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5章 殺進桑家(1 / 1)

車廂內的柳風等三人,順著車窗看向南邊。

三人神色凝重,此等血祭他們聞所未聞,更彆說是見過。

柳風以通眼遙望,漫空血氣中摻雜著濃厚陰氣,氣息駁雜,由九種不同陰氣組成。

“好狠的手段,血祭兩州生靈,這些陰氣有何用?”他見識有限,蛻仙宗的典籍也無此古怪陰氣的記載。

此時,十七輛車駕上兩百餘蠱師,無不生出一種緊迫感。

留給此方天地的時日不多,封印一破,整片天地都將淪為大戰之地,弱者能否活下來全看運氣。

叫他們不解的是,他們想要逃到外面的大天地,可陰玥皇朝的修士反倒爭先搶著過來。

靈氣不如大天地,靈物少見,非要尋覓機緣,隻可能是遺留下來的古物,亦或者與封印大陣有關。

各陣門空間內奴族千年積蓄,他們眼饞,陰玥皇朝的野修也動心,但來自陰玥皇朝大勢力的子弟不見得會為此拚命,那些人真正想要的應該是其他好處。

不過在他們看來,那也得有命享用才是,彆如三長老一樣剛搶到機緣,轉頭就被人給宰了。

精怪拉動精鐵大車遠去,足過去兩個時辰。

一行兩百餘人來到錦昌府府城外時,南邊天際的異象才緩緩散去。

城內人聲喧沸,樓頂儘是觀望南方之人,城牆上也立著大量軍士。

尚未進城,有馬車迎面駛來,到近處時一身披鬥篷的老者下車,鑽進了柳風等人的精鐵大車內。

兩車轉眼交錯而過,車廂內,老者掀開鬥篷。

“老拙鬥豐商會大掌櫃,見過三位長老。”鬥篷下是一副富態面貌。

老掌櫃低垂著眼簾,神色謙遜,隻匆匆瞥了一眼便心中有數。

面前三人身穿蛻仙宗長老法袍,無一老者,愈是如此,他心中愈是不敢有絲毫不敬。

如此年紀的四世身,隻可能是蛻仙宗的嫡係弟子晉升的長老,無一不是同境中佼佼者,比之護法靠年月打磨脫胎四世強出太多。

尤其是坐在最前面的一白發青年,更是三人中最年輕的一個,看上去居然就二十出頭。

“不用多禮,直說錦昌府桑家這一支當下的去處。”柳風語氣平淡道。

如鬥豐商會這般商人勢力,蛻仙宗籠絡了不少,遇到麻煩可知會蛻仙宗一聲,但每年都需給蛻仙宗供應藥材。

當然,眼下蛻仙宗有需要,商會也會稟報線索。這些事過去身為弟子隻是心有猜測,成為長老後方能知曉具體安排。

聽出柳風話中的從容意味,老掌櫃心中大喜。

桑家之人分兩種,有資質的成為蠱師,沒資質的在外經商為家族收集藥材。

背靠一族蠱師,桑家之人經商,那是始終壓在其他商會頭上。

而今蛻仙宗要來滅桑家,實在是大好事。

“這一支旁係有部分族人撤走,但他桑家家大業大,短短幾日無法全走脫,還有許多家產需處置,城內還有四成人手。”

“餘下六成在何處?”

“城外四十裡有個老宅,是桑家蠱師養蠱的藥園子,那六成人就在老宅落腳,你們再晚些,他們怕是就采完藥換地兒了。”

柳風點了點頭,桑家直係那裡有太上長老動手,桑家旁係族人不太可能前去。

而其他勢力的修士,這時候也犯不著插手幫忙。

如此這一支旁係能去的地方不多,面前鬥豐商會大掌櫃所說多半不假。

見柳風點頭,一旁的魏宏抬手一招,一條異蠱子蟲自老掌櫃後腦勺上鑽出,掠回他的袖中。

一臉富態的老掌櫃怔了怔,頓時面無人色,他自己就有三境的武夫修為在身,卻不知自己何時中了蠱。

摸了摸後腦勺,頭皮被撕開了個口子,方才那條蠱蟲就紮在他的腦子裡,恐怕是為了叫他說實話。

再看向近在跟前的三人,三人張嘴間交談著什麼,但他一句話也聽不清,周遭景象也有些不真實起來,似被困在了幻境內。

老掌櫃心頭發涼,親身領教到自己八門境的武夫實力,與這三人的差距到底有太大。

與武夫交手不同,蠱術詭譎,真要對他下手,他多半連死都不知是如何死的。

一旦他話裡有半句不對頭之處,絕對走不出這車廂。

“你們二人帶一半弟子解決城內的人,我帶其他弟子去城外桑家老宅,藥材需全數拿下,人最好也斬草除根。”

