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能媲美金錢的魔力不多,美貌算是其中之一。
喬納森今天就展現出了非同尋常的魔力,從他踏出門的那一刻起,太陽好像格外鐘情於他,把他照得熠熠生輝,璀璨奪目。
鹿露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被他發現才覺不好意思,飛快轉頭看路人。
嘖,一個能打的都沒有。
此時此刻,無論是王室還是富豪,都短暫地被上帝賜予的天賦所碾壓:科技大亨蒼白虛胖,再昂貴的襯衫都遮不住下垂鬆散的肌肉,頌提王子黝黑且瘦小,像一團皺巴巴的鹹菜,布魯諾蒼老浮腫,猶如一團死氣沉沉的肥豬肉,法學院教授倒是風度翩翩,可惜個頭太矮,上半身和下半身1:1,仿佛一個正方塊。
不過,他們也不必太苛責自己,彆說普通人了,哪怕是同在娛樂圈的明星,也未必能比得上。
搖滾組合的兩個帥哥平時單看也眉清目秀,桀驁帥氣,可今天脫掉皮夾克穿起正裝,看著就有點泯然於眾了。還不如三十多歲的叔派演員,雖然韶華不再,臉孔的膠原蛋白悄悄流逝,儀態卻維持得十分不錯。
當然了,誰都壓不住喬納森的風頭。
他就好像一個“美霸”,強橫地不允許任何人比自己更美麗。
鹿露挽著他,就好像挽著一個全球獨家限定的奢華包包,惹來無限豔羨。
她忽然無師自通了富豪的想法。
怪不得他們都喜歡找明星當男女朋友,這就是一種炫耀攀比啊。
後天加工成的藝術品和先天誕生的美好□□,有什麼區彆呢?都是他們光輝燦爛的人生裡的水晶燈和彩帶,隻為襯托他們的萬般精彩。
可……喬納森的胳膊是溫暖的,肩並肩坐在接駁車中,她能聽見他強有力的心跳,感受到他起伏的胸膛,還有因體溫逐漸蒸發的香水氣味。
他是活的。
鹿露不由把臉貼到他的手臂上,感受他的體溫。
活的啊。
“我聞起來像小貓小狗嗎?”喬納森問。
鹿露吃驚地抬頭:“為什麼這麼問?”
“你看起來在吸貓。”喬納森伸出指尖,抹掉她殘留在嘴角的巧克力,深棕色的可可破壞了唇彩原本的色調,“這麼喜歡新香水嗎?我應該早點換的。”
“我對香水沒有特彆的癖好啦。”她辯解,卻不好和他說自己的感受,轉移話題道,“今天大家都穿得好正式,好像東方樂準備了紅毯一樣。”
喬納森道:“要傳到社交媒體上,和紅毯也沒有什麼區彆。”
鹿露:“……”
她扭頭,和後車的林泮說,“我的墨鏡帶了嗎?”
林泮遞出墨鏡盒。
好極了,鹿露滿意地坐回原位,林泮永遠不會讓她失望。
接駁車停了下來,彆墅前面已經裝點一新,到處都是氣球、鮮花和絲帶。
草坪鋪著輕巧乾淨的新材質地磚,光澤不輸於大理石,分量卻輕
很多,隨時都能拆卸。鮮切花被園藝師組合成巨大的三層蛋糕,百合像奶油一樣芬芳甜美,藍色玫瑰滾邊鑲嵌,豔麗濃鬱的藍色與大海相映成趣,紅玫瑰一束束綻放,變成蠟燭跳動的火焰,金磚搭建的“24”被花卉簇擁在中間,無聲彰顯著壽星的財富。
很多毛茸茸的玩偶穿梭,手中拖著托盤,任由客人拿取點心酒水,氣球做成的大象、恐龍、猛獁象看不出引擎,卻會和人互動。頭頂也不是普通的遮陽棚,而是彆出心裁地做成了紙傘的形狀,光線穿透繪有古典花卉的傘面,照出錯落有致的珊珊光影。
客人們穿著幾l十萬的高定禮服,踩著普通人幾l個月工資的嬌貴鞋子,笑盈盈地互相寒暄。
雖然鹿露穿著西裝裙,稍稍和大家不太默契,可這有什麼關係呢。
東方樂看見她就是一個擁抱:“你倒是出風頭了。”
“胡說,我可低調了。”鹿露給她展示自己樸實無華的衣飾,“夠意思吧?哎喲,你這該不會是真的鑽石吧?”
