙臂,真個合上眼,睡起覺來。

道域之中的【寒山斜徑】竟是沒有受到任何影響,仍舊橫亙在空中,化作一座大陣,囊括住謝嘉樹和淩焚天。

他們的對話,傳進了【寒山斜徑】裡面,謝嘉樹聽了忍不住搖了搖頭,但並不覺得奇怪。

這是李更新這貨能做出來的事。

以前還在書院的時候,隻要有夫子、講席等前輩大賢在旁邊,從來不願意出力,各種想方設法地偷懶。

現在是賴上他這位“師兄”了。

他隻比他大幾個月而已,又不是一個先生,算哪門子的師兄?

平常沒事的時候,也沒見這貨叫一句師兄,反而一口一個謝家子,恨不得告訴全天下,他與自己不熟。

現在倒好……

但也沒辦法,終歸是上了這貨的當,被“關”在了這【寒山斜徑】之中。

淩焚天卻沒他這好脾氣,聽得李往矣要睡覺,連看都懶得看後,登時勃然大怒:“豎子安敢辱我!”

嗤!嗤!嗤!嗤!嗤……

手中長劍霎時間斬出上百道劍鋒,撇開謝嘉樹,以鐵劍開天之勢,殺向四周的青石斜徑、楓林、白雲,要一劍洞穿【寒山斜徑】,好去找李往矣算賬。

環作一拳的青石斜徑,與絢爛楓林、悠悠白雲,在狂暴劍勢的衝擊下一陣搖晃,然而位於半山腰處的那座涼亭,卻紋絲不動。

最終搖晃的青石斜徑、絢爛楓林、悠悠白雲,也都穩定了下來。

淩焚天憤怒的一擊,並沒能擊潰【寒山斜徑】。

到了這個時候,身為十境大圓滿的他,終於冷靜了下來,發現了半山腰處的那處涼亭,乃是這【寒山斜徑】大陣的陣眼。

唯有摧毀它,才能破開這座神通大陣。

淩焚天旋即目光一凝,手中長劍高揚,與熊熊燃燒的烈焰融為一體,劍鋒直指半山處涼亭。

就在這時,一道豐神俊秀的身影,出現在涼亭之中。

“淩兄,想要摧毀半山亭,得先過我這一關。”

淩焚天神情冰冷地盯著涼亭中的身影,道:“謝嘉樹,這一劍,乃是我近日閉關才悟出來的,真正的‘焚天一劍’,你接不住!”

謝嘉樹淡然笑道:“是麼?但我想試試。”

他輕搖折扇,風度翩翩,比起閒散憊懶的李往矣來,還更有幾分讀書人的風采。

與此同時,在他的折扇扇面上,出現了一座氣勢蒼茫的天地,以及一株巍然挺立的小樹。

……

場域之外,客棧屋頂上,睡得正香的李往矣,突然被人搖醒了。

“喂,打完了,他們兩個人已經出來了,快醒醒!”

李往矣睜開眼睛,便看到一個圓乎乎毛茸茸的小貓臉,湊到近前。

他揉了揉眼睛,打了個哈欠,問道:“打完了?誰贏了?”

旁邊的寧小枝插話道:“好像是謝哥哥。”

李往矣坐起身子,便看到謝嘉樹不知什麼時候,也回到了客棧屋頂上,貓貓國師布下的道域,與他幻化出來的【寒山斜徑】,都已經消失。

而淩焚天,則神色複雜地站在對面酒肆的屋簷上。

見他醒來,臉色黢黑,眼神憤然地瞪過來。

李往矣問道:“用了幾招贏的?我都睡了一大覺。”

謝嘉樹懶得搭理他。

淩焚天則冷聲開口道:“李往矣,敗在謝嘉樹手裡,我技不如人,心服口服,但是對於你……”

他再次揚起了手中的長劍。

“我是奔你而來的,無論如何,你今日必須接我一劍!”

旋即也不管李往矣什麼反應,便直接長劍斜斬,伴隨一道烏黑幽邃的火焰,破空而來。

“唉,明明咱們遠日無仇,近日無怨,何必呢?”

