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羅氏血脈(1 / 1)

這紫袍青年自是柳風,他們一行人借著蠻蠱遁走,花了半月才到豐州地界。

無論尋赤月教線索,還是搜尋羅氏血脈的下落,皆須有人脈和眼線,如此方可事半功倍。

他們對豐州不熟,人手不到四十,因而來收一些地頭蛇家族效力。

大院後門前,柳風感受著自己的四肢骨身,被血妖身狂轟一番,無半點痛感。

“骨頭結實了不少。”

以化生經煉化鏡塵的脊骨,也就自上頭扣了些許精華下來,但著實好處不小。

輕笑一聲,兩步閃身進馬家大院。

紫袍映入眾人眼簾,凡是聽說過蛻仙宗之人,無不膽寒。

這身衣著足以證明來人實力,是經過蛻仙宗老毒物層層篩選之後,精中選精的三世身蠱師,四境來了也見不得能弄死。

再者,外頭還躺著兩具腦袋殘缺的三境血妖身,十三位赤月教弟子更是死的整齊,至死連還手的機會都無。

柳風瞥了眼院內,喬貝撲在一具屍身上煉精血,在場赤月教隻餘下一人被陸瑤牽製。

比起鴉妖墨瞳,身為蠱師的陸瑤同樣初入三境,手段厲害了不少。

“且慢動手,我聖教……”黏稠如水的血霧中心,中年男子急聲出口。

話到一半,他眼前所見一切歪斜,耳邊的蟲鳴聲也變得聽之不清。

轉眼,院內除了他之外,空無他人。

這名三境護法把眼一閉,腦海中幻象還在,且視覺之外,其他感官也不對勁,隨著幻象變得混亂起來。

“是幻術?還是亂人神智的蠱毒?”

無暇多想,體內血妖精血一催,無數血絲化作荊棘穿刺向四面八方,其本身不管不顧,橫衝向前。

可第一步才踏出,他頓覺自己撞在了地上。

大院內,馬家上下兩百餘人噤若寒蟬。

眾人視線中,紫袍身影無視蔓延的血色荊棘,砸入其中,摘去了那位赤月教護法的頭顱。

一身紫衣上陰火、佛火騰動,任憑荊棘纏身,也無法侵蝕他一絲皮肉。

“赤月教二境是你們的。”柳風俯視腳下屍體,頭也不回地道。

話音落下,數十名蛻仙宗弟子散開,將一地血袍身影開膛破肚,以蟲藥催出精血養蠱。

冷秋月跟在內宗弟子身後,分到少許精血,眼角餘光偷瞥向院內。

柳風自宜州秘境一行後,不似被邪物汙染後那般瘋魔,出手不顯殘忍歹毒,但下手決絕,冷靜沉穩,對手因此死的更快。

陸瑤這邊,不用柳風開口,快步來到馬家廳堂。

這一大家子馬家族人連帶家丁奴仆,就三個老東西還未種蠱。

沒給人張口求饒的機會,陸瑤嬌豔容顏帶笑,甩手便是百餘隻噬人五臟的介蠱。

蠱蟲入體,麻癢混著劇痛侵襲五臟六腑,叫人恨不得生撕了自己。

馬家三老混跡多年,也被折磨得渾身冒冷汗,哆嗦著癱坐在地。

“請蛻仙宗各位高人給條生路,有何吩咐,馬家願全力配合。”馬家老大馬成業拱手抱拳,猜到蛻仙宗一行人的來意。

上下兩百餘人,除了奔逃之人,其餘一個不殺,定是有用得著他們的地方。

陸瑤不多看三老,揚聲間帶著笑意,可她口中冒出的話令馬家眾人惶恐一片。

“留你們性命,是需你等給我們找人。”

“赤月教,羅氏族人,任意一方皆可。”

“三日為限,如無消息送到,每三日你們馬家就得死二十人,死完為止。”