東方樂作為今天的壽星,生日禮服是由當世著名設計師完成的心血之作——古希臘式長裙,先進的面料,會隨著氣溫和光線改變色澤,比如在陽光下是淺淺的金,到了花卉邊就是奶白,如果置身於夜空,則會變成黑夜女神一樣的深藍。不僅如此,裙身還奢侈地綴滿了天然鑽石,因主人的行動折射出不同的碎光,胸前的刺繡是手工大師的傑作,不同角度看出來是不同的四季。
鹿露看得嘖嘖稱奇,這和魔法少女變身也沒什麼區彆了。
“當然。”東方樂勾起唇角,神采奪目。
富豪是全天下最喜歡攀比的一群人,你有豪華遊輪,我也要,你有空間站,我的比你更先進,你有明星情人,我就找王室貴族。
無窮財富,無邊揮霍,無儘炫耀。
東方樂也不例外,生在全球排行前十的富豪家族,她最小也最聰明,母親生前對她最多關愛,也從沒有給過她委屈。
今天,無論是王後還是公主,都不能搶走她的風頭。
嘖,有點後悔了,早知道就該把喬納森弄到手——“喬,你今天可有魅力。”
喬納森微微一笑,和她握手:“生日快樂。”
“謝謝。”東方樂朝他拋了個飛吻。
噫——真沒禮貌。
若非她是壽星,鹿露肯定翻個白眼過去:“生日快樂,你忙你的。”
東方樂還沒說話,不遠處的李仲齊就調轉腳步,掛著完美得體的笑容接話:“鹿小姐,今天人多,如果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請多原諒。”
他的口氣帶著真摯的歉意。
“不會,很周到了。”鹿露把喬納森往後拉一點,“我們隨便逛逛。”
李仲齊笑笑,還是將他們迎到內場才離開。
鹿露對他稍稍改觀,忍不住八卦:“他應該很喜歡樂樂吧。”
“那會是一件很辛苦的事。”喬納森遞給她一杯檸檬氣泡水,“不過,他畢竟是李家公子,早晚
都是他。”
鹿露吸了口冰涼的汽水,好奇地問:“你羨慕嗎?”
“各有前緣,何必羨人。”喬納森笑笑,不著痕跡地帶開話題,“克勞迪婭女士來了。”
鹿露也看見了總統女兒,看見她就看見五百萬,輕易被轉移注意力。
“嗨,鹿露。”克勞迪婭穿著香檳色禮服,張開手臂擁抱她,又讚美喬納森,“喬,你今天看起來真不錯。”
“謝謝。”
克勞迪婭也介紹起了自己的男伴,傳媒業大亨的兒子,比她小兩歲,兩人是大學同學。
“很高興認識你,鹿小姐。”對方彬彬有禮地伸手,很符合人們對名門公子的定義。
鹿露和他握手,辛苦地想話題:“今天有點熱。”
“熱帶的氣候總是這樣,但比衛星城好多了。”不出所料,無論何時都有擅長活躍氣氛的人,輕巧地接過話茬,克勞迪婭就是之一,“海洋是地球偉大的饋贈。”
“是啊是啊。”鹿露微微扣緊五指,示意喬納森快點幫忙。
他會意:“我對海洋的記憶源自紀錄片,不過有些古老了,叫做《海洋帶給了我們什麼》。”
“這對彆人來說或許是,畢竟是十多年前的作品了,不過對我不陌生。”克勞迪婭的男伴聳聳肩,“這是我母親拍攝的紀錄片。”
喬納森面露訝色。
男伴就簡單聊了聊他母親,才華橫溢的攝影師,拍攝了許多紀錄片,從而認識了作為傳媒業繼承人的父親,兩人陷入熱戀並很快結婚。
鹿露津津有味地聽起了八卦,時不時附和“真的嗎?”“哇”“然後呢”。
她捧場,克勞迪婭也不吝笑容,雙方聊了二十分鐘才分開。
鹿露的飲料都喝完了。
這會兒,賓客們已經來得七七八八,因為舉辦場地是在庭院,便沒有安排固定座位,賓客們既能在油紙傘下閒聊,享受微風拂面的清新,也能坐在彆墅的廊簷下,品嘗酒水和點心。
鹿露怕中暑,意溜達一圈便尋了陰涼的角落落座。
一個矮個子留八字胡的瘦小男人,和一個身形過於豐滿的中年女性結伴登上舞台。
“迷人的海鷗又飛向了南方。”
“是在躲避北方的風暴嗎?”