李往矣搖頭歎息,而後一掌拍出。

“砰!”

伴隨一聲悶響,身材高大的淩焚天倒飛出去,劍勢、幽火,也隨之潰散。

“你這君子不爭掌,融入了‘變’之新義,越發厲害了,真有不可相爭之勢。”謝嘉樹訝然道。

作為與李往矣從小“鬥”到大的人,他自然知道李往矣這自創的君子不爭掌。

李往矣十分謙虛地道:“微末小技而已,與你【天下樹】比起來,不值一提。”

如果不是旁邊還有人,謝嘉樹很想翻個白眼。

說話間,淩焚天已經從街道飛起,重新落在一座商鋪的屋頂上。

“今日賜教,淩某記住了,山高水長,江湖風大,他日有機會,淩某定再來討教!”

說完他就化作一道驚鴻,掠向了遠空。

待他的身影消逝在天際後,謝嘉樹道:“你今天有點胡鬨了,消息若是傳出去,隻怕不止淩家另外‘兩劍’,整個中土神洲的年輕一代,都會來找你問劍、問道。”

李往矣卻渾不在意道:“他氣勢洶洶地找上來,也不管我願不願意,非要出劍,我又豈會慣著他?”

“至於中土神洲其他人,他們打不過蕭野,難道就能在我這裡討得便宜?”

“如果真要糾纏不休,我也不介意把他們當初磨刀石,正好阿笑教我的道法,還隻剛剛入門呢。”

謝嘉樹了解李往矣的性格,聽他這麼說,便知他已有定計,也不再多說什麼了。

三人一貓隨即返回客棧獨院。

因為有妖聖道場存在,整個長街沒有任何人受到影響,也沒有人知道剛剛發生的一幕。

“咱們來說說你的【儒世界】吧。”謝嘉樹提議道。

與淩焚天一戰,雖然勝了,卻讓他看到了一些異樣東西,此刻已沒有了睡意,生起了一股急切感。

想要討論完【儒世界】後,便帶著寧小枝返回書院,然後去往西淨土洲。

李往矣點點頭:“你先說。”

謝嘉樹整理了一下思緒,道:“在這個‘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小天地裡,獨以儒術治世的寒國,並沒有像許多先賢預想的那般,出現一個君賢臣良、父慈子孝、萬物興榮、百姓安樂、天下大同的世界。”

“其演化結果,反而似乎與我儒家宗旨相悖。”

“在寒國王室墮落崩壞,失去民心,儒家大賢王新受禪讓,取而代之,恢複周禮,遍行儒法綱常後,竟然僅僅十幾年,便引得災民四起,天下大亂。”

“這是為何?”

在【儒世界】中,看到這一幕,讓謝嘉樹這位寒山書院天驕,太過驚異,所以在之前,他準備好好思考,再與李往矣探討議論。

李往矣笑著回道:“我暫時也答不上來,自從造化這方小天地後,除了定下‘獨以儒法治世’的大道法則後,我沒有做任何乾預。”

“甚至為了避免受我這位‘老天爺’的無形影響,我都沒有時刻觀察它,完全讓它自行發展、演化。”

“在新朝恢複周禮,完全遵行儒門綱常後,寒國局勢反而更加崩壞,天下一片動亂,百姓更加民不聊生這個現象,或許是獨尊儒術的必然後果,也有可能隻是一個偶然現象。”

“對於這點,我覺得一,需要繼續觀察,看看這個世界究竟會走向何方;二,抹去一切,再來一次,以為對照。”

說到這裡,李往矣頓了一下,臉上露出一個莫名的笑容。

在聽得入神的貓貓國師的催促下,他才再次開口:“如果第二次演化,沒有出現這個結果,那還好說;而如果仍會出現這一幕,那就說明獨以儒術治世,必然會引來崩壞、動亂。”

“當然,至於崩壞、動亂之後,會不會有新的局面,大亂之後迎來大治,則回到第一點,仍需要再看。”

謝嘉樹聽完思索起來。

半晌之後道:“你說的有道理,看來我還是太過急切了,想要驗證一門學說,是否真的適合天地人事,豈是那麼容易的?必然要經曆漫長歲月的踐行與驗證才行。”

“更新,你演化【儒世界】的想法,簡直是造化之功,著實巧妙,我真心佩服!”

