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章 鬨大還是不鬨大
“阿嚏!”
站在四面透風的馬廄裡,艾先生打了個噴嚏,大量的鼻涕噴出來糊在嘴角的胡子上,實在是狼狽至極。
“看個屁啊,拿點紙來啊!”
“紙?”跟在他身邊的宋憲嘟囔道,“哪有紙?”
他撿起一片臟兮兮的樹葉,按在艾先生的臉上揉了揉:
“喏,這東西就挺好用。”
艾先生一邊躲閃一邊破口大罵,模樣實在是狼狽至極,他盯著宋憲問道:
“不對啊,我記得蔡倫不是你們東漢人嗎?
紙不是早就造出來了?”
“是造出來了,蔡侯紙極其難得,如此昂貴,奉先這般揮霍無度都不敢擅用,嘖,莫非你後世此物已然不難?”
對啊。
艾先生現在好氣啊。
我艾某人一身本事,居然隻能在此地看這些傻馬齜牙,都是這個吃人的時代限製了我的發展啊。”
我怎麼忘了這招?
哎,看來不管什麼年代,會獨立思考的人就是鳳毛麟角,我不服,我一定得力爭上遊,統一天下,懷抱大小喬的夢想還沒實現,小艾伱怎麼能就這麼擺了?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馬廄裡的戰馬悠閒地咀嚼著草料,一副無憂無慮的模樣,見艾先生在自己面前發癲,幾匹馬好像都憂心忡忡,有點擔心被他傳染什麼不好治療的疾病。
我身為一個穿越者,當然要是這個位面的主角,所有古人都是為我服務,都應該跪舔我才行。
錢……
艾先生環抱雙臂,前所未有的認真盤算自己的全盤算計。
說著,艾先生一骨碌坐起來,直勾勾地看著面前的戰馬,那些戰馬各個瑟瑟發抖,不敢吃草,而是相當詫異地看著艾先生。
宋憲撫摸著戰馬的腦袋,嫌棄艾先生驚嚇了這些戰馬,不滿地道:
“艾畜,你的本事到底在哪啊?
我若如你一般生的如此醜陋臃腫,還貪婪粗鄙全無半分智謀,那還不如直接一刀抹了脖子。
艾先生這才想起來怪不得這年代大多數人還在用竹簡、布來書寫,合著這紙現在還是很貴,依舊弄不出來?
“哈哈哈,你們這些古人畢竟還是圖樣啊,我就說你們怎麼連四大發明都整不出來,我們那,我……呃……”
那些穿越者為啥能虎軀一震講點段子古人都來投奔,我就不行啊?
我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像我這種道德高尚的人,為什麼隻有陳群追隨我?
艾先生現在才發現,他造紙煉鐵這些穿越者的基本功都不懂,現在明明造紙就能極大的推動行業進步,甚至發一筆橫財,但是艾先生確實是什麼招都沒有。
“彼其娘之,誰說我無能無才?”艾先生氣的乾脆從地上跳起來,“蛆庶能有今天,還不是我艾某人助他,不然他在兗州的時候早早就死了。”
他看著面前的戰馬,突然靈光一閃。
“哎,早聊啊,早知道要穿越我先學個一年半載,來這個朝代不是亂殺。
也就是我侄女婿還算念些舊情,沒有把你直接宰了,不然就你這種反複無常又無能無才的人啊……”
彼其娘之,我小學老師到底在作甚啊,怎麼連造紙都不教?就沒考慮過以後我們穿越之後該怎麼辦嘛?
目前他最大的崇拜者陳群是他的底牌,可以通過他再聯絡更多的文臣猛將加入自己麾下,之後自己隻要給這些世族足夠大的權力,是能說服他們聯合起來,在一個合適的時機背刺蛆庶的,但問題是我現在需要錢。
可為什麼事情就是跟我想象的不一樣啊!!
艾先生也不能說沒有勢力吧,但是不多。
我現在是大廄令,掌管戰馬糧草的供應。
這麼多的糧草,隻要我稍微截留那麼一點點,都是一筆巨大的開銷,尤其是之後蛆庶要請劉備幫忙進攻關中眾將,這遠征的糧草肯定我也能插手,到時候我想想辦法,這錢不就是滾滾過來了。
呃,好像也不對。
艾先生背著手,感覺還是有點什麼不對。
他在馬廄前面走來走去,晃得一群戰馬都快暈了,突然又猛地一拍大腿:
“哇,彼其娘之,我怎麼忘了這個?”