“海豚又完成了一年的巡遊——”
“大概是在為你糟糕的表演喝彩——”
他們一唱一和,拉開了今天生日宴會的序幕。
“他們是誰?”鹿露小聲問。
喬納森:“著名的喜劇大師阿福斯和脫口秀藝人多麗絲。”
鹿露:“呃。”
開幕的兩段話是什麼笑話嗎?她一個都沒聽懂。
算了不重要。
這兩位藝人逗笑了大部分賓客,接下來是東方樂上場,同樣講了兩個蹩腳的笑話。就在鹿露一頭霧水的時候,音樂聲響起,打扮甜美的娜拉忽然跑出來,一邊拋灑亮片一邊開始唱歌。
早就準備好的交響樂隊演奏起了流行音樂,東方樂居然和娜拉合唱了起來。
“今天是好棒的一天,我從粉紅色的床上醒來,看見破碎的香水瓶子,噢我的繆斯壞男孩,你為什麼消失了——我把你的骨頭撿起來,小心裝進我的手提袋,昨夜的瘋狂多麼讓人眷戀——”
鹿露面無表情地拿起一個桃子,啃下去。
咦,好甜,再吃一口。
至於她們唱的什麼玩意兒,沒聽過,沒感覺,節奏倒是挺輕快的。
“不喜歡娜拉的歌?”喬納森問。
鹿露醞釀借口:“我喜歡古典音樂。”
“貝多芬?”
“……這個太古典了。”她說,“我喜歡周傑倫和許嵩。”
喬納森坦白:“我不了解音樂。”
“是我的品味太冷門了。”鹿露並不失望,貼心地轉移話題,“她唱得也不錯,我不是說東方樂,她就是KTV的水平。”
KTV是什麼?喬納森微微納悶了下,可不曾深究,畢竟對一個青少年就出道的模特來說,有太多陌生領域了:“這是讚美嗎?”
“算是吧。”鹿露一本正經地嘀咕,“她聲音很大。”
喬納森忍俊不禁。
娜拉的這首《繆斯男孩》不長,很快就唱完了。
賓客們捧場地鼓掌。
兩個女孩笑盈盈地下台,接受大家的讚揚,當然,娜拉作為一線歌星,實在沒什麼好誇的,無非是“唱功驚人”,倒是對東方樂讚不絕口,什麼“感染力很強”“三小姐很有唱歌天賦,要不要考慮出唱片”,抑或是“我還以為是嘉麗和娜拉在合唱呢”。
嘉麗是近十年最紅最有名氣的女歌手,三年前因罹患咽喉癌,退圈治病去了。
東方樂笑道:“我很喜歡嘉麗,之前還邀請她參加今天的生日晚會,可惜她身體不好,無法出席。”
“太可惜了。”眾人深切惋惜,好像錯過了什麼世紀演出。
娜拉想笑,但忍住了。
無論怎麼樣,東方樂都是付給她八十萬登台費的雇主,這筆錢賺得輕輕鬆鬆,計較人家的唱功乾什麼?她也配合地惋惜兩句,昧著良心道:“不過,東方小姐的音色和嘉麗前輩很相似呢,尤其像她唱《情人彆怪我》的那會兒。”
那是嘉麗的出道成名曲,一出便大殺特殺,空降音樂榜頭名,迄今被稱為傳奇。
東方樂喜歡這個兆頭,端起紅酒杯,鮮紅的酒液注入她烈焰般的紅唇:“嘉麗早期的歌都很敢唱。”
“畢竟是劃時代的巨星。”
賓客們附和著,沒有人留意娜拉已經悄悄退出中心,來到了鹿露坐的角落。
“你們好。”她看見鹿露的正裝裙,就知道她其實也沒有多帶一件禮服,愈發感激,卻不便明說,看向喬納森。
喬納森渾似不知前情,適時介紹:“這是天萊娛樂的歌手娜拉,這是鹿小姐。”
“你好鹿小姐。”娜拉忙道,“很高興認識您。”
鹿露正吃覆盆子蛋糕,聞言抬頭:“天萊娛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