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裡面的消息還在不斷向上刷新著。
江亦燃想了想,回了一句:“你們真的很閒。剛打遊戲去了。”
“什麼遊戲,沒看見你上號啊?跟誰打去了?是不是跟哪個妹子打去了。”有人發。
“單機。”
他有些疲於應付,但也不想讓人起疑。家裡面這些亂七八糟的事,說了也隻會增加彆人的笑柄。他不想被朋友們以有色眼鏡來看。
這年頭離婚的千千萬,但做到江遠山跟喬雪這樣兩人都不管孩子,各自出國組建家庭的還真不多。
“所以燃哥你加到陳淩萱了嗎?她微信我可是要了好幾個人才要到。但是一直沒通過。找了好幾個人去加都一樣沒通過沒拒絕。”
“加了。”江亦燃回。
“我靠!我就知道這女的是看臉,差彆待遇!”群裡一個男生氣得罵罵咧咧。
“行啊燃總,果然有戲!“
“彆人加都沒通過就通過你了。趕緊上!說不定以後真成嫂子了還能一起打個遊戲什麼的,到時候你帶她出來玩啊。”有人回。
江亦燃看著屏幕眼眸動了動,不知道回什麼了,索性關了電腦。
這房子原本就隔音,外面的聲音也聽不到多少。
城市高層平時連聲鳥叫都聽不到,也就下暴雨或台燈天的時候能聽到些雨打風吹的聲音,如今關了電腦顯得更是空寂寂的。
江亦燃沒有關台燈,隻是回到床上躺著。整個房間隻靠台燈跟落地窗外的那一抹光亮照著,牆壁上陰影斑駁。
他拿起手機,找到微信打開,視線停留在消息列表第一頁上。
陳淩萱的頭像是一隻金吉拉貓。
他點開跟對方的對話框,除了一條對方通過好友的係統提示之外空空如也。
江亦燃看著那行字,將要輸入點什麼,但反複幾次卻又什麼都沒有打。
少年眉頭微微蹙了蹙,像是在思索什麼,有些苦惱的樣子,最終又放下了手機。
—
第二天起來的時候,天還是陰沉沉的。但從窗戶往外看的時候,樹枝上的雪已經化得沒有痕跡了。說不定等到中午就會放晴。
方菡起床的時候,方薇跟關況早已經起了,見她出來才把放著晨間新聞的電視調得聲音大了些,裡面女主持人的播報聲瞬間變得清晰入耳。兩室一廳的小房子也一下子有了某種熱鬨鮮活的煙火氣。
方薇平時要操心得事情多,一邊做了早飯放在桌子上,等方菡過去吃飯了又要去收拾自己的文件包,還要記得當天要給方菡去學校準備的東西。
關況已經吃完飯了,回主臥穿衣服準備下去開車。
他跟方薇一般會比方菡早起半個小時,兩人提前吃飯收拾東西。等方菡穿好衣服出來吃飯時,兩人就已經在忙其他的了。
“快吃飯,吃完一會兒去上學了,也不知道堵不堵車。”
“給你把小餅乾和巧克力放在書包裡了。藥盒跟水杯也在裡面。”方薇拿著一包東西在玄關處對方菡說。
純黑巧克力對心臟有好處,方薇平時就會往她書包裡放一板。不過方菡通常要好久才能吃完。
早上的時間一般都比較緊張,有時候趕上堵車就很不方便。再加上方薇跟關況都要上班,有時候送完方菡之後去上班時間就不太充裕了。
方薇收拾好東西,又火急火燎的回廚房收拾桌上沒用的碗筷。
而此時,方菡坐在廚房喝著碗裡的粥,忽然想起昨晚坐地鐵回來的事。
“姐,要不然以後我上學放學就坐地鐵吧?我們同學也好多都是坐地鐵回家的。”她說。
“正好這樣也不怕堵車,你跟我姐夫早上也能富裕很多,能晚起二十分鐘呢。”
方薇連考慮都沒有考慮一下,直接就回:“想什麼呢?你跟彆人能一樣嗎?地鐵上人那麼多,現在還是感冒多發的季節,萬一又像上次一樣被傳染得了感冒怎麼辦?”
“彆人感冒一周就好了,你呢?本身抵抗力就不好,平時也不注意。”
“醫生不是跟你說了麼,你的病千萬要注意,平時不能感冒。一旦變成支氣管炎症就很麻煩了,連點兒風都見不得。”
“這才剛好沒幾天,可不能再反複了。昨天那是沒辦法,偶爾坐一次。天天坐風險多大啊。”
方薇的話讓方菡無法反駁,一下子像癟了的氣球。
她前一陣子也不知道被誰傳染了感冒,後來轉化為了支氣管炎,差點變成肺炎。又是吃藥又是住院,嗓子裡不咳嗽就很難受。
再加上擴心病本身就很忌諱支氣管方面出問題,容易引發肺動脈高壓進而導致心臟超負荷,所以家裡一直都比較小心。
就連之前關況感冒方薇都不讓他在家裡住,讓他去外面酒店睡了幾個晚上才回來,就怕傳染給方菡。
“應該沒事吧?我會戴好口罩的。”她有些泄氣,但還是小聲說了一句。
“我看你是好了傷疤忘了疼。”方薇回。
她一邊凶巴巴地說著一邊回頭看,卻發現方菡這小妮子耷拉個腦袋,看著可憐兮兮的。
正好關況收拾好了正準備下去開車,路過時候說了句:“好久沒坐地鐵了讓她坐幾天也沒事啊。一天天這麼緊張還活不活了?”