柳風沒有管陸瑤如何收拾馬家人,通眼視野下,絲絲縷縷毒炁緩緩消散。

同時施展“衍瞳”“水月”兩種蠱術,“衍瞳”致幻他早已熟悉,而這水月對付三境也算尚可。

三品水月放出幻境,與毒瘴衍變迷幻景象相似,既有毒,又有瘴。

此蠱術無法致人幻聽,卻是能錯亂五感,受毒炁侵襲越深,越覺幻境真實。

有了衍瞳蠱術的致幻,奪得出手機會,水月蠱術幾乎不會落空,一虛一實配合,就有著方才赤月教護法往地上撞的一幕。

等喬貝吃飽喝足,柳風往胸膛上一抹,白骨蓮台浮現在眼前,就地血祭三境護法屍身。

馬家眾人是心驚欲死,這幫蠱師上門宰光赤月教之人,養蠱血祭,簡直比赤月教更像邪道。

他們的下場也好不了多少,弄不到有用消息,遲早要全部喪命。

馬家人不知的是,不止是他們遭了殃,安平縣之外的周遭四縣,各地頭蛇家族全栽在了這一行人手裡。

算上此處,幾日下來上千人被強行種蠱。

換做其他路子的修士,遠不至於毒害如此之快,而這就是蠱師荼毒弱者的本事。

……

隔日,四十餘裡外的臨縣內。

日上三竿,除了城中心繁華地段,其餘路段行人不多。

名為尚雅樓的酒樓一樓,眾食客談論著邊境戰事,酒桌間,一對面孔稚嫩的兄妹彎身快步穿行。

“老爺,賞點碎銀子吧,給口吃的也成。”

“爺可是要走,這鍋沒吃完的燉肉賞給我們成不?”兩個孩子連連躬身。

他們身前,錦衣老者起身要走,聞言扭頭一口濃痰吐在鍋裡,甩袖揚長而去。

兄妹倆見老者走出酒樓,趕緊端起桌上的小鐵鍋,將一鍋殘食往帶來的木桶裡倒。

雖說好好一鍋肉被人汙了,但總能填填肚子,好過挨餓。

“阿哥,還有沒吃完的米飯。”

“對,一起帶上,娘親身子弱,得多吃些……”

兩人剛倒完飯,男童手裡的木桶被人從後面一把奪走,接著二人被兩隻大手提在了半空中。

“兩個有娘生沒爹養的雜種,上次教訓過你們,還敢來?”

“打斷這小兒一條腿,丟他們出去。”

掌櫃不知何時來到了一樓,三名壯漢手腳麻利,中間那名獨眼壯漢一記掌刀擊碎男童右腿腿骨。

男童的慘嚎聲登時響徹酒樓,被提在另一人手裡的女童淒聲大哭,剛哭出聲便被一巴掌抽腫面頰。

食客們面露不耐,被擾了談興都覺得晦氣。

眾人冷眼旁觀,看著一男一女兩個稚童被丟出酒樓大門,女童背起阿哥艱難挪動,消失在了巷道口。

陰暗的巷道內,隨處可見穢物,臭氣熏人。

角落處,女童哭成淚人,一旁的男童則是雙目泛紅,小手緊握成拳。

在他的視野下,斜對面的酒樓前,門口幾人的人體脈絡,氣血流轉皆被他看得一清二楚。

若非娘親以死相逼,不許他偷偷隨人修行,也不許他與人動手,他隻需稍稍接觸武道功法,不出幾個月的修行,對付尋常一境武夫輕而易舉。

“阿哥,快喝下去,你的傷勢不能耽擱。”

女童割開自己的手腕,使勁往男童嘴邊堵,被男童一次次推開,最後還是她趁著阿哥虛弱,強行喂了下去。

他們一個天生適合修行武道,一人天生血能作藥。

這二人正是赤月教要抓的羅氏嫡係血脈,本該是男子善戰,女子善養護族人,一主一輔。

如今這對兄弟被人有意留在市井之間,任憑孤兒寡母在小縣底層求活,為的是掩人耳目。

隨著幾口血下肚,男童被打碎的腿部,半刻不到恢複如初。

此子也懂得遮掩,還是一副虛弱之態,老老實實趴伏在妹妹背上。

“小瑩,我們先回去,到了夜裡再設法弄吃食。”