喝兵血這種事艾先生都能想到,那些老兵油肯定都能想到。
他們都能想到,肯定之前就已經在實踐了,世上有艾先生這頭肥蟑螂的時候說明周圍的蟑螂已經不少了。
這些人肯定不可能將吞到嘴裡的肉吐出來,艾先生想要與虎謀皮說實在的是有點危險了。
彼其娘之,還好提前想到了這點,要不然貿然得罪人了。
不過這也難不倒艾先生,他凝思片刻,已經有了主意。
“嘿嘿嘿嘿。
得罪人的事情嘛,那肯定不是我做,讓你們見識見識我艾某人的手段。”
·
徐庶的宅院中,呂玲綺正一臉溫柔地逗弄著懷中的嬰兒,全然沒有曾經少女的飛揚跋扈的模樣。
去年徐庶去迎接天子,新婚燕爾的夫妻被迫分彆,呂玲綺數著手指算著日子,又一天天打聽著前線的消息,盼著徐庶回來,起碼能趕上孩子出生的時候。
可徐庶與沮授激戰之後又去了河東,之後又去了南陽,終究錯過了孩子出生的日子。
呂玲綺當然知道徐庶是在做大事,可一直抑製不住心中的委屈和酸楚,日夜盼望著與徐庶見面。
之後徐庶又去了雒陽,又在雒陽坐下,一時半會沒有返回兗州的意思,呂玲綺這下再也忍不住,徑自抱著孩子,跟隨吳資的車隊一起來到雒陽,終於見到了彆離一年之久的丈夫。
見了徐庶,呂玲綺當然是委屈極了,在路上多次發誓見到徐庶之後要狠狠揍他一頓泄憤,可真的見到了徐庶,她隻是趕緊飛奔過去,把頭埋在徐庶的懷中哇哇大哭,之前的種種倒是全忘了個乾淨。
這幾日徐庶終於有閒暇多陪母子二人,呂玲綺的心情愈發地好,看著兒子對自己笑著,她親昵地親了親兒子的額頭,溫柔地哼唱著童謠,紅撲撲的臉上滿是對未來的向往。
唔,本來一切都還算開心,可便是在此刻,她耳邊響起了一個讓她頗有些煩躁的聲音:
“哇,這不是我弟妹嗎?好久不見了怎麼長這麼好看了,迪冪孟紮在你跟前也相形見絀啊。”
呂玲綺一抬頭,隻見徐庶和艾先生兩個人並肩而來,她翻了個白眼,卻隨即調整好了一套優雅溫婉的微笑,衝艾先生恭敬地行禮道:
“艾先生,許久不見,看你一切安好,我心甚慰。”
艾先生緩緩蠕動過來,咧著嘴笑道:
“哎呀弟妹彆這樣啊,這樣我有點不適應了,你能不能稍微恢複恢複啊?”
呂玲綺的笑容登時僵在臉上,她抱著孩子進屋,隨即慢悠悠走回來,叉著腰上下打量艾先生一番,皺眉道:
“作甚啊艾畜?我兒子在這不想罵你啊,有啥事情就直說,彆陰陽怪氣的,看見你我就渾身難受。”
說著,她抄起掃帚,揚起來作勢要打艾先生。
艾先生嘻嘻笑道;
“你看弟妹這就有點不對了啊,咱們這不是好久都沒見了,我也來看看大侄子不是?”
“我才不信,有話快說,有屁快放!”
呂玲綺之前天天跟卞夫人混在一起,二女除了天天打麻將,混熟了之後卞夫人也教了呂玲綺不少當大婦幫襯夫君的手段和思維方式。
她都來了好幾天了,艾先生完全沒有提見見她兒子的事情,今天來了之後先一臉討好地給她打招呼,還在拿兒子套近乎,肯定有所圖謀。
這憤怒也多半是裝出來的。
卞夫人說,君子有所求,那要竭誠相助,這才能讓君子感恩,以後為自家所用。
小人有所求則相反,一定都要先拒人千裡之外,然後裝的千難萬難,這樣之後才好談價錢。
見呂玲綺這般凶神惡煞的模樣,艾先生心中暗罵並州潑婦不是東西,臉上的表情卻頗為諂媚:
“我說弟妹啊,老哥哥是真的掛念你,有沒有產後抑鬱啊,有沒有……”
呂玲綺哼了一聲,矯揉造作地哼了一聲:
“妾身有孩子之後是勤讀《女誡》苦學女紅,大門不出二門不邁,隻為相夫教子,哪像你們這些做大事的人……”
“你特麼要點臉行嗎?女誡第一句是啥?”
“鄙人愚暗,受性不敏,蒙先君之餘寵,賴母師之典訓。”呂玲綺得意洋洋地道,“怎麼,不服氣啊?”
艾先生悻悻地低頭,徐庶無語,讓艾先生有屁快放,彆在這胡攪蠻纏,艾先生也隻好諂笑道:
“我這不是當大廄令嗎?
我這最近查出了一點問題,我不是怕我好兄弟蛆庶面子抹不開嗎?
所以乾脆直接來找弟妹。”
唔?
這倒是讓徐庶和呂玲綺稍稍有點意外,沒想到艾先生居然還有這種思路。
“我發現,魏越那廝好像在偷偷克扣草料,我以為此法頗為不妥啊,隻是人家魏將軍我又招惹不起,這不是來問問弟妹,咱們是辦他還是不辦他,是鬨大還是不鬨大。”
艾先生笑嘻嘻地看著呂玲綺,心道這下好了,我看看你準備如何。
管了你肯定傷人心,要是不管,之後我有樣學樣的時候就彆怪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