說著他就要拱手以拜。

李往矣攔住他:“你少來,你才是咱們寒山書院這一代的門面,無可置疑的第一天才,你少給我戴高帽。”

謝嘉樹笑笑,也不跟他爭這個。

反正在他心裡,眼前這貨一直都是寒山書院的第一讀書種子,現在看了【儒世界】,就更認定這一定了。

以後遇到彆人問起,還得說他。

“時不我待,我這就走吧,我希望你早日去歸墟,尋得山長的下落。”謝嘉樹準備告辭。

李往矣也不挽留:“行,你一定要保護好小枝,我去了歸墟後,無論有無結果,都會給書院去信,然後前往東蓬萊洲。”

又對小姑娘道:“小枝,大哥哥去海上歸墟太過危險,你跟著謝哥哥先去書院,好好讀書,等我事了,就回書院看你。”

寧小枝乖巧地點點頭:“嗯嗯,大哥哥不用擔心我,我跟謝哥哥走,在書院等你回來!”

謝嘉樹怕小姑娘離開李往矣,會有些怕生,也寬慰道:“放心吧小枝,幾位夫子還有吳老夫人,都惦記著你,去了書院後的一切事物都安排好了,咱們坐傳送大陣回去,很快便能返回書院。”

“到了後,你直接住進聽溪園,可以看看你大哥哥從小讀書、生活的地方。”

寧小枝燦爛笑道:“嗯嗯,我也很期待見到各位夫子和吳婆婆!”

李往矣揉了揉單純而懂事的小姑娘,又看向狸花小貓,問道:“國師大人,你怎麼樣?要不要也跟著去書院看看?你不是喜歡讀書嗎,書院有看不完的書。”

貓貓國師看看謝嘉樹,又看看身著白色錦裘的李往矣,有些猶豫。

“或者你要返回天香國?”

“當然,你要是願意的話,也可以跟我一起去海上歸墟,都隨你自己的意願。”

貓貓國師睫毛眨動,想了想半晌後回道:“我還是繼續跟你出海吧,不知道怎麼的,你身上的浩然之氣,讓我感覺到很親切,好像能幫助我早一些完成涅。”

謝嘉樹道:“更新,那就讓國師大人跟著你吧,這樣也好有個照應,海上歸墟可不是一個善地。”

既然小奶貓選擇跟他走,李往矣自然也不會拒絕,微笑道:“行,那就咱倆繼續攜手闖蕩江湖吧,我會照看好你的。”

貓貓國師卻撇嘴:“嘁,你一個小小的十境,能照看得了誰?貓貓可是妖聖,我保護你還差不多。”

聽到這稚嫩而豪氣的話語,李往矣、謝嘉樹、寧小枝三人都笑了起來。

又互相叮嚀了幾句,謝嘉樹就帶著寧小枝離去了。

李往矣把他們送到北城門外,然後領著貓貓國師,繼續東行,前往東南海濱。

當這兩方都遠去後,鶴州城突然有一位老乞丐出現在街上,看了一眼兩個方向,咕噥道:“陸牧之那老貨門下,出了兩個了不得的年輕人啊。”

“尤其是這個李往矣,真不愧是與北洲神主結下道契姻緣之人,有超然絕世之姿。”

“不過他這趟海上歸墟之行,伴隨莫大的劫數,也不知道能不能渡得過去,若是渡不過去,著實有些可惜啊。”

說著老乞丐拿出臟兮兮的酒葫蘆,仰頭喝了一大口。

“咦,沒酒了,這個時候豈能無酒?”

老乞丐砸吧著乾涸的嘴唇,有些失落,隨即老眼一轉自語道:“那小子身上好像藏著不少好酒,要不然去偷一壺來喝?“

“可若是喝了他的酒,豈不是承了他的情,卻是不好不還的,要不然北洲神主肯定會找上來。”

“哎呀呀,真叫人好不惆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