“柳師兄,我們不消半個時辰便能過去與你彙合。”

車廂內的三人打定主意後,兩人離開車廂。

一列十七輛車駕隨之分作兩方,一方進城,一方直奔城外北面的野地而去。

……

夜裡,人跡不多的山林內。

當空下著小雨,崎嶇難行的道路上,數十頭精怪向著山腳一座莊園奔去。

所有精怪俱是眼珠子泛紅,神智不清,已被領頭三位桑家蠱師種下蠱蟲。

“辰哥,這些精怪四十頭不到,老宅內積蓄的東西又多,要全部帶走,算下來起碼還差二十頭精怪。”

“來不及了,本家那邊叫我等儘快離開,隻能挑些好藥和血脈較強的藥鼎帶走。”

三名桑家蠱師皆是三世身,驅使三十七頭精怪往回趕,隻用了小半個時辰便回到了老宅內。

夜空中烏雲壓頂,一占地三百丈的宅子坐落於山腳下,整個籠罩在山體陰影當中。

宅內死寂,除了隨處可見的毒草,看不到一個活人。

三人輕車熟路,帶上精怪繞過迷宮一樣的毒草地,下到宅子的地下。

油燈昏黃的光亮下,地下被分割出六排地下室,近兩百餘表象異於常人的身影,快步在走廊上穿行。

此地蠱師一世身不多,大半是實力不差的二世身以上,但所有人都緊繃著臉,眼神陰沉。

身影往來,有的在采藥,有的則拖動鎖鏈,將一具具形體腫脹,似人又似蠱的怪物給拖出石室。

這些怪物渾身藥香,肚腹、四肢,甚至口鼻內皆有蟲藥紮根生長,正是他們桑家費心培育出來的藥鼎。

站在入口往裡看,六條走廊深入三百丈,每條走廊上都堆擠著腫脹的怪物。

因要運走藥鼎,三位桑家三世身才外出尋覓精怪回來,充當腳力。

兩名守在入口前的老者見三人回來,掃視一眼地下室外的精怪,神色間稍顯煩躁。

“二爺,四爺。”以桑辰為首的三人,齊齊躬了躬身。

“隻有三十七頭精怪……罷了,隻能舍棄部分血脈差的藥鼎。”

“快些去收拾失控的藥鼎,我們儘快啟程。”

被喚作二爺和四爺的兩老擺擺手,不想多言,重新將目光轉向入口外的夜空,操控子蠱巡視老宅周遭。

“給老夫麻利些,十年份以下的藥材不要,二境後期以下藥鼎全數取出藥丹。”

“老弱族人和族中稚子,帶上部分藥材,先走密道離開。”

“藥人統統種上毒蠱散到外邊去,速速動手。”

數道老者的低喝聲在走廊內回蕩,眾桑家子弟不敢耽擱,先對身前的藥鼎下手。

“噗嗤、噗嗤……”

剖開肚腹,臟腑內因常年受藥泥浸泡而生出的石狀結晶,就是他們口中的藥丹。

少頃,少說也有上百所謂的藥鼎被殺,哀嚎聲成片。

“鐺啷啷……”

深處幾間地下室內,精鐵鎖鏈撞響,其中混雜著似獸非人的咆哮聲。

六具藥香濃鬱的腫脹身影試圖反抗,被強行折斷四肢,拖出石室。

此六具藥鼎,原本皆是血脈不俗的修士,既有人,也有半妖,其中四個身上散發著三境氣息,最後被拖出的兩人更是四境。

隻不過當下也不管三境四境,都跟死狗一樣被拖在地上,血肉之軀被當成承載藥泥的人鼎,渾身長滿藥草。

“這是急著逃命?好,好啊,你們桑家也有今日。一幫喪家之犬,想來是本家那邊也無力分心。”

“桑家全族都要死,報應,你們的報應來了。”

“你們招惹上了哪方勢力?快與老子說道說道,好讓老子跟著歡喜一場。”……

“讓他們六個閉嘴,封起來另行收入納物法器內,其餘藥鼎丟到精怪背上。”