兄妹倆往回走,附近大街小巷忽地嘈雜聲四起,像是有人在打鬥。

往巷口外看,就見街道上空漫空怪蟲飛舞。

道道血影在人群間竄動,個個血瞳尖耳,被撞到的路人瞬間皮開肉綻,體內精血被當場采去進補。

“是赤月教的半妖弟子,快走,娘親說過不能被赤月教的人抓到。”男童急聲催促。

他隻被告知不能落到赤月教手裡,娘親不曾說出,他們就是赤月教要抓的羅氏嫡係血脈。

兄妹倆如其他孤兒一樣,隻有小名,沒有姓氏。

但便是如此,被喚作小逸的男童也猜到了真相,他生來擁有瞳力,還恰好叫他要避開赤月教,自然不難想到自己本該叫羅逸。

“好,這就走。”羅瑩憋紅了臉,硬撐著背起阿哥奔行起來。

隻是,他們此舉有些多餘。

外面的街道上響起怒吼聲,十數名蠱師自各處巷道閃出,赤月教弟子接連毒發暴斃。

“轟……”半空中血影狂砸而下,落在兄妹倆前方不遠處。

坍塌的瓦屋內,是一高有八尺,遍體生就血色鱗片的怪物,背後一對寬大血翼扇動,起身就逃。

怪物一閃消失,快到羅逸的瞳力也看不清。

可下一眼半空中密密麻麻的人形黑影圍堵,一擁而下,壓著血影重新落在地面。

黑影之後,一白發紫袍身影出現,當空一掌按下。

梵文拖動疊影閃過,“嘭”的一聲,巷道內十餘丈地面塌陷,巷道兩邊的兩座瓦屋瞬間被抹去。

地上多出個丈許深的坑洞,裡面的血鱗怪物還沒死,數之不清的血刺爆射向上空。

紫袍身影面無表情,右手帶起殘影,連轟出數十掌。

腳下地面狂震,巷道內兄妹倆渾身僵硬,被嚇到動彈不得,再看去時,塊塊爛肉浮空而起。

白頭發的紫袍人凶殘如斯,將對手生生打碎,連殘屍都要收走。

呆立原地良久,外邊人群間的尖叫聲平息,上方的紫袍人也沒了蹤影。

兄妹倆這才動了動身子,不覺間額頭上爬滿冷汗。

“阿哥你看到了……這就是修士間的爭鬥,娘親不許我們修行是為我們好!”

羅瑩背上,羅逸悶聲不吭。

他看著崩塌的的房屋和巷道地面,又看看遍地血色,強如那怪物,也被人正面打成稀爛。

若是他也能這般厲害,幾掌下去就能直接夷平整個尚雅樓,甚至都不用進去見那些狗東西的面,叫他們全死在坑裡。

……

大燧,隆州京都。

各地兵馬圍剿赤月教,而皇宮內,他們的皇帝此次閉關已有半年之久。

朝廷官員極難見到皇上現身,都在猜測他是在衝擊六境。

算起來,四年前燧皇入五境,短短四年的修行,沒多少人相信他能成六境。

這天地間靈氣被大陣抽走,六境難出已不是秘密。

偌大一京都,當下死氣沉沉,在外行走的八成是跑腿辦事的仆役。

皇宮深處,皇陵內,三年前被玉瓊子打出的洞口已不見。

不過如今的大燧皇陵,有了一條直通地下龍脈的通道。

通道底,再往下百丈,滾滾黃氣彌漫。

龍氣深處,一尊金色寶塔顯露出上面兩層,塔頂的缺口還留著,透過缺口能看到頂層放置著一血晶棺槨。

自上而下,越過四層,此時的第五層內。

這裡同樣有一血晶棺槨,棺上盤坐著一人,身著紋龍黑袍,面容三十許,滿頭血發無風自動。

此人正是大燧皇帝周煦,三年內吞服了不知多少大丹,加之拿爐鼎修行,他入五境時的缺陷之處早已補全,生機再漲,由壯年變作了青年。

“此塔壓在陣眼上,五層往下靈氣充沛。”

“我教你化龍秘法,你以此法衝擊六境保管能成,還能化去半蛟之身,日後為龍也不是毫無可能。”

耳畔話語聲清晰入耳,如有人坐在身側指引修行。

周煦血發飛揚,充耳不聞,隻以道門功法運轉周天,接引靈氣入體內七星陣勢。

七星之上,是八極,他修成的元神將開啟識海,生出神識,接引星力修出星君道相,一如六佛根能修成金剛法相。

這些他過去知之不詳的境界,還虧得耳邊邪魔解說。

若被他成了六境,他可借星君道相反過來壓製體內邪祟之血,以星力慢慢洗滌一身血肉,叫這世間百姓好好看看,他周煦還是燧皇,還是正統,不是什麼邪魔。

“還在煉道門功法?周煦啊周煦,你還真個是心堅如鐵。”

“不聽我安排還想成?以邪道提升修為,豈容你修回正道。”

話語聲驟然變得陰毒無比,條條血色自龍脈深處衝來,化作血蛟鑽向周煦體內。

儘管周煦竭力抵擋,可臨近陣眼之地,還是難免被少許血氣入體。

肉眼可見的,被周煦壓製的血肉頓時失控,如活物般化作根根紅毛,刺入他的經脈,打亂他一身真炁流轉。

“給朕下來結成聚靈陣勢,收攏靈氣。”

一聲低吼,上方通道掠下十二道女子身影,包括趕回來的玉瑩子在內,皆為其爐鼎,最差的也是道門四境後期。

以此十二尊人體爐鼎承受靈氣衝擊,再渡入自身體內,他是要拚著肉身損毀,強行破境。