“地鐵上人多,那她學校人不多?班裡面有個感冒的就有傳染幾率,何況地鐵的氣流是流動的,沒有你想的那麼容易傳染。”
方薇聽完白了對方一眼。關況見狀也沒再多說什麼,直接下樓去了。
但看著方菡那個樣,方薇確實有點於心不忍。
她看著她,心想關況說得也不是沒有道理,或許是自己太緊張了。自己這個妹妹因為身體不好,確實已經少了平常人在這個年齡應該有的樂趣了。她還是希望她能開心點兒的。
“那你能不能保證坐地鐵戴好口罩,不隨意摘到鼻子下面?”她問。
見姐姐鬆了口,方菡趕緊點了點頭,眼睛也亮起來:“當然!”
“行吧,那你趕緊吃了飯一會兒去坐地鐵,自己看著點兒時間,彆遲到了。晚上你也坐地鐵?”
方菡點了點頭。
“晚上下晚自習都那麼晚了,天黑不安全啊?”方薇說。
“沒有啊,我們下晚自習的時候好多好多人都去地鐵站。我跟同學走就行了。”她說。
其實方菡沒有晚上同行去地鐵站的伴兒,自己認識的都不太順路。但她還是得這樣說,以免方薇擔心。
“那好吧,你要是中途變卦了再跟我說。”
見方薇同意,方菡心裡一下子就特彆高興,感覺碗裡的白米粥和煎餃都比平時好吃了很多。
她吃完飯趕緊拿了書包往附近的地鐵站走。
因為學校上學要比工作黨早一些,方薇上地鐵的時候還沒感覺人特彆多。她坐了昨晚回來的線路去學校,但可惜的並沒有看到熟悉的身影,隻見到了幾個穿著他們學校校服的人,可能是學姐學長。
等方菡到學校的時候,江亦燃還沒來。
直到快上課時那人才姍姍來遲,一下子坐到了她旁邊。
方菡想到昨天晚上兩個人坐同一班地鐵,結果自己偷看人家被抓包的事,覺得有些尷尬。本來以為江亦燃會因此跟她說什麼,但對方卻跟平常一樣什麼都沒說,仿佛昨天晚上純粹是方菡自己的錯覺。
他不跟她講話,她也就找不出話來主動說。
直到學校發了需要學生簽名的文件時。江亦燃又碰了碰她的胳膊:“有多餘的筆嗎?”他問。
方菡回過頭來,一邊有些開心於他主動找自己說話,一邊又有些訝異。
她昨天不是借給他筆,他還沒有還回來嗎?
今天怎麼又沒有帶?
而且江亦燃仿佛全然不記得昨天就是她借給他筆似的,沒有把她筆弄丟了或是忘記帶的事。但畢竟隻是一根碳素筆,以對方這種性格估計就是忘記放在哪兒了吧。
江亦燃長得一副清純乾淨的樣子,而且很正。看著這張臉很難聯想到他是壞人,就算做了什麼小混混才會做的事,也不會讓人覺得他身上有痞氣。
氣質真是玄妙的東西。
“那你今天就用這個吧。”方菡抿了下唇,有些無奈,但還是把自己手裡的筆遞過去。自己又從筆袋裡面拿了一支新的。
“謝了。”
江亦燃接過筆,很自然地道了聲謝,轉過頭把名字簽了。
後面的幾節課一直到上午放學,兩個人都沒再說過話。
方菡很想找點話題跟對方說,但江亦燃不是一下課就跑出去,要麼就是明明坐在她旁邊,但低頭看手機,以至於方菡最後也沒鼓起勇氣跟他說上一句。
上午十點多終於出了太陽,從屋裡向外看去亮堂堂的。雖然不抵夏天時那樣日照強烈,但也還算不錯。
下午時有節體育課。
冬天體育課通常在場館內。體育老師知道她有特殊情況,平時也不會讓她參與跑操,而是在旁邊坐著。結束後自由活動,大部分女生都找地方跟朋友聊天或是寫作業;男生則大部分在打籃球。
解散後,方菡就跟著楊書雪到了旁邊坐著。看那些男生在打籃球。
其實她也搞不明白籃球有什麼好玩的,好像有魔力一般。那些男生無論寒暑都會打球,而且不光是體育課,中午和課間也要抽時間打一會兒。
“哎,一想到下節是化學我就愁。”
“老師要是再點名叫我上去做題可怎麼辦啊。”楊書雪發愁得說,“你不知道,前段時間你沒來她挨個點名讓到黑板上做題,太要命了!我根本不會,就隻能在上面傻站著。”
“你這麼說我也有點害怕了……”方菡化學也一般,害怕自己被叫到上面去做題寫不出來,肯定丟死人了。
臉皮薄,負擔就重。
她一邊說著,一邊出神地看向操場上。
因為江亦燃也在對面不遠處在打籃球的那幾個男生裡面。
對方在那裡面顯得很突出,又高又瘦又白,關鍵是臉長得也帥,在人群裡簡直會發光似的。
他怎麼這麼好看呢?她想。
要是能當他媽媽的話應該很幸福吧?或者是有這樣一個兒子應該很幸福吧?方菡有這種奇奇怪怪的念頭。隻是剛一想到就把自己嚇了一跳。
楊書雪見方菡一直往那邊看,順著她的視線也望了一眼,隨即狐疑地問:“方菡,你不會也喜歡江亦燃吧?”
“你彆光看臉就喜歡他了。他可不是什麼好鳥。”楊書雪說。
“啊?”
心事一下子被戳破,方菡隻覺得臉燙熱得不行,趕緊收回視線來低頭否認:“我才沒有……”
“我隻是在看他們打球覺得挺好玩兒的。”
她心虛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