一黑色錦袍老者走出密室,身後一男一女兩老移步來到六具藥鼎身前,打出條條子蠱,又接連取出六個石甕。

待子蠱麻痹六人肉身,兩位四世身族老正待收藥鼎入甕,可通往密道的石室內傳來了哭嚎聲。

從密道逃離的族人,居然去而複返,還帶回了一身血腥味。

昏暗光亮下,十餘老蠱師折返回來,直奔一身黑色錦袍的家主桑榮而去。

眼見這一幕,在場眾桑家之人神色齊齊一沉。

緊接著,他們最不願聽到的消息還是傳入了耳中。

“家主,通往西面臨縣的密道暴露,就我們十二人逃回來。”開口的是一白發蒼蒼的老蠱師,二世身圓滿修為。

看他們身上的傷勢,無一致命傷,說是逃回來,更像是被人刻意放回來的。

密道內分有多條岔道,若無人帶路,來人即便發現密道,也得稍費些時間找到這邊。

桑榮一襲錦袍無風自動,老眼中凶光閃爍。

“你等帶上藥鼎和藥材,換通往錦江的密道走,你們兩人去看何人堵在密道內殺我桑家之人,我收拾這六具藥鼎隨後就到。”

“老二,老四,你們帶人走。”

似是要叫族人放心些,這位桑家旁係家主竟是要自己去拚命。

一男一女兩位族老對視一眼,先行衝入通往臨縣的密道,便是拚命也該他們先上。

條條地下走廊內,眾桑家蠱師一時心驚,他們不蠢,家主越是如此越顯底氣不足,可見當下是到了真正的存亡關頭。

眾人收拾包裹,又將精怪驅入通往錦江岸邊的密道。

“大哥放心,我們定會保下桑家血脈。”

守在地下室入口前的兩老折回,帶領二十餘位三世身桑家蠱師,有納物法器的趕緊收拾藥鼎,沒有的直接將藥鼎綁到精怪背上。

這邊,家主桑榮衣身形變得猙獰可怖,四肢粗壯,遍體生出塊塊蟲甲。

其心口內空間浮現一團扭曲,一頭體型綿長如布匹的兵蠱鑽出,在本就堅實的軀體外層層包裹。

桑榮一步來到六具藥鼎面前,掃落石甕的石蓋,隔空一抓,一具具臃腫人形被強行往石甕內按下。

隻是他身前的藥鼎還未入甕,氣勁猛地收回。

桑榮轉過身來,悚然看向密道所在的地下室,老臉變得有些蒼白。

也就是落後十息不到的工夫,先行的兩位四世身族老,他們體內的子蠱一並與他的母蠱斷了聯係。

“死了?蛻仙宗五世身長老來滅我這旁係一族不成!不可能……”

能叫兩個四世身一齊死,還死得如此之快,桑榮第一時間想到蛻仙宗排名前六位的五世身長老。

蛻仙宗三長老九個月前被人截殺的消息傳開,如此還有五位。

就在下一刻,他體內靈蠱感應到一股生機強大的氣息,自密道內逆向走來,來到了走廊內。

肉眼看去,那裡空無一人,來人以蠱術隱匿了身形。

桑榮臉色劇變,顧不得六具上好藥鼎,腳下地磚大片崩裂,粗壯身形瘋狂撲向那隱身而來的對手。

“老二,老四,快帶三世身族人走。”

悲憤的怒吼聲中在地下走廊內傳開,所有桑家蠱師儘皆面色慘白。

前一刻家主要他們帶上藥材和藥鼎走,這一刻變成了兩位族老隻帶三世身走,其餘人連帶藥材、藥鼎統統拋棄。

叫家主如此吩咐的可能隻有一個,那就是他們若是逃得慢些,來人實力足以屠光他們所有人。

“嘭……”

氣浪炸響,桑榮衝擊之處,一身披雲紋法袍的白發青年現身。

諸多桑家蠱師不由紛紛側目,就見來人單手背負,單手抵住他們家主的全力一擊。

那人以左手硬接,左臂至左半邊身子被佛道白骨相覆蓋,右半邊身子陰氣森森如死屍,面部一隻隻複眼正打量著他們。

“沒有五境!是柳某太過小心了些,早知如此,你們一個時辰前便已是死人。”

白發青年說完,引動袖中的一條肥大母蠱。

上方地面和兩條密道深處隨即傳開動靜,過百蠱師身影趕到,密集如潮水的蠱群封堵住所有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